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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顾南浔被一阵敲门声吵醒，门口站了两人，一个女孩儿，一个少年。
顾南浔忽然想起，貌似忘记了什么，于是顾南浔从床上翻身而起，赶忙去开门。
待顾南浔打开门来，柳轻寒和余寒已经等候已久，余寒冷冰冰地看着顾南浔，看得顾南浔头皮发麻，顾南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我是不是晚点儿了？”
“如果你再晚点或许就不用起来了。”
余寒冷冰冰地说道。
“……”
顾南浔无言以对，索性避开余寒，对柳轻寒说道，“轻寒，咱们去吃饭好不好啊？”
“嗯。”
顾南浔带着柳轻寒溜烟儿地走下楼去，下楼便迎来店小二，小二低眉顺眼地断断续续说道，“公……子，本来饭菜已然备好，可是……”
顾南浔摆摆手，打断了店小二的话语，“不打紧，那事儿怪我，你还是快些把饭菜上来吧！”
小二松了口气，赶忙会去将那饭菜备好，顾南浔拉着柳轻寒坐着，余寒也坐在一旁。
不一会儿店小二便送上了酒菜，三人也确实饿了，顾南浔吃的多些，余寒和柳轻寒浅尝即止。柳轻寒是实在没胃口，至于余寒向来吃得少，所以到是顾南浔一人吃得多些。
“余寒，你这么冷冰冰的，就不能笑笑？”顾南浔对余寒打趣，一方面缓和尴尬，一方面他也确实没见余寒笑几次，似是除了对柳轻寒笑了笑之外就一直这般。
“不能。”干脆利落。
顾南浔忽然发现自己好生善良，说话也很善良。
顾南浔看得出来那个小妮子还在沉浸在那巨大痛楚之中，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尽量扯开话题。
可是面对悲伤，人们似是都已习惯以沉默怀之，伤之。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那阮竹昔一般不管世俗眼光，我行我素，可惜的是，无人懂得那阮竹昔的悲伤。
顾南浔见此忽然忆起那个顾白羽口中的男人，世人骂其离经叛道，性情乖张，但是顾南浔觉得这样的人岂非活得真实？
一阵沉默，三人无话。顾南浔喝了一口这酒家的酒，总是觉得不如顾白羽那黄酒来得畅快。
“如此既无事，轻寒，咱们走，出去看看。”顾南浔拉着柳轻寒的手，慢慢走出酒家，他也不管余寒，他相信余寒会来的。
余寒在后面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银子放在了桌上，一步一步走出客栈，跟在身后二人。
此城，镇雄，乃阳关之外第一大城，纳人口百余万！
三人走在街上，看着万家灯火通明，寻了一处卖衣裳的，三人顿了步，走了进去。
“轻寒，你去挑挑，咱不怕，你余寒哥哥付账。”顾南浔大言不惭地说着。
余寒也不恼，给柳轻寒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见有人来，店家很是欢喜地出来介绍，“二位公子，不知看上了哪些衣裳，本店的裳可是那北安城运来，自北安而来，质量没的说，不过那价钱……”
一个短小精悍，眼睛里不时露出贼光的的鼠头鼠脑的男子，男子穿着朴素，与这天衣阁如此大气半点不相称。
殷快言下之意是三人看上去狼狈不堪没甚银子一般，似是不大买得起，不过殷快虽是如此说，但是作为商人而言，利益最大化才是重要的，殷快自广陵而来，这大楚也走过大半，什么样的天没见过，那些看上去邋邋遢遢的，但是包里有钱的又不是没有。他深谙此道，狗眼看人低着实不是个好本事，八面玲珑来得可更有意思。
顾南浔充耳不闻，只顾着带着柳轻寒到处闲逛，把难事儿留给余寒。只是，这倒是为难了那个老板，殷快愣了愣，什么和什么？
余寒只是跟在身后，也不答话，顾南浔装作若无其事，没看见一般，那个女孩儿到是欲言又止，只是都被顾南浔止住了。
店家摇摇头，苦笑，只是任其三人到处闲逛，对于三人是否有歹意，殷快到是不怕，这天衣阁前前后后数百人，光是那虚堂就不下十数个，在镇雄城，天衣阁唯一的分坊，他有这个底气！
殷快没有叫来下人，他对这三个少年有点好奇。
除了那粉衣女孩儿那衣衫他看得出来出自天衣阁之外，对于那两个男子却是不知，这也是他任其三人闲逛的原因。他想看看这三人是何来路。
顾南浔对于衣服是不大懂的，他的衣服多是林梓涵，或是顾书音亲手缝制的，布料乃是洛川所独有的天蚕丝，冬暖夏凉，虽不是那可作防御之用的灵甲，却显得更加珍贵，因其乃是凡人也可用。
灵甲到是非修道者不可用，在江湖之中倒也有不少名甲，例如那青衣侯的龙鳞甲，镇远侯的麒麟甲，此二宝甲乃是大楚君王敕令天下巧匠耗时三年又三年，加之二人所擒那蕴含蛟龙血脉和麒麟血脉的大妖，以其祭甲，共铸而成。据说甲成，有阵阵龙吟之音，也有绝世凶气。
这些不过是大楚这些年较为知名灵甲，至于苍玄，幽幽万古而来，史书记载，有那春秋甲，乾坤甲，龙凤甲，此三甲，到是无人知晓葬在了哪段岁月之中。也有一些凶名在外的凶甲，似是接受过诅咒，非一般人可以御之，命格低者，大多死于非命。
顾白言曾有一甲，名作雁翎，只是后来送了人而已。
顾南浔这一袭青衣殷快没看出道道，那黑衣少年那一袭衣衫也是没看出道道，只是似是均非大楚所有，殷快心中思量，莫非二人来自大楚之外？
殷快想想没有答案，遂打消了这念头。
“这该是那西蜀州的蜀锦？”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殷快有些意外，又觉得心中所想大抵是不错了。于是对余寒说道，“公子好眼力，莫非来自西蜀洲？”
余寒摇摇头。
殷快见此也就没再问。
此时顾南浔手中拿着一橘色长裙，只是尺寸大了些，不过做工极好，质感柔软，给人一股出尘之感。
柳轻寒对这件衣服似是很喜欢，顾南浔见此，就对殷快道，“店家，可否拿去修改一番？”
殷快有点看傻子一般，有点迟疑，“这可是蜀锦啊，公子真的要裁？”
“慌什么，咱们余寒大公子什么时候缺过钱，你说是吧，余寒？”顾南浔看着余寒说道。
殷快和柳轻寒也看向余寒。
余寒没做回答，只是在看向柳轻寒时，点了点头。
殷快一生对于那武道对于那江湖没什么感觉，入朝为官更是嗤之以鼻，平生两大爱好，一为这衣裳，他觉得衣裳穿在身上是有那韵味的，那剪刀裁剪之时也是合乎道的。其二便是钱！
这三人就这么说裁剪就裁剪了，他着实有点不喜，只是这蜀锦已然挂在镇雄城好些年了，大多数人不识货，少数识货的人又买不起，这让他大为郁闷，这就像是一个剑客手中拿着宝剑，他人却道不过是柴刀一般，这是一种莫大的屈辱。
但是他又不愿将之埋没在镇雄城，所以他沉吟一阵，还是操刀裁之，对，自己动手，对于这得之不易的蜀锦他不愿让他人动手，这种感觉很奇怪，又莫名很合理。
三人就这么看着这其貌不扬的男子操刀如行云流水般舒畅，让人看了也不由觉得赏心悦目。
余寒也眼中一凝，这有道之韵。
顾南浔也看出了一丝味道，这样的味道他在苏锦年写字时见过，只是他虽然心痒痒还是没能窥见其奥秘。
顾南浔一边看着殷快操刀，一边打量着余寒，对于这个神秘少年，他有所猜测，那日少年那一剑与顾白言与他所说那昆仑的剑招十分相似，加之御剑之道昆仑独大，所以他不由怀疑少年乃是昆仑山上人。
殷快操刀，一个顶俩，刀收，踌躇满志，得意洋洋。
“快哉！”
很少说话的余寒嘴里吐出这么两个字，字字珠玑！
殷快将之递给顾南浔，顾南浔让柳轻寒看着合不合适，柳轻寒翻来覆去看着这衣衫，十分喜欢，虽是不曾笑，可是到是积聚的悲伤散了一分。
顾南浔看得这样，对着殷快道，“老板，衣服我拿走了，钱，他付。”
顾南浔说完就带着柳轻寒走了，衣服扔给余寒。
余寒抄过衣服，眉头微蹙，然后自怀里拿出一方玉珏，玉珏之上雕刻一字，‘商’！
殷快愣了愣，然后脸色大变，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退回，“公子，是殷快眼拙，不识泰山，还请莫怪。”
余寒眉头还是蹙着，他不欲欠人情，谁的都一样。对于那个女孩儿他不想欠她什么，所以这方玉珏他一直未曾动用，只是现在貌似用与不用没甚意思了。
见殷快如此，余寒蹙着眉转身离去。
殷快擦了擦汗，心头一松，叹了口气“商家人岂是那般好相与的？”
这商贾不知商家，才是闹笑话……
商家的生意冠绝苍玄！
再说顾南浔带着柳轻寒离开时，耳朵竖着，对于身后之事听得明白，他越发肯定那个少年来自昆仑！
顾南浔嘴角上扬，“这倒是有趣，出门便是那少年，十分有趣……”
柳轻寒感觉到顾南浔的异样，不由疑惑不解地看了一眼，只是不曾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