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董尚的艺术山锄

　　董尚荷着山锄，向顽固山猛冲，上到半山腰，跟在一群上山采草的村民后面。
　　因为，董尚在屋前蹦跳时，发现山上的村民正在抢采野草，凭他在兽房里炼就的灵敏嗅觉，他判断村民争抢的是一种药草，对肠胃不适、腹泄等有一定作用。
　　果然，董尚混在采草药的村民中间，听到他们一边采摘，一边议论说事。
　　有人说，自从在石头屋大聚餐之后，有的晨早拉肚子，有的无故头晕眼花，也有的忽然肚子痛。此等怪现象，自从真理村开村以来，未曾有人患此疾病，你说怪不怪？
　　即使根据一贯俗成的做法，沐浴更衣后，上山取回马尾泉水，配以神仙草、金钱草、金鸡毛草、合欢草等煮水狂饮，仍然未收到好转效果，村民们这才慌了神。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听说有人在顽固山上采摘了一把猪尾草，配以“忏悔豆”，回到家，不能与任何人说话，用泥瓦锅，添加香炉灰后，用老实柴文火蒸煮三个时辰，然后连草带渣食用，病情居然有所好转。这一令人振奋的消息，如海上日出的曙光般照耀真理村，这天，村民们继续争相采摘草和豆。
　　但有两人却暂时幸免于难，这两人也在采草之列，为了不显得与众不同，为了防范于未然，她们也随众人上山采草，滥竽充数地做作一番。董尚捕足着微风吹来的声音，她们小声地私议着。
　　“那些人也真是的，那头山猪，他们没有拜过神就吃了，难怪受到作怪啦。”
　　“说不准以后还会作怪哩。”
　　“你明白了吧，好在我们去烧了一下香，拜祭过石头屋，所以我们不犯煞。”
　　“那场火是不是我们点的香引起的？”
　　“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去庙里、祠堂里，还有田间地头，各种地方各种场合，烧了那么多香，可没遇见过引起大火的事情？肯定是石头公作怪才引起大火的，跟我们无关，不是吗，那些人拉肚子，而我俩就没有，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啦。”
　　她俩正谈得有滋有味，忽然，其中一个扯着另外一个转身就走，因为，她发现了董尚举动异常，觉察到有人偷听，泄露了机密。
　　董尚觉得偷听丑行败露，转而埋头草丛，继续斜睨偷听其他村民，他那深陷的双眼，还是像鹰眼一样，看到了村民采什么样的草以及怎样采,耳朵还捕获到另外的信息。
　　“这草和豆苗带回家以后，你千万要记住，不要乱种，要有所避忌，要讲
　　究方法种才行，则否，闯祸都有可能，前不久，那个谁不是吗，差点断送了小命啊，过来，我小声告诉你。”
　　“那要怎样种才行？这我可不懂啊。”
　　“要诚心诚意，心无杂念，这样这样……记住了吧。”
　　那两个村民以为小声窃议，不会有外人听到，她们不知道董尚可是个摸鱼高手，他身体虽然虚弱，可是脑子在正常情况下，还是很好使的。他通过树叶，接收微风传过来的信息，采仙草、摘仙豆的锦囊秘笈，被他尽收脑中了。
　　董生好像猴子从火中盗取了栗子一样，兴奋地扛着山锄，裹上一大把挖来的神仙草和神仙豆苗，回石头屋去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董尚就从石头床弹起，冲到石头屋门前的空地，愤而刨地。
　　一群小朋友好奇地围观着董尚刨地，但他心无旁鹜，狠狠地刨呀刨，挥锄如摇扇，泥土从地里喷射而出。围观的小朋友越来越多，幻想着董尚刨出一条龙，或者刨出一块金来开开眼界。
　　董尚拼命地锄呀掘呀，挖了一个又一个大约一平方米大的树坑，挖到一定的深度宽度后，他就站在树坑的中间，抡起山锄，飞速地打转，像在比赛中孤注一掷的铁饼运动员，又像一台高速旋转的机器，山锄所碰之处，泥土飞溅，一会儿工夫，便修理出一个圆筒形的土坑，非常光滑完美，极具艺术感。
　　小朋友最喜欢看董尚修坑的壮举，力量、速度、造型完美结合。每挖完一个艺术树坑，围观的小朋友都发出欢呼声。
　　“叔叔，挖这个坑做什么的?为什么挖得那么圆？”
　　“这是树坑，用来种树的，千金难买圆树坑。”
　　“种什么树?会长果子吗?”
　　“可以种千姿百态的树，不同的人，种不同的树，善树、恶树、真树、假树，种什么树就结什么果!”小朋友们听得稀里糊涂。
　　又问:“什么时侯结出果实来，甜不甜？到时候，结了果，分一大箩给我们好不好?”小朋友一脸期待。
　　“种因必结果，善恶各自知。”董尚说。这个小朋友听不懂了，不敢再问了。
　　另外一个小朋友又问：“叔叔在刨什么？”
　　“我在地里画画。”董尚说。
　　“哪幅是画？我看不到。”
　　“这是玉皇大帝的画，聪明兼勤劳的人才能看到。”另一个小朋友自作聪明地帮董尚回答说。
　　“你没笔没纸，又没颜料，你用什么画呀？”
　　“我以锄头为笔，以大地为纸，以天地甘露为颜料。”董尚的解释让小朋友一头雾水，小朋友不敢再驳问下去了，怕被笑话蠢笨。
　　这时，一村民过来问董尚:“你在做什么?”
　　“我在工作。”
　　村民沉默了，农村只有干活、种地的说法，没听过工作这一说法，这个村民被吓倒了，退了回去。
　　董尚的艺术山锄，既产生蝴蝶效应，又产生投石扬波纹的效果，围观的人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犹如流水的旋涡，水泡积聚在中心，消散了一批，又冒起一批；围观者从懵懂无知的幼儿，到髦髫年迈的老人，不一而足。
　　“我在挖树坑”“我在工作”“我在干活”董尚通常这样回答。
　　“我在挖掘金矿”“我在寻找人生真谛”“我在探究宇宙奥秘。”他们再驳问时，就这样回答。
　　村民们听得像乌云浊雾一样，不敢再问了，只是默默地围观着。
　　一段时间后，经过阳光雨露的滋养，董尚的艺术山锄，构造出了一幅美丽的画卷：一个小括弧，包围着一个心形。董尚在上面种了猪尾草、神仙豆等等，远远望去，一片绿草如茵，村民叹为观止。
　　有人说，那是大自然的心；有人说，将有天人在此驻守；有人说，真理村民的仁爱之心显现了。
　　一连几天，董尚像一头发疯的牛一样，狠命地锄，不顾一切地挖。
　　“阿花，你透视一下董生，为什么他这几天变化那么大？不会是真得了猪蹄疾吧？”
　　阿花一个高速旋转两圈半，停下来说：“报告宿主，董生前世是一头老黄牛。”
　　晓夏探头一看，果然看到两只牛角，像初出的竹笋一样，极具生气，造型充满力量与美。
　　“难怪他与村民们关系特别融洽，希望不久的将来，董生成为时光梗与村民们沟通和联系的纽带。”晓夏自言自语。
　　是日傍晚，董尚在心形地里挖掘，晓夏和阿花站在石头屋二楼观看，远远看去，董尚挥动着山锄，像陀螺那样飞速旋转。山锄如神来之笔，构造着他的艺术心形。
　　突然，阿花大声惊叫起来，说董尚出事了，晓夏带上阿前匆匆忙，往现场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