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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神正要起身去追江雨淼,这时从内厅里出来一个人。这个人与赵无神是老相识,正是从二龙山下山去的那四十余后生中的一位,叫作周亿。离开山寨前,赵无神只交待他去东京,尽力进入官宦之家,没想到数月后却在此处相见。
周亿见了赵无神眼神稍有闪烁,片刻后便恢复了平静,心道江参事只说今日要见一位客人,没想到却是自家寨主。周亿见了赵无神如见到亲人一般,想想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充满了辛酸与无奈,为的就是心中那个重如泰山的使命,为的就是寨主的一句嘱托,此时此地再相见心中无不激动万分,只是他知道自己和赵无神的身份特殊,这儿也不是叙旧的地方,若有半点闪失,便要陷于万劫不复。
周亿对赵无神行了个礼,伸手做个请的手势,说道:“江参事有请公子到内厅说话”。
赵无神见了周亿也是思绪万千,听到周亿叫他才平复了心情,径直向内厅走去。进到内厅只见上首位置坐着一位华服男子,约莫三十七八岁,脸皮白白净净略显消瘦,眼睛微闭,嘴上两片胡须却浓密无比,这人正是江雨淼的兄长江云震。
江云震坐得端端正正,手里捻着一串雕着十八罗汉的数珠,不知是何材料,灯光下透出一丝血红。
江云震见赵无神进来,也不说话,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赵无神也不多言,在他对面的位置上落坐了。
待赵无神坐下江云震便问道:“你就是山东的‘赵大王’?”问话时眼睛仍是微闭,没有仍何表情。
赵无神心中一震,果然不出所料,自己那山寨在朝中已经挂上号了,当下得速速出城返回山寨,全力做好防御事宜。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岂敢称王,在下姓赵名无神。”说完便不说话了,心想这江云震突然主动见他是好是坏他说不清楚,不过从进屋后的感觉来说,对自己而言谈不上好坏,江云震不说话他便继续想着回山寨后的事。
“你那山寨暂时无忧,”等了一会儿江云震好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对他说道:“青州二龙山,连同妇孺两千余人,加之又只是祸害些村庄财主,州府里虽然多次上报,只是朝中无人做主,纵然太尉奏过,官家也不曾重视,所以暂时无忧。”
“多谢大人提点!”赵无神心知这句话的份量,真诚的向江云震道谢。
“你应当感谢雨淼”江云震接着继续说道:“自家父过世,雨淼便终日郁郁寡欢,昨日见她与你同行却难得有了笑颜,这也算是你的功劳。”
“江雨淼常独自一人追查令尊离世疑案,在下深感多有不妥,……。”
“江某家事你就不要管了”不待赵无神说完江云震就打断了他,叹了口气又说道:“国运之下皆为蝼蚁”,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赵无神一眼,心道此人不知能否为我所用。
“国运之下皆为蝼蚁”赵无神听裴元笑说过,不过此时他倒没在意,只是又将那日随江雨淼监视白京堂时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江云震对他提供的信息倒很是感兴趣,根据赵无神提到的褐色小药丸,他想起曾经也见过父亲吃类似的药,同时回想起父亲辞世前的那半年里身体与精神状态发生的变化,初步断定父亲的死肯定与这褐色小药丸有关。
赵无神说完那晚看到的情景后,房间内又陷入了寂静,赵无神也不找话题与他攀谈,他想自己与江云震非亲非故,等一出城说不定这辈子也不用相见了,再说他生平最不喜欢这种装高冷的人。
过了一会儿还是江云震先开口说话,他对赵无神道:“五日后家父周年忌,你等可同行出城,这五日你的任务就是好好陪着雨淼,让她高兴便是你的功劳。”
赵无神再次感叹此人揣摩人心思的能力,仿佛他说的每句话都是你想听的,起身拱手道:“谢过大人。”
江云震倒也没有和赵无神客气,对今日见面一事又叮嘱几句后,便唤来随从周亿备马回府。赵无神出于礼节也跟在后面送上一程,出了内厅刚走几步,跟在江云震身后的周亿突然转身拱手道:“公子请留步。”只是说话时眼珠向右侧急转两下,赵无神也不多语,回个礼便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开。
待两人离开后,赵无神急忙向右侧看去,只见自己站立位置的右侧只有两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椅子中间有一个独座,上面放着一盆罗汉松盆景。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盆景底部有一丝动过的痕迹,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迅速抬起盆景一角,见里面有一块白色布条,抓起塞进了怀里。
赵无神心道周亿只用几个月时间便做到江云震这二品大员身边,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此番临机传信于我必有要事。赶紧回到西院厢房,拆开布条见上面尽是些数字符号。赵无神自然认识,这是他专门传授给那些后生的一种记述方式,在这个世界是怕只有他和这些后生认识。这些符号翻译过来便是“临渊阁”,这三个字听起来像个地名,但却不知道其具体的位置,正在思索的时候汤文敲门来见。
赵无神将汤文让进屋内,汤文随即禀报道:“昨日出门打探得知,开封府传令加强了城门检查,那高衙内失血过多,又受了惊吓,昏迷后于昨日方才苏醒,醒后只是念叨‘徐宁’两字,殿帅府便认定徐宁是主犯,如今城内四处皆是捉拿徐教师的文榜。”
汤文接着又说道:“正是这昏迷的一日为徐教师赢得了时间,那曹正、张三、李四都是本地人,熟悉京中道路,昨日取了家眷后径直往东华门赶去,在关闭城门前出了城,走时留了一个泼皮在城中等候,昨日我打探消息时认出我来,才将徐教师一行的情况告诉了我。如今城门倒是开了,但检查非常严格,已经抓了十多名疑犯了。”汤文说完眉头一皱,愁上心头。
听汤文说完赵无神长出一口气,压在心中的石头又减轻几分。接着汤文又将打探到的城防情况一一禀报了,赵无神也将五日后出城的有关事宜与汤文说了,要他提前做好部署,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汤文便按要求准备去了。
赵无神苦思“临渊阁”未果,便想着出去走走。出了房门本想看看江雨淼,怎奈这小娘子正在气头上,房门紧闭没有半点声音,赵无神也不愿去触她的霉头,便低着头沿着回廊边走边思索。
正埋头走着,突然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看发现正是胖表哥江茂财。这胖表哥昨日被弩伤了左腿,从今天早上在渡口行走的情况来看,想毕只受了些皮外伤,要不然也不致于与赵无神撞个满怀。
胖表哥被撞倒在地后便开始喋喋不休,飙了一堆酸腐的文言文,翻译过来就两层意思。一是你赵无神今天撞了我跟你没完,二是离我表妹远点,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赵无神也不跟他计较,只是感觉这人挺好玩的,正要去扶他,却见这人摔倒后摆了个贵妃醉酒的造型,尤其那发冠摔掉后,一头长发散落在他那张大脸两边,而且一手托着那颗胖头,一手对赵无神指指点点,那下身兴许是为了方便换药只穿了条短裤,一条雪白的大腿从直裰里伸出来,画面实在是滑稽之极。
赵无神哪能受得了这个画面的刺激,噗嗤一声便笑开了。
那胖表哥见赵无神笑他也不念叨了,对他喝道:“你笑个鸟,还不扶我起来。”
“你自己不会爬起来啊。”赵无神笑着回他道。
“太胖了,腿又痛,爬不起来。”这胖表哥的实诚又一次把赵无神逗笑了。随后赵无神便蹲下去用双手拉他,哪想这胖表哥实在是太胖了,双手一把抓住赵无神,一个使劲往上拉,一个使劲往下拽,赵无神一个没站稳就被他拉了下去,正好与他抱成一团。
正在这时秀儿从回廊路过,一脸惊讶的看着这两人,然后捂住嘴笑着就跑开了。
两人也是一愣,这一愣后再看这胖表哥时倒让赵无神眼前一亮,起身问道:“江公子见多识广,可知京城哪里有个‘临渊阁’?”
“嘘”胖表哥听后却是眼前一亮,又看了看四周问道:“你想去?”
赵无神看他那贱贱得表情,心想这“临渊阁”不会就是古代的“天上人间”吧,嘴上不说却讳莫如深的笑着点了点头。
胖表哥挪动髋部,向赵无神身前靠了靠,低声道:“京城最好的酒店,每晚达官贵人齐聚一堂,你猜都去干什么?”
“做大保健?”赵无神当然不知道,就随便问了一句。
“你这山野村夫,就知道宝剑、宝刀的”优越感十足的胖表哥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接着又把嘴往赵无神耳朵边凑了凑。赵无神对男人凑那么近甚是反感,将他推开道:“江公子你就躺那说就是了,我听得见。”
胖表哥拢了拢头发,神秘兮兮的说道:“只为一见花魁真容,听得一首神仙曲,哎呀,那种感觉……,啧啧,去了你就知道了。”说完还不忘淫笑两声。
“你去过?”赵无神问道。
“那是,你若想去,备足银子今晚我便带你去开开眼。”这胖表哥其实动了歪心思,从江州出发前老爷子虽然给足了银钱,但他来京城后整天花天酒地开销巨大,加之临渊阁去的都是权贵,没权没势的公子哥去了都只能坐最下面一层靠边的位置,而且这京城中的公子哥去的时候都带着下人,有事吆三喝四架子十足,他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江雷豹在的时候对他管教甚严,怎么可能给他派下人,等江雷豹死了又没人管他了,更没有他嘚瑟的空间,这次去如果能带着赵无神不但解决了钱的问题,还能撑撑场面。
两人各有心思,倒是一拍即合,商定了时间后胖表哥还不忘问一句:“你没案底吧?江湖上那些打打杀杀的让官府知道照样判刑,你小心点,不要连累我啊。”
赵无神自然要宽他的心,说了些好听的话,还扔给他二十两银子,胖表哥收了银子还一再叮嘱赵无神一定要穿家丁服。过后又与赵无神聊了些临渊阁的见闻,旨在勾起他去“见世面”的兴趣,生怕他反悔不去了,赵无神也乐意听他吹牛。
两人正聊得高兴,突然听见江雨淼喝问道:“你们两干啥呢?”
那胖表哥倒是个识时务的人,见江雨淼心情不好,加之又得了赵无神的承诺和好处,哪里还想再多待一刻,借口换药便离开了。
待胖表哥走后,江雨淼似笑非笑道:“想不到你还好这口?”
“我好哪口了?”赵无神反问道,见躲在江雨淼身后的秀儿掩嘴笑着,便知其中原因了。
“你就是好这口也挑个好点的啊,你看我表哥那一身的板油,你不腻吗?咦……。”江雨淼说完还不忘做出一个特别嫌弃的表情,接着又说道:“陪我出去走走。”
鉴于今天早晨答应了江云震,便问道:“去哪?”
“你那刀不要了?”说完就往外走去。
听江雨淼说取刀,赵无神才想起这事,又问道:“你今日不换男装了?”
“今日本色出行。”江雨淼回答道。
听到此处,赵无神便知昨日定是被这人消遣了,摇了摇头也就跟上去了。两人出了后门,早有下人备了马车在那候着,江雨淼却让车夫回去,叫赵无神驾了马车向那繁华的街市行去。
片刻马车便到了昨天那个铁匠铺,老板取过那柄刀递给江雨淼,两人一起看那刀柄,修得真是天衣无缝,纯金铸柄,握把处用紫檀木包了,上面细细雕刻了菱形纹路,甚是漂亮。
赵无神一边看着手中的宝刀,一边问汤三去哪儿了。老板回答道:“昨日修完这把刀晚上又跑赌馆赌去了,也不知道输赢,今天早晨一早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走了,说是要干大买卖。”说完那个老板又叹息一声道:“只可惜了他那手艺。”
赵无神听完心中一喜,料定汤隆到城外找縻胜却了。
取刀后江雨淼便领着赵无神出了铁匠铺,那位老板追到门口,望着远去的马车自言自语道:“昨天就感觉这个公子白白净净的不太像个男子,今天一看还真是个小娘子,只是这家丁怎么感觉和小娘子走得这么近?什么世道!”
老板疑问自然没人去回答他了。江雨淼和赵无神出了铁匠铺直奔京城各大胭脂铺、布庄、银楼,反正就是买买买,买了一大堆东西让赵无神提着。赵无神也没办法,只能无奈的跟在后面,心道这女人只要心情不好就要购物的习惯,看来放到哪个朝代都是真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