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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上，三骑狂奔。
“出了什么事？”柏烟萝浑然不知，看向郑清。在她的坐骑上搭着一串猎杀的狡兔。
“森卫部族越界，试图杀我，被古河大叔惩戒，恐怕会有战事爆发。”郑清解释道。
柏烟萝脸上露出一抹怒气，道：“可恨！森卫部族竟敢如此小觑我们，定该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古河道：“小丫头，别急着愤慨，搞不好这就是战争。”
柏烟萝道：“怕什么，难道我们还能输给森卫部族不成？”
古河神色突然流露出与之前不同的慎重，道：“小丫头，战争不是游猎，一旦失败就有可能是全族沦丧。男儿尽遭屠杀，女子尽数为奴。我们可以看不起森卫部族，但必须认真对待森卫部族。每一场战争，我们都输不起。”
郑清想到一点，道：“洪象说他是来联合，到底是何事，森卫部族需要与柏古部族联合？”
古河略略思考，道：“羊人。”
郑清诧异，“羊人？”
柏烟萝道：“就是荒原外的城邦民，他们崇尚商业与神教，试图在这无稽而混乱的世界里寻找出唯一的真神，并以之为信仰。他们的神好像叫做千面神，教派也叫千面神教，主张神有千面，凡人皆是。”
郑清有些惊讶地注视柏烟萝，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柏烟萝道：“我家里有城邦民的书籍，他们的书籍酷爱记录商业活动和神教活动，我就从他们的书籍里了解外面的世界。毕竟桑微天太大，我有生之年都不知能不能走出吉鸿域。”
郑清道：“那为何叫他们羊人？”
柏烟萝道：“因为大多数城邦民都爱喝羊奶，吃羊肉，穿羊皮衣，身上都有着一股子羊骚气味。”
古河道：“但这并非全部，这些人是城邦民的最底层，连修行的资格都没有，他们的贵族和大商人都称呼他们为羊人，用来区分地位。后来这个称呼被我们拿来，用以称呼所有城邦民。”
想来当初蔑视底层民的贵族没有想到过这个称呼也会用来形容自己。
郑清推测道：“难道森卫部族想和我们联合，前往劫掠城邦民？”
古河道：“大概是如此，城邦民们虽然战斗力不强，但却极善阵法，他们修筑的城墙防御能力格外强大，想要攻打进去并非易事。往往都是我们大军临境，城邦民们缴纳一笔金钱、物资，我们便退却。”
郑清明白过来，一个部族的实力不足威慑到城邦，令他们甘心缴纳保护费，所以需要多个部族联合行动。
回到柏古部族不久，战争号角便被吹响，浑厚的号角声响彻全族。
大长老听到古河的汇报，打发柏烟萝回家，安排郑清准备毛皮，即将召开会议。
郑清从一间屋子取出一沓妖狮皮毛，来到会室，按照大长老的吩咐放下。又取来清茶，在每一张皮毛前放上一杯，等待参加会议的族人到来。
总共有九张妖狮皮毛，除了大长老和古河，看来还有七位柏古部族的实权人物到来。
郑清做完这一切，便退到会室旁边的偏室等待。
没有多久，参加会议的人便赶来。
郑清安静盘坐在偏室的地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听取会室内的交谈。
古河将事情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随即一道粗糙的声音便响起，“森卫部族的兔崽子都敢站在咱们柏古部族头上撒尿啦！这事绝不能这么简单结束，既然已经动手，那么就立刻召集军队，武装族人，我先领一支军马进入森卫部族，焚烧草地，猎杀他们的边民。”
“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不必如此急切。”一道柔性的女声响起。
“当务之急是将散落在领地内的边民集中回部族，免得他们遭受森卫部族屠杀。”
“备战也不能放轻松，必须派出斥候实时注意边境动态，防止森卫部族偷袭。”
“与其畏畏缩缩等战，真不如直接出击，省去多少功夫。”着急着要战的那人又开口。
“不可莽撞。”大长老发言，“倘若洪尊有意与我们联合，那么多半是南下劫掠羊人，逼他们缴纳供金。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洪尊到底联络了几个部族，不易急躁，给人口实。”
“大长老的话没错，古虎，你还是安心守在部族，万一开战，你也好即刻领军出发。”
“就怕森卫部族早有准备，大军此刻已然开拔，向我们杀来。召回边民还不如令边民自己避战，也免得遭遇森卫部族大军，避战不成，反遭杀戮。”被称作古虎的人道。
“的确有这种可能，不得不防备，”大长老言道，“就由古河率一百侦骑前往边界警戒，古虎负责组建军队，其余人各司其职，组织边民回来避战。”
会议结束。郑清听到他们相继起身走出的声音，他端起面前的清茶饮了一口，走向会室，收集地面的妖狮皮毛。
大长老看见郑清进来，道：“你怎么看？”
郑清一边拾起皮毛，一边道：“倘若洪尊联络到多个盟友打算南下，那么这件事洪尊就不能不屈从他盟友们的意见，大家联合到一起是想吃肉，倘若洪尊想叫大家流血，怕不是那么容易。若是洪尊执意打过来，那么他的盟友们势必不会跟随，这个联盟也就瓦解。我猜测洪尊不禁不会开战，还会主动来道歉，要求联合。”
大长老道：“你疏忽了森卫部族内的民意，洪尊也不一定压得下他们。”
郑清道：“他可以将这民意引导向对城邦民的战意，倘若洪尊足够聪明。软柿子和硬骨头，他应该清楚拿捏谁对自己最有利。不论如何，开战在我看来都是下选。”
大长老微微点头，道：“你还要多久时间才能恢复到灵动境？”
郑清道：“最晚就在月底。”
大长老道：“你最好快些，战争向来不是单独的事件，在吉鸿域也不止我们部族和城邦民之争，还有王朝宗派之争。北方下雨，南方打雷。这次事件最终会变成什么样，谁也料不准，部族也要做好长期战争的准备。”
郑清动作顿然一慢，道：“情况会这么严重吗？”
大长老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识得多，发觉世事也不过是一台反复轮唱的戏本，唯一改变的只是演员。这一幕我曾经经历过，所以多多少少有体悟。我最近打算把我年轻时见证的事情一一记录下来，当做历史留传给后人，也算得是前人的一点经验教训，提供给他们一些经验。”
郑清道：“大长老用意很好，但恐怕会有被后世利用的嫌疑。他们会将大长老的书籍视为金科玉律，绝不容违背，刻板地执行。野心家们也会利用大长老的书籍排斥异己，神化大长老的史书。”
大长老微微皱眉，没有想到这一层，“那么这书我到底是写还是不写？”
郑清道：“写，利大于弊便写，即便后世出现问题，也会有后世人自己解决。”
大长老道：“要是他们解决不了该怎么办？”
郑清道：“那就合该他们灭亡，这不是大长老写不写一本书所能决定的事情。”
大长老思悟半响，淡然一笑，道：“倒是我执拗啦！”
郑清收起所有皮毛，抱出了这里。
柏古部族大门，古河带着一百武装齐备的骑士奔驰而出，前往东面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