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天启九遁 / 十 海外仙山

十 海外仙山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东海之外,云水相接,不知深浅远近。木柳道人领着九遁子乘风而行,一路上只见海波缥缈,风云萧瑟。渐渐地,九遁子感觉不到一丝时空的流转,只觉得要飞到海天尽头而去。不知过了多久,在那海天相融,夜月清朗,星宿列张之处,现出一座云遮雾绕的仙山,仿佛扁舟一般飘荡在波涛之上。木柳道人一指那山:“蓬莱仙山到了,诸位,随我落下云头。”便引着九遁子飞上仙山,落到一块山崖上。
  果然是一座清秀俊逸的海外仙山!山石秀丽挺拔,不是凡间风韵,而点缀其间的翡翠玛瑙,更是异彩闪闪。仙树盘绕,挂着累累仙果,令人垂涎。山中有深谷高崖,有流云飞瀑,有仙藤琼花,有珍禽异兽,处处透着祥和安宁。
  如此非凡的仙境,令九遁子心神陶醉。他们去过很多高山名川,无论是武当峨眉,还是崆峒青城,虽然都是道家圣地,却怎么也比不上这里的十分之一。而自己的姑掖山,美则美矣,离这里更相差万里。怪不得世人都想要寻访仙山,不要说在这里过一辈子,就算呆上一天,也能让人终生无憾了。
  木柳道人带着几人穿林越涧,来到一座石洞前。石洞门口立着一个长满青苔的石头,上书五个大字:山木柳月天。木柳道人道:“九位,请到我洞中小坐。”踏步而行,引着众人进了洞。
  洞府里更是别有天地。一路上,多的是垂藤雕花,流溪薄雾。众人走上一程,便到了一个开阔的石厅,银色的月光从顶上漏下来,在地上铺成洁白的月晕,清影可人。在那花月辉映,流溪环绕的中心,摆着几张石桌石凳。
  木柳道人走过去,向九遁子做个手势:“九位,请。”九遁子回个礼,各寻位子坐下。
  木柳道人又拍拍手,道:“今有客人在此,山精柳鬼,把鲜果美酒拿上来待客。”
  话音一落,从四面的小石洞里跑出来些精怪,个个伶俐小巧,头顶着瓜果、美酒,蹦蹦跳跳地走到九遁子面前,把东西放到石桌上,再蹦蹦跳跳地返回小石洞,过一会儿,又搬来许多美酒鲜果。如是两三次,石桌上已经放满了酒果。
  木柳道人道:“够了够了,下去吧。”那些精怪便相互簇拥着离去了。
  木柳道人又向九遁子道:“山中饮食清素,各位将就着用一些吧。”九遁子连连回礼,各自吃些山果。
  天垂翼喝口酒,只觉得清冽爽口,入喉有香,忍不住夸道:“仙境之中,果然存的是美酒啊。”木柳道人闻言,哈哈大笑,也自斟一杯。
  天垂翼又问:“老神仙,晚辈知道,东海有五座仙山。可刚才来时,云雾笼罩之中,只见到这一座仙山,其它四座又在哪里呢?”
  木柳道人放下酒杯,道:“你们有所不知,待我将这几座仙山之事慢慢讲给你们听。东海之外,原有五座仙山,山上住满仙人,是世上难有的世外仙境。可惜,仙山脚下无根,难有定所,只能常年随着波涛在海上漂泊。东海向东之极,便是无尽无底的归墟。天下海水,尽汇于归墟。仙山若是这么漂泊下去,总有一天,会沉入归墟,万劫不复。仙山上的仙人便求助于海神禺强。禺强寻来十五只巨龟,每三只为一组,每组派一只背负一座仙山,其余两只在旁守护,每六万年轮换一次。如此,仙山有根,便能免去覆灭之灾。”听到这里,九遁子便明白,原来先前的那只巨鼋,便是驼负仙山的神龟。
  木柳道人继续道:“可没想到,时间一长,出了变故。东海之外,有一个龙伯国,龙伯国全是身高百丈的巨人。某日,龙伯国巨人在海边垂钓,钓起岱舆和员峤两座仙山下的六只神龟,烹而食之。岱舆和员峤两山没了神龟的驼负,随波逐流,飘飘荡荡,终于落入了归墟。山上的仙人,尽数跑到其余三座山上。”
  天垂翼道:“这龙伯国的巨人也太无礼!道人,你们难道就没惩戒他们么?”
  “龙伯国巨人身负神力,就连我们也不敢轻易与之为敌。我们求助海神禺强,禺强震怒,将他们身子缩短,困于龙伯国之内,不许他们踏出国土半步。这才免去其余三座仙山的厄运。”九遁子闻言,唏嘘不已。
  木柳道人喝口酒,继续说道:“神龟每六万年才歇息一次,往往腹中饥饿,因此才误吃了龙伯国巨人的钓饵。驼负剩下这三座仙山的神龟,也经常四处觅食,背着仙山到处游荡。所以剩余三座仙山的位置也时常不定。”
  天垂翼点头道:“先前在东海之畔,听那里的海神说,走失的这只神龟就是因为贪吃,才闯入东海之滨,遭到黑鱼妖的捕杀。”
  木柳道人叹道:“我们吃过一次亏,便时常查看神龟的情况,以免它们偷偷溜走。这一次,我也是巡查之时,发现蓬莱山下待命的神龟少了一只,于是连忙通知了山上的仙友,让大家四处寻找。也算运气好,遇见几位,才得以寻回神龟。”
  说到这里,木柳道人举杯道:“谨以此杯,谢各位出手相助。”九遁子连忙举杯相迎,各自满饮杯中之酒。
  谈不了几句,洞外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即有人高声道:“木柳兄在否?”
  木柳道人脸上也涌现出笑容,起身朗声回答道:“请进来一叙。”又向九遁子道,“仙友们到了,正好一起饮酒。”
  九遁子听闻又有神仙,个个期待不已,齐刷刷起身,看向洞口的方向,静静地候着。
  不一时,进来三个精神矍铄的仙人,一男一女,一位老先生。三人进来看见九遁子,兴冲冲道:“原来还有贵客,失敬,失敬。”九遁子立刻回礼。
  木柳道人道:“这九位是中原姑掖山天隐门下弟子,也都是修道之人。神龟走失,便是他们助我寻回。”三位仙人闻言,将九人上下打量一番,拍手大笑:“不错,不错。这样风度翩翩的道人,正是我蓬莱岛上的贵客。”
  木柳道人便将三位仙人的名号告诉九遁子。这位女仙,叫做芊云子,男神仙叫做了了先生,而老仙人则叫做南氐仙人。三人入座,免不了举杯换盏,多饮几圈。
  了了先生饮了几杯,向着木柳道人道:“我们三人正在高崖上弈棋,忽然看到远处晚霞涌动,知道是木柳兄归来,所以特来拜访。”
  木柳道人呵呵笑道:“我此次出山,寻遍了三山五岳,四海八荒,总算在东海之滨,借姑掖山几位朋友的帮忙,寻回了负山神龟。喜上当头,所以略备酒食,请这几位朋友清谈徐饮。”
  了了先生便向天垂翼道:“我们这些散仙远居海外,极少与中州之人来往。九位说是来自姑掖山,却不知道姑掖山在何处?”
  天垂翼答道:“姑掖山在晋地之西,青山秀色,玉垒浮云。虽然比不上蓬莱仙岛,但也是一个颇有些灵气的仙山洞府。”
  了了先生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向着芊云子道:“我记性真是差,怎么忽然忘了。记得方壶山的狐酉仙云游天下归来,说在中州之内遇到一位仙人,与之延谈甚久,可不就是在姑掖山么?”
  芊云子略略一想,点头道:“不错,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位仙人无名无姓,只是号做姑掖山神人。听狐酉仙讲,此人乘云气,御飞龙,肌肤晶莹如同冰雪,风姿绰约如同处子,吸风饮露,不食五谷,遇水不溺,遇火不伤,其境界远在我等之上。”南氐仙人、木柳道人、了了先生闻言,都连连惊赞。
  了了先生回过身,脸上写满赞赏,兴冲冲的问天垂翼:“九位莫非就是姑掖山神人的朋友?”
  天垂翼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了了先生一脸错愕:“你们既是来自姑掖山,难道不认识姑掖山神人么?”
  天垂翼解释道:“姑掖山确实有一位神人,但其神迹难寻,我们从未见过真容。数百年前,更是云游天下而去,不知所踪。我等是姑掖山天隐门下弟子。”
  了了先生一脸茫然:“天隐门?这个似乎未听说过。”
  “天隐门是道中玄门,门下都是些身怀方术的异士,离仙道远得很。几位已经能乘天地,御六气,是通晓大道的仙人,自然不知道天隐门。”
  “方术?却不知道学这些方术做何用途?”
  “除魔卫道,保一方百姓平安。”
  天垂翼说完这话,了了先生几人面面相觑,各自嘿嘿笑了几声。
  天垂翼不知他们是什么意思,稍一停顿,道:“小生不知道哪里说得不妥,请几位仙人指教。”
  了了先生抚须道:“几位既然有心问道,就该知道逍遥无为的道理。魔道相抗,此消彼长,千万年来便是如此。几位何苦白费这份力气?”
  天垂翼答道:“仙人的话,固然有理。可你们远居海外,不知道九州百姓的疾苦。妖魔横行,仙人们自然无所畏惧,我们道门中人身怀道术,也能与之相抗,可那些肉身凡胎的百姓,哪里是妖魔的对手?千里之内,只要有一只妖魔,就能害死千千万万的百姓。我们既然学了些道术,就应该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又岂能坐视妖魔横行而不管不问?”了了先生听了这话,欲言又止。其余仙人也面露苦笑,却都悄然不语。一时间,场面忽地冷了下来,众人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良久,南氐仙人轻轻拍一拍手,道:“哎呀,我都忘了正事了。方才我们三人弈棋,正杀到难解之处,黑子攻势凶狠,但后力不足,白子力量孱弱,却防守有余,残局未破,来此正是要请木柳兄一同参研。木柳兄,不妨指点一二?”
  木柳兄欣然同意,便对九遁子道:“我们几人嗜好弈棋,怕是要招呼不周了。几位从中州而来,初次登上仙岛,还没领略这里的奥妙。蓬莱仙岛上处处是美景,尤其以北边百丈崖为绝。几位既然来了,何不去领略一番?”九遁子心知其意,便一起向着四位仙人道:“谨从尊命。”于是起身,一起出了木柳道人的洞府。
  洞府之外,正值皓月当空,绽青色的夜幕中,星云流转,长空无涯。夜空下,是祥和静谧的蓬莱空谷,灵气汇聚于流涧山木之间,偶有鹤鸣虫声,伴着流水汩汩,飘荡在夜空之中。回首北边,有一座傲然挺立的险峰,其俊秀远胜其余诸峰,想必就是百丈崖了。九遁子乘风而行,一起飘至崖下。
  抬头远观,只见山崖上草木交错,溪流与怪石相依相绕。云雾缭绕之中,一条小路时隐时现,蜿蜒曲折通向崖顶。天垂翼来了兴致,向其余八位师弟道:“既然来了,岂能不游玩一番再走?百丈崖风光秀美,难得一见,正是游玩的好去处。咱们不妨舍弃道术,凭自己的腿脚一步步上山,细细地领略其中奥妙。师弟们以为如何?”八位师弟都赞不绝口:“师兄所言极是,咱们慢慢上山。”九遁子便顺着山路,从崖下一步一步地向崖顶而去。
  从崖底看,百丈崖似乎不难攀登,真要走进去,才发现道路曲折,行走起来十分艰难。往往眼看着就要上去,山路却忽然被巨石、山溪或者巨树阻隔,绕出去一个大大的圈子,多费好些力气。好在山中景色秀美,九遁子一边登山,一边赏玩,倒也不觉得辛苦。
  走了一程,远远见到一洼清潭,潭边有一座小亭,亭内有数个石凳,一张石桌。有一位女仙人,身着彩色霞衣,头上束着丝带,风姿潇洒,正在临桌作画。九遁子走得近了,怕打扰仙人作画,于是停步不前,也不再高声说话。
  女仙人觉察到有人,停下画笔,转过身来,看到九遁子,做个礼,道:“几位都是生面孔,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客人?”
  九遁子连忙齐齐回礼。天垂翼道:“我们是九州之中姑掖山天隐门弟子,到蓬莱仙岛做客。刚才一起登山赏景,不料惊扰到仙子,请恕罪。”
  女仙人笑道:“既然是客人,就不必多礼。我是百丈崖花斛妖。几位既然乐于游山玩水,也算是有些雅致。不妨移步上前,来看看我的画作如何?”九遁子欣然领命,上前欣赏花斛妖的画作。
  石桌上,铺着一块毡布,上面摆着笔墨纸砚、一只笔架,一块青玉镇纸。镇纸之下,便是一幅三尺见方的山水画。画中所绘正是崖下的深谷,画作气韵饱满,意境悠远,泼墨无拘无束,工笔细致生动,浓淡枯郁,各有所用,实在是一幅难得一见的好画。
  九遁子连声称好,赞不绝口。花斛妖志得意满,自顾拍手道:“多谢夸赞,多谢夸赞。我对其它事都提不起兴趣,只是喜欢作画。每日到百丈崖上,作上一幅自己满意的画,便高兴得很。”
  九遁子一起赞道:“仙子妙笔丹青,世所罕见。”
  花斛妖脸上堆满笑意:“我有多少本事,自己还是知道的。不过你们这么夸我,我听了还是很高兴。”一面说,一面收起这幅画,放在旁边,又铺上一张宣纸,向着九遁子道,“九位贵客,我还要再画一会儿,你们就请继续游山吧。”九遁子便向花斛妖作别,继续登山。花斛妖则坐下来,安安心心地继续作画。
  辞别花斛妖,九遁子抬步继续登崖。虽然空中只有一轮游移的山月,但是山林中并非暗淡无光。山木婆娑,树影如同流水一般来去飘散,山风徐徐,送来阵阵清香。如此良辰美景,无论是山石草木,还是小溪叶露,都显得亲近可人。九遁子陶醉于此景,忍不住放慢脚步,细细地品味。
  忽然,一块巨大的岩石后传来争吵的声音,九遁子一起围过去,要看个究竟。转过山石,看到一个石桌,上边放着四个果子,边上坐着三个半人高的小山鬼,正在争吵不休。三个小山鬼本来吵得厉害,听见有人来,暂时停下了争吵,眨巴着眼睛看着九遁子。天垂翼看三个小山鬼长得乖巧,正要搭话,三个小山鬼却转过头去,开口继续争吵,不再理会九遁子。他们时而蹦起来,时而蹲坐在石桌上,甚至躺在地上打滚。
  天垂翼看着有趣,就提高了声音问:“你们这么争争吵吵,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个小山鬼直起身子问:“你们是谁?”
  天垂翼呵呵笑道:“我们是中州姑掖山的道人,在蓬莱山做客。”
  那小山鬼道:“我们三人是好朋友,分别叫做知无言、言无尽、尽无忧。我们得了四个果子,正在想怎么均分。”
  天垂翼哈哈大笑:“三个人,怎么能均分四个果子?必然会有一个人多分得一个。”
  三个小山鬼一起嚷道:“不行,不行。一定要均分,要不然对谁都不公平。”
  “你们既然都是好朋友,无论谁多分一个,都不妨事,何苦争来争去?”
  三个小山鬼又嚷起来:“那不行,那不行。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一定要均分。”
  天垂翼无奈笑笑:“这又是何必呢?这次多分了,下次少分一个不就行了?”
  三个小山鬼还是不满意:“不成,不成。这次就说这次的话,下次再分下次的。”
  九遁子面面相觑,苦笑一番。天垂翼清清嗓子道:“你们要的可是公平?”
  三个小山鬼一起拍手:“对,对。要的就是公平!”
  “只要公平,其余的不问?”
  “不错,不错。只要公平!”
  “那好办!”
  三个小山鬼睁大了眼睛,想看看天垂翼有什么好办法。天垂翼向前一步,冷不防抓过一个果子,仰头一口吞下。
  三个小山鬼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全都呜呀呜呀地叫嚷起来,争相拥过去,要打天垂翼。
  天垂翼做个阻拦的手势:“三位且慢!”
  三个小山鬼一起嚷道:“你吃了我们的果子,还要干什么?”
  “你们不是要公平么?你们现在看看,石桌上不正好是三个果子么?你们一人一个,不就公平了?”
  三个小山鬼回头,果然见石桌上摆着三个果子。三个小鬼面面相觑,忽然大笑起来,一人攥一个果子在手里,肩并肩高高兴兴地离去,转眼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灌木丛里。这三个憨直的小山鬼惹得九遁子一阵哄笑。九人议论一阵,继续登山。
  穿过一片灌木丛,转过几块巨岩,顺着蜿蜒的羊肠山道,不多时,就登上了百丈崖顶。崖顶是一块开阔的平坦地,偶有几簇长势正旺的仙草,随着微风摇曳。九遁子抬眼远眺,在静谧幽深的夜空里,是丝绒一般缭绕的星云,星云中点缀着或明或暗的星辰,流光溢彩,变幻莫测。偶有流星飞花横穿夜空,留下一线金光。
  眼前的夜空迷人,耳边又传来擂鼓一般的冲击声,那是崖下海水冲击岩石的声音。汹涌奔腾的海水如同列阵的士兵,一排一排地向崖下的礁石冲去。临近礁石,却被岿然不动的礁石阻撞,碎成零散的水花,消散不见。极目远眺,海水飘渺无尽,不知延伸到何处。海面上星星点点,那是倒影的星辰。海天相接之处,大海和夜空的界限已经模糊,融合成一片深邃悠远的天地。
  百丈崖之后,是安宁祥和的蓬莱仙境。在木柳道人的洞府边上时,虽然还不能看到谷中全貌,但已经能感受到蓬莱仙岛的秀美。如今在百丈崖上,能将仙岛一览无余,就更能领略其中的无穷风光。
  只见鸾鹤齐飞,仙云缭绕。迂回的深谷之中,沿着溪涧平湖,点缀着亭台楼榭。台阁之中,偶有人影点点,那是仙人们在欢聚唱和。到处都是繁盛的仙树和茂密的仙草,花草窸窣中,有仙兽追逐嬉闹。林木掩映之下,则是仙人们的洞府。
  天垂翼心情大好,忍不住敞开胸怀,长啸一声,回头对着其余师弟们道:“南华老仙曾言,‘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这种境界,我一直难以洞悟。如今在这蓬莱仙境,看到仙人往来遨游,不拘一格,才渐渐明白这句话的妙处。”
  人道患问:“大师兄明白了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
  “早年,师尊带我遍访群山,见到许多修道之人,他们高谈阔论,往来酬答,谈论的也都是如何修炼奇门法术,如何脱去凡胎。彼时彼刻,那些前辈的言行就是我修炼的榜样。等到我有些修行,心中所想的便是凭虚御风,遍览三山五岳,遨游四海八荒,落得逍遥自在而已。而如今,到了蓬莱仙岛,才知道自己见识浅薄。”
  “此话怎讲?”
  “我来问你,蓬莱岛上的仙人往来遨游,和我们游历天下,有何不同?”
  “那自不必说。仙人们已经脱胎换骨,身怀仙术,自然能遨游宇宙之中,而咱们只不过修习了一些奇门法术,所以仅仅能乘风驾云,在九州之内游历而已。修行有强弱,境界自然就分出了高下。”人道患这么一说,其余天隐门人也纷纷点头。
  “我倒不这么认为。”
  人道患不解:“大师兄的意思是?”其余人也都看着天垂翼,静静地听着。
  “常人修道,大多只能身游天下而已,可这里的仙人,却能神游太虚,究其原因,是因为能师法天地,顺应本心,这便是仙凡之间的分别。若是能洞悟到这一点,就算是凡夫俗子,也能心无冗杂,神游宇宙;若是悟不到这一层,就算是有再高深的修行,也难免自缚手脚,难以超脱。”
  人道患等人仔仔细细地回味,频频点头。
  “不过,这些仙人虽然能超然于世,却仍有所不足。”天垂翼继续道。
  人道患等人刚想明白,听了这话,又心生疑虑:“怎讲?”
  “修道之法,讲究一进一退。进是要朝夕研习道术,以求领悟,退则是要品察人间百味,打磨根基。进退有序,才能修得大道。这里的仙人虽然洞悟非凡,已经能神游于宇宙之间,可是索居于海外,不俯察凡尘,丢掉了进退之法。只进不退,犹如修筑高台,却不注重夯实根基,高台虽然宏伟,却时刻有倾倒的危险。吾辈修道,切要慎之又慎。”其余八人细细思量,无不心悦诚服,一起道:“谢大师兄教诲。”
  九遁子正在高谈阔论,远处忽然飘来一朵祥云,上边立着一个人,正是南氐仙人。
  南氐仙人远远的向着九遁子道:“我寻找九位多时了,本以为你们早已经去别的地方游玩了,没想到还在百丈崖。”
  天垂翼道:“我们几人刚登上百丈崖顶不久,还没来得及去别的地方。”
  “这么久过去了,你们才登上崖顶?莫非你们是徒步上山?”
  “正是。”
  “既然有腾云驾雾的本事,这百丈崖便一蹴可就,何必要慢吞吞地走上山去?”
  天垂翼道:“徒步上山,见到的美景便能多一些。”
  “倒是有不少闲情逸致。”南氐仙人哈哈大笑,又道,“方壶山的朋友带来了美酒佳酿,请我们几个好朋友品尝。我来请九位同去,不知道意下如何?”
  天垂翼道:“能与仙人共饮,我等荣幸之至。”南氐仙人点头一笑,驾云先走。九遁子乘风而起,紧随其后而去。
  一起一落,南氐仙人带着九遁子到了山间的一洼清潭边。清潭水波悠悠,载着荷叶点点。荷叶下,锦鲤往来嬉戏,又有金蟾穿梭其间。清潭边上,散落了些青岩俏石,正好可以供人休憩。
  九遁子一落地,就看见青岩上有数个人影。芊云子、木柳道人、了了先生,都是见过的,还另有两个仙人,一只青色小鬼,都是陌生面孔。
  南氐仙人为大家相互介绍。两位仙人来自方壶山,一位叫做风爻仙人,身边带着的是自家豢养的青衣鬼;另一位便是先前提到过的狐酉仙。风爻仙人游方归来,正遇上青衣鬼新酿的天仙蜜露酿成熟,于是取了一坛,专程到蓬莱仙岛宴请仙友。狐酉仙知道了眼前这九位是姑掖山的修道之人,大为惊讶,免不了又问起姑掖山神人,却被告知神人已不知所踪,不由得感慨一番。
  青衣鬼摆上酒盏,奉上天仙蜜露。众人各自斟满酒杯,饮下一口,都觉得清甜爽口,不似一般酿造。酒过数巡,了了先生抚琴而歌,芊云子起舞应和。歌舞双绝,引得众人阵阵赞赏。
  忽然,青衣鬼脸色一变,干咳两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大家受到惊扰,停下歌舞,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风爻仙人皱起眉头,不满道:“你这小鬼,怎么又犯病了!”轻弹指尖,一股仙气袅袅而出,扑向青衣鬼。
  青衣鬼氤氲在仙气中,脸色转好,垂头丧气道:“一时没忍住,老神仙赎罪。”众人忙问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风爻仙人摇头道,“都是劫数啊。”
  了了先生道:“仙兄不妨慢慢说来。”
  风爻仙人叹一声,道:“数年前,我正在自家洞中修炼,灵府中忽觉不适,于是出洞四处查看。却见一股黑气从天而降,忽的化为树精,张牙舞爪就要向我杀来。”
  了了先生“哦”了一声:“仙山之上,竟然也会有妖孽作祟?”
  “是啊,真是万年难见的奇事。”风爻仙人继续道,“我惊异之下,毫不迟疑地出手,就地将其消灭。我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后边还有烦心事。”
  “什么烦心事?”
  “妖孽死时,流出了腥臭的污血,正好浸入门前一棵桃树下的土地中。当时,我并未在意,只以为时间一久,污血自会去除。等过了好一阵,我偶然路过,看到那棵桃树枝叶发黑,秽气逼人,而树下的泥土,已经尽皆腐朽。”
  “难道是那些污血污染了土地?”
  “正是如此!我连忙做法驱散,没想到我使出了浑身本事,都无法驱散那股污血。时间一久,污血竟然还要扩散。无奈之下,我只能用仙术封住被污染的桃树和附近的土地,阻止污血继续外流,同时立下界碑,警告其他人,切勿接近这棵桃树。”
  了了先生轻拍一下手:“事情到此,可算得上是比较圆满。”
  “可惜啊。”风爻仙人叹一口气。此刻,青衣鬼的脸上写满羞愧,低下头去。
  风爻仙人看看青衣鬼,没奈何地摇摇头,继续道:“可惜我家的小鬼不听话,偷吃了桃树上的仙桃,他体内因此滞留下一股秽气。我无法驱散这股秽气,只能用仙术将其压制。自那时起,他便时时干呕,吐出污血,到如今,竟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向。”众仙人无不扼腕叹息。
  人道患在一边,只感到袖中琉璃珠隐隐跳动,摸出来看时,只见琉璃珠表面泛起光泽,内中黑气激荡。人道患若有所悟,将琉璃珠托向青衣鬼,那珠子立刻跃动不安,在手掌中翻滚起来。
  众人都不解,正要问是什么情况。人道患却将珠子轻轻一抛,那珠子立刻悬在空中,周身散发出光晕,将青衣鬼吐出的一口污血吸收殆尽。众仙人惊讶不已,而九遁子却以目示意,全都心领神会。
  人道患又轻念口诀,琉璃珠飞至青衣鬼头顶,左右翻飞。青衣鬼的口鼻眼耳中立刻渗出一股股的秽气,都被慢慢地吸进琉璃珠中。不一会儿,青衣鬼体内的秽气全被吸尽,珠子随即飞回人道患的手中。再看青衣鬼,脸色红润,眼中神采奕奕,精神更比之前抖擞许多。风爻仙人啧啧称奇,连忙问这珠子的来历。
  人道患看向自己的大师兄,天垂翼便道:“此事说来话长。数年前,被封困的上古恶妖相柳逃出生天,为祸人间。我们的师尊逍遥子与其斗法,将其重伤,相柳眼见不敌,便将自己的九个脑袋化作九股黑气,仓皇逃走。九股黑气散落在天下各处,变成九个妖怪,继续作乱。这些妖孽全都身染相柳污血,污秽难除。幸亏我师弟收得迦楼罗焚化而成的琉璃珠,能吸收相柳污血,这才能清扫妖孽的污迹。依风爻仙人所说,数年前,方壶岛上从天而降的树精,便是相柳脑袋变化而成的妖孽。妖孽死的时候,其污血污染了土地和桃树,而青衣鬼吃了受污染的仙桃,污血也在其体内凝结。今天用琉璃珠吸尽污血,青衣鬼自然就去除了病灾。”众仙人明白了其中曲折,不禁对九遁子大加赞赏。
  天垂翼又向风爻仙人道:“我们师兄弟九人下山,就是要寻找相柳九个脑袋变化而成的妖孽,将他们全数剿灭。如今,其中一妖已经被仙人诛灭,算是一件大好事。可是妖孽留下的污血,若不去除,就会渐渐地污染土地,留下祸患。我师弟的琉璃珠可以吸尽污血,还仙人一方宝地。我们不如这就启程,去方壶仙岛清除那些污血。”
  了了先生点头道:“这位朋友所言有理,我看可行。”
  风爻仙人也道:“也罢,我对那些污血正束手无策。这里既然有好办法,自然要试一试。”
  天垂翼道:“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出发吧。”
  风爻先生略略一想,向其他仙人道:“今日邀请诸位,本来是要畅饮一番,没想到出了这么个乱子,只好先停一停。等我和这几位朋友去方壶山上清除掉了污血,再来与大家相聚。”
  众仙都道:“不妨事,不妨事。”
  风爻仙人、青衣鬼、九遁子向众仙告辞,驾云乘风而起,向方壶山而去。
热门推荐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