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训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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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区一公里外，并排成一列列的大型建筑里就像规划好的独栋别墅。
　　道路上一路繁花似锦，建筑外表墙清一色灰，外围光秃秃，只有冰冷带着倒刺的防盗网。
　　来往的人，大都是清一色武装人员，身强体壮，健硕的肌肉隔着厚实的劲装都显示出完美的弧线，他们或手持利剑，或身背强弩，或腰挂长刀，他们的眼神仿佛看谁都是窥测他人道术的窃贼。
　　除清一色武装人员之外，还有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员——雪鬓霜鬟但龙马精神目光如烛的老者，器宇轩昂青壮年，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挺着大肚子的商界大鳄，珠光宝气的贵妇人……
　　“我感觉那些个看门的都以为我们是偷窥的！”王重明嘟囔道。
　　他就在某一间训练馆旁边的长椅上正躺着，用解良的笔记本遮盖着脸，翘起腿，脚尖不停地恰意抖动。
　　没人回应他。
　　解良和秦玲在激烈的对练着拳脚。
　　拳来脚往，快如风云变幻。秦玲出拳挥拳出腿，拳拳如炮弹轰出一般，腿腿如巨斧劈落。
　　拳脚与玉衣的碰撞间，一阵阵压缩的气团爆发开了，王重明明显感到这风的飒飒凉意，背部就像粘死在长椅上，无比的恰意。
　　师道者的战斗都是异常激烈的，这是常识，为此，训练场的经营者者建造之初就按照九级地震的标准建造的，十级地震已经是天崩地裂了。
　　除了加强加厚墙体，内墙表面还铺设上了许多高弹材料，为了就是师道者训练期间把训练场给拆了。
　　然而，在解良和秦玲的对练中，秦玲的拳头落在墙面上一拳一个深刻的拳印子，足足有半拳的深度。
　　秦玲的劈腿更是不用说，一脚一个震感，为此，训练场的管理员都登门拜访了两次。
　　“你好，这几位同学，可不可以请你们收一点，这破坏建筑是要赔款的！”管理员抱歉地说，因为他看见了室内的坑坑洼洼的拳印，还有秦玲和解良间激烈的对抗。
　　“反正不用我出钱，你可以走了，我会看着点。”秦玲喝了一口水，示意解良继续，然后摆出即将进攻的姿势。
　　管理员汗颜，急忙退出这极具生命威胁的地方。
　　“休息一下！”解良大口喘着粗气，汗流浃背，看着秦玲也是这么一副疲惫的样子，他开口道。
　　秦玲迟疑了片刻，旋即解除了进攻姿势。
　　王重明在解良的撬动下，从椅子上坐起身来，让出了两个位置。
　　“自从打通第二道经脉，你的玉衣更更害了。”秦玲大口喘气。
　　虽然秦玲不是用着演武比试那天的爆炁和解良对练，但是连续燃炁进攻也就是很恐怖的伤害，一般同阶的师道者都扛不上几下秦玲的进攻，解良却和她来了个近乎半个时辰无休止的对练。
　　所谓对练，其实大多都是在秦玲在攻击，解良格挡，后者妥妥的一个人肉沙包。
　　至于当这个人肉沙包，解良还是乐意的，因为秦玲这种变态强、变态快的武师，自己要是都能有效防御和快速躲闪，还拍以后被别的武师暴揍？
　　自从打通第二道经脉，可用于凝聚玉衣得到炁量大大增加，玉衣的厚度和强度得到显著提升，即使用玉衣包裹全身也是绰绰有余，玉衣的厚度也有保证。
　　强度自然不必说，厚度的增加使得玉衣具有更多的收缩空间，这意味着可吸收的冲击力更多了。
　　最主要的是，解良依靠自己高于常人许多的控制力，将正面吸收的冲击传导到每一寸玉衣里面，可以使打击力道降低百分之九十。
　　这玉衣简直神器。
　　尽管如此，挨的打秦玲的打，尽管降低了百分之九十的力道，解良还是倍感压力，身上不疼肯定是假的。
　　解良想象了一下，要是没这玉衣，秦玲揍自己，岂不是与舂肉酱无异？想想都怕！
　　"再来！“秦玲片刻后，说着站了起来。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解良说着一把拉住秦玲的手，秦玲居然疲软地坐会椅子上，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解良能清楚观察到秦玲手臂上的剧烈颤抖，正如他所想的那种，燃炁的副作用太大了，爆炁更不用说，秦玲为了那一下的爆炁，大腿便骨裂了。
　　在经典力学里，牛顿第三定律表明，当两个物体相互作用时，彼此施加于对方的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力必会成双结对地出现，其中一道称为“作用力”；另一道称为“反作用力”。
　　秦玲每用拳脚打出一个力，就用一个反作用力作用在自己的手脚上，与双刃剑无异。
　　“你知道我想称为青州最强的武师，哪有这样休闲在这里歇息！”秦玲目光坚定。
　　解良知道的：她想证明给家族里面的人看，巾帼不让须眉，即使是女人也是最能打的那个。在她的心里，她认为自己的存在给妈妈带了痛苦，只有她成为了最强的武师，她才能证明她妈妈是对的，即使她身为女孩体格天生不如男孩健壮，即使她的妈妈再也看不见了……
　　有的人用同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解良深有感触，为了成为青州主公，在演武场上他不惜性命让秦玲暴揍自己，只为可以进入最好的班级，获得更好的修炼资源。
　　相同的，秦玲为了成为最厉害的武师也是拼了命，虽然这并不可取，但是一往无前毫不畏惧的精神无可挑剔。
　　无论如何，解良觉得自己都要帮她一把！
　　“我知道，但是你这样勉强会伤到身体的，得不偿失！”解良劝诫。王重明表示同意地点点头。
　　秦玲不情愿地坐回椅子上，低头看着地面，豆大的水滴砸到地面，炸开了水花，不知是汗水还是热泪……
　　触碰到她的伤心事了……王重明和解良识相地噤若寒蝉。
　　“我会帮你的！”解良安慰道。
　　“我也会帮你的！”王重明跟着安慰。
　　“谢谢。你俩能陪我来训练我就很高兴的！”秦玲擦了擦眼泪，收敛了情绪。
　　“爆炁和燃炁对于身体强度的要求很高，我想玉衣能帮得上你！”解良手心按在秦玲背部。
　　无形的炁在秦玲体表延伸，直到把她周身包裹起来。
　　秦玲感觉自己穿上了一间无形的外衣，不，而是披上了一层无形的皮肤。
　　这皮肤紧紧贴贴，就像真的长在皮肤上，包裹感十足的同时十分的柔和绵软，身体虽然没那么灵活了，但是安全感十足，让人一往无前的时候无所畏惧。
　　“我可以——”王重明语塞，一时间没想到自己可以帮上什么忙，再想想，也就是没想到可以帮上什么忙……那我就来这里躺着给你镇场子……呵呵……
　　秦玲不可思议地看着看着双手、前胸，捏了捏拳头后一计重拳落在自己胸口上。
　　胸口发出一声极其沉闷的声响，这是玉衣在压缩吸收冲击，这声音就像深厚的积雪被一脚踏压，不过前者声音短促，后者颇为绵长。
　　秦玲一拳能把自己的肺给震残，此时只是感觉到自己胸口微微有点胀痛而已。
　　其实她早就想要玉衣了，打从她知道存在玉衣的时候，但是道术这东西，是武器，金钱不易，是师道者的生命。
　　秦玲身处的是青州的一大家族，秦家。秦家以武立世，几百上千年的传承以及那霸道强劲的武道，使得秦家即使是在九州永远有着一席之地。
　　因此，千百年来有着无数的人觊觎着秦家的武道术，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却也只是得到一点皮毛。因为秦家家规森严——外传秦家内炁功者，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废，或者断去四肢。
　　秦玲甚至道术的重要，需要玉衣，却不敢开口。
　　最主要的是，对方还是自己的要好朋友，无论多么想要，还是无法开口。
　　有种人，越是要好的朋友越是无法跟对方开口，生怕污了这份友谊的一丝一毫。
　　秦玲就是这种人，解良知道的。
　　“这怎么可以！“秦玲的眼睛很长时间才从自己身上挪开，惊诧道。
　　“我的东西，怎么不可以！”解良调高了声调，表示完全没问题。
　　“你不是签了协议吗？”秦玲还是不能接受，尽管很想要，“这太贵重了，我——”
　　“我爱教谁教谁，那钱我是花了，违约就违约，我还没成年，不是杀人越货强暴妇女不会坐牢的。“解良一脸十足十的流氓调调。
　　流氓不可怕，最怕流氓有文化。
　　“哎哟，我辛辛苦苦教你符术，总不见你教教我！”王重明没好气道。
　　“说这话，你良心不疼吗，我说了教你，丫的你嫌挨揍疼，不学，怪我咯！”解良没好气地顶了回去。
　　王重明终于找回了记忆，闭嘴尬笑……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你不是对宗门有意见吗，赶紧把你所学的泄露给我，报复他们！”解良一脸奸笑地看着王重明，“双赢！”
　　王重明无语了，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好像又有点那啥被别人捡了便宜的感觉……
　　秦玲哑然一笑，捂着嘴巴，笑意盎然。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在又说有笑中渡过，由于玉衣的加持，秦玲的进步不再是问题，三人东聊聊西聊聊，聊天南地北，聊自己经历和见闻的趣事。
　　“哎，对了，秦玲，你知道青州边境的一片树林吗？”王重明提起这件事脸色不好，似乎有着不好的记忆。
　　“什么树林？”秦玲其实去过的地方不多，除了母亲带她逛过青州城，其他的地方少有涉足，更别提青州边境了。
　　“就是在一片较为低洼的平原拔地而起的高大树林。”王重明想起来都不寒而栗，“我来青州的时候经过那片树林，那时夜深了，我打算就在那片树林将就一晚。当我入眠后，半睡半醒之间，我听见无数个声音在耳边梦呓般耳语，或哀嚎，或哀求，或愤怒，或可怜楚楚，或疯魔一般语无伦次。”
　　说到这里，秦玲和解良听得出神。虽说王重明总爱胡扯、什么事情都往夸张地说，但是此时王重明那肃穆的神情极其少有。
　　“然后呢？”解良很好奇，史无前例的认真听王重明讲话。前世是一个科学论主导的世界，绝大多数人都不信鬼神之说，然而在这个世界里，炁为鬼魂的产生提供了可能。
　　依靠妖丹变成妖的半人半妖，解良是见过了。鬼魂，对解良来说还是个惊悚而神秘。
　　“我拔腿就跑，但是无论我跑多快，耳语尾随着我如影随形。我慌了，树林在天旋地转，耳语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王重明对那副场景历历在目，当时的他仿佛中邪了一般。
　　“后来你是怎么逃出来？他们勾魂，还是吸阳气？”解良诧异地问道。
　　秦玲长眉微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身后响起一声巨鸟的嘶鸣，耳语消散了，树林恢复原样，我向着北斗星的方向一路飞奔，一直不停地奔跑，直到天亮。”王重明脚踩在椅子上，双臂抱着膝盖。
　　解良清楚地看见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片树林据说是是三四年前，在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的！”片刻后，秦玲开口。
　　“我就说，那片树林有问题。”王重明提高了声调，同时庆幸自己当时逃脱了出来。
　　“一夜之间拔地而起，这就有点夸张了吧！”解良难以置信。
　　难道这莫非是某种道术？可是有一点说不通，一般来说木属性道术催生出来得到植物都是速生速朽的，骗子师父从山体里面催生出来的横树就是如此，最长不朽的时间不过几天。
　　然而这一夜拔地而起的树林却整整坚挺了十多年，看起来明显违反了自然规则。
　　“并不夸张，据说某位师道者在青州保卫战中用自己的生命献祭给一颗树妖的内丹。这棵树妖的内胆来自神农架，一旦服下，人就会变成树人，变得和原先的本体一样大。”秦玲徐徐道来。
　　树妖的内丹……解良暗自念道。他对这个还是有了解的，一切生命都用成妖的可能，除了动物，树木也有成妖的可能，只不过树妖形成的几率不及动物成妖几率的百分之十，只有那广袤而神秘的神农架上才有更多的可能。
　　人一旦用了动物的妖丹，就能变成妖体，然而人一旦过度使用妖丹的力量，人被妖丹内的灵魂影响心智，甚至被夺取肉体，成为真正的妖。
　　而人一旦用了植物的妖丹，人体就会生根发芽，根植大地，变成植物，一生一世都要停留在某个地方。而这一生一世却又无比漫长，比动物妖还要长上许多。这种长生的代价必死还要痛苦。
　　“为什么他要献祭？那些耳语又是什么回事？”解良好奇地追问。
　　"那时青州即将失守，那师道者牺牲自己变成了巨大的树妖，抵挡入侵者。他成功了，入侵者也付出了代价，他们的身体被树根贯穿，灵魂也被禁锢在里面，一同受尽枯燥岁月的煎熬。“一人守住一座城，秦玲说到这里都是佩服的语气。如果说不怕死的人值得敬佩，那不畏生死不如的人更是令人肃然起敬。
　　“那么这人是谁，叫什么名字？”解良很是好奇，这位牺牲自己一人守住一座城的大能是谁，虽然不能为他做点什么，但是至少多一个知道了他的名字。
　　“青六杰之一，韩涵。”秦玲看了解良一眼。
　　解良闻言，好似大锤敲击脑袋，嗡嗡嗡地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