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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节 除夕夜的震颤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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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华胄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全体医护人员,没有一个脱下白大褂,他们的心随着在鞭炮声中颤抖的城市而颤抖。
  三天时间,传染科医护人员,病倒了一半,一个个高热不退,干咳无痰,呼吸系统被病原体不清的病毒感染,情况十分危急。
  传染科主任、医师芮洁,发病后,体温由37.8C到38.5C,用尽了各种治疗方法,不见好转。X光片显示,双肺静脉阻塞,肺叶被粘状体包围,从呼吸器里流出的分泌物颜色暗红,症状与三天前收住院的303号患者一样。
  三天前,患者家属急呼120急救电话,称家人患呼吸道疾病,呼吸困难,生命垂危。几分钟后,芮洁带着护士长佟轶歆等医药护人员从容叔开的救护车上下来,将患者迅速抬上救护车,芮洁立即采取急救措施,压胸增氧,呼吸困难的患者呕吐物溅在他们的身上和车内设备上。将患者抬进病室,芮洁为其听肺后,急行气管切开手术,插入呼吸机,从呼吸机里流出的暗红色分泌物,喷洒出来......
  这位华胄医科大学传染病系毕业的优秀医务工作者,毕业前,被老院长华荣择优挑选到华胄医院传染科工作,十多年中,她和她的同行,从病魔手中抢回无数患者的生命,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她将每一病例都做了详细记载,还将那些疑难杂症病史提供给疾病研究所主任,呼吸道传染病研究生的丈夫尤一杰,他们为了共同的理想和追求,携手合作,比翼双飞,在不同的岗位上,做出了一流的贡献。
  自从收住303号患者后,芮杰和她的护士长佟轶歆、护士晓琳已紧张工作了十多个小时,采用了最先进的呼吸道疾病治疗方法,患者病情却不见好转。芮洁电话里气喘吁吁催促她的爱人:“我这里已尽了最大努力,患者高烧不退,上了呼吸机也不见好转,你一定要快速从活检中查出病原体,给我提供最好的治疗方案。”
  研究室里的尤一杰,看着显微镜的眼睛布满血丝,他心急如焚,为患者着急,为爱人着急,为那个突如其来的没有遇到过的病毒着急。他请教他的导师,年过古稀的老院长,呼吸道疾病专家,教授、有着四十多年临床经验的华荣,切除癌细胞不久的老教授,踏着月色从家里赶到病房,连夜和几位专家会诊。可恶的病魔和专家们进行着争夺患者生命的斗争,病房里的医护人员,仍在争分夺秒地抢救患者。他们没有一个人想到,在履行救死扶伤时,传染密度大的病毒已经侵入到他们的肌体内。芮洁开始发烧,她以为疲劳过度,摘下口罩,服下退烧药,稍稍休息一会,又到病房观察。患者的心电图显示出了一条长长的平行线。死神降临在303号患者的同时,又盯上了我们的白衣天使,病魔在一夜之间,就像从地狱里跳出来向人类复仇的杀人狂,在夺走患者的生命时,又悄悄地将魔爪伸向医护人员。
  尤一杰和芮洁一样,七十二个小时没有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他们都在为一个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患者奉献着爱心。他对那些球形、杆形、螺旋形、弧形的各种疾病细菌的分裂繁殖以及对自然界物质循环起着不同作用和对人类、畜类引起疾病、瘟疫的病理学论述,在中外医学界享有一定声誉的尤一杰,这几天,面对303号患者的病理检验报告却下不了结论。时间,对商人来说,是金钱;对企业来说是效益;对医务工作者来说,是生命。他们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妻子的电话,让尤一杰焦急万分,带着一份关爱,一颗金子般的心,赶到病房查看,了解患者的饮食起居,生活习惯,血缘家史,及家族的病史遗传情况。
  白发苍苍的老院长和传染科的医生、护士们一遍又一遍地观察、分析,分析、观察。死神不仅夺走了303号患者的生命,也把灭顶之灾带给了华胄医院,给几位专家学者布下了犹似“百慕大三角洲”一样的谜。
  芮洁晕倒在病房,护士长佟轶歆流着眼泪说:“她是累倒的,七十二个小时,她只睡了六个小时。”话音未落,扶着芮洁的她,猛然一个冷颤,也晕了过去。体温表上的水银柱,慢慢上升,为他们降温的水袋渗出了水。
  “她们不是累倒,是被传染上疾病!”传染科主治医师广乐,看着高热不退,半昏迷的芮洁、佟轶歆急切地说。还没有从疲劳中歇过气的医生、护士们又紧张起来。
  正在抢救芮洁、佟轶歆的主任医师广乐,感觉到自己发烧,浑身无力,他没有支声,坚持工作。看着病倒的同行,他已意识到迫在眉睫的危险和传染病毒的厉害,出于医生的责任心,他沉着、冷静,悄悄给自己量了体温,看着超过正常体温的水银柱,他悄悄服下退烧药,打电话给住在妇产医院新婚三个月保胎的妻子简单说了医院发生的情况,告诉妻子暂时不能去照顾她,嘱咐妻子要保重自己。通情达理的妻子,给予理解和支持,嘱咐丈夫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她还不知道情况的严重性。
  老院长亲自为芮洁听肺音,查病情,制定治疗方案,死神却步步逼近这位呼吸道疾病的克星。心急如焚的老院长一个冷颤,有些站立不稳,他意识到可能被传染上病毒,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的情绪,他没有说话,离开病房,自己调治了一下,径直去尤一杰的研究室,想探究隐形杀手的秘密。实在挺不住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进卧室后就锁上门锁。老伴听见干咳声,端来了开水。他隔着门对老伴说:“我可能被感染了,你以后就在女儿房间里睡觉,不要到这个房间来,不要把你也传染上。”
  老伴也是一位医务工作者,退休后,专门照顾老院长的生活起居,她知道,一辈子都在研究传染病的教授,半个多世纪如一日,把事业看得比生命更重要,不断把新的发现和新的力量奉献给全人类,老伴知道,他又要用自己的身体做活体实验了,这个时候,谁阻止他,谁就是他的“敌人”。
  电话响了,老教授拿起话筒,布置着一个个治疗方案。他像位临战的将军,当暴风雨不期而至时,仍然宁静地站在指挥台前,悠然地仰望那深藏着无限奥秘的星空,他生活的支撑点是坚不可摧的,隔门而望的老伴,示意他注意休息,他应了一声。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夜,老教授俯案记录着他的身体反映,与几位患者情况进行对比,从病理上分析。天亮时,老教授对一夜未合眼的老伴说:“我走后,你要把我的房间和用过的东西全部消毒,我的事暂时不要告诉女儿。你也不用去医院,我会用电话与你联系的。”老伴没有从“我走后”的话中听出他在向她作最后的告别,他没有告诉老伴他这一走,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看着时急时慢的小雨,老伴说:“我送送你。”老教授指指灰暗的天空,摇摇头,示意不要她靠近。冰凉的雨水滴落在他脱了发的秃顶上,从体内向外窜出的冷气,让他打了一个寒颤,异样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他扶着路边的护花栏,给了老妻一个带笑的挥手,转身走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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