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少年余寒

　　余寒带着小轻寒走到长亭外，看见了那长亭外所系那老黄马，眼中微动，然后把小轻寒放在老黄上，余寒转身，“顾南浔，这是你的马？”
　　自那密林之中走出，余寒已经知晓那个青衣少年名叫顾南浔，而顾南浔也只这个年纪轻轻便可施展那御剑术的少年叫余寒！
　　余寒，余温的余，赵瑾寒的寒！
　　“你道这老黄？”给。顾南浔意外地看着余寒。
　　“是。”余寒似是十分喜欢这老黄，眼睛一直盯着，十分认真，他缺一个说话的人，或许不是人也可以，只是会动的比之那不会动的或许要好些。
　　顾南浔虽说疑惑，但是对于这个黑衣少年却是见怪不怪人家在那虚堂便可施展那御剑术那上乘剑道，又有何不可？
　　于顾南浔而言，自打遇见余寒以后江湖便有趣得多，因为余寒是个有趣的人。在顾南浔印象之中，那个笑得很干净的少年好像无所不能，世上无双！
　　只是这个少年似是太过孤独，他的心里只装得下那冷冰冰的剑。
　　余寒的一生从遇到两个男人开始，那两个男人教会了他剑，后来遇见青衣，这一袭青衣教会了他原来江湖也不是那么无趣，起码还有一个顾南浔。
　　余寒打小天生绝脉，父母见他养不活就将他给扔在了人海之中，他那时太小，对于父母的模样已经忘的差不多了，不过他也不打算记住，忘了反而挺好，落得干净。
　　后来余寒遇见了余温，还有赵瑾寒，这两个男人把他带回了昆仑山，余温耗废数百年修为替他打痛了那天生绝脉，后来他便姓了余，至于那个总是发呆的男子则是成他剑道十载，后远昆仑而去，不知去了何处，只是再也没回来。
　　余寒自十一岁开始从那昆仑山下山游行，砥砺剑道，至今五年有余，他欲往那武当山行去。
　　余寒还在自己的沉思之中，顾南浔和柳轻寒则是疑惑地看着。余寒后知后觉地看着紧紧盯着自己的二人，并不尴尬，对于余寒来说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感到尴尬的事。
　　“走吗？”
　　“走！”
　　顾南浔无语地牵着老黄，余寒也忘了问顾南浔老黄的是。
　　忘了那便忘了，何时想起，便再次谈起即可。
　　此时时至晌午，太阳高悬，三人一马，缓缓而行。虽是太阳高悬，但是过往的春风之中还带着残冬那凉爽，倒也不太灼热。
　　柳轻寒在老黄马上，余寒和顾南浔并肩而行。一个粉衣女孩儿骑黄马，一个黑衣少年负剑闸，一个青衣少年背刀而行。此行到是不寂寞。
　　三人各有思量，只放慢速度，且思索，且徐行。
　　顾南浔拉着老黄前行，他此刻在思索该如何安置柳轻寒，若是同自己闯荡江湖，那太过危险了，毕竟江湖险恶，柳轻寒才七岁，而自己也初出茅庐，经过早晨所见，他谨慎了些，所思所虑也远了些。
　　可若是不带在身边又该如何，柳轻寒刚刚失去双亲，无依无靠，哪有个去处。与余寒？且不说余寒是否愿意，光是看着家伙便知乃是远游之人，似是比自己还少些江湖经验，若是与他在一起，真不知道是谁照顾谁啊。该如何抉择呢，顾南浔心中十分拿不定主意，头疼不已。
　　老黄马上的柳轻寒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顾哥哥，你在想什么?”
　　柳轻寒低下头，看着沉思的顾南浔，年少的她还不知道这些，小辫儿搭在身后，纵马扑来的风吹的她小脸儿红红的，身上顾南浔宽大的衣衫随风作响。
　　“我在想等会我们吃什么呀。”
　　见柳轻寒看着自己，顾南浔忽展眉一笑，看着越发接近的小镇，看着人来人往，他说着转移柳轻寒的注意力，他不敢勾起她的悲伤，虽然没啥大用，可他还是觉得这样也许会好些，哪怕只一点点的作用。
　　听见顾南浔的的笑声，柳轻寒也莫名松了口气，好像被感染了，好像压在心里的大石头轻了些，有些难过也吹散在风里。
　　“嗯，轻寒也饿了。”
　　“余寒，你说咱们等会儿吃什么？”
　　余寒还沉浸在思索之中，对于顾南浔的话语漫不经心地答道，“都可以吧，随便吧。”
　　顾南浔白眼。
　　柳轻寒忽然笑了笑，尽管都几乎看不见嘴角上扬的弧度，但是顾南浔觉着她笑了，她自面无表情一片麻木之后，脸上第一次有些变化，顾南浔打心里高兴，嘴角上扬，看着远方，心中愁绪淡了些。
　　其实顾南浔不知，在他抬头的瞬间，柳轻寒眼中晶莹闪动了下，却不曾落下，她的泪早已落尽，她不愿身旁这个明明与他无关却待她如此好的大哥哥忧愁，她还有太多的事都不懂，她只能做这些微薄的去报答顾南浔和余寒。
　　对于余寒，或许因那沉默寡言的性子，柳轻寒与余寒比之顾南浔话少的多，可是她也知道那个冷冰冰的大男孩其实是会笑的，所以也不生分。
　　顾南浔不知道这个仅仅七岁的女孩儿心中会有那么多的想法，他只单纯的以为柳轻寒心中放下了些，却不曾想到只是越发藏得深了，这失去双亲让本就聪慧的她成熟了不少。
　　走到了集市上，顾南浔背负古刀，余寒负剑，轻寒骑大马，三人怪异组合，加之一身着装不俗，气度不凡，又带着个粉衣小女孩儿，引起周围的人频频回顾，议论纷纷。
　　见众人如此，顾南浔毫不在意，带着二人走到一家客栈，抱着柳轻寒，一步步走进酒馆。
　　“轻寒，你想吃些什么?尽管点，你余寒大哥哥请客！”顾南浔低头对柳轻寒说着。
　　余寒还是一副沉思的模样，那一双如同深渊的眼有时看上去让人沉沦，有时又让人觉着痴呆，比如此时。余寒没有应。
　　柳轻寒听着顾南浔的声音，抬起埋在怀里的头，好似才听见一般，沉思了下，见顾南浔眼中的关切，说了句，“大哥哥，我想吃阳春面。”
　　“好的，轻寒想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顾南浔见柳轻寒的神色，暗叹一声，七岁女孩儿的心事大多写在脸上还不懂隐藏，纵然偶尔藏住了，也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顾南浔知道柳轻寒心里难过，可他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在一旁陪伴着，陪她一起沉默不言。
　　在顾南浔与柳轻寒嘘寒问暖之时，余寒才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渴望，但是更多的是有一丝害怕，没人知道余寒害怕什么，正如没人知道余寒遇见余温二人之前的故事一般。
　　余寒坐得很标准，腰打得笔直，剑也是，因为在余寒的背上。
　　“小二哥，麻烦你给我二人上两碗阳春面。”顾南浔转身看向在一旁进退两难的店小二。店小二对于这江湖中人是又喜又忧，喜的是江湖中人多是豪客，出手颇丰，可忧的是，这些个江湖中人多一言不合就出手伤人，还有不少江湖中人有些难言的怪癖，他实在不敢恭维啊！
　　听得顾南浔唤自己，店小二有些惶恐不安，面露难色，低着头，硬着头皮走至顾南浔二人面前，颤着声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公子，小店里没有阳春面啊！”他只当顾南浔故意找茬儿，这酒家哪里有阳春面卖，他只道这下子算是交代在这了。
　　顾南浔有些疑惑，这店小二就算没有面也不至于如此啊，如丧考批一般，也忒难看。
　　“没有那便……”顾南浔话未说完，便被一句惊惶的话语声打断。
　　“公子，公子，小店没有，可是城北有，城北老柳树旁有一小摊儿，那里有阳春面！”店小二说话太急，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憋的面红耳赤。
　　顾南浔很是好奇，就这般打量着这店小二，一阵，之后别过头去，“余温，你意下如何？”
　　“我们不如先行在此住下，先随便吃些，休息一阵，待晚点再出去，也好带轻寒去买些衣物，你觉得呢。”余寒很认真地对二人说着。
　　“轻寒，你觉得呢？”
　　“我听你们的，余寒哥哥和南浔哥哥你们做决定吧。”柳轻寒看着二人说道。
　　“既如此的话，也行，也行。”顾南浔看着狼狈的三人，也不由哑然失笑。
　　“小二哥，你且与我三人各开一间房，酒水饭食便统一送到我的屋子里吧。”
　　小二赶忙说道，不敢怠慢，“好勒，客官，您且随我来。”
　　小二哥说完便率先领着三人朝前走去，顾南浔本欲再次抱起柳轻寒，只是余寒已然将之抱在了怀里，只留给顾南浔一个背影。
　　顾南浔见此不由无奈一笑，然后跟上。
　　柳轻寒趴在余寒的怀里，感觉到余寒似是浑身都是冷冰冰的，除了那心脏偶尔回跳动一下。于是柳轻寒很好奇地看着余寒，“余寒哥哥，为什么你的身子如此冰？南浔哥哥就很温暖啊。”
　　余寒到是不假思索地答道，“因为他吃得多！”
　　“吃得多？”
　　“对，吃得多！”
　　“吃得多便会很温暖？”柳轻寒半信半疑地看着余寒，只是余寒说得很正经，让人挑不出毛病，从余寒口中说出的话语总是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让人觉得好像本该如此。
　　“对的。”
　　“那余寒哥哥也要多吃点，这样余寒哥哥就不会那么冷了。”
　　“嗯。”
　　余寒嘴角微微扬起，别人没看见，柳轻寒看见了。
　　后面的顾南浔一阵无语，原来这冷冰冰的臭小子吹起牛来也是半点不含糊啊。
　　总算是到了，小二对三人道明屋子，顾南浔的在左侧，余寒在右侧，至于柳轻寒在中间那间屋子。小二说完便告退了。
　　三人再次陷入尴尬，柳轻寒率先打破沉寂，低着头尬道“余寒哥哥，南浔哥哥，我先去休息了。”
　　余寒将柳轻寒慢慢抱着走进了屋子，顾南浔本欲跟上去看看，只是险些碰壁，顾南浔摸摸鼻子，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顾南浔进屋之后就靠躺在床上便睡着了，死沉死沉的。
　　余寒没有离开，他枯坐着，守着柳轻寒睡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