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另外三个小组已经开展了一些行动。当然，敌人也对家族发动了一系列的攻击，不过双方损失都不大，没有弄出什么太过引人注目的流血事件。看起来肖焘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他似乎也渐渐认为马睿并不会采取什么过激的行为，当然他不会让步，目前的局势仍然对他有利。与此同时李岩的计划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丁振原挑选的手下都是顶尖高手，他们善用各种伪装和交际技巧，有能力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潜入各种场所用尽各种办法获取信息。然而这些人本身却并不属于家族，这让李岩感到有些嫉妒，但是他更感到安心，他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除了丁振原外没有人能够胜任这项任务。
　　经过两个月的准备和筹划，李岩已经基本掌握了行动所需要的信息，包括私油仓库的位置，守卫的人员数量和车队的配置等等。但是他现在仍然无法行动，因为他仍然缺失着最关键的信息。
　　李岩并不打算直接去突袭肖焘的仓库，这样太过显眼，容易暴露。他计划用一种更为隐蔽的方式，先袭击肖焘的运输车队，然后伪装成肖焘的人进入仓库。当然这么做风险也是极大的，不过如果计划能够成功，行动的阻力会小很多，他们可以轻易进入仓库并且干掉仓库的守备。李岩在和丁振原商议之后，认为这个办法是可行的。丁振原的手下不费吹灰之力便打探到了肖焘的运输线路，虽然肖焘的国外私运线路仍然被封闭着，但是一直以来他都从国内源源不断地获得合作伙伴走私来的汽油，这条线路好比肖焘家族的动脉，日夜不停地为肖焘家族输送着财富。丁振原的一个手下在锁定了一个肖焘家族的运输司机之后，连续跟踪他一些日子，发现他颇爱混迹于夜店和一家肖焘家族经营的妓院。通过买通一位经常被他临幸的娼妓，丁振原轻易地从这位淫贼酒鬼的嘴里知道了运输线路的具体位置。不过丁振原并没有轻举妄动，在派人连续核查了两个星期之后，终于确认无误。
　　接下来只剩下了最关键的信息还未被李岩掌握，那就是车队的运输时间。这是整个计划的最后一张拼图，不知道具体的运输时刻，在漫长的公路上行动无法实施。李岩这个问题以及整个计划都向马睿做了汇报，马睿同意李岩的计划，并且也在想办法解决这个最后的问题。
　　这天晚上，李岩按照惯例准时来到了据点。在和所有成员进行会议并交流了最新的情报，依然没有人打探到有关运输时间的消息。会议结束后，李岩独自坐在椅子上，看着满墙的简报和地图，他开始感到忧虑。就在这时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李岩一把抓起电话放在耳朵旁，但是没有说话。电话是阿班打来的，“这周星期五凌晨三点，车队进入戍勒地界。”阿班静静地说。
　　“消息可靠吗？”李岩问。
　　“是李玮涛提供的情报。肖焘买通了巡逻的警察，当天晚上的巡逻会在凌晨三点前结束，三点之后没有一个警察会出现在那条公路上。”阿班说。
　　“好。我知道了。”李岩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李岩心中的最后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直到这一刻，他终于可以下达行动的命令了。他立刻喊来了丁振原，按照计划给他交代了任务的所有细节，再由他转达给每一个手下。这周的周五便是两天之后，他还有充分的时间去准备。按照他的安排，丁振原将带着全部十个手下在深入边界大约十公里处埋伏，等待车队到来。而李岩则将抽调任天宇和他的人手，在仓库外围秘密蹲守，等待丁振原成功潜入之后的信号，从外围进行突击。
　　丁振原劫持车队成功与否，他将第一时间联系李岩，如果时间超过凌晨五点没有收到消息，任务将会失去夜幕的掩护，李岩便会取消行动。在给丁振原安排完毕之后，李岩拨通了任天宇的电话，要求他的小组在周五零点时分之前带好武器到他指定的地点，李岩将会在那里和他碰面。
　　周五晚上十点，天空早已一片漆黑，厚厚的层云遮挡住了往日皎洁的月光。此时丁振原和他的手下们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因为车队运送的货物是汽油，为了安全起见，丁振原并没有打算过多地使用火力，不过他依然选择了汤姆逊冲锋枪来完成这次任务。晚上十点三十分整，一共十一人乘坐一辆货车出发，他们将在夜色的掩护下在目的地的路边等待车队到来。与此同时李岩也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他在下午给任天宇打了最后一通电话，叮嘱他不要忘了要带的东西。为了方便，李岩决定不穿他的大衣，选择了一件更为方便的夹克外套，并且在里面套上了防弹背心，其实他本人并不想穿，但是马睿亲自打电话要求他也没有办法。对于家族来说，他的命比他想象得要更加重要一些。
　　李岩没有选择开车，而是搭了一辆出租车在距离目的地三个街口以外下了车。肖焘把仓库设在了一片工业区里，他的仓库和周围工厂的厂房混在一起，为他提供了足够的掩护，不过现在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在十二点过一点的时候，李岩步行赶到了约定地点，任天宇和他的手下已经在这里等他了。他们埋伏在一个厂房里，斜对面便是肖焘的仓库，从楼上的窗户上能看见对面的一举一动。他们在工厂下班后撬开了大门的锁，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李岩亲自站在窗边观察着对面的情况，等待丁振原的消息。
　　丁振原一行人路上非常顺利，在两点之前就到了指定的位置，随后便开始耐心地等待。为了避免暴露目标，他们在货车裸露的金属上都贴上了深色帆布，不过正好今天云层挡住了月亮，除此之外丁振原还禁止任何人在行动过程中抽烟。时间过得很慢，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让人感觉像是熬过了一整夜。凌晨三点整，眼看时间到了，守在路边的人强打起了精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公路上的情况。然而过了十分钟，路上仍然没有一点动静。这条公路整个前半夜都没有一辆车经过，丁振原开始怀疑是不是情报出了错误，但是思索之后他决定按照计划继续等待。上帝果然不会辜负耐心等待的人，几分钟后，远处的黑暗中浮现出了几点闪烁的灯光，随着灯光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明亮，丁振原告诉手下们准备干活。
　　车队越来越近，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共两辆货车在公路上朝他们行驶过来。就在车队即将和他们擦肩而过的一刹那，路边早已准备好的货车突然亮起车灯从黑暗中杀出，死死地挡在路的中间。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车队在公路上停了下来。司机显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阵枪声响起，丁振原和手下从路边钻了出来，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车上的人。
　　“下车！”一个枪手喊道。
　　车上的人走了下来，一共四个人。但是他们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惊慌失措，反而怒气腾腾。“畜生好大的胆子！你知道这是谁的车吗？”一个司机大声喊着。这样的插曲让丁振原饶有兴趣，他提着手里的汤姆逊冲锋枪慢慢朝他走去。“怎么说？”丁振原带着戏谑的口气说。“这可是肖焘的车。你们都死定了。”那人说道。丁振原冷冷地笑了一声。那人似乎是被这样的态度所震惊了，他抬着头睁大眼睛看着丁振原的脸，眼神里的愤怒全部转化为了惊讶。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丁振原狠狠地冲他的下巴打了一记上勾拳，一瞬间他倒在了地上，嘴里和鼻孔里源源不断地往外冒出鲜血。另外的三人见到这般场景再也没人敢说话，身体不受控制似的向后退。丁振原低头看了看手表，“操！。”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他知道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他转身对手下比划了一下手势，然后坐进第一辆里给李岩拨通了电话。“我坐上车了。正在过去。”丁振原说完迅速挂掉了电话。他的手下用冲锋枪扫死了那四个人，任由尸体滚落在公路两边，随后车队继续上路朝仓库开去。
　　李岩接到丁振原的电话之后做好了一切准备。此时正是人最为困倦的时候，对面的仓库里只有四个人在门口把手，其他的人都在靠里面的房间里休息。如果按照计划进行，行动将非常顺利。此时李岩站在窗边，手下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他知道这时候他需要保持冷静。大约半个小时后，李岩看见丁振原的车队从路口拐进了这条街，“做好准备！”李岩对楼下的任天宇说。
　　丁振原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驶上，剩余的手下都藏在后面的货舱里。车队在仓库门口缓缓停下，里面的守卫看到货车来了便打开了大门。第一辆车刚开进大门便停了下来，把第二辆车堵在了大院门口。开门的守卫看见车停了下来，以为车出了什么故障，便朝第一辆车的驾驶室走了过去。“车有什么问题吗？”守卫走过来问。“并没有。”司机微笑着对他说，随后从车窗下抬起拿着冲锋枪的手，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十几发子弹瞬间打穿了他的身体。听到枪声，院里的守卫都醒了过来，不过为时已晚。任天宇已经带人冲进了院子，丁振原和他的手下已经打到了守卫休息的房间门口。丁振原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二话不说便开始对房间内进行扫射，几秒钟之内，弹匣里的子弹倾泻而出，屋子里的人全部倒在了血泊当中。李岩跟在最后慢悠悠地走进了院子，对任天宇喊道：“快点结束，我们该走了。”任天宇从守卫的尸体上取下了钥匙，带手下进入仓库里安放炸药。整个仓库里屯满了油桶，难以想象这里爆炸时的场景。此时丁振原正命令手下把守卫的尸体都搬出来，并且挂在院子门口的铁门上。李岩在心底里也对这种举动感到了震惊，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任天宇和他的手下便从仓库里跑了出来。“我们走！”李岩喊道。他们很快离开了院子，找到了早已在这里停放好的轿车，趁着最后的夜色消失在了街道中。十分钟后，一声巨响震动了大半个戍勒城，黑夜瞬间被火光照成了白昼，无数人在此时从睡梦中惊醒，包括肖焘。他的百吨财富也在这冲天的烈火中，化为了灰烬。
　　马睿家里，这天晚上显得格外宁静。随着屋外远处的一声巨响预示着李岩行动的成功，马睿的妻子嘉琦猛地一下在床上惊醒，她转身而发现马睿并不在自己身边，顿时感到一阵不安，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卧室来到一楼的客厅。屋里的灯都是关着的，黑暗中她看见马睿独自坐在餐桌上喝着酒，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不去睡？”嘉琦走到马睿的身边问他。
　　“不用管我。你快去睡吧。”马睿握住她的手说。
　　“你听到了吗？刚才的动静。”嘉琦好奇地问马睿。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觉得一直坐在这里地马睿可能会知道。
　　“听到了。那没什么，安心去睡吧。”马睿微笑了一下，显得很轻松。但嘉琦看得出来马睿其实有心事。虽然嘉琦从来不参与任何家族事务，也没有任何家族内的身份，她的身份只是马睿的妻子，但是她大概也了解马睿和他的家族最近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从来不关心那些事，她只知道爱着马睿，而对于马睿来说她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就够了。
　　此时嘉琦也已经从惊吓中缓过来了，马睿说完话，她弯下腰亲吻了一下马睿的脸颊，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慢慢走回卧室准备继续休息。
　　马睿虽然很疲惫，但是他没有要睡下的意思。他在等着李岩的电话。
　　这时办公室里的电话响起，他立马放下酒杯起身去接起了电话。“搞定了。”李岩在电话那头说道。
　　“好。有丢下东西吗？”马睿说。他是在问李岩有没有死自己人。
　　“没有。”李岩说。
　　随后马睿挂掉了电话，他终于可以睡觉了。
　　太阳还没升起，肖焘的人赶在消防员和警察之前到达了仓库。面对汽油燃烧的如此浩大的熊熊烈火他们束手无策，周围的半个街区的建筑都被火海所淹没。他们发现了大门上挂着的尸体，已经被大火烤的面目全非，不过为了不让警察发现，他们还是取下了这些烧焦的尸体，匆匆离开了。
　　中午时分，虽然大批的消防员早就赶到了现场，大火仍然没有被扑灭。电视上的新闻报道说这时一次意外事故，厂房内的化学原料因人为疏忽导致相互反应起火，引燃了相邻仓库里的汽油从而引发了大爆炸，而救火过程仍在继续，目前没有发现人员伤亡。当然这不是事实，媒体和警察方面早已被买通，马睿和肖焘都不会愿意让这件事情的真相曝光。这也就成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一场意外事故。
　　当天下午，几大家族都派来密使，询问马睿家族是否愿意为这起事件负责，肖焘家族直接询问马睿是否愿意交出幕后的凶手。他们得到的回答是此事与马睿家族无关。当天晚上，一辆汽车在离马睿家最近的街角爆炸。这辆车里的人带着炸弹，但开到路口时就被马睿家族的人拦了下来，他们慌乱之中引爆了炸弹把自己送上了西天。第二天中午，马睿家族中属于吴放飞小组的两名手下在市中心的一家餐厅吃饭时被枪杀。戍勒城内的家族混战正式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