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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黑三角 / 第四十章 命运的审判 4

第四十章 命运的审判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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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剪断输氧管的时候,珈珈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极了孝顺的儿女在给父母修指甲。
  塑料管塞不进钳口,好在管体柔软,只要轻轻一捏,就能挤压出一小块刚好如指甲厚的面积,再轻轻塞进钳口,稍稍用力按压翘起来的钳片,随着“啪”的一声轻响,如同剪断一片指甲一样的剪断了输氧管。
  做这件事的时候珈珈始终面带微笑,动作温柔,甚至还莫名其妙地哼起了儿歌……
  “老陈”却气喘如牛,眼角布满血丝写满恐慌,不大一会儿,光头上也渗出豆大的汗珠……
  珈珈始终冷静的看着反应越来越激烈的“老陈”,又看着他的反应逐步由激烈趋向平静,到最后,毫无反应……
  缺氧,恐慌状态下的血压飙升,造成了才做完脑溢血手术的“老陈”的死亡。
  珈珈看着硬邦邦的“老陈”,觉得他瞪着一对血红的眼珠子有点吓人,要是吓坏了小护士可不好。于是,走近了将“老陈”的一对眼皮抹下来。
  又看着手里的指甲钳,觉得这东西也应该还给人家。于是,也将它塞进“老陈”的手里,并细心的将老陈的手放回被子上,却没注意老陈的手压到了与氧气罩连接的被剪断的那小半截输氧管。
  喻珈珈毫无目的做完这些,又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的离开。
  出门的时候,她还没忘记护士的嘱咐,轻轻的带上门。路过的时间见护士站仍然空无一人,居然还在腹谤这接班的怎么这么拖拉……
  下了楼,冷冷的夜风一吹,喻珈珈忽然想哭。
  这哭的欲望来得毫无征兆且汹涌如潮。
  泪水夺眶而出,像是不竭的泉眼不断往外渗出,她也不抹,只是无声的走出大门,搭车……
  开车的师傅启动了车辆:“到哪儿?”
  珈珈想回话,张张嘴,却觉得喉咙堵得厉害,似乎怎样都说不出话来……
  师傅又问:“小美女,去哪里?”
  珈珈极力压抑着喉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师傅却回过头来:“问你去哪儿怎么也不说?”
  夜色已晚,珈珈又坐在后排,师傅没见到她脸上的泪如雨下。
  珈珈再也抑制不住,嚎啕着哭出声来:“呜……”
  师傅吓了一跳,一脚踩住刹车,轮胎与路面摩擦发出一声持久的怪响,这声音与小时候在课堂里,值日生错用了黑板擦背面檫黑板发出来的声音一样,满教室的人听了都会生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莫哭,莫哭……”
  师傅手足无措。
  珈珈却哭得更大声了:“呜!呜……”
  师傅抓耳挠腮:“我错了……我不该问,你莫哭……”
  珈珈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于是,便慢慢抑住哭声,一边抹眼泪一边笑着说:“你不问……怎么知道去哪儿?”
  师傅松了口气:“我还以为,碰瓷的又换新花样了。”
  珈珈觉得更好笑了:“你是被碰瓷的吓出后遗症了?”
  师傅“嘿嘿”笑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和你说,上回我开车,路过一段小路,开得比较慢,隔着老远就看到有个老人站在路边也不动,就盯着我车看……我一看他那个虎视眈眈的样子就多了个心眼,还隔他两三米远就把车停了,就按了下喇叭,从窗户把脑壳伸出去问他是不是要过马路,是的话就由他先过,他过了我再走。
  本来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吧,结果,他老人家就直接往地上一躺,说脑壳痛……我的天爷爷啊,我什么都没干,他怎么就脑壳痛了?
  然后,你懂的,他儿子就出来了,说我刚才按了下喇叭,声音太大,把他家老爷子震成脑震荡了……
  我的天啊,我按的是喇叭,又不是狮吼功,他家老爷子上年纪了身体脆弱我能理解,但也不至于脆弱到这个地步吧?
  都说你们女人是水做的,他这个完全就是豆腐做的!
  上帝在创造他的时候,偷工减料,搞了个豆腐渣工程!
  最后要了我500块钱,还说是看在都是劳动人民的份上……我劳他个仙人板板,散他500块就当是捐给他全家买药吃!”
  喻珈珈笑得前俯后仰:“你还是先开车吧……到加州小镇……”
  跑出租的师傅是个健谈的人。
  在路上,他又拐弯抹角的安慰珈珈。
  大意就是,要是身边的亲人得了什么重病觉得难过也是正常与应当,但难过以后还是得笑着面对生活。
  还说生活是个王八蛋,你哭它就笑,你笑它就哭。
  珈珈是在医院门口上的车,所以热心的师傅生了误会。
  珈珈也不点破,开着玩笑说,我就怕生活让我哭笑不得。
  师傅却说,让人哭笑不得的多得去了,你还怕多生活一个?
  珈珈却忽然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师傅说,这个好办。把你的困难和朋友说,他要是能办,你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要是不能办,那这个世上和你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人至少就有了两个,这样,你也就不是最惨的那一个,顶多也只能算是其中之一。
  珈珈笑着说,拉朋友下水,有点不厚道。
  师傅却说,朋友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是关键时候用来让你抱大腿的那一个,要不然要朋友做什么?
  珈珈笑了笑,觉得轻快多了……
  到了加州小镇,珈珈却不上楼,而是一个人坐在小区里的凳子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便决定把一切都告诉小猫。
  珈珈和小猫在读高中的时候,彼此交换过日记。小女生的秘密和心语,他们以这种方式让彼此都得到了诉说和倾听。
  随着年岁的增长,这种看似幼稚的举动,却成了再也找不回的酸酸甜甜的无法言喻的美好回忆。
  今夜,珈珈又忽然想起这回事,并决定以过去的这种“幼稚”的方式来诉说自己心底的秘密,只是纸质的日记本被换成了Email。
  在邮件里,珈珈先是回忆了和小猫在一起的无知岁月,并毫不掩饰的说“当初咱俩交换日记的这种行为简直傻.逼透顶,幼稚到让人吐血,我这么貌美如花又智商在线的人,居然会和你这个又丑又蠢的女人做这种事,不能想,一想就抓狂、剜血”。
  话锋一转,又说“老娘现在有个小秘密想找个人分享一下,说给别人听吧,觉得没安全感,不说吧,藏在心里又闷得慌,而且吧,我现在……也有点怕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来想去,只有傻子才适合倾听我这个小秘密,对号入座了一下,就你符合条件……”
  接着,她又开门见山的说“当初和老李分手,并不是因为他老婆发现了我这个小三的存在,而是因为别的事”,然后,就从老李骗她去陪“老陈”吃饭喝酒开始说起,以一种无比肯定的口吻指出老李“老陈”在席间给她“下了药”,到第二天醒来发现“老陈”在床上,“老陈”还要老李“帮忙”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再然后,珈珈又从那天去住院楼找小猫,却无意间发现“老陈”居然就躺在ICU,到今天夜里,她是如何“报仇雪恨”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在诉说当中,珈珈说“他的病房号是‘1944’,我觉得这就是在暗示我‘要就试试’,我也就想走进去试试,结果真就试成功了……”
  珈珈在邮件里一口气说完这些之后,却莫名其妙的有点儿意犹未尽,似乎是豆蔻年华的岁月忽然又回来了,她竟鬼使神差的又添了几句饱含诗意的话:
  你一定希望我永远参与你的人生,给你快乐,给你心安;
  我也多么希望你永远存在我的世界里,给我指点,给我温暖;
  我总任性的想,全世界都可以认为我不好,但你不行;
  你要懂我,要疼我,要觉得我最美,觉得我最可爱,连我的缺点和不堪都是可爱;
  我也多么庆幸,这些年来,你始终不远不近的在我的视线范围;
  我想要幸福;
  也想你幸福;
  因为你如此可爱的人,怎么可能不幸福;
  祝你幸福,我爱的人!
  写完以后,又仔细读了几遍,珈珈才心满意足的点击了“发送键”。
  一边感叹着自己其实也是可以靠才华吃饭的,一边心情轻快往家里去,走着走着,却又心想:“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看,会不会看……她说今天去找工作,总觉得‘工作’就是马大傻……”
  走到楼下,见自己家里还没亮灯,更对自己的猜测肯定了几分:“这个点了还没回……马大炮成马打.炮了……”
  明亮的路灯下,一个女人坐在住宅单元大门的花坛边,还有一条大黄狗蜷缩在她脚下。
  大黄狗见了珈珈,“呜呜”的窜起来,摇着尾巴围着珈珈乱转。
  那个女人睁着眼睛盯着珈珈看,也不说话……
  珈珈认出了这条狗,看着它脸上的一戳白毛,正是之前一个古怪老人经常带着溜腿的那条,只是今天溜腿的人却换成了眼前的女人。
  珈珈猜测他们应该是夫妇。
  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紧锁的密码门,珈珈问:“您是要上楼找人吧?”
  女人不说话,只目不转睛的盯着珈珈看。
  珈珈被看得心底发毛,又觉得这人若是要上楼找人,应该直接按门铃密码才对。
  之前,她也见过那个老人带着这条狗在自己住的这个单元出入过,保安也说过,那个带狗溜腿的老人并不是加州小镇的业主。因此,珈珈便产生了这样的联想,认为大概是老人的子女也和她住在同一栋。
  转念又想,这个点了,哪个正常人会牵条狗出来溜腿?
  又想起那个莫名带给她恐惧感的神秘老人,珈珈越想越觉得诡异,越想越怕,也不待女人回话,强作镇定的输入密码,也不敢回头,一直走到电梯口,按了往上的按钮,才稍稍松口气。
  等电梯的间隙,似乎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忽然在往自己小腿上蹭,珈珈低头一看——又是那条大黄狗!
  大黄的脖子上套着一条粗大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捏在那个女人的手里!
  那个看起来有点不大正常的女人又出现了!
  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珈珈背后!
  如同鬼一样,仍旧阴森森的盯着珈珈看,还是不说话……
  寂静的出入口大厅空无一人,珈珈甚至能听到自己急速的心跳声……
  电梯终于到了!
  珈珈做了个深呼吸,又强自镇定的迈进电梯……
  果不其然,那个女人也被大黄拉着走了进来——只是她跨进电梯的那几步,看起来姿势怪异且生硬,就像是一个机器人。
  电梯门关了!
  珈珈见那个女人久久不按楼层,无奈,只得自己先按了“13”层,却又故意问:“您到哪一层?”
  女人不说话,仍盯着珈珈看……
  珈珈心惊胆战的看了她一眼,悄悄的背过身去,摸出手机,打开微信,向小猫发了两个字:“救我”。
  电梯却忽然启动,手机显示无信号,发出的俩字出现醒目粗大的红色“!”的标识,表示信息未发送成功……
  “十,十……八……楼……”
  女人忽然开口说话,却结结巴巴,吐字不清,表述得极为困难。
  珈珈连猜带蒙:“十八楼?”
  女人一边发出奇怪的“驭驭”声,一边点头……
  电梯很快到了13楼!
  短暂的乘坐电梯的过程成了一种煎熬,珈珈一出电梯便屁.股着火了一样赶急赶忙的只顾往自家住房走,一秒都不愿停留……
  大黄却跟着也闪出电梯门,绳子另一头,女人用力的往回扯,大黄却“呜呜”的费力往外钻,似乎是要跟着珈珈去。一人一狗僵持不下,电梯门始终关闭不上。
  珈珈几步就转入廊道,消失不见……
  大黄失去目标,似乎极为失落的“汪”了两声,却忽然听到几声猫叫。
  追逐喵星人,似乎是汪星人的天性。
  大黄听到猫叫,似乎更兴奋了,后退用力的往前蹬,前腿用力的往后扒。
  女人行动不便,又先天不足的力弱,终究拉扯不过,竟被大黄硬拉着出了电梯……
  珈珈进屋,关了门,才松口气,捏着手机看了一眼,觉得危险走远,没必要将原来未发送成功的消息重发,却忽然听到门外“汪汪”的狗叫,叫声很大,大黄似乎很兴奋……
  珈珈透过猫眼往外看,正好见着大黄纵身往廊道墙上的窗户上跃去……
  珈珈吓了一跳!
  廊墙上的窗户主要用来采光,位于住户出入的公共场所,又因楼层较高,所以也没人往窗户外加装防盗护窗护栏设施。这两天天气好,便有人将窗户玻璃拉开,方便采光透气。
  窗口这边是电梯井,另一边却是住宅外的街道,还高达13层!
  珈珈正心惊肉跳,却隐隐约约的又听到几声狗叫,似乎是从窗户外头传来的。
  珈珈松了口气,这才想起窗户下面还有一层凸出来大约二十来公分用来遮雨的平直屋檐。
  这死狗,爬屋檐上去做什么?
  珈珈既担心,又好奇,继续透过猫眼往外看。
  只见那个女人手足乱舞,姿势怪异,一步一趋的走近窗户,又趴在窗口上,小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却没过多久,又缩回身子,靠在窗户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珈珈心想,她这人连说话走路都不利索,要从屋檐上把狗抓回来怕是有点难。
  又觉得这女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就是言语行动不大正常,所以看起来有点吓人,实际上对自己应该构不成威胁。再说,又是在自家门口,还有什么可怕的?
  珈珈觉得刚才上楼的时候是自己在吓自己,便开了门,一手捏着手机走了出去。
  “狗怎么爬这外面去了?”
  珈珈问。
  女人似乎很高兴,指手画脚,咿咿呀呀的说了一通,珈珈却压根儿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道:“算了算了,你别说了,我帮你……”
  珈珈也趴在窗口上,将小半个身子探出去。
  只见大黄坐在屋檐上,伸出一只前爪正在和一只猫嬉打。一猫一狗坐在半边悬空的屋檐上,宛如决战紫禁城之巅的绝世高手,间或发出几声“汪汪”与“喵喵”的鸣叫……
  夜色已深,人们大都已进入梦乡,十几层高楼外的猫狗大战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套在大黄脖子上的绳子,另一端恰好就在窗口下的屋檐上,珈珈伸手去捡,却够不到。
  珈珈也缩回身子,喘了几口粗气:“我也捡不到……”
  女人又咿咿呀呀的一阵比划,珈珈仍旧一句都听不明白,却道:“你别急,总之我帮你把这死狗拽回来……”
  说完,又重新探出身子。
  这回,为了让自己的身体探出更多,珈珈不但踮起脚尖,还将捏着手机的那只手也伸出窗外。
  终于,珈珈捏到绳子,继而抓在手心……
  忽然,大黄狗猛的往前探头……
  一股大力传来……
  差不多是挂在窗台上的珈珈找不到任何着力点,发出一声尖叫,便被拉出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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