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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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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雪纷飞的北国,一群穿着皮袄,外面套着白色长袍,带着兜帽的人,驾着数个雪橇,穿行在茫茫雪原。每个雪橇前都有四只白色的大犬,是北国号称雪地战狼的白獒。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各种长短不一的兵刃,最前面的雪橇上,一个子不高身形纤细的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稚气的脸,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她明亮眸子眨了眨,指着地平线上说道:“哥哥,快看啦!”
  旁边的人抬起头来,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硬朗的面容里透露出坚毅的眼神,顺着少女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那遥远的地平线上果然出现一个黑点。
  眼见得那黑点渐渐变大,原来是一个穿着黑色大氅的中年男子独自驾着一群黑獒拉的雪橇,青年一挥手,众人喝住了白獒。等那黑衣人的到来,来人老远跳下雪橇飞奔过来,恭恭敬敬的颔首鞠躬道:“恭迎大殿下七公主,漠城已不足十里,大将军派我来迎接你们。”
  一阵寒风袭来,毫不吝啬将白雪撒到人们身上,少女裹紧了大氅依着青年,却见那青年并不忙接话,却把兜帽重新戴了起来,道,“大将军怎的不亲自接驾?”
  那黑衣男子道:“贼人正在进犯,大将军坐阵辽城浴血奋战,军务繁忙,特遣属下只身来迎,还请殿下赎。。。”最后一个字还未讲完,就听见嗤得一声,他惊讶地望了一眼自己,只见胸口上已插着一柄短刀,鲜血喷洒在白色的大地上,染上一片殷红。而握着那柄短刀的正是那个青年,少女吃了一惊,不解地望着青年,双手却紧紧地捏着青年的衣袖,人群完全地静默了,只有数声犬叫,没有一个人走动和喧哗,只是大家都悄悄的握紧了手里的兵刃。
  青年把短刀收回,黑衣男子顿时瘫倒在地,一时倒也未死,只是用双眼狠狠的盯住青年。
  青年朗声道:“大将军怎地不亲自接驾?”
  嘹亮的回音在空旷的冰原上久久回荡,少女向四周望去,只见远方的群山在阴云的压制下越发显得矮小,似乎让人喘不过气来。风渐渐变小,人们的视野开始宽敞起来。过了半晌,只见远处几十架雪橇风驰而至,白橇,白獒,白色衣甲,与雪原几乎混为一色,呈半包围状态停在了众人前方,当中雪橇上立着一个高塔一般伟岸的男子,身着白甲,白色披风,稍稍颔首道.“臣恭迎殿下。那声音并不大,人群里数十人却无不听得清清澈澈。”
  只听得那男子漠然道:“敢问臣的部下犯了何罪?殿下要如此待他?”
  他嘴上称殿下,语气里却无恭敬之意。
  青年缓缓道:“此人欺主。男子道:臣愿闻其详。”
  青年道:“他说你在辽城抗敌,不是欺主又是什么?”
  男子冷笑一声,道:“殿下动手在先,臣接驾在后,殿下怎知他罔上?”
  这时,人群中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突然喝道:“李豫,你好大胆,敢对殿下如此说话!”
  李豫并不理会对方,仍就目不转睛地望着青年。青年冷冷的看着李豫,目光犹如一把利剑,看的李豫浑身一颤,他满以为对方即知今日插翅难飞,心中定是恐慌不已,哪知青年竟丝毫不惧,对自己也不予回答,微觉尴尬,哼了一声,道:“很好很好,臣也是一个直率之人,二殿下,三殿下,臣已请入漠城做客,就请大殿下也一道前往,兄弟团聚,如何?”
  胡渣男子大声道:“李豫,你他娘的骗谁呢,辽城早已陷落,你还浴什么血,奋什么战?今天老子拓跋魁站在这里,你伤得了殿下一根汗毛?兄弟们。。。。。”话音未落,只听得咻咻几声疾风破空,数十条白獒呜咽一声,立时倒毙,身上均插着数支白色箭羽。北国四军,以远射闻名的白羽军正是李豫管辖。
  李豫哈哈一笑,道:“殿下,畜牲的命,自然是不如人命,还请殿下及早入漠城,以免殃及无辜。”
  少女望向青年,兀自站立不动,手里却将他的衣裳攥得更紧了。
  拓跋魁大声道:“各位都是我国最勇猛的战士,你们看清楚,这是大殿下,难道你们愿意跟随此人造反吗?他声音洪亮,可是那些士兵却如木偶一般毫无所动。”
  青年道:“畜牲就是畜牲,做不得人。”他话音刚落,这队伍里的数十人就猛地向李豫冲了过去。原来拓跋魁心知这局面实是九死一生,只有擒贼先擒王,捉住李豫,才能有机会摆脱险境,于是趁二人谈话间,指挥随从扑了上去。李豫看着面前向自己冲来的数十个士兵,神色间没有露出任何的惊慌与害怕,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丝轻蔑。
  “放箭!”李豫大手一挥,身后的士兵顿时整齐划一的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咻咻,只听见箭支破风的声音,无数箭支瞬间冲向了高空,形成了一阵箭雨,直接袭向了敌人。
  噗嗤,箭支在拓拔魁的随从们惊恐目光的注视下,如同刺穿纸片一般,无情地刺穿了他们的身体,一个人倒下了,血,从他的伤口中汩汩而出,染红了雪地。
  但,这只是开始,只听见四周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周围的人逐渐倒下,直到只剩一人。
  他就是拓跋魁。
  李豫笑道,殿下,这些人的命跟畜牲的命又有什么不同?
  只见两个近卫举起长戟向拓跋魁扎去,反而竟被他夹在腋下甩出数丈,用手里的剑将两人捅了个对穿。
  他同样背上插着数十支羽箭,从背上流到腿上的血不知几时早已凝固,而脸上黑黝黝地一片,已经完全遮掩了他的神情,几乎所有人竟似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数百人眼睁睁地看着他提着剑一步步走向李豫,竟无人上前阻拦,这人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已非人力所能抵挡。
  李豫心中一凛,却并没有后退。
  只听得“铛铛”的两声双剑相交,紧接着便是“扑哧”地一下利刃穿过身体,周围数百名执戟荷枪的士兵齐声惊呼起来,随着格兹格兹的声响,一个什么物事啪地重重撞倒在地面上,剩下的就只是茫茫大地上死一般的寂静。
  寒风呼啸起来,青年忙举起手来捂住少女的眼睛,可是少女仍然在兄长的指缝间看见一片鲜红进入了她的视线,渐渐地,渗透进白雪里,弥漫了整个视野。她双腮不自主地颤动着,口微微张开,从口中喷出的白气如烟雾般转瞬即逝。
  这片刻的宁静却被一声冷笑打破了。
  青年抬起头来,看见李豫站在不远处,对自己微笑着,右手拿着一柄沾满血渍的剑,左手却提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拓拔魁的头颅。
  李豫收起笑容,不屑地将头颅甩到了地上,双目紧盯着青年,周围的士兵也同时围了过来,将明晃晃的枪尖对准了青年和少女。双方均沉默了半晌,只听得李豫突然大声喝道:“赵羽,你降不降!”
  赵羽点了点头,将腰间的佩剑取下来,丢在了地上,握着少女的手,柔声道:“别怕,跟着我。”少女本已惊魂未定,听得他的安慰,便逐渐镇定下来。只听得赵羽不慌不忙道:“大将军,可知传国玉玺现在何处?”
  他见李豫默不作声,接着说:“先帝恩泽著于四海,今日外敌入侵,大将军想要从中取事,原也不难,但人心思归,若大将军得到此物,就是正统,何愁无人来降?”李豫沉默了一阵,道:“那你说,传国玉玺在何处?”
  赵羽道:“本朝惯例,传国玉玺均由皇上或监国掌管,你可知先帝晚年所发生的祝由之祸?”李豫点点头,道:“先帝一生英明,老了却犯糊涂,为巫女所惑,否则,嘿嘿,哪轮的上赵坦这种忘恩负义之人?”他是前朝天子一手提拔,故而提起先帝,仍尊敬有加。
  赵羽听他辱及父皇,心中不悦,但此时正值生死关头,暗想:小不忍则乱大谋,便道:“传国玉玺我已藏入一处隐秘的地方,大将军想要拿取,原也不难,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豫听罢嘿嘿笑了起来,道:“赵羽,你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你真当我不知?先帝晚年崇信鬼神,不理政事,连传国玉玺都遗失了,赵坦批阅奏折时,都已改用新章,听说那玉玺早已流入南人手里,你又是从哪里得来?”
  只见赵羽摇了摇头,道:“不对,玉玺并没有流入南人手里。”李豫哼了一声,道:“那是在何处?”赵羽接着说道:“当年太子监国,不想竟为鬼师所刺,传国玉玺一并丢失,确有传言此人逃去南方,但父皇登基后,我奉命追查此事,已在京城擒获此人,拿回玉玺,但新章范式已为各地官员熟悉,父皇便决定弃用旧印,大将军常年在外,自然不知其中关节。”他这几下说得极为平淡,李豫却暗暗赞叹,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来。
  “天子之宝,为传万国”赵羽一字一顿地念了起来,李豫听后心中一震,原来玉玺遗失后,朝中对此事讳莫如深,以致后来的官员只偶有听闻前太子为人所刺,却均不知连玉玺也遗失了,对玉玺上刻字自然也是鲜为人知。他心中虽又惊又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前朝之事,你是从哪个公公那里听闻?”
  赵羽并不理他,接着道:“我拿到这传国玉玺时,传字最下面的一点不知什么原因已被损坏,印出来的字不全,父皇自然是不会再用,只是皇家之物,却要流入民间,却又不可。”李豫听到此处,更是吃惊,这种细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多半有所疏漏,直到此处,他心里已对赵羽的话相信了七八成,说道:“你兄妹二人,今天落在我的手里,却有什么资格来谈条件!”
  赵羽点点头,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既然如此,我与这些兄弟一同殉国,倒也死得其所。”说着便向周围一个士兵的枪头走去。李豫见他意志坚决,忙使了个眼色,周围的士兵均向后退开了十余步。李豫微微一笑,道:“我在边疆素闻大殿下有文武才,今日一见,倒也不假。”
  谁知赵羽摆了摆手,说:“耳听为虚,我在宫中也常听人说大将军公忠体国,南天一柱。”李豫听他语带讥讽,并不发怒,只是冷冷地道:“我从先帝扫荡流寇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只是,嘿嘿,狡兔死,走狗烹,我虽不是什么反复小人,倒也犯不上对赵坦这小子愚忠。”
  赵羽小时候在宫中,也曾听说先帝与各路诸侯歃血为盟,平定天下的往事,这李豫原本是一名孤儿,差点在路边饿死时被先帝所救,但他作战勇猛,一路从普通士兵提升至前将军,先帝晚年又将他封为大将军,以永镇南邦。他在朝中时从未与李豫打过交道,实不知他为什么对自己的父皇竟有这样大的成见。他沉默了片刻,问道:“皇上何时亏待过你?”
  “赵坦对大家可都是恩宠得很啊!”李豫顿了顿,接着说道:“去年不就把王丞相赐死了吗?他也不想想是谁当年拥他上位?呵呵,赵坦近年老宣我回朝,真当我不知道他的用意吗?我还能活到今天,还得叩谢皇恩浩荡呀!”
  赵羽心中砰然一动,想起数月前父皇对自己讲起的一桩案子来。
  原来在去年赵坦的一次出巡时,突然被数百名百姓拦了圣驾,状告左丞相王孝仪把蓟县以北数千亩良田霸为己有,造成这些人流离失所,按照朝廷法令,以民告官,当先杖责三十,这些百姓敢冒着皮肉之苦拦住圣驾,显然是有着极大的冤屈。赵坦一边明面上将这些人都斥责了回去,一边派心腹干将密密彻查,哪知不查不要紧,一查竟发现王孝仪不仅圈地害民,而且贪污受贿,已在朝廷里有着不小的势力,似有所图谋。他知道王孝仪和李豫不仅名为师生,实际上也是姻亲,李豫的女儿就是王孝仪的儿媳妇,他不敢贸然处置,请示圣安太后,圣安太后当机立断,以家宴的名义将王孝仪赚入宫中,埋伏武士将他擒获,并立刻传谕群臣,当场宣布了他十条大罪,将他赐死。
  只是赵羽并非办理此案之人,对于李豫与王孝仪的关系他也仅仅有所耳闻,直到今日几乎国破家亡了,他才恍然大悟。
  风雪不知几时停了,一轮明月升起来,夜幕降临了,黑暗如同一个穹盖一般将天地都笼罩起来。士兵们纷纷点燃了火把,众人的脸在火光里一闪一闪,均是毫无表情,如同脸上凝了一层冰霜。
  只听得赵羽哼了一声,道:“王孝仪贪赃枉法,死有余辜。”
  李豫并不接话头,“传国玉玺现在哪里?”他的眼神冷冷盯着赵羽,顿了一顿,道:“臣愚钝,还请大殿下明示。”
  赵羽抬起头看看了天上的明月,沉默了一阵,心底的谜团却更多了,王孝仪虽说与李豫关系密切,但是父皇在处理王孝仪的案子时,已将李豫的女儿与外孙均驱逐回娘家,而王孝仪其余家眷均被流放北河。现在南汉入侵,李豫手握重兵,据守居阳关,正是父皇倚重他的时候,他若得胜还朝,自然在朝野威望更甚,若不能击退敌军,只需扼守居阳关要道,敌人急切之间不能偷过,朝廷自然将筹集大军支援,他现在投降敌人,于南汉只是一个贰臣,而割据一方,又要被南北两家围攻,一个在刀山血海中滚了几十年的人,这点利害岂会算不清楚?
  然而现在并非追问原因的时机。
  只见李豫率领着这数百名士兵整整齐齐地列队站在雪地里,风雪渐渐地将躺在地上的人和血掩埋起来,只剩下一地的清辉。赵羽明白,他已经发了狠心,若再不说出传国玉玺的下落,恐怕自己兄妹立刻就要血溅当场了。
  赵羽点了点头,道:“我带你们去拿。”他说这话时,却将少女的手握得更紧了。
  李豫冷笑了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大殿下英明,比赵坦可是强得多啊。”
  赵羽又看了看李豫,说道:“公主一介女流,从小在宫中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请大将军放了她。”这时,少女感觉到她的手掌心微微湿润,原来赵羽唯恐李豫拒绝他的要求,竟然紧张得掌心出汗。
  李豫看了一眼赵羽,只见他正望着自己,一对剑眉微微皱起,确是出于挚诚求恳。他一方面急于想得到传国玉玺,另一方面又觉得诸皇子均已擒获,稳操胜券,思虑再三,不愿逼急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于是把手一招,这数百人的队伍便纷纷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赵羽没想到李豫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心中一时兴奋,紧紧地捏住少女的手腕,可当他回过头来看向少女的时候,一颗心却又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一别也许是永远也见不着了。
  少女默默地看着赵羽,双目流转处,在月色的辉映下闪耀着点点光芒,她自幼长于宫中,与大皇兄感情最是要好,哥哥每次外出公事回来,总要给自己带来许多,好玩的或者好吃的东西,自己有什么烦心事,开心事,也总是跟他讲个没完,所以,宫中懂事的太监也会在赵羽回朝时提前告诉她,以便得到赏钱。虽然她人生中陡逢奇变,从京城一直逃到漠城,今日又亲眼见到平日里最熟悉的拓跋统领惨死在眼前,但只要哥哥在自己身边,她的心总是有些许着落。
  可是现在,她最喜欢,最信任的大哥哥却也要离开她了,周围全是凶恶的敌人,她原本是很害怕的,此刻,突然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赵羽担心夜长梦多,左手搭着少女的肩膀,右手从怀中拿着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塞到少女的怀里,低声说道:“把银两带上,快走!”他抬起左手时,宽大袍袖拉了起来,把右手的动作悄悄遮掩过去,夜色弥蒙,旁人看来,二人只不过是在道别罢了。
  少女一向是对哥哥的话从无违拗的,但现在却迟疑了半晌,喊了一声:“哥哥!”眼泪却哗哗地流了下来,可是她看见赵羽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流泪,四周火把的照出的光圈一闪一闪,就好像黑夜里的星星。
  她再不犹豫,缓缓地松开了赵羽的手,停了一下,突然转过身向夜色最深处走去,她并不知道要去何方,只是僵直地行走着,渐渐地离那些火光越来越远,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赵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看了看四周的敌人,长吁一口气,脸上又露出王者的倨傲来。
  乌云渐渐地把月亮遮了起来,直到整个黑夜里见不到一丝月光,看起来风雪还不会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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