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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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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必然,张岚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刚好遇上出来的雨阳公主,她垂着头,隐隐约约,倒还能看见眼睛泛着些红,加上她白皙的皮肤,恰好为眼角边上的那颗美人痣染上了点粉。
  看见张岚,雨阳公主显得有些慌张,急急地向他行了一礼,“张大人。”
  张岚也向雨阳公主回了一礼。
  “公主殿下可是刚刚见过陛下了?”
  “是的。”
  雨阳公主大的语气淡淡的,就像是一杯白水,听不出来任何感情掺杂在里面。张岚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安慰?抑或是劝诫?公主和亲这个法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他提出来的,赢夫,作为她的哥哥竟然也表示了支持。然而为国士,思国事直到现在,张岚才发现自己这个法子对于一位少女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情。
  “公主殿下。”
  “啊?”
  雨阳公主抬起头来,恰好与张岚四目相对,从那双如琥珀般晶莹剔透的眸子里,张岚一头猛扎进其中,那是如湖水般深邃的悲伤。
  “其实如果公主殿下不愿意的话,臣能可以陛下再商议一下,从宗室女子中再选出一位来,加封公主封号,来完成这次的和亲。反正他们要的只是公主而已,只要是一位公主,能把参上三城带过去就行,无关到底是哪位公主。”
  “不了,”雨阳公主语气还是那样,淡淡的,“王兄已经在着手我的和亲事宜,融国那边也是,诸事已然繁忙起来,若是我这时退缩,无疑是给王兄找麻烦,再者,尽管普通宗室女子也能完成和亲,但是地位相比起来,终究是低上一等,难保融国不会以此为借口,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作为王室女子,本就应该以王室为重,献身社稷乃是我等本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没问题的,放心吧张大人。”
  张岚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御书房里出来一位老宫女,有些不耐地催促说,“张大人,陛下已经在等着了。”
  听见老宫女的话,雨阳公主趁机告退,“既然张大人与王兄有要事商议,那雨阳就先行告退,不打扰了。”
  张岚还想安慰一下,但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好眼睁睁看着雨阳落寂的背影,消失在这深宫的万阁千殿之中。
  那老宫女忍不住又催了,张岚应了一声,这才目光从雨阳身上收回来,紧随那老宫女其后,进入了御书房中。
  这御书房依次分为前中后三房,走过前房,刚到中房,老宫女却死活不肯再往前走了,除了国王召见的人,或是重臣高卿,其他人不允许随便进入内房。一路上那老宫女都没给张岚什么好脸色,张岚也理解。
  在秦国,断袖之风不太少见,但那也不能被所有人都坦然接受,特别是,赢夫乃是一国之君,张岚知道她在鄙夷自己些什么,倒也不在意,应了一声就要往里走,这时高公公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哎呦,张大人您怎么还在这,陛下都等急了。”
  “在门口碰见公主殿下,寒暄了几句,误了些时间,还请陛下恕罪。”
  高公公是赢夫的心腹,从襁褓里就开始伺候赢夫的老好人,张岚晕倒在街道上时,就是他给抱回来的,所以说到底,他也是张岚的恩人了。再者,这件事从头到尾,高公公也是参与其中,倒也不为难什么,一路客客气气的。
  “赶紧的吧,陛下要是发脾气了,骂的也是咱家不是大人您。”高公公笑骂道。
  陈宾想出去妓院找点乐子,却不巧在门口遇上了刚回到家的父亲大人。看见自己儿子,陈景天憔悴中挤出来些许愠怒,“这一大早的,你干什么去啊?又想到那迎春楼,找那小红还是小蓝?”
  “哪能呢?”
  “难不成是小白?”
  经父亲这一噎,陈宾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我这不是听说您回来了,赶着来迎您的嘛。”
  “呸!要不是为父养你二十年,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
  陈宾顺势搀上了陈景天的手,没脸没皮地把老夫扶到了厅上,给倒上一杯茶。滚烫的茶,浇在茶杯里,缓缓地冒出来热腾腾的蒸汽,陈景天强撑着睁了一整夜的眼,被水气蒸着竟然是莫名的舒服。
  陈景天白了自己儿子一眼,陈宾干脆摸摸眉毛,手掌顺势一挡,当作没看见。
  “你姐姐夸你了,那轿子很不错。”
  轿子一般都是单座,主人坐轿里,仆人跪着伺候,主仆有别。赢夫分明是不想把那人当作一般的仆人。但是王宫里一时都找不到双座的大轿子,陈府那就更不用说了,淑妃要,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昨天那顶轿子,是陈宾找他外边的朋友借的。陈景天其实并不喜欢儿子在外边交上一大堆的狐朋狗友,但是既然能在关键时刻帮上忙,那留着,也未尝不可。
  陈景天为人严肃,极少赞许他人,特别对自己儿子,自从陈宾从娘胎下来在这父亲身上听到的夸奖之词不过一掌之数,这时也不禁飘飘然了。
  “话说父亲和姐姐促膝夜谈,该不止是夸奖孩儿这么简单吧。”
  “没有。王宫有王宫的规矩,你姐姐贵为淑妃娘娘,昨夜也没能和为父多说几句,就是这一句,还是找身边的小青代为转告的。”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陈景天脸上是颇为落寞惆怅。当年尚未为官,一介白丁,穷得叮当作响,却家有高堂,妻子在怀,儿女一双,如今捞着一个阵方官职,父母,妻子却陆续逝去,一个女儿嫁到王家深宫,荣华富贵是不愁,行走通人却诸多限制,连跟老父说句话都要他人转告,让人不免唏嘘。
  听到小青的名字,陈宾愣了一下,恰是没注意到父亲突如其来的黯然神伤。
  “那,父亲大人昨日惊日大典,何以忙了一宿没有归家?”
  陈景天又白了儿子一眼,“为父作为秦国命官,侍奉君上,匡扶朝野,能一夜长谈的人,难道只有自家女儿么?”
  陈宾撇撇嘴,试探着问,“您的意思是,陛下召见?”
  “当然。”
  “陛下也真是的,有什么要事朝堂之上说不好么?再不济退朝之后细细详谈也可,父亲大人身体不佳,为什么非要……”
  “欸,国家大事你小孩子不懂。”陈景天摇了摇头,打断他,“你要确实喜欢妓院那姑娘,就赎了带回家里来吧,只要不是正室,那为父也无话可说。陛下之妹雨阳公主将要与融国和亲,这不日将要昭告天下,为父要出一趟王差,到龙城去求见周王报告此事。你别以为你能闲着,为父帮你寻了个差事,那送亲队伍里缺了个副使,就你去吧,可以带上你那姑娘。”
  哈?陈宾激动得浑身直哆嗦。按说以父亲的官职,自己应该能通过福荫在宫中谋个职位,可父亲一直以各种缘由推掉了,这突然之间父亲却说给自己寻了个差事?
  “父亲大人,话说你怎么突然开了窍了?”
  陈宾立马殷勤起来,跪着为父亲捶起了小腿。陈景天倒是没理他这番殷勤,轻轻一脚把他踹了开去。
  纵是躺在地上,陈宾依旧没脸没皮的,“话说同样是差事,父亲大人您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龙城啊?融国……就一片草原,几个帐篷,还有一群野蛮人。我都不敢带三白去了,要是那些野蛮人贪图她得美色……”
  “三白?那姑娘的名字?”
  “对……对咧。”
  “你要是真想要她,就带着她去。除了她,还有什么重要的人,只要你不想他出了什么事的,那时候都不能留在这雍州城里。”
  陈宾大为不解,“父亲您这句话的意思是?”
  陈景天苦笑,看着门外苍白中带点蓝的天空,似乎有些惆怅,“这雍州的天,兴许要变呐。”
  大事不好!但这天也在预料之中,只是张岚没想到的是,这天来得这么快。
  太后,王后,淑妃三宫召见,地点是太后所在的福清宫,这是什么意思?颇有些兴师问罪的味道了。
  三宫召见,张岚没有不去的道理,一老嬷嬷带张岚来到了宫门前便回了头,走开时甚是匆忙,说什么不留下来多一些,此时张岚身边没有一个人,侍卫中人什么的全都回避了,宫门是紧紧关着的,张岚用手按在门上,感觉掌心发烫,很容易就感受到里头潺潺冒出来的不祥之气。
  “张大人!”张岚刚要推开门,这时候小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里还抓着一副护膝。
  “小青姑娘。”张岚一拱手。
  “张大人,这是娘娘叫我带来给您的。三宫都在,跪是少不了了,就是陛下马上跑来保你少说也要半个时辰,娘娘可是怕你这小身子骨受不了了。”小青把护膝交给张岚,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淑妃娘娘还真是体贴。”张岚苦笑一下,接过了护膝。
  既然递了护膝,小青大功告成,也就退下了。张岚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推开门,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地上,护膝被他不动声色地塞在膝盖下面,没有一个人发现,而且软硬,大小,都正好合适。
  “臣参见太后,王后娘娘,淑妃娘娘。”
  “你自称臣?”
  说话的正是地位最高的太后,当今秦王的母亲。张岚偷偷地抬头瞄了一眼,却没看出什么来,因为她脸上蒙了一层面纱,只勉强能看见鼻子还有嘴巴的轮廓,但从露出来的眼睛中可以看见太后确实保养得很好,眼角的皮肤看起来就像是十几岁的少女一样。
  “张岚受陛下亲封,为秦国上卿,送亲大使,当然称得臣。”
  “你和陛下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是王后问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急切,要不是淑妃拉了一下,怕是要站起来了。
  “当然是君臣关系。”
  太后望了王后一眼。
  “那我问问你,陛下为什么会作出公主和亲这个决定的?”
  “君上的决定,作为臣子的何以能妄自猜测呢?只要这个决定是对江山,对社稷有所裨益,臣当万死不辞。”
  “陛下回宫,除了你以外没有召见过其他大臣,他会如此武断?好吧,这个你可以嘴硬,那么,节度呢?这个你要作何解释?”
  “这个臣并不知情,兴许,是陛下独自做的决定。”
  听闻这句话,太后倒吸了一口气,便把头靠在椅子背上,显然是不愿意继续下去这个问题了。
  淑妃还一直在安抚着王后,见状,侧着脸对张岚厉声说,“太后问话,你可要好好作答,不要揣着糊涂装明白才好。”
  “不敢。”张岚重重地叩了一下地。
  太后挥一挥手,从柱子后冒出几个侍卫出来,“哀家觉得这张大人跪姿可不大标准,作为我秦国的臣子,一举一动,可都要规规矩矩的才好。来人啊,把哀家的礼板拿上来。”
  礼板是一个石制的版状物,用于立跪着的人小腿内侧,可使膝盖承受更大的压力,往往用不了几分钟,受板之人就会因为膝盖疼痛难耐而昏厥过去。按礼制,全国之礼归于王宫,王宫之礼归于后宫,所以这礼板也是后宫妃子用于调教不懂礼制之人,其中又以后宫之主王后和太后最为厚重,而且这礼板愈发厚重,现在已经逐渐变相成为一种刑具了。
  王后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把本宫的也抬上来。”
  淑妃本还想阻止,但是两块礼板已经抬了上来,就像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一样。两块礼板往小腿上一压,张岚马上就感觉自己的小腿骨快要断裂掉,纵是有淑妃一早准备好的护膝,膝盖仍是难受得要命。
  出于本能,此时张岚不顾一切地想要站起来,但是站在身后的一左一右两个侍卫,各一只手往肩膀上一按,张岚马上就感觉到膝盖以及小腿处一阵剧痛。
  过上好一阵子,太后才又挥挥手,两块礼板从张岚小腿上撤去。
  太后语气明显缓和了些,“哀家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对陛下说了些什么?而陛下又对你说了些什么?”
  张岚笑着,但脸色惨白,声音里更是明显的有气无力,“按礼制,后宫不得干政,臣作为外廷之臣,还真不敢说,要是说了,怕是连淑妃娘娘的礼板也要压上来了。”
  淑妃错愕,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太后便脸色再次变冷,刚要下令再压上去,可是命令还未来得及下下去,大门突然打开,闯进来几个另外的侍卫,看衣着与这里的几个完全不一样,而领头的正是高公公。
  高公公脸上挂着那张百年不变的笑脸,“太后,王后娘娘,淑妃娘娘,咱家祝几位安康。陛下下旨急召张大人,咱家听说他在太后这里,急急地就来了,要是扫了几位的兴致,还请恕罪。”
  陛下急召?太后斜眼盯着高公公,高公公倒也不慌,从身后取来一份圣旨。这圣旨除了使用锦帛以便书写之外,其余部分均以金丝织就,玉石装点,水淹不烂,火烧不化。
  “哀家正与张大人说着事情呢,就不能缓缓?”
  “哎呀,张大人进宫日浅,很多规矩都不大懂,咱家也想让太后调教调教呢。只是这毕竟国事为重,陛下吩咐过找到张大人就马上带到御书房,刻不容缓呐。太后可不要让小的为难。”
  太后的指甲深深的刺入椅子扶手里面去,但是,最终还是绷着脸,一甩手起身走了。王后见状,也急急起身跟着去了。
  高公公这才赶紧把张岚扶了起来,搀着向外走去。
  刚离开不到两个时辰的御书房,张岚又回来了。
  赢夫似笑非笑,“哎呦,太后下手不轻啊。”
  张岚没站着,赢夫给他赐了座。他伸手揉了揉膝盖,疼得自己龇起牙来。“陛下耳目可是不大伶俐。”
  “谁说,太后召你去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张岚苦笑,“那陛下可忍心让臣遭这礼板的罪?”
  赢夫走过来,要亲自查看张岚的伤势,张岚想要阻止,但是赢夫却略显蛮横地推开了他用来阻挡的手。
  掀起下袍,捋起裤腿,褪到膝盖的时候,张岚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只那么几下,膝盖那里已经破掉了,皮肉外翻,和裤子黏到了一块,血淋淋地糊着,看不清到底哪里是哪里。高公公赶紧取了药来,张岚道了句谢要伸手接过,却被赢夫阻止了。赢夫亲手接过药,为张岚敷起来。
  “太后处事向来温吞,即使是盛怒,做起事情来也是一板一眼,循序渐进,从不轻易越界,我哪知道这太后这次竟然一上来就下此重手?”
  张岚还是苦笑,“陛下,按礼制您不是应该称呼太后为母后的么?怎么也如臣一般唤作太后。”
  “这我是我的时候吧,她是太后,我是寡人的时候吧,她是母后。”
  张岚一下子就好奇起来了,“这话怎么说?”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赢夫裹好了纱布,轻轻一拍,便站了起来。张岚啊了一声。因为伤口已经被处理过,所以其实并不是很疼,张岚这一声只是顺口而已。
  “问这么多干嘛,该你知道的总会知道的。还有,伤口都处理过了还坐着干嘛,讨赏吗?我都没坐着。”
  张岚讪讪地答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赢夫语气稍微严肃了点,“回去休息一下吧,送亲事宜差不多了,大概三天之后,你这送亲大使就得出发了。”
  “三天?”张岚明显吃了一惊,“公主的婚事准备得这么快的吗?”
  “能有多少事?公主有了,你这个送亲大使有了,其他的人手宫里一抓一大把,融国想要的不过也是参上三城而已,其他嫁妆也是随便收拾点。你赶紧走,我也赶紧做事,完了就我也不想多在这王宫里呆着。”
  “喏。”张岚一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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