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清军撤围

　　傍晚，满清主力全军拔营撤退，匆匆结束了对济南十余日的围攻，掉头向东，向着来路撤退而去。
　　反复确认了这个消息准确无误后，济南城里彻底沸腾了，大街小巷里火把通明，到处都挤满了欢呼庆祝的军民百姓，挥舞着火把又叫又跳，大笑痛哭，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如果不是明军早就把城里的鞭炮烟花搜刮一空去做了火药武器，济南城今夜只怕铁定要鞭炮响彻一夜。
　　但饶是如此，济南四门的城墙上，还是有无数的明军士兵对天鸣枪，乒乒乓乓乒乒乓乓，给欢庆胜利增添了许多气氛。
　　“恭喜高帅，贺喜高帅。”欢庆人群的中心当然是高杰，高杰这几个月在济南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济南军民将士对高杰的印象也从最初的蔑视变成了现在的由衷钦佩。
　　钦佩高杰与普通士兵的同甘共苦和清正廉洁，钦佩高杰指挥若定，钦佩高杰勇气智慧，更钦佩高杰与济南城共存亡的舍生取义决心。
　　所以在这个胜利的时刻，不管是明军将领还是普通士兵和济南百姓，都纷纷自发的涌上高杰所在的济南东门城楼，向高杰表示最崇高的敬意和最热烈的祝贺。
　　“高帅，你这次真的立下盖世奇功了！”旧伤未愈的黄得功一把抱住高杰，含着眼泪叫道：“你不光带着我们顶住了清军进攻，守住了济南城，还救了我们济南军队，也救了我们锦州所有百姓啊！”
　　其他的明军将领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高帅的这个功劳真是大的没边了。”
　　“各位将士，济南的父老乡亲们，请冷静，请冷静。”与欣喜若狂的济南军民百姓截然相反，高杰的表情一直非常冷静，在城楼上挥手让众人冷静，好不容易把喧嚣平定下去，高杰这才大声说道：“各位大明军队的弟兄们，济南的父老乡亲们，你们的心情我理解，鞑子撤兵了，济南守住了，是值得庆祝，也值得高兴，可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啊！鞑子的军队还没有走远，我们如果就此松懈怠慢，鞑子的骑兵只要几个时辰，就可以重新杀到济南城下，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那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高帅，我们明白。”夏完淳收起脸上的笑容，立正向高杰行拱手礼，大声说道：“请高帅放心，鞑子大军走远之前，我们济南军队的将领士兵一定会象前几天一样小心戒备，轮流值勤，日夜巡城不断，绝对不给鞑子军队半点可乘之机！”
　　其余等将也是如此，都保证绝不会因为满清撤兵而放松军纪，怠慢军情。高杰这才点头，又吩咐道：“那好，先让城墙上的无关人等回城庆祝，值勤军队重回岗位，随时备战。今天的晚饭可以给弟兄们加餐，但不许喝酒，更不准打开城门。”说到这，高杰板起脸，提高声音，厉声喝道：“没有经过我同意就擅自打开城门者，不管是谁，一律处斩！”
　　“谨遵号令！”济南众将打起精神答应——高杰给他们的印象除了不克扣兵饷和与士卒同甘共苦外，还有一条就是军法无情，凡是触犯军法被抓到的，还没有一个能逃脱处罚。
　　高杰又点点头，这才领着众人回城楼继续商议军情，明军诸将则迅速指挥军队驱逐妨碍值勤的济南百姓回城，重新布置城防。
　　进得城楼，夏完淳马上向高杰问道：“高帅，看你的样子，好象还不太相信鞑子大军真的撤兵吧？难道高帅你看出什么蹊跷破绽了？”高杰摇头，忧心忡忡的说道：“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和蹊跷，但是我总觉得鞑子退兵太快也太容易了。
　　鞑子这次南征，目的是抢夺粮食度过粮荒，结果不但没有抢到一颗一粒的粮食，反而在济南城下损兵折将，就这么撤兵走了，也太不符合鞑子贪婪残暴的性格了。”
　　“那您可能多心了。”夏完淳笑嘻嘻的说道：“鞑子的军队是没捞到什么好处还蚀了兵马，他不撤兵行吗？要是继续久攻不下，军心还不得大乱啊？到那时候，别说继续攻城抢粮食了，不被你抓住机会反击就算好的了。更何况他到现在还没确立继位人，他要是不赶着回去交接位置，他的几个儿子一旦内讧打起来，他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也要灰飞烟灭了。”
　　高杰阴沉着脸盘算许久，吩咐道：“夏将军，你派信使禀告陛下，要求黄得功的锦衣卫和吴瑾的东厂配合我，密探暗中看好他们的，一有异动，就让他们马上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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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帅，外面又来一群百姓，请你打开城门，让他们回去整修房屋。”李国晨愁眉苦脸的向高杰禀报道：“我已经向他们解释得嗓子都冒烟了，说鞑子还没走远，还没确定鞑子的军队是不是真的退兵，让他们安心在济南城里再等一段时间，可他们就是不听，还说不抓紧时间赶紧回去修好房子，等到开春，他们又要修房子又要耕作种田，就无论如何忙不过来了。”
　　“叫他们再等几天，等鞑子的军队撤过了三岔河再说。”正在翻看《三国演义》的高杰头也不抬的回答，又补充说道：“顺便去和其他文职官员捎一句话，让他们别闲着，多到百姓中间宣传安抚，让百姓安心多等一段时间。”
　　“好，我再去解释试试。”自认倒霉的李国晨愁眉苦脸出去了。又过片刻，夏完淳却又钻进了张大少爷的房间，向叫嚷道：“高帅，鞑子都已经走了四天了，我们可以打开城门出去了吧？弟兄们都在城里闷坏了，都想到城外去转一转，活动一下筋骨，顺便打点猎物改善伙食，还有我们的战马，再不出去溜溜，好马可就要被养坏了。”
　　“再等几天，等鞑子的主力全部过了三岔河再说。”高杰还是那句话。夏完淳犹豫了一下，又吞吞吐吐的说道：“高帅，我知道你是行事谨慎，不拿士兵和百姓的性命开玩笑，所以才不开门。可是大部分的弟兄都不理解这点，都埋怨你不近人情，鞑子撤走了四天了，还要让他们打仗的时候一样日夜轮勤，不让他们休息休息，还死活不开城门，还……还有人……。”
　　“还有人说我胆小如鼠，只会象乌龟一样躲在城里，是不是？”高杰不动声色的反问道。夏完淳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又补充道：“不过高帅你放心，说这些话那几个士兵，都被我下令抽了鞭子，让他们知道你是为了大家好，不是什么胆小如鼠。”
　　“多谢夏将军，军队麻烦你们多操点心，千万不能让他们懈怠轻敌，放松警惕。”高杰点头感谢。
　　夏完淳小心翼翼的说道：“高帅，还有一件事我得说一下，济南开战以前，我们虽然囤积了足够的木材过冬取暖和守城用，可是今年的气候实在太冷，济南城里的军队和百姓烧火取暖，用的木材远比往年多，守城战的时候用来砸鞑子，还有修补城墙房屋，也用了相当不少。现在城里剩下的木材已经不是很多了，我们是不是派一些军队出去，再砍一些木材运回城里使用？还有战马，也一定得溜一溜了。”
　　高杰无奈，又盘算片刻后，只得苦笑说道：“那好，这样吧，今天拆开封堵西门的冰墙，从明天开始，每天派一千军队出城砍伐树木，你有空带骑兵出城溜马，顺便帮助运输木材和保护伐木士兵。不过还得记住两点，第一，军队出城，酉时前一定得回城，回城的时候还得给我仔细清点好人数。第二，没有我的命令，其他三门的封门冰墙不准动！”
　　夏完淳大喜过望，赶紧答应出去安排了。高杰则忧心忡忡，深知城门打开之时，很可能就是建奴大军掉头杀回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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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一的清晨，济南西门率先打开，夏完淳率领一千骑兵带上马群，保护着一千羽林军出城，开始活动战马和采伐木材，在狭小的城池里被憋了许久的士兵战马出得城后，自然少不得狂奔乱跑活动筋骨，呼吸冰原清新纯净的空气。
　　而济南城里的百姓不明就里，纷纷涌到城门面前要求出城，高杰赶紧下令军队阻拦，费了很多口舌才把百姓劝回城里。
　　不过一天时间下来，几千士兵砍伐的木材并不很多，济南众将又到高杰面前提出要求，希望能扩大出城军队规模，一次性将木材采伐足够，高杰则严词拒绝，不肯去冒一点可能的风险。
　　毕竟如今敌情未明，高杰作为一个战场上的老油条，自然是更加谨慎的，生怕出一点意外，导致明军遭遇灭顶之灾，这样朱由崧好不容易弄出一点起色的南明小朝廷，便会瞬间的土崩瓦解，但是高杰并不知道的是，对于他来说，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