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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主任也使个眼神：“我看啊，怎么处理，还是由厂长来作定夺。”
厂长下定心说：“我看蔡坷这个职工，不适合再留在车间……”
“对，刹刹她的嚣张气焰，”季主任抢过话头，“就算不让她待岗，派她去烧锅炉！”
厂长心平气和地：“我是说，蔡坷这个职工心系工厂，是个优秀的人才，应该调她到开发部去，搞产品开发，往后她归单主任管。”
季主任诧异：“什么，调她去开发部，升了！”
厂长拿起图纸说：“这是她熬夜设计的产品，四喇叭组合音响，我看不错。单主任拿去审定一下，你们开发部正需要这个，尽快制出样机，投入生产。”
单主任接过图纸扫一眼，点头称赞：“不错……我就说么，蔡坷的确是个人才，不会有错！”
季主任目瞪口呆。
职工校门外。金刚陪蔡坷出来，蔡坷挎着包，金刚说：“你行啊，一打瞌睡就有名堂出来，这下那个季主任要气疯了不可。”
蔡坷心情舒畅地：“她的权力大不过厂长，想把我挤出车间，我料定厂长也不会答应。哎，下了班你等我，我来厂里帮你补习。”
金刚说：“跑来跑去的麻烦，你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说。我得向你学习，回到家里自学，有问题请教我爸。”
蔡坷一声“也行，努把力，我走了，明天见”走向厂门。
办公楼前。季主任从厂长办公室出来，神情沮丧；她正往车间走，迎面碰上蔡坷，立刻笑脸相迎，亲热地：“蔡坷，你真行，更让我瞧不懂，还真是个人才！哎，不是我怪你，怎么也不跟大姐说一声，你熬夜是为厂里设计图纸，我也有权放你一天嘛，两天也行啊，让你好好休息休息，保重贵体。”
蔡坷付之一笑说：“主任，多谢您的关心，是我不好，总让您瞧不起。”
季主任：“哎，哪里话，误会嘛，要不是厂长向我解释，我还不知道呢！你是卧薪尝胆，真人不露相，肚里有名堂。算我以前对不住你，对你关心不够，别往心里去，你妈退休之前，我们还是老姐妹呢！”
蔡坷：“要这么说，我该叫您一声阿姨。”
季主任：“随便你叫啥，有啥对不住的，别记在心里就行。”
蔡坷：“不会的，是我不好。”
季主任：“哎，我在厂长面前，可是讲了你不少好话呢，还建议把你提到开发部去，那可是厂里最好的部门。原来你是经常熬夜，自学成才，要是早告诉我啊，早把你提上去了。”
蔡坷：“主任，你真的建议把我提到开发部去？”
“要不信啊，明天人事科就会通知你，等着瞧。别看我岁数大，快要退休了，要说句话啊，还没人敢不听……你快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季主任说着推蔡坷走开。
蔡坷“那我走了，谢谢主任”走向厂门。
季主任看蔡坷走去，拉下脸冷笑一声：“这个新疆人，还真是飘了起来！”
金刚家
客厅里。金刚妈做门旁拣着菜，一把芹菜，抽去茎上的筋。
卧室内。金刚爸又在修理收音机，拿着表笔坐在桌前检测电路板；莎莎放了学，趴桌旁拿着电烙铁，好奇地吹吹上面发出的热气。
金刚爸：“当心，别烫着。”
莎莎：“爷爷，烙铁为什么会发热啊？”
金刚爸：“因为里面装着电阻丝，通上电就能发热，就好比电灯泡，能发出光来，一个道理。”
莎莎：“一个道理，烙铁怎么不会发光？”
金刚爸：“你现在还小，等上了大学才会明白。”
“我现在就要明白，您说嘛。”莎莎说着伸一下烙铁，吓爷爷一愣。
“哎，当心，别烫着爷爷！”
室外楼下。金刚下班回来，靠墙扎下自行车，取下挎包，看楼梯旁不见阿依娜的自行车，稍作思忖走上楼梯。
客厅里。金刚妈仍在拣菜，金刚进来。
“妈，阿依娜还没有回来吧？”金刚问一声。
“还没有。你去路上看看，下班时间人多，她骑车还不熟练，别让出什么事。”母亲不放心。
“没事，她骑车很小心的。”金刚回一声坐沙发上。
母亲问：“你无线电都学懂了？”
金刚苦笑：“还差得远，门儿都没有。厂里在搞起了名堂，学不懂就下不了车间，没有上岗证，都要回家待岗，我是没有把握，无线电太复杂，怎么都学不懂。”
母亲叹口气：“厂里也真是的，学不懂就让干点别的，非要难为人！阿庆待了岗，有手艺会掌鞋，你是啥手艺没有，就会种庄稼，可在城里用不上。实在不行啊，也别难为自己，你陪阿依娜上下班，倒是让我放心。”
金刚：“我也是这么想。”
“哎，爸，三极管下班了。”莎莎一声从卧室出来。
金刚烦闷地：“别胡说八道，功课写了没有？”
莎莎说：“我正在写，想问您个问题。”
金刚：“啥问题？”
莎莎：“您知道电烙铁为什么会发热吗？”
金刚：“还真把我难住了，谁知道里面装的是啥东西！”
莎莎：“我知道，里面装的是电阻丝。”
“哈哈，连莎莎都学会了。”金刚妈笑着说，端起菜筐出去。
室外楼下。阿依娜骑车下班回来，看一眼金刚的自行车，推车靠近锁上，取下挎包上楼。
楼上门外。金刚妈站在灶前切着菜，阿依娜上来。
“妈，在烧饭。”阿依娜上来说。
金刚妈送口气：“阿依娜，回来了，快进屋歇着。”
阿依娜说：“我放下包，帮您切菜。”
金刚妈：“你快歇着去，菜都切好了，妈累不着。”
客厅里。金刚仍坐在沙发上，莎莎站一旁说：“爷爷说，电烙铁就好比电灯泡，通上电……”
“莎莎，和你爸在说什么？”阿依娜进来说。
金刚说：“在说无线电，莎莎比我还懂得多。”
莎莎说：“我跟爷爷学的。”
阿依娜：“你要读好你的书，功课写了没有？”
莎莎一声“我去接着写”进卧室。
金刚站起拎着挎包说：“你要再不回来，我就说去接你，妈不放心。”
阿依娜：“我骑车觉得很安全，你今天怎么没有加班？”
金刚一声“我回来学也一样，也就是看看书”和阿依娜进卧室。
阁楼内
天近黄昏，屋里光线暗淡，蔡坷躺在床上还在沉睡。
蔡一芹上楼来，手里捧只饭盒和调羹；她把饭盒放桌上，看姑姑还在熟睡，开亮电灯，看姑姑没有反应，拍上两下说：“哎，姑姑，醒醒了，天都黑了，还没睡够啊！”
蔡坷醒来，乏力地坐起，看一下手表，端起桌上的茶缸是空的，就说：“小芹，帮我倒杯水，浑身乏力，口好干。”
“你总是熬夜，当然会这么困。”蔡一芹端起茶瓶，帮姑姑倒点水说。
蔡坷侧身坐在床沿，端起茶缸抿口水说：“小芹，晚饭吃了没有？”
“我还没吃，先送上来给你吃，在饭盒里。”蔡一芹花落打开饭盒，推给姑姑看。
蔡坷看着饭盒说：“哦，大米饭，土豆肉丝还有带鱼……你妈不在家？”
蔡一芹点点头说：“我妈在我大姨家，我爸烧的饭，让我送上来给你吃。”
蔡坷一阵心酸，忍住泪说：“还是兄妹亲，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和你妈就是不一样。”
“姑姑你快吃，别等我妈回来，我先下去了。”蔡一芹说罢转身下楼。
蔡坷心绪惆怅，叹声气拿起调羹吃饭。
……
饭后，蔡坷理一下桌子，上面烧坏的收录机还散着盖儿，她敞开后盖儿，看里面电路板已烧煳，惋惜地把盖子合上。
蔡一芹上楼来，看姑姑又在捣鼓收录机，忙上前说：“姑姑，还能修好吗？音乐太美妙了，好想听啊！”
蔡坷推开收录机说：“电路都烧毁了，修起来太麻烦，再过段时间，姑姑给你弄一台四喇叭的，比这台还要好听。”
蔡一芹：“姑姑，真的？”
蔡坷：“姑姑啥时候骗过你？不信你就等着瞧。”
“姑姑，您太棒了！”蔡一芹开心地搂住姑姑说。
蔡坷：“你在学校，这两天你们老师都教的啥？”
“姑姑你看。”蔡一芹松手后退，摇身起舞，三步一抬，两步一跺……
蔡坷笑了说：“这是压颤步。”
“芹芹，疯了，搞什么搞！”楼梯口，蔡坷嫂子伸出脑袋喊。
蔡一芹止住舞步说：“妈妈，我给姑姑看嘛。”
嫂子一声“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搬走”退下楼梯。
蔡坷和侄女相对无语。
扁头租房内
晚饭时间，桌上两样菜，大米饭，肖雨竹和儿子正在吃。
肖雨竹看儿子狼吞虎咽，就说：“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好像没有吃饱过。”
赖小辉：“老师讲，我们中学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营养，营养跟不上，学习也跟不上，有影响。”
肖雨竹：“你学习一塌糊涂，难道是营养跟不上？”
赖小辉：“那当然，你看人家猫猫，还有狗子，吃得好，有营养，学习就是不一样，人家天天喝牛奶，吃鸡蛋，我是除了泡饭还是泡饭，连豆浆也喝不上。爷爷奶奶总说没钱，你和爸又不爱管，所以我学习就跟不上。”
肖雨竹一阵心酸，夹块排骨放儿子碗里，叹口气说：“小辉，我和你爸不是不爱管你，是忙着做生意，顾不上你，想多赚点钱，还不是将来为了你好？你已经不是小孩子，要明白一个道理，不吃苦中苦，难做人上人，越是在困境中，越是要发愤图强，把学习搞上去，将来考上大学才有出息。你是你，不要跟别人比，从新疆回上海，是让你接受好的教育，要学会知足。跟着你爷爷奶奶好好坚持，把学习赶上去，等我和你爸赚足了钱，买上房子，加倍补偿你，每天做好吃的给你吃，大鱼大肉让你吃个够。”
赖小辉：“您都说好几遍，净是骗人。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都吃不好，学习能赶上去啊！等您和爸赚足了钱，我怕是要退学了。”
肖雨竹：“你这孩子，咋就说不到你心里去！说我骗人，难道你就不是骗人？别以为我不知道，狗子和猫猫你们仨是一丘之貉，学习没一个好的，你就是嘴馋，光想吃点好的，你再这样下去，我和你爸就彻底失望，对你没什么指望，随便你吧！”
赖小辉：“妈，别生气，趁我爸不在家，我和您一起吃饭，保证学习就能赶上去。另外再给点零花钱，我早上喝豆浆、吃油条，牛奶就算了。”
肖雨竹一声苦笑说：“你想得美。你爸这趟新疆，还不知道能不能赚到钱，心都快操碎了，要不是今天多卖几件衣裳，这顿饭你就别想。你快吃，吃好了回你爷爷家写功课去，别再让我心烦！明天还要去进货。”
金刚家
客厅里。吃过晚饭，金刚爸坐沙发上喝茶、剔牙，老伴儿手拿抹布擦过饭桌擦冰箱。
金刚出客厅，手拿笔记本，叫声“爸”坐在饭桌旁。
父亲“啊”一声：“无线电学的咋样？”
金刚翻开笔记本，叹口气说：“学不懂，我连交流电和直流电还搞不明白，想问您几个问题。”
母亲插句嘴说：“你要好好教教金刚，学不好要回家待岗。”
父亲说：“好啊，难不住我。我先讲直流电，这容易理解，因为直流电没有波形，也就是电流的方向和强度不随时间发生改变，所以才叫直流电。直流电呢，用在电路里主要是提供能量，就好比……”
“就好比咱们家，”母亲又插嘴说，“炉灶里没有煤，水就烧不开。”
金刚记着笔录忍住笑说：“妈，就别添乱了。”
父亲说：“你妈讲的也有道理，就是这个意思，明白了没有？”
金刚一知半解接着问：“那交流电呢？”
父亲说：“交流电嘛，有得麻烦，有好多种。我先讲市民用的照明电，也就是咱们家里用的电，属于交流电的一种，因为它是有波形的，也就是电流的方向和强度作周期性的变化，所以叫做交流电。交流电的变化周期叫做频率，有高有低，就好比……”
“就好比……扯拉面。”母亲又插句嘴转身出去。
父亲无奈地：“你妈净是乱弹琴，不过也有点相似，扯拉面你懂的。”
门外。金刚妈站在灶台刷起碗，叹声气自语：“无线电把金刚给难住了。”
卧室内。阿依娜坐在床沿，莎莎趴桌前翻看父亲的一书本。
阿依娜：“莎莎，你爸的书能看得懂吗？”
莎莎：“我听爷爷讲，无线电是大学里的专业，我才上中学，当然是看不懂了。不过我跟爷爷倒是学到一点，有三极管、二极管，还有电阻、电容器，我还会用万能表测量元件呢。”
阿依娜：“等你考上大学，就学无线电。”
莎莎：“无线电太复杂，把我爸都难住了。”
阿依娜：“你爸的学问和你差不多，当然会把他难住。有你爷爷教他，学起来总好一点。”
莎莎：“我爸是工人，现在也像我一样，背起书包上学堂。我想将来向你一样，当一名舞蹈老师，把新疆的歌舞传遍世界。”
阿依娜：“不管你将来想干啥，现在都要努力学习，有了知识就不会被难住。”
莎莎：“我知道。妈，我学到一首歌，叫《小二郎》，想不想听？”
阿依娜：“你唱一遍，我听听。”
莎莎唱起：“小呀小二郎，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不怕风雨刮……”
客厅里。卧室里传出莎莎的歌声，父子俩仍各坐其位，金刚听父亲讲着无线电知识。
……
卧室内。深夜，金刚坐在桌前，亮着台灯还在学习，此时捧着书本满心疑团一脸困惑；他搁下书本叹气自语：“太复杂，满脑子都是问题，一个也搞不懂。”
阁楼内
夜深，蔡坷坐在桌前，借着灯光也在看书；此时她捧着书本心不在焉，想着厂里的事。（画外音）厂长说：“你熬夜是为大家，主动为厂里着想，这样的职工应该受到表彰。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希望你继续努力，为厂里的发展作出贡献。”季主任说：“蔡坷，你真行，更让我瞧不懂，还真是个人才！”
（闪回）厂区内。季主任出厂长办公室，朝车间着迎面碰上蔡坷，一改老气横秋的面孔，极力讨好地：“哎，我在厂长面前，可是讲了你不少好话呢，还建议把你调到开发部去，那可是厂里最好的部门。”
（回来）蔡坷思绪回来，哼的一笑心里说：“怎么可能，季主任是只恨没把握赶出车间，只会落井下石，怎么可能会建议把我调到开发部去！即便是有可能，一定是厂长作了批示。”她这么想着，自信而认真地看起书。（21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