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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新疆人 / 第四集-第十一章

第四集-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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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间地头
  田间,阿成和老秦察看着苗情走向地头,路上传过来一阵摩托车声,由远及近。阿成朝路上瞅一眼,地头是通向场部的大路。
  路上,是邮递员驾车从这里经过,去连部。
  连部室内
  魏光明和小马围桌在下棋,他端着茶缸,喝口茶说:“现在你明白了吧?就是因为这,阮妮的丈夫回了城,才不要她的。”话落一阵摩托车声,邮递员驾车进连部,他朝外瞅一眼,“是邮递员,今天来的早。小马,出去接待。”
  小马正举棋不定,放下棋子出去;魏光明掏出瓜子磕着,不多时,车声又响起,邮递员匆匆而去。一会儿,小马进来,拿着信件和报纸。
  魏光明问一声:“邮递员怎么走了?最后一站,不在这里吃饭。”
  “今天来得早,他说回去有事。”小马话落,把报纸放魏光明面前,说着“您看报纸,我去送信,有连长一封电报,还有老石家一封信”转身欲出门,被大声喊住。
  “哎,小马,回来!”魏光明摆手一声。
  小马回头问:“指导员,有事呀?”
  魏光明好奇地:“你说啥,有老俞一封电报!”
  小马说:“是的,上海发过来的,一定是有急事。”
  魏光明琢磨一下:“小马,把电文拿出来,看一下。”
  小马面有难色:“指导员,这不合适吧?”
  魏光明:“又不是军事机密,看一下没关系的,快拿出来。”
  小马只好找出电宝,掏出电文,说声“您看吧”递上去。
  魏光明怒目一呵:“念!”
  小马展开纸片,看一遍电文,念出四个字:“父亲病危。”
  魏光明:“完了?”
  小马:“完了,就四个字。”
  魏光明:“哈,父亲病危,就四个字,有意思,这电报有问题……好了,装起来。小马,你说这电文,会不会是译电员给译错了,漏掉了几个字?”
  小马装起电文:“我认为不会,电文上每个都有号码,译电员不可能会译错的,更不会漏掉几个字。”
  魏光明:“说的是,就算被译错,也不会漏掉几个字,你的俞连长,这封电报肯定有问题。”
  小马:“指导员,我不明白,电报怎么会有问题?”
  魏光明:“不明白吧?我告诉你呀,这电报的问题是,只有上文、没有下文,就是说,这电文上应该刻有八个字‘父亲病危,速回上海’知道该有六个字,‘父亲病危,速回’,这才顺理成章,还不明白?”
  小马:“我看没有必要,四个字就能说明问题,后面几个字都是多余。”
  魏光明:“说说看,怎么是多余?”
  小马:“电文是按字收费的,有电报就有急事。这电报是告诉俞连长父亲病重,不用说,让他回去探望病情,倒还省了钱。”
  魏光明:“呵,这么说也有道理,你脑瓜变聪明了。照你说,这拟电文的人倒是很有学问,精明过人。好了,去送老俞家,让他琢磨去吧。”
  “不用琢磨,俞连长肯定要回趟上海。”小马说一声,拿着信件出去。
  魏光明看小马出门走去,叹气自语:“老俞啊老俞,看来老家是不欢迎你,父亲都快不行了,就是不说让你回去,有意思、有意思。”
  门外。阿成驾车从田里回来,老秦坐在车斗里,靠门旁停下。
  魏光明出来说:“老俞、老俞,去田里转了一遍,咋样,棉花苗长势喜人吧?”
  阿成下了车说:“还好,丰收有望,明天让植保组开始作业,喷一遍农药,试试新模式,看能不能打个翻身仗,把这破车换成四个轮子。”
  魏光明笑笑:“你是鼓足了劲,我看没有问题。老秦,牛技术员不在,你们植保组是重任在肩,可要多操点心。”
  老秦也下了车,点头一笑说:“领导放心,没有问题。”
  魏光明:“新模式还得要靠你们植保组,牛技术员怕是个把月也回不来。哎,老俞,我先回去,老婆在学校,我得提前烧起锅灶。”
  阿成:“好,你先走,我和老秦再聊一聊。”
  魏光明走开两步又回头:“哎,老俞,邮递员来过,我听小马说,有你一封电报。”
  “电报!”阿成欲进办公室,止步愣住。
  商店门前。阿莲出家属院,走过商店门前,看到魏光明从连部出来,背背脸迎面而过,走向门市部。
  魏光明回头瞟一眼,哼笑一声进家属院。
  阿莲家屋内
  时近中午,石有才坐在沙发上,手拿信纸看来看去,叹口气说:“俺是瞪眼瞎,不识字,这信上写的是啥,再看也是白搭。”话落,红柳放学回来。
  红柳进门,说:“爸,放学了。”
  石有才带着希望说:“红柳,你二叔来信了,快看看信上写的啥?”
  红柳上前接过信,读出声说:“大哥,大嫂,你们好……爸,下面的字太潦草了,我看不懂,让俺妈看吧。”
  石有才失望地:“你妈看过啦,不给俺说实话,说咱老家回不去。”接过信说,“算了,你看不懂,等放学让你姐看。俺琢磨,这信上是说调动的事,你二叔帮咱办成了。”
  红柳问:“爸,二叔是干啥的?”
  石有才:“你二叔呀,在电业局,是电老虎,厉害着呢。”
  红柳问:“电老虎会咬人吗?”
  石有才:“嘿,傻孩子,电老虎不是真老虎,咋会咬人!不过,谁见了都害怕。”
  红柳问:“不会咬人,咋会害怕?”
  石有才:“这电老虎是管电的,谁要是得罪他,就下闸,用不上电,还不害怕呀!”
  红柳说一声“我知道了,管电的就是电老虎。”
  阿成家屋内
  阿成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电文闷气不语,内心十分矛盾。
  香梅坐一旁凳子上,说:“电报上只说,老爷子病危,不说让你回去一趟,你咋个想,要不要得?”
  阿成叹声气:“不说让我回去,一定是那个继母,邱莉群的主意,她是恨不得我死了才好,也就就谁和她争我们老俞家那点家产!我上次回去,为顶替我爸的工作,和她吵了几句,对我爸也说了几句过激的话,那个继母无论如何,她是不希望再看到我。可我爸,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如果是躺在病床上,只要还有一口气,弥留之际,最想见的就是儿子,这该怎么办!我有预感,我爸不是一般的病,有可能是急病,才退休两年,上次见他,身体还很健壮,不像是60多岁的人,怎么会突发急病!也有可能,或许我爸已经不在人世了,这封电报只是告诉我,我爸不在了,并不希望我回去一趟,从此上海那个家,也就与我无关了,这封电报,估计就是这个意思。”
  香梅说:“我让阿莲看了电报,我不识字,她也是这么估计,上海的家,不想让你再回去,彻底断了心思。你咋个想,是回去一趟,还是咋个?”
  阿成撂下电文,气愤地:“有个可恶的继母,有多一个可恶的妹妹,顶替了我爸的班,都不想看到我,我回去干啥,就当做没那个家!”
  香梅称快:“对头、对头,这才像个老爷们儿!那个家不把你放眼里,你也不用放心上,从此以后不要再想。想想上次,说是让你回去顶替工作,进派出所,结果咋样?是你继母当家作主,把工作抢了去,让你幺妹顶了上,你是空欢一场,一肚子都是气,回来几天都甩着脸,和文娣差不多,好吓人。现在想一想,在田里干活,总觉得背后有人笑话哩。”
  阿成不耐烦地:“过去的事还提起干啥,烦不烦,去烧饭去!”
  香梅起身埋怨:“你还不耐烦哩。我看哟,你那个继母是个老妖怪、狐狸精,老爷子的魂魄早就被她勾去哩。”
  阿成来气地:“你还有完没完,啰嗦个啥!”
  “好哟,嫌我啰嗦,你就回去一趟,走了就不要回来!”香梅说着赌气出去,进进厨棚。
  阿成怒视香梅出去,收回视线捡起电文,看一眼满腔怨愤难以容忍。
  ……
  吃过晚饭,阿成坐在沙发上,仍是一脸闷气。
  阿莲坐一旁凳子上织着毛衣,说:“阿成,别考虑太多,探病如救火,这事没商量,必须得回去一趟。光路上要走好几天,病是是啥情况,你心里该有个数,别再犹豫了。”
  阿成叹声气:“总觉得,我爸不在了,要是在的话,也许还收不到这封电报。”
  阿莲说:“不管情况咋样,总要回去一趟。”
  香梅出卧室,说:“走就走么,也说不定,上海等你回去办丧事哩。”
  “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阿成冲一声。
  阿莲说:“你们俩,平时都是我家吵架,还是头一次听你们俩有这吵声。”
  香梅说:“一封电报,让他吃了耗子药,我一开口,就要和我吵。”
  阿莲说:“香梅,少说两句,谁有急事,心里都着急,两口子好商量。你们俩平时都是劝我,我也劝几句,吵几句不能解决问题,让阿成回去一趟,看看情况,要不然,心里就放不下,晚上你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一早让阿成动身,主要是路程太远,一个多礼拜才能到上海。”
  “行李他自个收拾,明天我去场部,看我姑姑。”香梅说着转身进卧室。
  阿成冲一声:“你去场部,文娣俩还吃饭咋办!”
  阿莲说:“行了,你去场部总要请假,带上香梅,她在场部住几天,也陪陪小飞,文娣的孩子我来管。”
  阿成忍口气:“这回去一趟,还这么烦人。”
  阿莲家卧室内
  红红卧室里。吃过晚饭,石有才坐在炕沿,红柳靠在父亲身边,红红坐桌前看着信。
  红红看完信说:“爸,这信上说,电业局在调整领导班子,妈妈的凋令还没有办下来,估计到下半年,要咱们再等一等。”
  石有才叹口气:“跟你妈说的差不多,还真是没有办成。等到下半年,你二叔当上了局长,就好办了。”
  红红说:“爸,俺妈同意回老家了?”
  石有才叹口气:“你妈才是老犟驴,还是不同意。”
  红红说:“那二叔要是办成了凋令,妈不回去,不是白办了吗?”
  石有才无奈地:“到时候再说,她不走,咱走。”
  魏光明家门前
  晚饭后,魏光明的爱人袁老师从厨棚出来,听到一声“老魏”,转眼咦啊看是阿成,就说“是俞连长哇,晚饭吃过了吧?”
  阿成到跟前点一下头:“是袁老师,我还以为是老魏。你家也是刚吃好,老魏呢?”
  袁老师对屋里说:“他在屋里……光明,快出来,是俞连长。”
  “哈,老俞,我就知道是你,快请屋里坐。”魏光明说着迎出门,热诚地,“估摸着你会来找我,明天动身,得赶紧回去一趟。”
  阿成家屋内
  天已擦黑儿,屋里亮着灯。
  香梅坐在沙发上,心理堵着气;阿莲仍坐一旁凳子上,手里织着毛衣。
  阿莲:“你啊,也别赌气,要按常理,你这儿媳妇也该跑一趟,陪阿成探望公公。”
  香梅:“一有啥个事,就冲我发脾气,他上海那个家,我才不要去哩!儿子还不放在心上,我这儿媳妇算的哪一个,还嫌碍眼哩。”
  阿莲一笑:“瞧你说的,再怎么着,也是儿媳妇,只要阿成待你实在,就知足,比起我家那个老犟驴,好到天上了。阿成猜测,他爸不在了,不是没有可能,路程这么远,路上耽搁几天,说是回去探病,也就成了奔丧。”
  魏光明家屋内
  天已落黑儿,亮着灯,俩人坐在沙发上喝着茶。
  魏光明:“老俞,喝茶。小马总说我喝水,你就没这习惯,我是一天到晚离不开水。”
  阿成端起茶缸:“喝茶也会上瘾,你是习惯了。”
  魏光明:“不错,我还真是上了瘾,只要一坐下,就想喝茶。你回去一趟,知道也得个把月,连里的事你放心,我一个顶俩,保证一切正常。平时都是横刀立马,忙上忙下,我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阿成:“你可客气啥,咱俩谁忙,还不都一样!”
  魏光明:“也是,咱们俩就是那个啥,黄金搭档。说实在,你就像是一家之主,我都有点依赖心理。离不开你了。”
  阿成笑笑:“老魏,你可真会抬举人,我也没啥能耐,只想着把连队生产上个台阶,不能老是落后。”
  魏光明:“是呀,老是落后,去趟场部,见了领导都有点抬不起头。今年无论如何都要跨前一步,争取上个台阶……哎,咱那辆破车,你走之前,最好是查看一遍,去上面开个会,我就好对付一下。”
  阿成:“你放心,上次去场部修了半天,气门、活塞都换了新,至少半年不会出问题。”
  魏光明:“这就好,一旦路上抛了锚,我就没有办法了。”
  阿成:“我走之后,连里的事,你和何副连长……”
  “哎呀老俞,我明白你啥意思。”魏光明接过话头,“你是担心,我和何副连长脾气不和,你放心,我保证,在你回来之前,即便是马首是瞻,工作上的事,我绝不会和她计较。说起来咱算是同乡,我祖上是盐城,你们是上海,就差几百里地,过去是一个省,同饮长江水,在此共事也是缘分,什么事为了大局,不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你说是吧?”
  阿成松口气:“老魏,看来我是多虑了,这么讲我就放心了。”
  阿成卧室内
  深夜。阿成躺在炕上翻来翻去,坐起开亮点灯,看香梅侧身躺着,拍她两下说:“香梅,也睡不着吧?陪我聊一聊,有话对你说。”
  香梅一抖肩膀:“你吃了耗子药,心里正发烧,我没工夫陪你聊。”
  阿成叹声气:“别赌气了,我不该冲你发脾气,是心情不好,你要见谅。我回去一趟看看情况,会尽快回来,如果我爸真的不在了,上海那个家,也就无牵无挂了。阿莲说得对,不回去一趟,总是心里搁不下。上次回去,为了顶替工作的事,和我爸顶了几句,我说往后就是家里死了人,也不要让我知道,现在想想追悔莫及,不该对我爸说出这种气话。我是越想,心里越矛盾,如果我爸还在,回到上海,该怎么面对?人都是父母生养,如果我爸遗憾而去,在底下也会骂我是个不孝子,你说是不是?”
  香梅侧身坐起,起身下炕。
  “你干啥?”阿成问一声。
  “给你收拾行李。”香梅下炕穿着鞋,“你回去,就是学了牛鼻子,我也不在乎。”
  阿成一笑:“往哪儿想,我回去是探病,又不是返城,咋会学人家牛鼻子!就算是返城,你也不像阮妮,真要我撇下你,还真是舍不得。”
  “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咋个鬼,谁也不晓得。”香梅话落,走到衣柜前,上面放只中号军用帆布旅行包。
  阿成说:“别胡思乱想,我心里有没有鬼,这都过了十几年,你还不清楚?我就是回去一趟,会尽快回来。我走之后,文娣的两个孩子,你要照顾好,等文娣回来,就辛苦你了。”
  “只从跟了你,我还不晓得啥叫享福哩。”香梅拿起柜上的行李包,拍拍尘垢说。
  阿成说:“啥叫享福?无忧无虑、衣食无忧,就叫享福。你啊,别想的太多,总是怕有一天我回上海,就变了心,会学牛鼻子,你啊,把心放肚里,我就是离开你俩,就想的不行。”
  香梅开了柜子,找着衣服说:“想你个鬼哟。”
  阿成笑笑:“别不相信,还真是。哎,带件替换的衣服就行了,越轻便越好。”
  香梅找出件上衣,往包里放着:“晓得,袜子鞋垫要带上几双,鞋子也要带上一双,有得换洗。要不是照顾文娣两个孩子,我陪你一起,回去看看老爷子。”
  阿成畅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他转念静下神,思虑着回到上海,见到父亲那一刻会是啥样……汽笛一声长鸣,仿佛已乘上东去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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