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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秋玉的雕像依旧屹立，只是少了围观的人群。
往来的说书人都会在这里讲讲千年前的故事。
靠着那段或真或假的历史，这里被称为淮阳十景之一。
可惜现在这里，只是一座普通的玉石像。
林江离心情索然，回到也是一团糟的林家。
林二爷的房间还亮着灯，人影闪烁，他还在思索谁去谁留吧。
“道长，你回来啦？”林虞从林二爷的房间出来。
“林二爷那么晚，还要找你们训话啊？”林江离摆出一脸轻松，明知故问。
“马上父辈们就要走了，家里的事都落在我们这些后辈身上，自然要训话得久一点。”林虞明显的状态不好，该睡了。
不想问留下来的是谁，是谁都无所谓了。
他好累，他想休息。
第二天，死气沉沉的离开林家，又死气沉沉的来到素华。
瑶云海已经走了，萧姑娘还是一个人在学堂。
“瑶掌门昨晚有没有对你说明我和她的恩怨？”林江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萧姑娘点点头，“我什么都告知了掌门。掌门也什么都告诉我了。”
“嗯，有瑶掌门帮你们云溪，好事。”林江离也点点头。
云溪的事他已经没了兴致。
他本就没什么理由要来这里，南秋玉并没有在这里留下什么东西。
只是因为在这里遇到了林桃夭生前的友人，想要帮助她。
如今有了瑶云海，他也该离开了。
“瑶掌门也是这么给我说的，她说有道长帮我们，一切都可以安心了。昨夜，掌门便走了。”
林江离觉得恶心，“她为何要来云溪偷窃。”
“掌门说她在找个东西，可是什么东西，她没有说。”
“找东西在村民家里找？”
萧姑娘也不知道缘由，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回答。
“她找到了？”
“不清楚。”
“如果官府真的狠下心来把这里拆了，这里就你一个人，要怎么守？”林江离换了个问题。
萧姑娘摇头惨笑，“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什么计划都没有。”
“你每天都一个人待在这里，无所事事。又能为守护这个地方做什么贡献。”
萧姑娘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也没法回答。
林江离确实还蛮喜欢这个地方的，但也就仅仅如此。
他曾喜欢很多地方，也曾想在很多地方停留，但它们都已化作废墟。
他渐渐明白了。
没有什么地方是永存的。
家是永远温暖的港湾？
呵呵，可哪里有家呢。
沧海亦可桑田，何况一堆土木的家。
何况血肉的人？
“我就要去西山了，这里靠你加一群村民是留不住，再说，这里只是失去灵魂的躯壳，你们再怎么留恋，也叫不回这里的魂。”
萧姑娘不同意，语气少有的坚决。“其实我也知道，莫少侠早已经死了，这里也早已不是素华派。但我也好歹在这里那么多年了，对云溪的一切有了自己的留恋。我想留下这里，是因为我自己。”
林江离微微的张口，才惊觉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事。
萧姑娘在这里待了几十年，若素华真的有灵魂，现在也变成她自己。
她不是在寻找回忆，她已经是这里人的回忆了。
“这样的小村庄竟然有这样的好地方，好啊。”学堂外有人在边走边叹。
那声音宽厚响亮，二人出门一看，果然也是个虎背熊腰的壮汉。
那汉子带一个黑脸的面具，穿一身包裹全身的黑衣，就连双手都带着手套。
从头到脚都看不到他的一丝肌肤。
“这天下想必找不到第二位像阁下般打扮成这样游山玩水的人呢。”林江离玩笑到，神经却慢慢绷紧。
“没办法，我长得太丑怕吓到各位，可惜我一生磊落，如今却要藏头露尾，苍天如此对我，真是失望。”那人的语气和林江离一样愉悦。
“阁下既然一生光明磊落，可否告知在下姓名？”
“在下姓纵名火，是来烧了这地方的。”那人轻松悠闲的说着。
“为什么？”林江离感知不到他的修为，甚至他就站在面前，都完全感知不到他的气息！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要阻止我就打，没能力阻止我就逃，说那么多废话！小子，你是是打还是是逃！”
那人摩拳擦掌，林江离举起了枪。
“势古从龙！”
龙吟江上，翻江倒海。
“好道法！好道法！”那人兴奋到拍手，完全无视扑面而来的巨龙。
巨龙遨游而过，飞于天外。
大汉依旧在拍掌点头。
林江离最强的一式，竟只是徒劳。
“你不想破坏这地方，故意收了力，唉，失望，失望！”
“我记得曾也有个天天喊着失望失望的人，听说他从坟墓里爬出来了，不知是真是假。”
这口癖林江离记起来了，萧姑娘比林江离反应得更快。
她早就一手护心，一手堵口，面色精彩。兴奋？惊恐？信和不信在她脸上来回变换。
“好歹我们也见过一面，你平凡到没有特点，我却一看到你就能想起你是谁，而你还要想那么久，失望啊！失望透顶！”那人一手叉腰，指指点点。
莫渡天的坟空无一人，这事林江离听岳在渊说过。
莫渡天是南秋玉时代的故人，这事林江离听钟年说过。
“当年啊，我就在这破地方。。。。。”三人在学堂坐定，听莫渡天侃侃而谈，把这地方贬的一文不值。
听他吹完牛，林江离才问，“莫师兄为何会来到这里？不可能是念旧吧。”
“都说了，我是来烧了这里的。你记性有那么差吗？失望。”
“为什么？”林江离问。
“这是素华派！掌门死了。我这唯一的弟子也算是素华的掌门了，我想烧就烧咯。”
“为什么？”林江离又问。
“讲了你们也不懂，我不想讲。”
莫渡天说话间，素华便已经起火。
而林江离和萧姑娘二人，早在不知何时便已经动弹不得。
莫渡天摘下面具，他的脸比起易歌当时那毁容的还要恐怖，已经可以说是没有人像了。
除了眼睛和嘴还有形状，其他的地方都是漆黑的肉泥。
“天雷劈的，唉，我就喝口酒，喝完马上就带上，你们别怕。”
莫渡天喝完酒，又带上面具。
“你到底为什么要烧了这里！就算你是素华派的掌门，这里也不是素华派了！这里是萧姑娘的素华学堂！你有什么资格烧了这里！”林江离动不了，嘴却不停。
“哎呀！那我就跟你说吧，希望你能懂吧。”莫渡天揉了揉头，站起负手踱步，缓缓开口。
“我烧了这地方，就保住了云溪所有人的命，懂了吗。”
林江离二人做不了摇头的动作，但疑惑的表情，还是肉眼可见。
“唉，都说了讲了也不明白。我讲得长点，官府要把这里拆了，你们有办法阻止吗？你们又阻止不了，又不同意，尤其是那些村民，本事没有，送死倒是跑得飞快，那时一定会去找官府拼命。当年就是这样，要不是那皇帝给我个面子，这地方早没了。懂了吗？”
莫渡天又摘下面具，狂饮了一大口酒。
林江离懂了。
“为了一座破建筑而死，这就是我们可爱的云溪村民啊！”
说村民，村民就到了。镰刀锄头，十八般农具，应有尽有。
“哪来的狗贼！敢烧我们的素华圣地！”胆子大的喊出第一句。
救火的人打起的溪水浇在火上，如同空气。
而那火也似乎有灵，就爬在素华的建筑缓缓燃烧，既不蔓延，也不变大。
甚至没有温度。
他是仙道中人，几百个凡道的村民想杀他？
飞蛾扑火。
“张老二！你怎么老成这样了？”莫渡天又一次坐下，那吼出第一句的汉子全身一震。
“还有你，哟，李狗子，你当村长了？穿得那么好啊，你那件穿了九年的破衣呢？”
李狗子也是抖若筛糠。
莫渡天一一指过，念到名字的人皆是赫然变色，唇白舌燥。
“你到底是何人！”张老二不愧是村里胆子最大的人，还能问出话来。
“你们还好意思问我！”莫渡天虎啸一声，狂风大作，山林尽动。“我的素华派为何变作了一个学堂！竟还让一个女人在这教书！荒唐！失望！失望！”
面具摘下，恶鬼般的脸印在所有村民的脑海。
“我莫渡天今日从地狱归来！既然你们改建我素华派，我就烧了你们素华学堂！”
狂笑声中，村名只看到莫渡天一手掐住一人的脖颈。
魔鬼在笑，大火在烧。
素华灰飞烟灭，干干净净，连一砖一瓦都没留下，更别提人了。
“抱歉，我实在没有看不起姑娘的意思，当时那句话不过是骗那些村民的借口，请姑娘原谅。”莫渡天向萧姑娘赔罪。
萧姑娘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都不知道这里是哪座山的山顶，但山下亭桥流水，他们还在江南。
林江离缓过神来，“莫师兄，现在你准备做什么？”
“去林家。”
“去林家？”林江离都懵了，“又要放一场大火吗？”
“七月十五鬼门开啊。师弟啊，易歌说你的脑子很聪明，怎么这都不明白，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