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忍冬传说之空难六周年祭 / 第二章 前世的记忆

第二章 前世的记忆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那一天正好是周六,傍晚的时候,若燃的好友兼同事肖亚伟给我打电话,说他们王校长要见我。
  肖亚伟和若燃一样,是最典型的中学教师,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从骨子里透出来一股斯文气息,你打他一拳他都会点头哈腰说谢谢的那种,我觉得他们即便站在讲台上,也只有被学生欺负的份儿!
  若燃有时候跟我抱怨学生不好管,我就嘲笑他懦弱无能。
  但他们和中国千千万万教师一样,确实是好人,好到让你无语、好到让你咬牙切齿!
  ——
  王泽涛校长是若燃高中时代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现在已经升任副校长,若燃对他充满了敬重和崇拜,说他德高望重、学识渊博。
  我原以为这个老师已经很老了,见面才知道不过40来岁。他身材纤瘦,剑眉星目,头发已经花白,但整个人却给你一种无形的力量感。
  更让我惊讶的是,他家里有许许多多的书,还有一个房间专门放置笔墨纸砚等文化用品,所有的角落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我一进门,整个世界的喧嚣与伤痛都被遗忘在身后。
  书籍,原本就是用来洗涤心灵的。因为它上面的文字,积累着先人的智慧,承载着厚重的历史,闪烁着朴素的哲理光辉,这些东西一旦融入你的血脉,将深刻影响着你的精神世界!
  客厅的一侧摆放着一个长长的多扇折叠型屏风,屏风上面竟然用丝线绣制了一幅古代巨鹿的地图,相当精致,细腻却又不乏雄伟气魄!屏风的边框好像是木制的,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很有年代感。
  窗前摆了一架古琴,散发出一种梧桐木特有的香味。
  梧桐在古诗词中就有象征高洁品质的寓意,相传瑞鸟凤凰喜欢栖息在梧桐上。晋代常璩的《华阳国志·南中志》中记载:“有梧桐木,其华柔如丝,民绩以为布,幅广五尺以还,洁白不受污,俗名桐华布。”用梧桐木制成乐器,可谓匠心独运!
  “王校长的情趣与风骨,果然不同凡响,”我由衷的赞叹!
  “你说这些啊,”王校长放下手中正在写字的笔,目光深邃,“我们学校以后会建一个藏书阁,这些东西作为历史的见证者,到时候会一并放进去!”
  “那我和若燃一定会去看——”话说到一半,一种酸涩的东西堵住了我的喉咙。
  说顺口了,我才想起,若燃,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王校长先是仔细询问了我的情况,看看有没有需要照顾的,然后一直在夸若燃在学校里的表现非常好,最后委婉地告诉我虽然希望渺茫茫,但是中国政府会尽最大的努力寻找飞机以及飞机上乘客的下落。
  我非常感激他,内心却是无限的悲凉。
  我才二十三岁,刚毕业不到一年,竟然成了需要“安抚”的“家属”,还是未婚的“家属”,这个身份,是多么的尴尬!
  我的泪水终于块堤!
  ——
  我和若燃是武N大学的校友。
  我喜欢这座城市,愿这座英雄的城市永远如之前那么生机勃勃。
  我喜欢W市,喜欢那个拥有火一样的热情的英雄城市,喜欢那个和樱花一样经历着风雨沧桑的武N大学!
  我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读书是我特立独行的生活方式。我上大学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泡在图书馆,而武N大学图书馆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在国内图书馆界绝无仅有。我在那里忘我的学习,一书一世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武N大学图书馆的管理非常严格,所以每到闭馆的时间,管理员老师就会过来赶我。
  时间长了,跟老师慢慢地熟了,人家也不太好意思,再加上学生爱好读书本来就是好事,于是给我找了一份在图书馆打扫卫生的悠闲差事,我也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图书馆的钥匙。
  那段时光,生活真是幸福!
  我每天起的特别早,珞珈山的早晨,清新而安静,如同真实甜美的梦境;珞珈山的鸟鸣,绵长而温润,如同甘甜清冽的泉水;珞珈山的朝霞,绚烂而迷濛,热情地凝望着她深深眷恋的山河——
  鸟儿们在苍翠的树林间飞来飞去,在淡淡的雾霭之中扫出一道道孤线,如同武汉大学的古柏,清寂而孤傲。
  我清晰地记得,那一天早晨,刚刚五点,就已经有一个男生在图书馆门口等候了。
  六月末的空气清新而湿润,那个男生大约刚刚洗过头,初升的阳光打在他的头发上,映衬出他白皙的脸庞,格外好看!
  他就安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我,眼睛漆黑而清澈,如同两汪深秋的水域。
  我一直盯着他看,没有说话,要知道,我从来没有因为一个男生外表好看而如此沉迷过,我原本不相信人类的美可以到这种地步!
  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一句话,是法国哲学家帕斯卡用来形容埃及艳后的,原话是:“假若克丽奥佩特拉的鼻子再短一点点,那么整个世界都将为之逊色!”
  汉语中还有一个成语叫做“倾国倾城”,说的是,为了一睹她的美,你愿意放弃整个城池整个国家。
  而那个男生,他的美,让你忘记整个世界,让你为之倾倒、为之疯狂,让你永生永世将目光定格在他的身上!
  仿佛过了许久许久,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漫长又短暂。
  那个男生终于动了动嘴唇,脸微微一红,更加好看了。
  他缓缓地向我走来,脚步轻盈而稳健。
  相距不到一米时,我忽然闻到一股妖异的香味,像是某种花儿的香味!
  那种香味,虽然妖异,却又清淡而绵长,若有若无,夹杂在空气中迎面散过来——
  最终还是我先开了口,我用我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说出:“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儿?”
  那个男生先是愣了一下,摇摇头,对着我莞尔一笑,脸更红了,声音竟是那样地轻柔好听,“我以为你会问我,——别的事情!”
  “什么?”我微微抬起头,阳光从侧前方照过来,刺得我睁不开眼,而他就处在那一片霞光中,脸色有点儿不自然。
  “我们是不是见过面?”他若有所思地问,眼睛中隐隐有一丝光芒闪动着。
  “什么时候见过,在梦里面?”我露出花痴一般的微笑。
  他仔细地看着我,发出梦呓般的声音,“你相信人是有前世的吗?”
  “不相信,至少,我肯定是没有前世的!”我很实在地回答。
  那是我和若燃第一次见面。
  至少在我的记忆里,那是第一次。
  我被他的美丽所吸引,美丽本就是一种奇异而邪恶的品质,却又如此的让人着迷!
  让我着迷的,还有他与生俱来的沉静。
  ——
  那是一个让人烦闷的阴雨天,同宿舍的老三从外面回来告诉我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经常去的那个“老阿婆麻辣烫”这几天没出摊,听邻居说,老阿婆死了!
  我眼前浮现出老阿婆那张布满皱纹的慈祥的脸,还有她那双被水泡得红肿、起皮的手,心里很难过!
  “老阿婆麻辣烫”是一个很小的地摊儿,在东湖边一个偏远的巷子口。在W市这个遍地是小吃的地方,知道那个地摊儿的人并不多。
  但是,她的麻辣烫又便宜又好吃,总能让你回味无穷。我们这些大学生又穷又贪吃,是那儿的常客。
  去的次数多了,就和老阿婆熟了,我们半开玩笑地问她,“阿婆的麻辣烫里面是不是放了罂粟壳呀,咋这么香呢!”
  “是啊,我们都上瘾了,一天不吃就想得不行!”老三附和着说。
  老阿婆放下手里的炊具艰难得直起腰来,将拳头伸到后面去,一边捶腰一边叹气,“真要是放了那东西,我还能穷到连个店都租不起吗?再说了,我这儿都开了几十年啦,真要放那个,早被公安局抓走啦!”
  也算是跟人家有感情,我必须过去看看!
  临近期末,同宿舍的姐妹们都在忙着复习,她们都不跟我去。
  ——
  此时正值午后,古老的W市很压抑,甚至连墙角的昆虫都没有鸣叫,老城区低矮的房子静默着,平时热闹的巷子口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在那里收拾东西。
  那个妇女自称是老阿婆的房东,我见她拆凉棚很费劲,赶紧上前帮忙。
  房东阿姨手脚麻利,听我说起经常过来吃老阿婆的麻辣烫、得知她的死讯赶紧过来帮忙,不由地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样肯为别人操心的不多啦!”
  本地的方言前鼻音和后鼻音分不清,所以她把“操心”说成了“草星”,我需要认真想一会儿才能听懂。
  “草星”这个词倒是很有创造力,其实我们普通人的一生,跟一棵小草也差不了多少。
  房东聊着聊着和我熟了,告诉我老阿婆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儿。那个女孩整天躲在屋子里画画儿,不爱说话,也很少出门,甚至没有见她上过班。
  现在老阿婆死了,却找不到她女儿了,别人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她们母女俩之前就是租住在他们家的车库里,房东说:“我看你们岁数都差不多,你跟阿姨过去把他们的东西收拾一下,看看哪些东西该留下,我收起来。没用的就扔了吧,他们的房租也该到期了!唉,真是可怜!”
  她们家离得很近,走了没几步就到了。
  我一走进去,心里就很不舒服。
  那是一间很简陋的车库,用来当做住处显得尤为寒酸。
  房间有一半堆放的都是或摊开或卷起的绘画作品,那些画以水彩和素描为主。我粗略看了一下,画技一般,大多都带有反复涂改的痕迹,看得出作者很用心,也很纠结。
  屋内陈设简单,老母孤女,日子能好到哪儿去?
  “可是老阿婆的生意明明不错呀,她女儿不上班、也没有读书吗?”
  房东摇摇头,只知道她女儿从不出门,见了生人也不说话,再加上方言不通,他们的事情,别人也不清楚。
  我们仔细地将那些画一幅幅卷起,用绳子捆起来。
  这中间,有一幅画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幅炭笔素描,画得出奇的好!
  一个女孩儿的上半身跃然纸上,出水芙蓉一般妩媚!
  她的脸庞,惟妙惟肖,清纯白皙,毫无瑕疵;她的眼睛,明亮灵动,似乎正专注地看着你;她的嘴唇,微微开启,好像是要诉说什么。
  那是一种温婉的美丽,如初春的风一般,让人一见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忘却。
  那是一种宛如来自前世的熟悉与亲近!
  还好我是女的,我猜想:贾宝玉第一次见到林妹妹时,就是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吧!
  ——
  房东说那画上的女孩儿就是老阿婆的女儿!
  女孩的身后是一种叫不出名字的藤蔓植物,上面开了几朵清冷的小花,细长的花瓣从中间开裂,弯曲着分向两边,像蝴蝶的两个纤巧的翅膀。
  因为是炭笔素描,所以看不出花的颜色。
  定睛看了一会儿,我仿佛又闻到了那种妖异的花香,于是想起在图书馆门口遇见的那个男孩儿!
  “这种植物好奇怪呀,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房东摇摇头,“真不认识!”
  “那你有没有闻到一种奇怪的香味儿?”
  房东阿姨愣了一下,奇怪地看了看我,疑惑地说:“他们家是开饭店的,可能是十三香、或者芝麻酱之类的吧!”
  我确定那不是佐料的味道,也不好再追问。
  ——
  说来话长,老阿婆已经在这里租住了几十年,房子在这中间转手过一次,因为没有出过事,也没有拖欠过租金,再加上人家的地摊儿已经摆了许多年,房东并没有跟他们签过协议,只是记了一个身份证号,其他的,一概不清楚!
  老阿婆的遗体已经被公安局拉走了,找不到她的亲人,也不能叶落归根。
  人生就像一棵种子,我们飘向远方,只是为了让生命更加辉煌。可是辉煌过后,总是回归到孤寂,就如同烟花的陨落!
  所以叶落一定要归根,灵魂一定要回归故土。
  “你要是有路子,能帮我们找找她女儿,也是好的,她的家人一定会感谢你,阿姨也感谢你!”房东说得如此恳切,让人不忍拒绝!
  “她女儿叫什么名字?”
  “老阿婆好像管她叫‘千千’,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
  征得房东的同意,我拿走了那幅画儿。
  刚刚走出胡同口,突然下起了雨,我只好躲进旁边的屋檐下。
  还好雨并不大,只是水汽直扑过来潮潮的,惹人厌烦。
  半个小时过去了,雨还在下,我很怕把那幅画弄湿,于是把它藏在后面,用身体护住。
  想起孤魂无依的老阿婆,想起突然失踪的千千,我觉得自己像一枝在风雨中飘摇的梨花,非常得无助!
  雨水在我的脚下越积越多,我只能往墙根儿靠了靠,这时,一辆看上去很贵的车“唰”的开了过去,溅了我一身的水。
  我真想追过去骂,想想手里还拿着画,只能作罢,还好画没有湿!
  “真没素质!”我只能恶狠狠地瞪着那辆车车——的背影越走越远。
  那辆车走到胡同口便停下了,车上下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穿着笔挺的白衬衣,也顾不上打伞,非常着急地跟旁边的人打听着什么。
  周围都是摆小摊儿或者卖菜的凉棚,旁边的人一下子全聚集过来,把他围住!
  ——
  临近期末,正是临时抱佛脚的时候,宿舍的姐妹们都回来的很晚。
  马上要熄灯了,老三把湿头发往后一甩,水珠子四溅。
  我很怕把我的画儿弄湿,赶紧收起来。
  “这是什么呀,藏宝图?”老三的手已经伸过来了。
  “这个是老阿婆她女儿的画像!”我白了他一眼,抱怨起来,“让你们去,都不跟我去!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老阿婆不是本地人,也没有房子,租别人家的车库住,简直太可怜了!”我叹了一口气,“我今天还帮她房东收拾东西来着!她房东说老阿婆的女儿不见了,连老阿婆的后事都没有人料理。房东让我帮忙找一找那个女孩儿,因为没有照片,我就拿这幅画回来了!你们看看有没有见过?”
  “我看看长得好看吧?”老三说着已经把画打开了。
  “啊——”上床的老五不小心看到那幅画儿,尖叫了一声,那声音就好像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般,惊恐到了极点,穿透耳膜的同时,又像刮过一阵阴风!
  这可是在夏天。
  其他的人也随之心惊,老三仿佛被一种恐怖的力量牵引着,手一哆嗦,画就掉在了地上!
  “咋了?”我十分惊讶。
  老五半天没有缓过劲儿来,就像饱受了情感的蹂躏一般,她面色苍白如纸,咬咬嘴唇,似乎一点也不想说话,发出的声音近乎于悲鸣,“很恐怖,太恐怖了,像个幽灵!”
  我用目光示意她安静,又拿起画仔细看了一遍,看不出有任何异常,“没有啊,你这是怎么了?”
  老三把头扭向一边,没有勇气看那画儿,她抚着老五的肩膀,既关切又害怕地问:“那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老五伸出双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咬紧压根儿,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用颤抖的声音说:“那个女孩儿,像个死人,脸惨白惨白的!”
  老三有些疑惑,仔细想了想,“我也觉得这女的很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但是恐怖——,还不至于吧?”
  我把画卷起来,“画就是画,本身就是死的东西,你们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或者,太敏感了?”
  读书最多的老大从床上坐起来,“你们知道吗,我看到一本小说上写的,说有一些心理学家会把某些符号和线条画到画儿上,通过那些符号控制人的心理。可能你看画的内容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你的潜意识里会受到那些符号的影响,产生一些极端的情绪,比如恐惧等等!”
  “好像说得通!可为什么我们每个人感觉不一样呢?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儿好看得很!”我说,想起自己最开始看到那画儿的时候,简直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老大冥思苦想了半天,说:“我个人觉得,可能你本人比较重感情,对老阿婆的感情与别人不同,对她的女儿也有爱屋及乌的情感,所以不受那些符号的影响,或者那些符号对你有比较正面的积极的影响!”
  好高深的理论!
  我想了想,摇摇头,“我觉得不是,我对她的女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当然,除了长得漂亮。反而,觉得她女儿有点让人捉摸不透,母亲死了连葬礼都不管,——至少,如果她想管的话,总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突然失踪吧!”
  “也不一定吧,也许老阿婆出事前她已经离开了哪!”老三说,在我们宿舍她是光临那个地摊儿最多的人,跟老阿婆也最熟,比我还熟。
  老大鼓起勇气打开画,上上下下、角角落落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后说:“我觉得吧,也不是有多好看,单看脸庞挺普通,但是她的表情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像是掩藏着某种情绪,——但确定不是恐惧!”
  我把画拿回来,“能具体说说古怪在哪里吗?”
  老大无奈的摇摇头,“我只能看出这些,真说不出来!”
  老五惊魂未定,带着哭腔说,“太玄了,你们还是把画拿走吧,千万别从里边儿走出来一个画皮!”
  讨论了半天,她们一致反对我把那幅画放在宿舍。
  没办法,我只能把它放在图书馆。
  我原来是如此珍视它,这件技艺精湛、栩栩如生的艺术品,竟然和扫帚簸萁一起被我锁在了储物柜里。
  这是多么无奈的事情,如果它的作者知道了,会有多么心疼!
  ——
  后来,很多人都知道我从外面拿回来一幅古怪的画儿,甚至还有人跑过来找我看幅画,其中之一便是图书馆门口的碰到的那个男孩儿。
  他说他叫若燃,读的是环境设计专业,比我高两届。
  他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脸依然红红的,羞怯得像一个闺阁少女!
  武N大学的学生都有一种天之骄子的傲气,很少有人像他这么腼腆!
  他的态度十分客气,毕恭毕敬,听别人说我拿回来一副“古怪”的画,他非常好奇,想看看那幅画到底“古怪”在哪里。
  直到后来我成为了他的女朋友,他才告诉我,当时其实只是找个借口和我认识而已。
  想到这里,我不仅有些小得意,相貌普通的我到底有何德何能吸引了他的注意呢?
  ——
  当若燃带着若有若无的花香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虽然激动,却也不再像上次那样着迷,勉强能控制自己的举止,不知道能否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但也不要太花痴吧!
  若燃站在两个古旧的书架中间,周围都是线装书,空气里夹杂着灰尘和蠹虫的味道。他留着干净的短发,穿着已经旧得发黄的T恤,看上去儒雅又沉静。
  他像是和我一样珍视这个作品,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打开画卷,眼睛一亮,“这是谁画的?上面怎么画的是金银花呀?”
  他的笑容比草原上绽放的野花还要灿烂,有一股能够融化冰雪的温暖。
  “啊,你说这是金银花?”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是的啊,这种花在我老家到处都是,”他语气柔软,声音轻脆,像春日缓缓流过山涧的小溪水。
  “这种花很出名吗,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也算是博览群书,在他面前却显得如此无知!
  “你经常在图书馆里呆着,有没有看过《本草纲目》?《本草纲目》里有记载,它的学名叫忍冬。”他将一只手插进运动裤的口袋里,微笑地看着我,一副认真的表倩。
  “哦——”这个名字倒是听说过。
  “忍冬”一词最早源于晋代医学家葛洪的《肘后备急方》,之后又见于《名医别录》中,“忍冬,味甘温,无毒,列为上品,主治寒热身肿。”
  他狡黠一笑,长长的眼睫毛忽闪了两下,“你可知道,传说中,忍冬的花香能唤醒人们前世的记忆?”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的眼睛。
  他这句话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的呢,我完全不知道。
  我凝视他半天,低下头,“我不知道,我也不相信!”
  天知道为什么我的情商这么低!一个美丽绝尘的男子在我面前说出那么动情的语句,我竟然一口一个“不相信”。
  他叹了口气,一副失落的表情,双目垂下,显得格外动人。
  我不觉有些心疼。
  他腾出一只手去温柔地抚摸那幅画儿,动作极轻,仿佛在抚摸一个柔弱无比的生命。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救,“有这种美好的想法我觉得挺好啊!——不过传说都是假的,人怎么可能有前世呢?”
  他一副失望的表情,然后,有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我因为冷场而尴尬,想着用什么话来救场,“这种花,真的好奇怪,你认为呢?”
  “奇怪在哪里呢?”他嘴角又浮出淡淡的笑意,好像忘了刚才的失望,认真地望着我。
  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我没有见过吧,你不觉得它奇怪吗?”
  图书馆有些暗,又有点儿热,他没有说话,慢慢地走到窗户旁。
  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在他鼻尖的汗珠上熠熠跳跃着,晃了一下我的眼睛。
  我仿佛大梦初醒一般,“我说怎么觉得这个女生面熟,她长得——”我指指前面这张英俊无比的脸,“——和你好像!”
  他低下头,脸又一红,语气里带着质疑,“哪里像呢?”
  我走上前去,用手指轻轻划过画上那个女孩儿的脸,“你看,你们有一样清秀白皙的面庞,还有吹弹可破的肌肤,仿佛从来没有见过太阳;眼睛不大,却总是想要诉说着什么,——不止这些,别人的眼睛会说话,你们的眼睛简直会唱歌,唱的还是凄婉哀怨的古风歌曲;鼻梁都不高,却刀削一般地挺拔;不同的是,你是刚毅的国字脸,她呢,是纤巧的瓜子脸,有着女性特有的妩媚!”
  若燃脸更红了,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看!”
  可我却是认真的,“我是发自内心地这样认为的呀!”
  他嘴唇紧闭,脸上却现出掩饰不住的得意,没有人会拒绝别人的赞美。
  我继续说,“这幅画呢,我个人觉得画得不错,只是她本人,反正我没有见过,也许不一定长成这样!但是画上这个人,真的很好看!”
  “你给我的评价太高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着,“不过金银花除了我们家乡之外,很少见,这个千千,既然会画金银花,我猜他十之八九是我们巨鹿人。”
  他用极轻的动作将画儿卷起来,小心地递给我。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