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半三更高秘密

　　距离上次集体泡澡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我们六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四点一线的奔波，一如既往的困惑。三零五宿舍里每天都会上演各种“竞赛”：看谁能拖到最后一个起床去上课而不迟到，看谁能在下课后第一个冲进食堂······有竞赛就有名次，至于第一名，奖励多多，比如不用打扫宿舍，不用去水房打水······
　　平静之下必有激流，这不，最近我发现老高总是神出鬼没，凌晨三点半偷偷摸摸出门，六点半回宿舍睡回笼家。当真是走时悄无声息，回来不留痕迹。如果不是那次我起夜后想捉弄一下他，也不会发现他被窝下面是个枕头。
　　之后的两天，我把手机调成振动，凌晨四点起来，轻手轻脚的下床，掀开老高的被窝，发现里面依旧是枕头。
　　“老高有事瞒着我们，而且一点都不想让我们知道。”我在心里嘀咕，但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不动声色的将老高的床铺恢复到原样。
　　白天，看着老高一天都在神游太虚，睡了四节课，眼皮都不带睁一下的。我将情况告诉老白，他听完也是一脸凝重，说了句：“晚上围炉，到时候你把老高骗出去。”
　　我们宿舍自开舍以来，有个不成文规定，遇事不决围炉商议：采用商议解决和投票表决的方法；一直沿用至今。
　　好不容易等到傍晚，在我的软磨硬泡下，老高陪我一起去学校浴室洗澡；当老高进入盥洗间时，我却迅速的穿上衣服，飞快的奔回宿舍。
　　“你不是和阿高一起去洗澡了吗，怎么跑回来了，还喘成这个样子？”看到我回来，小胡一脸惊讶。
　　我反锁宿舍门，老白同时喊了声“围炉”。
　　大伙不约而同的看向老白，确认老白没有在开玩笑，立刻停下手中的事情，拿着椅子围着宿舍中间的取暖器坐了下来。
　　“你小子又整什么幺蛾子？阿高还没回来呢！”大胡开口问道。
　　“今天这事还就要趁老高不在的。”我平复了下心情，试探性的问：“话说最近你们有没有发现老高有什么反常行为？”
　　大伙面面相觑，左顾右盼后将目光朝向了我，显然没有明白我为何这样问。
　　“最近我发现老高每天凌晨三点半就出门了，已经连续了好几天，你们说老高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也没卖关子，简明扼要的将我发现的情况说了出来。
　　“凌晨三点半？”小胡惊呼道，有点不敢相信。
　　“对，而且老高每次出去后，都会把枕头放在被窝里，伪造成有人在床上睡觉的模样，然后六点半回来睡一个小时回笼觉。那时你们都还没起床，由于窗帘拉着，宿舍里光线极弱，所以你们也不会留意到老高出去了。”我补充说道。
　　听我这么一说，大伙更是愕然，面面相觑：老高为什么起这么早，他去了哪里，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我觉得阿高可能是去当送奶工了。”小胡在旁边分析着。“我们都知道阿高家条件一般，家里面还有个妹妹，手上的零花钱并不是很多；但是老高很偏爱于买最新的电子产品，所以凌晨出去当送奶工兼职的可能性很大。”
　　听完小胡的分析，我们都沉默了，虽然很多学生都会用课余时间来打工，但是凌晨起来送牛奶还是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不能吧，阿高白天得空都有在打工，他用不着这么拼吧！你们说老高会不会被骗去了传销？”大胡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新闻报道最近好多大学生都被骗传销了。”
　　“都别瞎猜了，白天阳仔和我说了后，我也没有想明白。这样，我们明天凌晨悄悄起来，跟着阿高，看看他到底去干嘛了。”老白提议道。“一来防止阿高上当受骗，避免他误入歧途；二来如果阿高真的去当送奶工什么的，我们以后生活中多帮助点阿高。”老白说到这，顿了顿，然后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口吻道：”但是说明一点，帮助阿高的话，不能太刻意，太刻意的话反而让阿高难堪。记住了，大家都是兄弟，只有情分，没有恩惠，能帮多少是多少，别想着以后能有回报。”老白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大伙都默认的点点头。
　　一夜无话，上半夜我们五个早早睡去，凌晨三点时，我被被窝里的手机震醒，微微抬起头，发现老高蹑手蹑脚的在穿衣服，几分钟后，他拎着鞋，踮着脚走出宿舍。
　　离门最近的武胖子确认老高走后，朝我们喊了一声，大家立刻起床，穿上鞋裹了个外套跟了出去。
　　入秋的徐州冒着寒气，虽然只是刚进入秋天，却给人一种呵气成霜的冬日既视感。刺骨的寒风吹在道路两旁的梧桐树上，树叶哗哗作响。
　　空无一人的校园中，老高的身影被拖的老长。在老高后面五十米处，我们五个压低了帽檐，分散着跟着他。
　　“徐州的空气，还真是冷冽而清新呀！”我吸了口凉气，牙齿打颤的哆嗦道。
　　“好在裹了件外套，不然非冻死小爷我不可。”小胡蜷缩着身子，尽量让自己暖和点。
　　“跟紧了，别出声，不然被阿高发现了。”老白朝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们别说话。
　　前面老高好像着急赶路的样子，闷头往前走，并没有发现后面的我们。
　　跟着老高一路向北，出了北大门，拐进了马路对面美容院旁边的老式小区的巷子里。
　　“啧啧啧，阿高“艺高胆大”，居然敢一个人走这条黒巷。这里连个路灯都没有，怪渗人的。”武胖子小声道，身体也不自觉的往队伍中间挤。经过垃圾箱旁边时，墙角里淅淅索索的老鼠爬过，伴随着偶尔的一声猫叫。
　　无巧不巧，这个小区里有人去世，灵堂搭在楼下，在巷子的第一个转弯口。当看到煞白灵堂时，我们都被吓的不轻，小胡更是抓紧了我的胳膊。五个人又靠拢挤了挤，像连体婴儿似的踱着步往前走。
　　“我去，以后我再也不叫阿高高美男了，我叫他高大胆，此人堪比子龙，浑身是胆。”小胡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紧张，半开玩笑道。
　　“别贫了，照这情景，阿高应该不是去送牛奶的，但他到底要干嘛？”老白也很是不解。
　　跟着老高继续往里弄里走，七拐八拐，看着道路尽头山坡上的红墙绿瓦青门，我嘀咕道：“我去，怎么走到戏马台来了······”
　　突然脑海里灵光闪过，我停在了原地，蹙着眉头。
　　他们四看我停下来，也都止住了脚步。
　　“怎么了？”老白感觉到我的不对劲，问道。
　　“这条巷子的尽头到戏马台，往东再走三十米的话就到了‘大西洋’”。”我说。
　　“我们泡澡的那个洗浴中心？”大胡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的意思阿高可能瞒着我们去泡澡？”
　　“这大半夜的，偷偷摸摸的，与其说是去泡澡，不如说是去找小姐的。”我补充道。
　　我话音刚落，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别发愣，老高走到头了，快追上去。”我立刻喊道。几秒的功夫，老高到了巷子的尽头，真的往右转，朝着‘大西洋’的方向走去。
　　“快，跑过去。如果老高真的准备进去，我们要把他拦下来。还有，今天这事谁都不许说，谁说漏嘴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老白说完，第一个冲出去，往拐角口跑去。
　　我们想到了一万种可能，但是唯独没想到找小姐这种可能。
　　刚到转弯口，我们就看见老高正站在洗浴中心的马路对面。
　　“大胡，快，你先跑过去抱住老高，别让他过马路。”老白发号施令。大胡一马当先的跑在前面，我们四紧跟其后。趁着老高等红绿灯发呆的功夫，大胡从后面一把抱住老高，往马路边上拖。
　　突如其来的袭击把老高吓的不轻，任谁大半夜的被人从后面死死抱住都不会淡定。
　　“干嘛，干嘛，你们是谁？”老高张牙舞爪，双脚乱踢。好在凌晨的马路上没有人，不然一定会引人注目围观。
　　“好了，松开他。”老白看我们围住了老高，示意大胡松手。然后把帽沿往后一转，露出原本的面目。
　　“我靠，你们怎么会在这？”我们的出现也让老高一脸懵圈，脑袋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在兼职送牛奶？”不理会老高的困惑，老白直接发问道。
　　“没有啊。”
　　“你在“大西洋”里跑堂？”
　　“没有啊。”
　　“你大半夜不睡觉，偷跑出来干嘛？”
　　老高支支吾吾，但不再开口说话。
　　看着老高的样子，老白气不打一处来，提脚就要去踹老高，幸好武胖子和小胡眼疾手快，一把叉住老白。
　　我挡在老高的身前，示意老白稍安勿躁。转过身严肃的对老高说：“高，你老实和我们说，你是不是来‘大西洋’找小姐的。”边说我边指着对面的洗浴中心。
　　“找小姐？怎么可能？”老高强声辩解道，一点不像伪装出来的。
　　“你不送牛奶，也没跑堂，这大半夜的你跑到洗浴中心，你不是找小姐你是干啥？”老白并不相信老高，质问道。
　　“我说我要去古玩城，正好经过洗浴中心门口，你们信吗？”老高嘴一撇，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
　　“不信！”我们五个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深更半夜的，你去古玩城干嘛，半个人影都没有，你去见鬼呀？”老高不老实交代行为让老白的到了爆发的边缘。
　　“话说你们怎么会在这？”老高像突然明白似的，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们五个人。“难道你们跟踪我？”
　　我简单的向老高描述了事情的经过，从我发现他的异常说起，到我们一路跟随他来到这。
　　老高的表情，也从原先的不可思议，到最后变为看着我们的眼睛里泛着星光。“有你们这样一群兄弟，夫复何求呀！”说完还想给我们每个人一个拥抱。
　　“去去去，别恶心我们了，别想转移注意力呀，你还没说你到底干嘛来了呢！”我一把推开老高问道。“你该不会来偷东西吧？”
　　老高哭笑不得，往地上一坐：“你们就不能念点我的好嘛！怎么在你们眼中，我不是进传销，就是来找小姐，或者偷东西呢！话说你们刚才真的吓死我了，吓得我现在小鹿还乱撞呢！”说罢，还做出手抚胸口的姿态，着实恶心了我们一把。
　　“不过看在你们这么关心我的份上，我原谅你们的尾随了。”说完老高故作神秘，左右瞧了瞧，然后低声道：“我还真是来‘见鬼’来的！不是不告诉你们，而是我也是偶然才得知，这戏马台后面，有个‘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