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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章 有鹰有燕有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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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夏之后,麻石镇一日热闹过一日,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贾旅队进进出出,镇上酒楼客栈间间爆满,需要提前预定。勾栏赌坊也是豪客频出,有人一夜之间输掉数万两银子,有人为了妓寨花魁一掷千金到大打出手。只要不闹出人命,不出现大规模械斗,边军一律不管,任由各方龙蛇自己化解。镇上各行各业三教九流无奇不有,除了没有中原大城奢华外,繁华热闹真是毫不逊色。让人大开眼界的是,个多月前这里看上去萧条冷清,现在却忽如一夜东风来,天翻地覆变了个样。往来客商带来大量金银财货需要转运散出,有实力的商队或是一方豪强自有护卫押送钱货,小商家和散客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保证财货安全,或请人押运,或找货栈邸店。
  麻石镇有两间货栈生意最为兴隆,镇凉和威远,镇凉自不必说,麻石镇乃至凉西最大的货栈货帮。威远是这两年慢慢冒起来,生意也是忙不过来,不停有人找上门,人手有限,只能看客下碟接单。这也难怪,货栈本就是刀口上讨生活,麻石镇的货栈不同别处,一年之中半年忙碌半年闲。好不容易等到了旺季,自然想多赚一份安稳钱。世道不太平,没谁嫌钱多,但谁还嫌命长了?
  这日威远货栈家主范长天刚送走一位远来自太阴的豪客,端起杯热茶大口喝干净。忙了大半天,接了两单,反辞了三单,实在是忙不过来。
  站在一旁的小徒弟张重华赶紧给他斟茶,嘴上道:“师傅,今年生意比往年更好,咱们是不是得添加人手了?”
  范长天四十出头,九年前来到麻石镇,走了一年货后,自创威远货栈,生意一年比一年好,也算是在这西北扎下了根。这两年广收门徒,生意、声名都蒸蒸日上,在凉西一带颇有声誉。几年前还娶了一位凉州当地的婆姨,如今儿女双全。当下笑道:“别以为我不懂你那点小心思,开市了,生意要接总有接不完的。但咱们开货栈,替客人存银押货,眼招子得放亮一点,放远一些,这样才能站得稳走得远。你小子眼看师兄们都能独力走货了,眼红了不是?给我老老实把基本功打扎实了,以后有的是生意让你做。”
  张重华了解他这个师傅,孤身一人来凉西,几年功夫创下威远这面旗子,着实不容易。师傅经常教导他们,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一口吃不下一个胖子,吃多了当心拉肚子。尤其在麻石镇这种鱼龙混杂的四顾之地,干的又是扛刀走货的辛苦营生,更要谨小慎微,切不可好高骛远。“师傅说的是,那等大师兄回来,下趟出去让他带上我,跟着练练。”
  范长天欣慰点头,喝了口茶道:“嗯,迟早要上趟的,也不要心急。师傅当年从冀州来凉州,可也没想到有今日这般光景。趁这几年还算太平,你们师兄弟几个赶紧成长起来。一旦起了战事,你们随师傅也好,自己出去闯也好,都随你们。”
  张重华重重点头,师傅这些年对他们师兄弟也好,还是货栈其它兄弟也好,那真是没说的。平日里习武健身,做人做事都是亲力亲为,手把手的教,银钱方面也从不曾亏待他们。“师兄们我不知道,真有那一天,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师父跟前,师傅一身绝活徒弟还没偷到手呢。”
  范长天摇头笑道:“你的心意师傅领了。我这几板斧早被你偷去咯,哪里还有什么绝活儿。好了,你去告诉你师娘,晚上多做几道下酒菜,明天一早师傅要走趟冀州。”
  张重华奇道:“师傅要亲自走货?”
  “可不是?冀州我熟,有两年没回去了,年纪大了,总想趁走得动再回去看看。”范长天说的轻松。
  张重华可不这样想,师傅才四十多,哪里老了?这趟货非同寻常,他听到了,是货主要求师傅亲自走,出的酬银真不低。一共两批货,一趟去冀州,一趟去昊阳。去昊阳的等明后天大师兄回来,由他来押运。“那我陪师傅一起去。”张重华脱口道。
  范长天还没来得及拒绝,门房来报,有客到访。
  来客两人,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男的三十不到,面容清瘦,女的年龄稍小,生得俊秀,就是满脸寒霜,一副求亲的踩破门槛不胜其烦的冷峻神情。
  范长天一边打量二人衣着,不似中原人士。边抱拳行礼道:“鄙人威远货栈范长天,不知两位客爷怎么称呼?”客爷是凉西一带对行商走货、打尖住店客人的尊称。
  男的没开口,那女的抢先道:“你就是威远货栈范长天?”一口不算地道的凉西口音。“我问你,你们威远今天是不是接了一单走往冀州和昊阳的货?”
  范长天略一皱眉,这女子估计打西边来的,好没规矩。一旁的张重华刚要开口,被范长天拦住。
  那男的叹了口气,抢在范长天开口前道:“慕容燕,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咱们求人来了,又不是打架。范师傅莫怪,我这妹子这两天心情不大好。”
  范长天心底暗笑,嘴上却道:“无妨,不知两位所为何事?”
  慕容燕横了一眼同伴,“伏放鹰,谁是你妹子?再敢胡叫当心我翻脸。”
  张重华默念两人的名字,暗道:一个鹰一个燕,还真是西边草原飞过来的蛮子,不懂礼数。
  伏放鹰不以为意的一笑,接着道:“范师傅,我们知道威远今天收了一笔货,我也知道这不合你们货栈行的规矩,但事出有因,若不是情非得已,也不会提这样的要求。”说时掏出个牛皮袋子,拿在手里摇了摇,听声响就知道里面装的银子。“你看,你们走货也是为了酬银,我这里有五十两黄金。”边说边扔了过来。
  范长天伸手接住,好大的手笔,出手就是五十两黄金,抵得上货栈小半月的收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金子他哪里敢要。“无功不受禄,这金子范某不能要,还请伏公子收回去。”
  伏放鹰还没说话,慕容燕截道:“婆婆妈妈的!伏放鹰,这就是你的法子?事还没办就先给金子。”
  伏放鹰不理慕容燕的挖苦,向范长天道:“范师傅不用推辞,我们确是有求于你,这银子就当是酬谢了。我们想看看你今天收的那单货是什么?”
  范长天脸色一变,把银袋子递回来道:“那这个钱范某更不敢收了。威远做的是货栈生意,自当守这一行的规矩。如果两位为此事而来,还是请回吧,范某实在帮不了两位。”
  慕容燕丢过一个“早知是这样”的神情。伏放鹰没有丝毫不悦的接过钱袋,脸上依旧挂着浅笑,“范师傅真是让我好生为难。”
  范长天心底也纳闷,两个时辰前接的货单,第一批明早开拔去往冀州,这也是货主要求的。怎么货主刚走,货还没上路,就有人来查验了。货栈有货栈的规矩,收单接货后,除了货主和接收的一方,没有人能私自启封,查看押送的财货,不管是什么。今早收的货,两车十个大箱子,货主明言是一批上等皮草,且当面让他过了眼。听伏放鹰这样说,范长天正色道:“两位见谅,也请莫要为难威远。”五十两黄金验货,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运道?莫非这次真摊上事了?
  伏放鹰环顾四周摇头道:“范师傅在凉西能有今日的声名,真是不容易。威远货栈上下六十八口,可惜了。”
  范长天一听心中巨震,这两人什么来头身份?不顾行规道义要查验别家货物不说,对威远货栈显然也下过功夫,连全栈老幼妇孺一共多少人都清楚。这不是威胁恐吓是什么?脸色遽变沉声道:“两位与这批货的东主有什么误会,范某管不着,也不想知道。但范某既然吃这碗饭,接了这批货,威远上下六十几口怎也不能辜负东主所托。两位请吧。重华,送客!”
  若不是范长天拦着,张重华早就出口逐客了,慕容燕娇蛮无礼,伏放鹰看似客客气气,实是比慕容燕还要狂悖无礼。他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给他们,上前两步冷冷道:“威远威震凉西,可不是吓大的,若不是我师父好脾气,两位出口不逊,定会长个记性。”
  伏放鹰慢悠悠的将钱袋收好,扭头对慕容燕道:“还是你对了,回头请你喝酒。”
  张重华年轻气盛,见他俩完全不把师傅和自己放在眼里,还旁若无人的说笑,当下火起。“要喝酒……”
  他话未说完,伏放鹰似是随意的一抬手。
  范长天喝道:“重华让开!”
  张重华本是个会家子,眼见他抬手,就是躲不开。猝不及防下,被一巴掌扇出两丈外,跌了个四脚朝天。
  伏放鹰漫不经心的甩甩手道:“这叫不识时务,不受抬举,长个记性吧。”
  伏放鹰这一手看似随意,也不是极高明的手法,就是快。范长天当然识货,更知道今天这两人找上门,是来者不善。当下退后两步,一把抓起身后桌上长刀。厉声道:“两位是来找茬了!范某倒要领教,看看两位怎么在我凉地骄横跋扈?重华,起来!”说完手底下一抖长刀出鞘。
  慕容燕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讥笑道:“木珊瑚是瞎了眼么?就这么三脚猫,也敢把圣物给他们托运。”
  伏放鹰完全不理会范长天,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木珊瑚狡猾得很,知道大家都盯着圣物,这行的是狡兔三窟之策。哪想到我们管他几窟,找到一窟就捣他一窟。”
  范长天听得莫名其妙,但心中更是震惊。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当自己不存在般,自是有恃而来,更不担心走漏风声。瞥眼张重华已爬起身来,丢给他一个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明白的眼神,大声喝道:“范某不知道什么木珊瑚,什么圣物,两位有什么手段使出来吧,范某接着就是。重华退下,让你师娘准备酒菜,为师教训完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再喝两壶当是庆祝。”
  张重华不傻,师傅的眼色和话里有话他一点就明,伏放鹰和慕容燕能找上门来,要么自有惊人的手段,要么早就做好安排,不虞有错。大声道:“师傅好好教训他们,好教他们知道山外有山,也替徒弟出口恶气。”
  慕容燕看笑话似的娇笑道:“酒菜啊?留着阴曹地府去喝吧。想差他出去搬救兵?去吧去吧。”
  范长天心知不能善罢,不再说话,一刀夹带凌厉风声朝二人当面劈来。口中还不忘喝道:“重华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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