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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会议，朱大元算是领教了什么是姜是老的辣，什么才是老江湖，什么才是官场斗争冰山一角。
甚至，他觉得如果玩得高明这也算得上是一门技术或者说艺术。朱大元也不是一丁点技巧都不懂，可这是真正的挑战性的。
他不得不佩服上一代人的做事风格，老辣，不漏痕迹，没那么多死角。不像七零后八零后容易沉不住气，更不想九零后直截了当。
朱大元渐渐地才知道，自己能够上位带有一些幸运，严总真是相中了他的才华，还有他的厚道。可别人私下里都说他市里有关系，他对于这些都是一笑了之。
这一次新设备招投标的报名已经截止了，共有5家报名，标的额估计为2000万，按照报价、技术、服务综合分数评标。
“喂，有事找你，啥时候有时间，今晚可否？”曹菲菲来微信。
“可以的话，老地方，江边酒吧见。”紧接着又来一条。
朱大元刚回了一个“可以”。就听见外面有敲门声。
“进来”，朱大元心里想着曹菲菲一定是想要和自己聊聊招投标的事情，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能让他有所心神不定。
“这家伙一定是遇到棘手问题了，否则，不会这么严肃和着急。”平时，看不到曹菲菲有过这种表情，一向是沉稳而看不到底，遇事冷静而不急不躁。
正想着呢，招投标的小刘推门进来。“朱处长，跟您汇报一下招投标的事。”
看来，这次招投标果真遇到麻烦了。小刘三十岁左右，做事认真细心，平时话不多。
“我就直说吧，现在的5家公司都有各种关系，有国资委推荐的，有高总推荐的，有一个好像是和严总有关系，还有刘总推荐的、另一个据说是工会领导推荐的。我们领导的意思是凭分数，您给指点一下吧。”
朱大元点上一支烟，眉头皱起，没有直接开口说话。想了想，他说这次技术标准由谁来组织？
“首先，我没有任何倾向，和哪一家都没有关系。”朱大元表明了立场。
“我关心这件事，是因为公司高层会议上明确要认真对待本次招投标。”朱大元看着小刘，即使怕他有什么想法，又是在试探他是否有什么想法。
“以往，公司高层会有一个大概的范围，想让哪家公司中标。这次，有点奇怪，都是通过各种侧面透露消息。”小刘一脸疑惑，“我们也怕热出啥乱子。特别是严总那里。”
小刘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有些迟疑，看得出是必须要说，不能遮遮掩掩了。
很多事情都是心知肚明，点破不说破，这是官场的规矩。（V18645053513）
朱大元笑了。他明白，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现在他是严总的人，需要为严总冲锋陷阵，替严总出面办事。
他自己心里知道严总也想要交朋友，把这单生意交给对方，可是局势不一样，高总刚刚被带走，判多少年不知道呢？风口浪尖上的确很难处理。
最主要的是，严总也没有亲自或者直接给他交代过这件事，不知道是严总在犹豫，还是对他朋友这边抱有无所谓的态度。
如果是严总碍于特殊时期，自己没有出面去办，而恰恰这家公司落榜，无疑自己办事不利。除非是后一种情况，是否中标无所谓的情况。
“你们怎么知道严总推荐了一家？”朱大元突然想起了这个疑点。
“领导，我呢有啥说啥，每一家报名的时候要么来人，要么有电话咨询，也都会话里话外透漏一些信息。当然，我们也不好判断真假。”小刘说。
“我们办公室的人猜测是真的？”
“你们为什么认为是真的？”朱大元打哑谜一样笑着说。
“因为这家公司跟咱们公司有过合作，好像上次就是严总打过招呼的。”
“哦”，朱大元心里明白了个大概。可能，严总以为他知道这件事的背景。看来，自己的消息还是闭塞，还是没有进入核心圈层。
“谢谢你呀，小刘。我会向严总汇报你的好意。”朱大元心里懂得，小刘的最终用意，那就是要向严总靠拢。
朱大元琢磨着这事该怎么办？突然想起，还要和曹菲菲见面。见面前，一定要有个方向和思路。
他毫不犹豫拿起座机挂内线给严总。“严总，说话方便吧，那个这次招投标竞争很激烈，你的那个朋友电话是多少，我没有？”他没敢去严总办公室，故意不去，也是避嫌。
对方稍微停顿一下，我得查手机通讯录，你记一下……放下电话，朱大元的心里似乎有了一条大道很光明。他觉得只要用心，有些事情就能找到办法。
这是自己上任以来遇到的最大的一件事，关乎自己和严总之间的大事。一件事也可能就会关乎一个人的命运。
他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差点就不够用了，这类事情比考大学还难，难道简直就是和有些女人讲道理一样。
回过神来，他还在想着，严总居然一句话都没说，没有任何表态。当然，这也是一种表态。
傍晚的江边，散步的人很多，老人、小孩，更有很多的情侣，人们在享受着清凉，惬意着生活的悠闲。
滴滴，微信响了。是曹菲菲。她说自己在江边的第三座桥的桥头旁的栏杆下堤坝上等着。
一条大江从滨江的城市里穿过，就像首尔一样，十几座桥把江面分成十几段，让城市景色连贯而也丰富。
朱大元喜欢这座城市，快二十年了，已经熟悉和习惯了这座城市的味道。虽然，他还时常惦记着家乡的小村庄、村前的那条马路。
很快，朱大元就看到了曹菲菲的背影，背带牛仔裤显得她高中生一样有活力，而不是穿长裙时冷冰冰的样子。
“哈喽，你不请我吃饭吗？”
“吃啊，谁说不吃？”曹菲菲没有站起来，满脸笑容，神秘兮兮的样子。
“看你状态不错，看来工作、生活都挺开心的吧？”她接下来说，同时把旁边的两个塑料袋子打开，红肠、面包、饮料、花生米，还有几袋小食品。
朱大元明白了，这是要搞野餐。“要是再有点啤酒就好了。”他叨咕着。
“考虑到你还开车，就没有买，等招投标结束了，专门请你喝啤酒，去酒吧。”
“说吧，招投标咋了？原来以为你挺急的，怎么看样子，你好像还不急了？”朱大元这么想的，就说出了口。
“我觉得就凭你的智慧，应该能解决，就平静了，哈哈。”曹菲菲一只手拿出面包递给朱大元，另一只手拿出一个空的塑料袋当垃圾袋。
“说吧，你遇到什么问题了？”
“按照惯例，你们都会在招标文件里设置一些特殊的要求或者门槛，这次怎么没有，不太正常啊。”
“下午，小刘又跟我说重点考虑以下以前合作的那家，无从下手啊。”
曹菲菲一边说，一边目视着朱大元，像是想从他眼睛里找到答案，又似乎就想多看着他的面孔。
“对方，也给你打电话了吧？”朱大元没有立刻回答。
“每一家都给我打了，都想探听点消息。我哪知道什么消息呀？我只是不想流标，或者有什么争议，顺利进行就好。”曹菲菲和盘托出。
“那就好，我已经有办法了，这个事，你不用管了。”朱大元志在必得的样子。
曹菲菲是个聪明人，没有再问。只是看着江水东流去，偶尔，她站起身捡起两块小石头扔进去。
江水不停地流，小石头迅速淹没其中，泛起的水花迅速淹没其中。
朱大元想：“只要告诉对方，压低价格，做到最高服务，技术上一切按标准要求，中标后那就是严总来协调剩下的麻烦了。”
往往有些事情很复杂，可是复杂中总有那么一根线在牵着，找到那根线就能变得简单。
正想着，电话响了，就是下午刚刚存到手机里的那个。对方简明扼要，说是严总让打过来的，问问招投标的办法。
朱大元把自己所想简单说完后，对方也简单回答：“明白了”。
曹菲菲看着并支起耳朵听着朱大元打完电话，拿起饮料瓶，“来，干一杯，我就知道你能行。”
朱大元苦笑了一下，自己不行的时候太多了。别人都能看到你光鲜的一面，内心的苦处谁又能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