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学院

　　这场群战，没有铺垫。一见面就是高潮。生死搏杀往往没有太绚丽的招式。人们只想在最短的时间里花最少的力气了结对手，快很准才是正解。
　　所以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新的危机又来了。
　　六人迅速散开，寻找遮掩，并在寻找射箭之人的位置。能一箭射杀于文钟的人的危险程度当然比于文钟高了不止一个台阶。如果这是敌人，那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洞穿于文钟的金色箭杆没入的地面上面白色的蒸汽大量升起。那是箭杆自身的热量将土里面的水分蒸发出来的结果。
　　砰的一声，伴随着鸟鸣声从那被炸开的土里面传出来，箭杆化作一只三足乌鸦飞向林中。
　　“糟了！”梁赫，高维馨，陈灵苓一看到这三足乌鸦心里想道。
　　“无相学院这是越来越不堪了。怎么新招收的学生都这般无用的像个废物，连一个区区成年的魔人都打不过。”
　　声音是从一艘装饰华美的飞舟上传来的。飞舟不大，有一个醒目的太阳标志，两侧各张开一大一小两对透明翅膀，通体呈金色，舟身上时亮时暗一组组繁奥晦涩的阵纹。
　　防护阵法解开之后，六人才得以看见飞舟上的三人。少年居中一左一右各有一位身穿黄金甲，黄金面覆，头盔的卫士护卫左右。一个卫士伸手接过自行飞过来的的火羽箭放入箭筒里。
　　“小女子也没想到，原来大名鼎鼎的太阳神殿的天选之子竟然会大老远的特意跑到无相学院门前来查探。怎么你这天选之子是害怕有人会比你出色，所以提前消灭竞争对手了？”高维馨一改那温婉形象，上前大声说道。“或许是陆公子刚刚当上天选之子，要把以往想出但又没能力出的威风都一次性的出个够吧！我说的没错吧，陆丰年。”
　　“高维馨，你这是找死。”陆丰年被说出了心声，不由得恼羞成怒。“东隅快给我杀了她。”
　　“主人，这里是无相学院门口，属下刚刚射出的一箭已经被他们觉察。这时候正有好几双眼睛盯着我们。如果我们出手恐怕保证不了您的安全。”持弓的一位黄金卫士说道。
　　“废物都是废物。我们走。”陆丰年又转头对高维馨说道：“没关系。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到时候你们可别哭的太惨。”
　　“到时候，陆公子别又是像以往一样输了就哭鼻子，到处宣扬。”高维馨高声说道。
　　“你，，，”陆丰年本想来嘲讽以前让他受气的朋友，没想到处处被压得死死的，反倒更郁闷了。
　　飞舟合上了保护阵纹，嗖的一声就开的老远，消失在天际。
　　“高姑娘，这？”方申实在是好奇。
　　“没事，以前一起在京都玩耍的旧识，不足为虑。”高维馨笑着解释道。
　　“确实，像个得了钱财到处炫耀的傻子。”梁赫言简意赅的评论道。“对了，你们是新生吧？这次我们一起解决了魔人的事情，是有学分可加的，你们把玉牌都给我，记一下回头有学分可以领。”
　　待对完玉牌之后，梁赫告别，众人又踏上了去往学院的行程。
　　“你也在泥沼里拼命地往上爬吗？”
　　于文钟留在人世间最后一个疑惑的眼神是投向蹲在草丛里的苏鸿的。这个眼神将苏鸿带入于文钟的一生。
　　十八岁之前，于文钟生活在生机勃勃的春天。他和大地上所有初生的生命一样，充满生机活力。生活中的每一天对于他来说的是向阳生长，努力奋斗，感受美好人生的好时机。他在田间草地上舞剑。心爱的姑娘坐在不远处的柳树下编制花环，等待着他练剑归来一起手牵着手去河岸边走一走。春天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可处在春天中的他却在时时刻刻期盼夏天的到来。
　　于文钟期待中的夏天是在学院之中每日认真修炼，闲暇时光御着剑在各个山头走一走，眺望远方，并树立新的远大理想。但实际的夏天却非常之短暂。于文钟的夏天开始于十八岁生辰终止于三个月后。十八岁的他对未来有很多很多的期待，十八岁的他斗志昂扬，十八岁的他觉得只要努力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可以得到。十八岁的他有太多太多想要做的，眼光放的很远，远到根本没有发现春天里和他手牵着手走在河边的青梅竹马悄悄跟在他后面走了十八里。在临别时，他没有去找他。其实她完全不在意。她在村口等他，就在他们以前经常在的那棵柳树后面。她觉得他一定能看到它。她要对他说，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回来的。可他没有发现她，整整十八里，她一直跟在后头，只要他回头看一眼，说一句话她都会等他。但整整十八里，她跟到心里一片疮疤。回去之后哭了三天三夜，哭瞎了眼睛，也哭冷了一颗炙热的心。她知道如果他成功，这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他失败了，这是于文钟的秋天。他的秋天持续的时间同样很短暂。
　　他没有被选拔上。学院太大了，学员太多了，就像银河一般而他只是其中最暗淡的星星。没人会抛弃珍珠选择砂砾，于是他只有回来。他很失落，人生在刚开始向前发展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结局。夏天的青春活力消散的无影无踪，他觉得他的人生已经到达秋天。知天命，是他的妥协。它突然记起来，家里还有一位她在痴痴等待着他的归来。他又回忆起与她一起的日子，心头有了稍稍暖流流过。
　　冬天降临的太快了，太快了。快到他还没有接受秋天的生活，就已经失去了秋天的生活。田间草地再也没有那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练剑，河边也没有那一大一小两双脚的脚印，家里再也没有可口的发财等着他回来吃了。似乎一切就在一瞬间完全变了样子。这个玩笑开的似乎有些大。
　　他接受不了，他的人生在短短三个月内从暖阳高照的春天没有过渡直接走到寒风凛冽的冬天。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所努力的都在一步一步引导自己偏离轨道。往后的时光里，冬天越来越寒冷。在冬天里，人心就没有夏天一样温暖，而且撕开伪装之后的人心赤裸裸的全是肮脏的污垢。处处遭人冷落，处处遭人嫌弃。世界在这一瞬间变得很大，很广阔可没有一处地方属于他。
　　江湖和话本小说里写的完全不一样。这里没有潇洒，快意而愁，纵马高歌。这里有的只是辛酸，艰苦，精打细算和暗算以及血腥杀戮。
　　于文钟得活下去，活下去，然后更好的活下去。所以他也得饱受辛酸，艰难的一步一步往上爬，不断地血腥杀戮。为此他可以放弃一切人性，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头野兽，只有在黑暗的时候才会放下防备独自舔抵伤口。
　　“可我是个人啊！”他这样告诉自己。可已经回不去了。他知道。但他想改变。怎么改变，拥有力量。只有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才能重新做回一个人。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直接放弃为人。
　　苏鸿进入到他的世界，以一个游客的身份跟随者于文钟从田间草地走到学院山脚，看着他跑江湖，杀人，一步一步走到毁灭。就在他自以为要成功的那一刻，他迎来了它的终结。
　　苏鸿眼前的世界随着他的脚步迅速消失。当他再一次回道他躲着的那土坡上面看着于文钟被活活烧死的时候，那双眼睛直勾勾的再一次抛过来。
　　“诶！你也不想一直做一个废物吧。”他笑着说道。
　　苏鸿后退了两步，在他眼里这笑容让人不寒而栗。“我不需要这种力量。你给我走开。滚啊！”
　　“相信我，你会有需要的一天的。”浑身烧着的于文钟向着山里走去。
　　“啊啊啊啊1”苏鸿一声尖叫。
　　“干什么！吓傻了。”陈灵苓有些恼怒的说道。
　　其他人均投来眼光，眼光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屑。苏鸿早就习惯这种眼光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生气。
　　“怎么了，刚才一路上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马跳跳小声问道。
　　“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我先眯一会。到了叫我。”苏鸿回道。
　　一闭眼，就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双巨大的黑色骷髅眼睛在看着他。他熟悉这双眼睛，这是于文钟最后向他投过来的那双眼睛。这目光他难以忘却，却不想于文钟竟然这样阴魂不散。
　　“你想干什么？”苏鸿有些恼怒的向那双眼睛吼道，那双眼睛就又消失不见。
　　“诶诶诶！不要睡了，到了到了。”马跳跳推了推苏鸿说道。
　　“诸位下车吧！我只能把你们送到这里了。”胡郝打开马车大门说道。
　　于是众人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