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民声

　　离开莫伦萨宮的第六人又变回小孩子，仿佛刚才那咄咄逼人得的一族之长只是个泡影，小小的人在城内的街道上跑跑停停，拉着大亲王不停地看这儿看那儿。
　　大亲王就当刚才的事情未曾发生，只字不提，也不去问第六人会如何处置枫蓝亲王，只陪着她四处观看，并在需要的时候解释一二，一大一小就这样穿梭在莫伦萨城的大街小巷。
　　“不对不对，你说的不对。”
　　第六人被旁边传来的喧哗声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对面的街道转角处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很多人，争论声音就从人群的中间传出。第六人伸手拽了一下大亲王的袖口，大亲王立刻默契地将第六人抱起放在肩上，向人群走去。
　　“你说的不对！！”人群中有一短发青年很是激动地大声说道，“你说北圣就靠圣子一族了，这不对啊！我们有自己的军队怎么只靠圣子呢！”
　　“怎么不是！之前的北暗之争也是亡者一人扭转局势的，怎么不是靠着圣子呢！要我说，北圣的王权已经不行了，就是个摆设！连布长老都得听圣子的命令。”另外一个略微年长的青年也很激动。
　　短发青年涨红了脸，“你就是胡说！你肯定不是北圣居民！你哪里来的！”
　　年长青年反驳道：“你才不是北圣居民！我们莫伦萨人都明白的事情，用得着你说！自从二十万年前那件事之后，你知道我们怎么……”
　　“喂！快别说了。”身旁立即有人阻止年长青年继续说下去，年长青年马上闭了嘴，说了句“你别问为什么，总之北圣的王权就是个傀儡了。这北圣迟早要变成圣子的乐园了”就匆匆离开了。
　　周围的人见没有热闹看了也就散开了，只有第六人和大亲王还待在原地未动。第六人从大亲王的肩上下来，走到一旁蹲下，双手托着腮看向刚才人群争论的方向。
　　大亲王见周围没什么人了，也随着第六人蹲下，拿身影将她护住，低声解释道，“坠落之后的确有很多反对意见，主要是因为当时死伤惨重，大家都没见过圣子一族，所以也不太了解大人那一族所拥有力量的恐怖之处。这期间先圣殿也一直在缓解民众的情绪，但多少还是会有反对的声音，不过反对者也是少数。”
　　大亲王顿了顿，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枫蓝和其族人也一直努力安抚民众，疏导大家的情绪，他并未有背叛之心的。大人可否给他一次机会呢？”
　　“大亲王，我并未惩处他，为何你一再问我？”第六人平静地问大亲王。
　　“本王……”大亲王万万不敢说出是因为史料中记载圣骑士皆是为了战争而降世，嗜血残暴，并无太多的感情。
　　“史料记载不一定对哦！”第六人突然低下头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对大亲王说道，“已经给了枫蓝机会，剩下看他自己如何去选择了。”
　　大亲王听到第六人的答复才安心了，同时也尴尬地轻咳了一下，向第六人保证以后再不会轻信史料记载了。
　　第六人反而心情很好，对刚才的事情也不以为意，“大亲王，若不能让人人满意，便问心无愧就好了。你肩上抗的担子太重，会垮掉的。”
　　大亲王愣了一下，类似的话经常有人对他说，但是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小孩子口中听到。大亲王胸口暖暖的，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
　　第六人并未在意大亲王的窘态，继续说道，“我会与你们同在的。”
　　“大人！”大亲王哽咽了。
　　其实第六人只是在情感上比较淡然，但并不是没有感情。她一早就察觉到布长老和大亲王二人的不安，以及北圣的动荡，而刚才她又训斥了枫蓝亲王，大亲王心有不安也是正常的。所以她这才想去承诺一些事情来安抚大亲王。
　　第六人深知自己被召唤是为了北圣的安稳，也清楚自己的职责在哪里，并没有觉得那样的承诺有何感人之处，这不是二族早已约定好的吗？
　　但是大亲王更多地把第六人当成孩子看待，下意识地揽住这些压力，不想第六人过多的去接触这些，希望第六人越晚承担责任越好。但其实第六人自己却早早地开始履行契约的内容—保护北圣。
　　此时，不善言辞的大亲王除了沉默也不知道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只能心中默默发誓，保护好北圣，保护好第六人。
　　比起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大亲王，第六人反而很平静，她歪着头看着大亲王丰富的面部表情，有点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话吓到大亲王了？
　　说实话，第六人很喜欢布长老和大亲王二人，于是她拽了拽大亲王的衣袖，示意他靠过来。
　　大亲王探了探身，和第六人的距离极近，近到可以看到自己映在第六人瞳仁中的影子，第六人伸手摸了摸大亲王的头发，奶声奶气地继续说：“别怕，我来了，我会保护你们的。”
　　大亲王心中被彻底触动了。
　　大亲王心中暖暖的，看着眼前第六人小小的脸，伸手轻轻捋顺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之前一直觉得布长老让他做这个假父亲很麻烦，他只要对外演好一个慈父就好。但是现在大亲王是真心地希望自己是第六人的父亲，这样无论何时他都可以冲在最前方，以父亲的身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从无法预见的，但是一定会发生的危险和悲剧中保护好第六人。
　　“大人，属下逾越了。但是属下一定会做好大人的父亲的。”一模一样的话，但是大亲王此时是真心发誓自己未来能护住眼前的人。
　　“都可。需要我配合的话告诉我就好。”第六人并不明白大亲王心境的变化，仍旧一心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大亲王不指望第六人可以明白。也许没有他们，第六人不会以“大杀器”的身份被强召出现在这乱世之中，也许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年之后，她会作为一族之长尊荣加身降临在盛世之中。
　　“走啦！”大亲王将第六人在自己肩上放好，一直以平易近人而受民众拥戴的他此时目光异常地坚定，“接下来大人想去哪里呢？属下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