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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飘邈奇缘录桐桥梦 / 066 伤心夜

066 伤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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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煜见状,怒极反笑,冷冷道:“呵呵,那好,我倒要见识见识,你们两位仙人弟子的手段!”
  他也祭出飞剑,碧绿色的光华在身周游走,照亮了半边夜空。一股磅礴的威压从他的那柄松涛剑上向外溢散,气势如山崩海啸,萧景阳和宫宁都有些立足不稳,但咬着牙强撑下来,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各自向前一步,蓄势待发。
  林煜冷冷一笑,运起飞剑就朝萧景阳电射而来,呼啸的破空声震得人头皮发麻。萧景阳也不甘示弱,将体内真元尽数注入霜月,一轮巨大的弯月在他身周旋转,吞吐着湛湛蓝光。
  “住手!”林雪缘一声娇叱,秋泓匹练似的银光如水银泻地,横亘在两人之间,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银色光墙。两人收不住攻势,飞剑和月轮先后狠狠撞在了那堵光墙上,光幕先是微微一颤,但在林雪缘的催持下即刻就稳定下来,流散的劲气在望月台用秘法加固过的地面上冲刷出一道道沟壑,碎石四下飞溅。
  林雪缘走到萧景阳身边,紧紧抓住了他紧握着霜月的右手,她明显感觉到那坚硬的骨节正在嘎吱作响,像是握着刻骨的仇恨。她唤回秋泓,将自己和萧景阳萦绕在内,望着对面的林煜,寒声说道:“堂兄,你若再不走,今后咱们就不必再见面了。”
  林煜的表情瞬间凝滞了,飞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他紧紧盯着林雪缘,直到她的脸色越来越冷。终于,他凄然一笑,道:“好,好,我这就走!”
  说完,他别有深意地看了萧景阳一眼,然后御剑破空而去,萧景阳的神色却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狰狞!
  林雪缘发觉到他的变化,担忧道:“景阳哥哥,你怎么了?”
  那一瞬间,萧景阳低下头来与她四目相对,眼眸中却翻滚着浓重的猩红色,似乎掩藏着尸山血海,厉鬼幽魂!
  她打了个寒噤,用力摇晃着萧景阳,道:“景阳哥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唬我!”
  或许是她的温柔呼唤起了作用,萧景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但他随即闭上了眼睛,嘶哑着声音开口道:“你怎么会到望月台这儿来?”
  林雪缘见他神色无碍,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我每天晚上都要来这里练习剑法的。”
  萧景阳睁开眼睛,向她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说道:“我没事。”边说边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揉了揉她的秀发。然后,他松开双手,看着一旁背朝着两人远远走开的宫宁,疲惫地开口道:“师兄,咱们走吧。”
  宫宁忙不迭地转过身来,两人一起走得远了些,他才开口道:“师弟,不要在意,雪缘小妹显然对那姓林的没意思。你若是不放心,等咱们修为精进之后,我与你一同下山,把他揍到不敢再胡思乱想就是了。”
  萧景阳烦躁地摇摇头,说道:“谁有功夫理会他了,酒拿来,喝完咱们就下山!”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崖边,宫宁将还剩一半的酒坛子取出来递给他,萧景阳毫不客气地举坛痛饮一气,被呛得脸色通红依旧不松手,宫宁看得大急,说道:“师弟,你这么喝,会伤身体的,好酒都被你给浪费了!”萧景阳哈哈大笑,扬手将空了的坛子扔下悬崖,道:“咱们走!”说着,霜月便托起两人,向半山腰落去。
  林雪缘默默站在原地,看着那一道湛蓝光华隐没在黑暗的群山之间,单薄的身影在夜风中显得有些萧索。月亮不知何时已经高挂南天,她仰起头来静静看着那皎洁无瑕的玉轮,悄然间,有两滴晶莹从眼角滑落,滴在了她心口处的那只墨雪香囊上。
  萧景阳呆坐在养心舍的院落里,连鞘的霜月静静躺在他手边,散着淡淡清光。
  “萧景阳,你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可怜虫罢了,雪缘妹妹不愿伤你的心才那么说,你连我都打不过,又有什么资格保护她?”
  林煜走之前在他耳边的传音如一句魔咒,反复在他脑海轰鸣不休。
  萧景阳,萧景阳,萧景阳......
  这短短的三个字将他再次拉入了那个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梦魇:天际刺目的金光、如血残阳下拔地而起的狼烟、漫如潮水的尸群、翻飞如梭的银色长枪、如地狱花般妖冶盛开的烈焰、望尘崖上的一地血泊......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他低声喃喃,眼神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慌和恐惧。蓦然间,佟钰临死之前的那抹笑容似乎又出现在他眼前,还有她的那句轻声呢喃——“景阳,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啊.......”
  他死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心中却有一个孤独的少年在无数遍地哭喊:娘,娘。娘!
  将自己蜷缩在一处角落里,他把头埋在双膝之间,无声哽咽。
  不知过了多久。
  一抹银色光华从峰顶徐徐落下,在接近半山腰的时候,却突然转了个弯,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养心舍的院落里。
  在看到蜷缩在角落里,如被遗弃的孩子一般瑟瑟发抖的萧景阳时,林雪缘瞬间泪盈眼眶。她轻轻呼唤:“景阳哥哥。”萧景阳却不为所动,兀自缩在院墙的角落里。
  她上前,不顾一切地将他拥入怀中,哽咽道:“景阳哥哥,你怎么了?是我呀,我是雪缘啊。”
  萧景阳于失神中抬起头来看她,脸庞上满是灰尘和泪渍,原本深邃清澈的眼眸被惊慌与迷茫占据了。他喃喃道:“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这不是真的......哈哈,我娘死了,她怎么会死?哈哈,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他语无伦次,状若疯魔,林雪缘心疼至极,担心他就此心神错乱,走火入魔。她仔细察看了他的眉心,虽然因为神志不清而有些阴郁,但并没有滋生魔气,这才微微放下心来,抱着他柔声安慰道:“景阳哥哥,那都不是真的,你只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罢了。赶快醒来吧,那只是一场梦......”
  那一声声的轻轻呢喃,可曾刻进你的深心了吗?
  在你最孤独无助的时候,若有人愿与你同行,在凛冽寒夜中为你点燃一盏灯火,你可愿与她紧紧拥抱,直到地老天荒?
  那是年少时刻,我们所能给予对方最单纯的温暖啊,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
  心与心依偎在一起,便足以渡过漫漫长夜。
  萧景阳在她怀中渐渐没了动静,似乎是睡着了。林雪缘这才松了一口气,打算把他背进屋子里去。萧景阳的个头比她高出了足有半尺,身上又穿着玄铁甲衣,重量足有三千多斤,林雪缘修为虽高,但并非炼体之人,这般重量对她而言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她又生怕惊醒了萧景阳,只得将他平放在地上,将他身上的玄铁甲衣尽数脱了下来,这才把他背进了屋子里。
  将萧景阳在床榻上安置好,林雪缘点燃了一盏微弱的灯火,借着昏暗的光亮静静打量着他。见他满面灰尘,她轻轻皱了皱眉,从小院后面开凿出的山泉泉眼中打来清水,取了一块软布蘸湿了为他擦拭。无意间,她发现萧景阳的气息有些粗重,口鼻间呼出的气息灼热异常,她连忙将手搭在他额头上,触手滚烫,这下她立即便慌了神。
  按常理来说,修真者不食五谷,寒暑不侵,是极少生病的。萧景阳虽然没有筑基,但他的体质远超常人,自从来到玄灵峰以来又一直在修炼锻体之术,身体强健,孰料今夜心神失守,浑浑噩噩之下,竟发起烧来。
  林雪缘不懂医术,即使身上有丹药也不敢给萧景阳乱吃,只得用一块毛巾打湿了敷在他的额头,心神不宁地守着他。
  过了约有大半个时辰,萧景阳的烧不仅没有退去,反而越发来势汹汹,额头烫得吓人,不断渗出黄豆大的汗珠,林雪缘不停地为他擦拭依然无济于事。此刻的他嘴唇干裂,皮肤泛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嘴唇翕动,不知在轻声呓语着什么。林雪缘紧紧抓着他的手,喃喃道:“景阳哥哥,你到底怎么了?你可别吓唬我。”
  终于,她再也坐不住了,匆匆跑去听涛馆,叫来了陈方智。
  陈方智探了探萧景阳的气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皱起了眉头。林雪缘紧张地问道:“陈伯伯,我景阳哥哥他怎么了?他不会有什么事吧?”陈方智看着她焦急的神色,安慰她道:“放心,乖徒儿命大,不会有事的。”林雪缘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道:“可是您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神志不清的,太吓人了。”
  “唉!”陈方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大悲伤肺,大怒伤肝,过恐伤神,再加上他此前又极度劳累,饮酒过度,所以才会有此一劫。这与外邪无关,乃是他自己的心病,心结不去,痼疾难除啊。”
  林雪缘低下了头,轻声道:“都怪我,我早该跟他说清楚的。”
  陈方智呵呵一笑,道:“不,雪缘,这事与你无关。林家的那小子前几次偷偷来玄灵峰我都是知道的,我见他只是在望月台周围远远观望,却从不到玄灵峰来,就心知事有蹊跷。乖徒儿跟宫宁两个今日去爬望月台,便是我特意安排的。这是你们小儿女之间的事情,老人家我不方便插手,既然你已当面拒绝了那小子,以乖徒儿的性子,万万不会与你怄气。老人家我比较感兴趣的是,那姓林的小子究竟知道些什么,竟然仅凭一句话就能够让我这个经历过玉清淬身法,见识过心劫幻境的乖徒儿心神大乱。”
  “一句话?”林雪缘有些愕然,她思索了一会儿,疑惑道:“我没听到我堂兄对景阳哥哥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啊?”
  陈方智的脸色有些阴沉,说道:“你当然听不到,他在走之前用传音之法对乖徒儿说的。老人家我当时离得太远,虽然能听到他在传音,但却听不清楚他说了些什么。”
  林雪缘秀眉紧锁,苦苦思索,她看了看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萧景阳,抬头对陈方智说道:“陈伯伯,当初我和景阳哥哥在幻天洞府的万象魔影阵中,他被幻象所惑,心魔发作,被我用天泓剑诀中的化魔清心咒镇压下去。这次,会不会与那幻境有什么关联?”
  陈方智脸上露出一抹惊容,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你们曾经进过幻天洞府?还陷进了万象魔影阵中?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当年林枫与宫樱雪闯阵的下场他极为清楚,虽然林枫对阵中情景讳莫如深,但伤势却骗不了人的,他们两人足足休养了七百多年才恢复元气。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林枫绝了独自破阵的心思,开始在外世培植亲近的势力,这才有了后来的林家作为仙陵宗内门进驻桐桥城一事。
  林雪缘便将当初在万象魔影和幻天洞府中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向陈方智和盘托出,说及阵中的古怪之处,她也是一头雾水。但是,在听林雪缘说到那位名为萧燕然的男子之后,陈方智沉默了,直到最后都未发一言。
  萧燕然他是知道的,不仅是他,林枫和宫樱雪都对他极为熟悉,在萧景阳出生之前,他们三人对这个天资聪颖、胸怀大志又不失恭顺谦和的后辈都是以弟子看待的,陈方智就曾指点过他元始门的秘功心法。当年萧燕然与夫人佟钰大婚之后,还特意进城拜访过他们,也正是在那时,林枫在碧桐上人的指引下,发觉佟钰已有了身孕,而腹中的胎儿,正是仙源之心最为契合的宿主。林枫的本意是将他们夫妇俩留在城中,待孩子出生之后再出城,但萧燕然身为齐国皇族,不日又将领命出征,便推辞了。林枫为了保护他们,特意送了萧燕然诸多法宝灵丹。
  萧燕然的龙吟剑、焚天之怒和暗金龙甲,以及佟钰的紫辰剑和元阳丹,都是林枫所赠,萧燕然更是凭借着林枫所给的灵丹一举凝结元婴,跨越到了化神境界,孰料,竟还是身陷重围,折戟沙场。佟钰也香消玉殒,只有萧景阳侥幸活了下来,机缘巧合之下,被枫林镇上的柯伯一家人收养。
  “陈伯伯,陈伯伯?您在想什么?”
  “嗯?什么?”陈方智想得出神,没有留意到林雪缘的呼喊,眼下回过神来,见林雪缘正气呼呼地看着自己,忙不迭笑道:“雪缘,怎么了?”
  林雪缘皱了皱眉,说道:“您都发呆半个时辰了,想到救我景阳哥哥的办法了吗?”
  陈方智嘿嘿笑了笑,道:“想到了,想到了。”他取出一只白色的小瓷瓶子,递给林雪缘,交代道:“这是清心丸,每日让他服一颗,保住他神志不散。至于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不过,乖徒儿的神念之强大乃是我平生仅见,不可能被这一个小小的心障给难倒。经过此次一番心劫过后,他的心智必将更加沉稳,也算因祸得福。”
  听他说萧景阳没事,林雪缘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由衷地说道:“太好了。”
  陈方智看着如释重负的神情,说道道:“雪缘,有一件事情你要记住。”
  “陈伯伯您请说,雪缘一定会牢记在心的。”陈方智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叮嘱道:“等乖徒儿醒来之后,千万不可再向他提及当初你们在万象魔影中见到的那些诡异场景,他若追问起来,你便说你忘了,记住了吗?”
  “嗯,”林雪缘认真地点头答应,说道:“陈伯伯,您放心好了,那样的场景,我也不愿他再回忆起来,我死也不说。”她的眼神中此刻闪过一丝坚毅和决然,令陈方智都微微一呆。他莫名地轻叹一声,说道:“你先在这里照顾他吧,天亮之后,我会让宁儿过来接替你。”说完,甩手出了屋门,隐进漆黑的无边夜色。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萧景阳,林雪缘的神情变得无比温柔,她小心地托着他的头,喂给了他一颗清心丸,而后便守在床边,静静凝望着他。旁边那盏昏黄的油灯,把她佳冶窈窕的身影,映照在小小的窗子上。
  不知何时,她捧起萧景阳的左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说道:“景阳哥哥,你快醒过来啊,当初在檀溪畔,你说过要教我学诗的。还有樱凝给你的大衍天经,你也说过要教我的。你还说你要保护我,要永远陪在我身边的,怎么能就这么沉睡不醒呢?你要是不赶快醒过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夜色渐深,无边的黑暗将巍峨巨峰笼罩在内,连虫鸣都已没了声息,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陈方智此刻却静静站在听涛馆门前的那条小路上,眺望着极远处在月色下明亮的茫茫远山,喃喃自语道:“木头啊木头,你这样隐瞒他的身世,就不怕日后他知晓了这一切之后,怪罪于你吗?堵不如疏啊,一味的隐瞒,能撑到何时?该来的,终究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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