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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成都病人 / 第二十一章 访客的愤怒 二

第二十一章 访客的愤怒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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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即将滑倒的方圆被那双臂弯接住后又气又羞地回头去看,站在她身后的是于树,他接住了她,而她半落入他怀中。
  “没事吧?”于树关切地问。手还抓着方圆的胳膊。
  方圆见是他,冷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噔噔”地走出门去。
  这一切被坐在前台的小周尽收眼底,他心中的好奇仿佛一只猛然膨胀的巨兽,简直快要把他的身体都撑开了。见于树愣在原地,他赶忙走上前去,问:
  “老师,没事吧?”
  “没事。”于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无奈地把手揣进兜里,闷着头走出去了。
  方圆气冲冲地走在前面,她也解释不清自己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是几句话,一些不同的观点,不同意的话顶回去就是了——她又根本不怕得罪于树。有时候啊,人因为几句话而生气并不一定是因为他们不同意这些观点,反而是因为戳中了他们的痛处。方圆一开始走得飞快,她只是被一种完全感性的情绪所笼罩,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么示威的意义何在——你无法向这个世界示威,你最多只能欺负欺负最在乎你的人。
  可是没有人在乎她,她这么做又是何必呢。
  她暴走着,直到路过一家冰淇淋店,她仿佛又听见那个银铃般的笑声,伴着憨涩,向她说:“别生气了,吃个冰淇淋吧。”
  她走到冰淇淋店,买了一个香草冰淇淋,将口罩拉到下巴,不顾形象地用双唇裹住冰淇淋。
  于树一直远远地跟在她后面,他看见那个背影去买了一只冰淇淋,然后脚步也慢下来了——她在边走边吃。他不禁笑了一下,松了一口气,别看表面上装得那么冷峻,到底还是那个小朋友嘛。
  他把手插在裤兜里,悄悄地跟着。
  方圆知道于树跟在后面,她也知道他大概不会追上来,吃了冰淇淋,她的气也消了——她还和以前一样,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可是她已经明显感到自己不如以前,以前熬夜生气气一宿都没事,现在每次生完气就觉出疲惫来,很困很乏,她才二十五岁啊,但她觉得自己的很多身体零部件都已经四十岁了。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这是真的。
  两人这样一前一后地一直走到了地铁站,方圆在地铁站入口处停下了,她知道他在后面,而且她猜他也停下了。思考了一下,她还是想回头看一眼,她其实也有点愧疚,他只是她的心理医生,没有义务成为她的出气筒和保镖。
  方圆转过头去,于树果然隔着个六、七米站着,手插着兜,望着她。
  也许该向他挥挥手示意他回去?方圆想。
  不了吧,她啥时候干过这么煽情和矫情的事啊。
  方圆转身走了。
  见方圆走了,于树也转身回去了,他闷头走着,踢着路上的石子,面无表情——他已经习惯了没有任何表情,但不代表他心里不会想事情。
  却说小周那边——从于树跟出去之后,他体内的那只怪兽几乎就把他撑爆了,但他还是故作平静——要像个成熟男人一样若无其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他若无其事般地问旁边的小田:“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小田白了他一眼。
  “这又是闹哪一出啊?”他假装老气横秋地说,“一天天地就这么闹腾啊。”
  “我倒是觉得,”小田不经意地说,“总觉得于老师和这个方女士有什么额外的羁绊似的。”
  “额外的羁绊?什么羁绊?”小周一听这话,急切地问道,但他又马上在心里警告自己:表现得太急切了,有失成熟男人的不露声色,要稳住。
  “我也不知道,”小田说,“就是一种感觉,总觉得方女士很骄纵,但是于老师惯着她,好像欠她的似的。”
  “何以见得呢?”小周不露声色地问。
  “感觉,感觉懂吗?”小田略有不耐烦地说,“女人的直觉,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她用眼角狐疑地刮了一下小周,“你好像对这个方女士很上心嘛,上次还给她倒碧螺春……”
  “不要再说上次的事了。”小周不满地打断她。这可是他成长路上的一块令人尴尬的污点,他再也不想回忆起了。“我只是对她有点好奇而已。”
  “一个男生还那么八卦。”小田挑剔了一句,她对小周这种不绅士地打断也十分不满。
  “八卦怎么了,你对我们男人也太苛刻了一点。”小周抱怨。
  见于树从外面进来了,小周连忙迎上去:“老师,出什么事了?”小田也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于树。
  “没你们的事,”于树心事重重地说,但他表面上还是平淡又严肃,“都坐下吧。”
  小周本来还想壮着胆子追问一句,但看见于树没有停留的意思,径直回办公室了,他也不好再跟过去了。
  他悻悻地回到前台后坐下,脑子却无法停止回想方圆摔倒时被于树抱住的画面,那个几十秒的画面仿佛一场循环播放的小电影,快把他的神经压断了,他此刻有一种焦虑的无助感,不知道该从哪打听消息,他劝告自己要冷静下来,像个男人一样分析问题而不是女人般的感情用事,他在大脑里将所有的现有信息整合:方圆急匆匆地从于树办公室里走出来,在前台差点滑倒,而于树从办公室里冲出来接住了她,她倒在了他怀里……然后她怒气冲冲地甩开他走掉了……这一切能说明什么呢?说明方圆还没对于树动心?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却真真切切地嫉妒于树了,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把于树当成了他的头号情敌,这个情敌的实力不容小觑,要财力有财力,要魅力有魅力——他的斗志被激发起来,全身的神经都像被吹响了战斗的号角而集结紧绷起来,但那种斗志里又有点悲壮——这很难形容和理解:试想你的情敌是你的偶像,你想要变成他的同时还要和他争夺东西,多么复杂。
  但是不怕,他还年轻,而且,他已经想出对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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