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声钟响唤醒了七玥。
　　这十几个时辰七玥竟是一直在修炼，无妄书在体内运转百遍，此时的七玥已是倒背如流！
　　抻了个懒腰，各处关节噼啪一阵响，七玥忍不住呻吟一声。
　　“运转心法汇聚灵力不但不会让我感到疲倦甚至还能恢复我的精神力...从今以后我都不睡啦！”
　　想要迅速变强，就要运用好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
　　“一日打坐下来，我竟是丝毫不觉得饥饿，师傅说过，服气养身是为辟谷，而辟谷便是进入炼气一层的标志！”
　　七玥面露喜色，他有些激动。
　　“只是......”
　　七玥揉了揉屁股。
　　“坐久了屁股疼啊......”
　　目光瞥到桌上的两块玉简，七玥一把将它们握在手上，
　　“这两块是干嘛用的？”他自言自语道。
　　端详着玉简上刻画着的奇异符文，他自体内调动起一丝灵力，缓缓导入其中一块玉简当中：
　　“七月七日夜，路遇七品下级泰山魔猿王，以分神初期修为与之死斗五日，终斩之，伤二十余处……八月一日，遭伏，反杀分神期妖侣一对狼狈逃生，剑意较前月愈发坚毅，忽觉剑之意志需至死地方可求得……次年六月，三人结伴而行，遭围，同行者死，余重伤……”
　　七玥震撼了！
　　随着灵力的注入，串串文字在他的脑中浮现。
　　师傅竟是如此一个狠角色！
　　虽从从禾与姬啸的只言片语当中七玥也大致推断出䵝斩便是乾陵山门最强战力，但他如今才知晓，䵝斩不只是修为强，他的心智更加强大！
　　确实，䵝斩年轻时对剑的痴迷深过自己生命的爱护！
　　七玥走到院中，怔怔的望着天空。
　　他对于自己的从前有了一些遐想。
　　“或许我是一个像方行师兄那样的门派大弟子，或许我是一个像师傅一样对修炼有执念的者修，亦或许我只是一个像阿黄那样的凡人武夫。”
　　他突然觉得这份未知并没有那么可怕了。
　　“诗琉是一国公主，莲沫是一国供奉，䵝斩是门派长老，那光头本是个镖头，他们都有自己固定的角色身份，反而活得不那么自在呢。”
　　虽心中还是有些失落，但一番自我安慰的话下来，七玥微微一笑，抬头看向了那颗妖星。
　　他对它说：
　　“你不也是不明来历的东西吗？”
　　“你的神秘叫人好奇，叫人畏惧，又叫人无可奈何！”这句话似乎是对那星星说的，又似乎是对他自己说的。
　　那妖星像是听见了七玥的话一般，原本平静如水的星面上漾起一道波纹。
　　“虽说到目前为止，对于你的出现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但据从禾师兄所说，你是个凶兆，所以，知道了结果未尝是好事。”
　　如若不是古书中记载，谁又能想到这颗璀璨闪亮的明星竟会是宰兆呢？
　　“对你对我都是如此......”
　　原本令世人叹为观止的白日星现成为大凶之兆后便遭受世人唾弃。
　　若自己从前是个无恶不作的大恶人呢？到时只怕是门派追杀，万人唾弃！
　　摸了摸胸前的那串咒文，七玥只感觉一阵恶寒。
　　“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说罢，七玥终于决意将寻回记忆一事暂时抛之脑后。
　　两块玉简中，一块记载的是䵝斩早年斩妖之时的经历与心得，另一块便是无妄剑法。
　　一连三日，七玥不是在打坐便是在练剑。
　　剑谱并不复杂，在䵝斩的注释之下更是易懂，几十遍的练习之后，七玥已将五式剑招熟记于心。
　　“但总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
　　七玥又看了一遍剑谱，之后随着剑谱又练了一遍。
　　练完之后他又摇了摇头：
　　“这无妄剑法的创始者根本就不懂无妄剑法，前四招‘月华、破空、断水、拂尘’皆为阴柔，唯独这第五招‘虚妄’是为刚猛的剑招，这岂不是前后矛盾？”
　　起势阴柔，收势刚猛，怪不得七玥会觉得不自在。
　　然而他虽已经发现了滞涩之处，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才刚刚开始学剑，他又怎能去修改剑谱呢？
　　七玥在剑阁附近寻得一水池塘，便宽去衣物打算洗个澡。
　　“嘶！”
　　这池子水竟出奇的凉，甚至已经到了一种冰寒的地步，七玥倒吸一口凉气，但一想到自己已经好长时间没洗澡了，便咬着牙泡了进去。
　　......
　　一个月以来，七玥每晚以打坐代替睡眠，白天则一个劲儿的练剑，可练了几千遍他仍未找出修改最后一式的方案。
　　䵝斩要他每七日去茅屋受教一次，于是七玥便在那时提出了疑惑，不料䵝斩只答说无妄剑法没有任何问题，只叫七玥断了修改剑法的念头，甚至还趁机鄙视了他一波：
　　“三品剑诀都看不明白？枉我费神费力做了那么多注释，啧啧啧......”
　　......
　　“话说诗琉她们如何了。”
　　七玥从池里一跃而出，一个月来，他已然习惯了池水的冰寒。
　　穿好衣服，他决意去找找诗琉她们，毕竟，她是七玥苏醒以后第一个认识的人。
　　另一边的七玥却是已经到了乾陵山外门弟子住处——蜂鸣山了，一身特有的藏青色门服引得路上的弟子们窃窃私语。
　　在乾陵山，藏青色门服代表着亲传弟子的身份。
　　“他就是黓长老的亲传弟子？”
　　“恐怕就是他了，毕竟此前门内近二十年来未收过亲传弟子了。”
　　“你别说，长得还挺标志，就是矮了点儿。”
　　“……”
　　四下打听，七玥终于找到了诗琉的住处。
　　“你怎么来了？”一身棕色门服的诗琉已经没了公主的模样，却更像是住在隔壁的农家小妹，天上的妖星散发出的诡异的星光做了她的陪衬，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散发出欣喜的光芒。
　　“许久不见，我……我想来看看你们。”
　　“正好，我要去找师傅，咱们一起去。”
　　“去哪找？她不住在这里吗？”
　　一句话的功夫，二人已经跑出好远，七玥虽然心中有疑惑，但还是跟着诗琉走了。
　　“师傅她老人家……”提及莲沫的近况，诗琉原本因七玥到来而变热切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师傅耗时二十日才勉强做到牵引灵力入体，思量许久，便决定放弃仙途，想要归入凡尘，但二长老说她悟性极佳，便叫她去藏书阁做管事，并尝试修复一些低阶心法残卷。”
　　乾陵山藏书几万册，其中更是有像乾清剑决，瀚海七星剑之类的高品阶剑决心法，但也不乏有大量法决残卷，除了周边的安保防护与必要的收整人员之外，安排人修复残卷也是必不可少的，毕竟，高阶剑诀固然是一个门派的镇门之宝，但低阶的功法才是根基！
　　回想起当时莲沫在虚空之门前彳亍不前的情景，七玥不由得心中一沉，当初她立于世界之巅，位居万人之上，镇一方土地，而如今别说是泯然众人，简直不如众人，想必她的内心是万分痛苦的。
　　好一个天赋！七玥一月时日已修至炼气四层，而莲沫才刚刚做到牵引灵力，两相对比，更是叫人唏嘘不已。
　　有灵力的加持，不消多时，二人就到了藏书阁，望着那三层构造宝塔型的古朴建筑，七玥心中满是震撼，房椽上一笔一画的雕文庄重而朴素，无形间发散出一股古朴气息，似是利剑雕刻而成，两面漆红色大门有两人之高，轻扣三下门环，大门伴随着“吱呀”的刺耳声向内打开，一白发老者出现在二人眼中，他的背驼成九十度，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抬起了头，两颗泛灰的眼珠也不知能否看清色彩，只左右转动，打量着七玥二人。
　　“弟子二人前来拜会故人，还请长老行个方便，替我们通告一声。”七玥十分礼貌的说明来意，一旁的诗琉也跟着鞠了一躬。
　　“现在是工作时间，门派贡献点不给闲人！无论何事，都得等到两个时辰后再说！”
　　这白发老人皱起眉头，额头上的老年斑随抬头纹一起肆意扭动着，摆成一副可怕模样，随后他便一甩黑色长袖，拄着拐杖远去，大门也随之“砰”一声合上，带起一阵奇异的香味。
　　“启颜掌门都没这么凶......”诗琉小声嘟囔。
　　“那黑色长袍和我师傅的为同一款式，纵使袍上的金文已经消失殆尽，甚至色泽也相较黯淡，但我敢肯定他是一位实力极强的长老，我们扣门三声，你可听到那‘嗒嗒嗒’的拐杖声？只一息时间，腿脚不方便的老人家就从内室穿出过道来应门，师傅曾和我说过，筑基期修者能御器飞行，而元婴期修者才能御气飞行！”
　　一个月的受教，七玥对于这个世界有了大致的了解，诸如潢川界这种边疆小界，分神期修者已是能叱咤风云的程度了，而乾陵山门也正是依靠䵝斩这独一位分神期修者才能够在潢川界排上名号。
　　诗琉正想与七玥聊些什么，不料后者却转身在阶上坐定，运气修炼起来，诗琉又好气又好笑，她摇摇头，随后也坐定修炼了起来。
　　修炼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两个时辰就在打坐之中过去了，二人从坐定状态中起身，大门也在这时候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