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超凡印记

　　李文在家仆众星拱月下回到府中，悠然得躺在软榻上，品尝着婢女纤细手指送到嘴边的水果，对此番郑府一行颇为满意。
　　郑家的小子是个识时务的俊杰，张笑之又是个没头脑的莽夫，郑家的超凡印记几乎已经唾手可得，他甚至没有专门去吩咐人盯着郑阳，眼力见十足的手下已经帮他把许多杂事安排稳妥。
　　这不，傍晚时分，他刚和父亲大人用过晚餐，一个长相精明的下人就跑到他的跟前，低声道：“少爷，根据茶馆掌柜报来的消息，郑家小子刚才离开了郑府。”
　　李文闭眼听着小曲儿，一切尽在掌握，就像郑阳说的那样，无论是茶馆掌柜还是街边摊贩，整个遮云城到处都有他李家的人，郑阳一有风吹草动他立刻便能知晓，根本不怕郑阳能悄悄溜走。
　　“派人悄悄跟着，不要惊动他，有消息随时来报。”
　　“是！”精明下人点头应是，踩着碎步跑出府去。
　　不一会儿，他又回来道：“少爷，他走得很慢，没有发现我们，现在走到了武阳街。”
　　“很好，再探再报。”李文点头。
　　“少爷，他又到东顺门了！”
　　“少爷，他拐进了李家巷！”
　　“少爷……他在府前，说要见你……”一直在来回跑腿的精明下人咽下口水，低声道。
　　“嗯？”李文发出了疑惑的鼻音，他回忆了一下郑阳的路线，没想到这小子兜了一大圈，居然找到了自己头上，难道是在防着张笑之那个莽夫？李文整了整袍子道，“带他来我书房。”
　　……
　　郑阳被下人领着走进李文书房，李文清退众人将房门关上，问道：“郑小弟，大晚上的你不去找印记母本的线索，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李大哥，是这样的。”郑阳端坐在一张木制椅子上，半个屁股悬在空中，显得毕恭毕敬，“我家里一应家具全都被那些债主抢光了，我晚上连个床板都没有，就想着到李大哥您这里来借宿两宿，不知道可不可以？”
　　郑阳一口一个大哥，一口一个您，无声无息地把李文吹捧的极为舒适，他嘴角不经意间翘了起来，连声道：“好说好说，等会儿我就让人给你收拾间屋子出来。”
　　“那多谢李哥了。”
　　“话说回来，你有找到什么郑伯伯留下的线索吗？”
　　“嗯……有点眉目了，目前可以确定就在遮云城里，具体的位置还要再查查。”郑阳想了想，决定先透露一些消息让李文安心，果不其然，李文闻言很是满意，说道：“好，有进展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我会支援你的。”
　　二人聊罢，郑阳来到李文给他安排的房间，此时天色已黑，他在李家婢女的服侍下洗漱入睡，整个世界逐渐安静下来。
　　……
　　凌晨时分，本在酣睡的郑阳猛地睁开眼，悄无声息穿衣下床，蹑手蹑脚地从婢女忘记关紧的窗口翻窗出去，偷偷摸摸溜出了李府。
　　夜色黢黑，月胧星稀，虽然是夏天，但夜风还是吹得郑阳一阵发抖，他抱着双臂沿墙而行，突然闪身钻进了街边半开的门缝里。
　　一个人影守在门内，将大衣披在了郑阳身上，这人影道：“小郑少爷，你终于来了。”
　　“姚叔，我下午塞进门缝的便条你都看到了？”郑阳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正是他外公的亲传徒弟，曾经郑府的掌勺厨师姚平。
　　“看到了，外面凉，我们进屋说。”
　　二人走进窄小的屋内，姚平的妻子在里屋哄着被吵醒的孩子，昏黄的烛光给郑阳一种别样的温暖，没有多加寒暄，姚平开门见山道：“小少爷，不瞒你说，你爸爸确实有一箱东西一直存放在我这里，叮嘱我绝对不要擅自打开。”他弯腰钻进桌底，撬开一块地砖从中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金属箱子和一把钥匙，交给了郑阳，“大概在上个月，郑老爷悄悄找到我，把这把钥匙交给我，说如果你找上门来，就把铁盒连同钥匙一道给你，现在我算是完成使命了。”
　　钥匙插进锁芯，转动发出“咔嚓”的声响，郑阳将尘封已久的铁箱打开，看到了其中事物。
　　晃动的灯影下，郑阳看到，三枚碧玉雕成的奇怪玉碟静静地躺在箱底，这三枚玉碟形状古怪，边缘皆不规则，还有神秘的符号纹路刻在其上，若是仔细观察，还能分辨出其中两枚玉碟的边缘及纹路可以互相吻合，这样看来，所谓的“画外之音”九枚印记母本若是集齐，其实可以凭凑出一个完整的玉器。
　　在三枚小巧的玉碟边上，还放着三卷羊皮纸，郑阳摊开纸卷，其中各自详列着十数种超凡材料，还记录着容纳印记的方法。
　　“小少爷，老爷还给了我一包东西。”姚平从内屋取出一个油纸包交给郑阳道，“他说，万事开头难，他已经帮你走好了最难的一步。”
　　听说是父亲的遗物，郑阳赶紧接过包裹拆开，油纸包中，十二样珍贵的超凡材料一应俱全，正是三卷羊皮纸中第一卷所列出的种种材料。
　　一时间，郑阳不知是该悲还是该笑。
　　悲的是他感受到父亲浓浓的爱意和疼惜，明明已经欠债累累还是搜集到了这么多超凡材料；笑的是父亲口是心非，遗书中分明说想让郑阳安稳生活，却偷偷地把一切都准备妥当。
　　摸了摸发酸的鼻子，郑阳道：“姚叔，接下来我不能受到任何干扰，麻烦你替我保驾护航，对了，给我准备一锅滚水。”
　　窄屋之内，满满一铁锅沸腾的开水热气蒸腾，白雾飘的满屋都是，郑阳独自站在锅前，按照羊皮卷中所记录的步骤和份量，将各种超凡材料依次投入了水中。
　　“梦语花的根须六根……半分钟后滴入两滴青眼猎犬的眼泪……顺时针搅拌七下，逆时针搅拌五下……然后是暖冬之毛一小撮……”
　　郑阳绷紧十二分精神炼制着，父亲费尽心思搜集的超凡材料只有一份，一旦失败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他明明很紧张，额头上淌出细密的汗水，但双手却四平八稳，没有半点颤抖。
　　“当锅内飘出紫色烟雾时……就是现在！”郑阳抓住这万分之一秒的绝佳时机，将那枚对应的玉碟投入了铁锅，便听得“砰”得一声轻响，弥漫在屋内的白雾和紫色烟雾顿时缩向铁锅，转瞬之间，郑阳的视线恢复了清明，当他再看向锅内沸水时，只见一个紫色的虚幻符号缓缓从玉碟中透出，眨眼间浮出水面飘到半空，郑阳毫不犹豫，用小刀划开手掌，将鲜血滴入锅内。
　　这一瞬间，虚幻的紫色符号中渗透出丝丝鲜红，它慢慢转变方向，朝着郑阳飘来。
　　“纳！”郑阳一声低吼，伸手将紫色符号攥在掌心，紫色符号与他掌心伤口一经触碰，便迅速融入了他的体内。
　　此时，一锅水正好烧干，天边也泛起一丝微白。
　　天要亮了！
　　郑阳一惊，没想到时间过去得如此之快，他无视了耳边猛然响起的重重耳语，将铁箱中的几样东西揣进兜内，来不及与姚平道别，跌跌撞撞冲出院门，忍耐着仿佛要撕裂大脑的头疼，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李府，将窗户恢复原样后躺，回了李文给他准备的小床上。
　　随后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终于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