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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子空空荡荡，略显凌乱。属于她的行李都被收拾一空，再没有她的痕迹，没有她的气息。
贞晓躺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
手机传来一条王长远发来的信息，今晚事件没有造成人员死亡，陈栩琳任与汪翰确认失踪，宁潇确认叛变，泥者的身份已查实，被特武科地方分局收容。
“果然......”扫了眼泥者的身份信息，贞晓的肚子开始咕咕叫。
放下手机拉开冰箱，贞晓竟然看见几片面包，“还算有点良心，知道给我留点吃的。”
贞晓吞下几片面包，将拇指放在从未接通过的号码上面，犹豫犹豫再犹豫，还是选择放弃，“不坦率啊不坦率，一个两个三个都这样。”
......
次日清早，贞晓来到海临市特武科总局前。
所谓市级总局，也就一个乡镇派出所大小。
王长远亲自出门迎接，将贞晓领进有些年代感的建筑中。
方圆百米内，贞晓只感应到三十来人的情绪源而已。
王长远带贞晓走进一座阴森森的建筑，头上裹着绷带的苏之盈低头走来，擦肩而过。
贞晓回头看向苏之盈的背影，“目击者也都关在这里？”
王长远点头。
“为什么？”贞晓问道。
王长远晦气道：“我们的清除官出了点小小的状况，暂时失去清楚记忆的源能。”
“我要先去见杨一宇。”贞晓要求道。
王长远有些不情愿地答应，将贞晓送进一间四面都是墙壁的独立牢房。
杨一宇依旧穿着一身礼服，双手枕头半躺在木板床上。
“好久不见。”贞晓招呼道。
“原来是表哥，难怪这位学弟看上去那么眼熟。”杨一宇坐起身仔细打量两眼贞晓。
贞晓靠在门边，“你都对我表妹说了些什么。”
杨一宇默默叹息道：“昨晚一时冲动答应她的告白，现在清醒过来，把她甩了，就这么简单。”
贞晓低头看地，等待下文。
杨一宇继续倒在床上，看着漏水的天花板，慢慢说着：“她喜欢的不是我，而是能填补内心空白的东西，也就是恋爱这件事本身。她出身高贵，天赋出众，各方面。除了性格直冲外，可以说没有缺点。但是，老实说，我们并不合适，三观不同追求不同。我和她说了这些话，她是聪明人，很快能意识到这点。”
“这就是你吊了她大半年的理由？”贞晓淡漠道。
“是的，虚荣心作祟。”杨一宇倒也不否认，“我这个人，表面儒雅随和，其实心比天高，自认高人一等，习惯于享受崇拜目光。我以前只是把她的追求当成一件风光的事情而已。”
“挺好，大人物一般都这样。”贞晓稍许缓和语气道，“我会安抚好她。以你的性格，既然主动放手，应该不会再纠缠不清。我该走了，有没有什么留言让我代为传达？”
贞晓的反应出乎杨一宇意料。
杨一宇想起昨晚的场景，从简单动人的单人歌剧到怵目惊心的搏斗，“说起来有点愧怍，昨天晚上，在她保护我的时候，我初次觉得我错了，也许不是我们不合适，而是我配不上她。”
“你最好把自己说过的话记下来，在你离开这里之前，昨晚发生的事情你会全部忘记。”贞晓敲响门。
杨一宇迟疑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如你所见，有点特殊的普通市民而已。”
贞晓平静道，离开牢房。
“我终究还是太平凡了吗。”杨一宇低声苦涩道。
贞晓与王长远走入一间审讯室，里面已经有一人坐在金属椅上，低着头，整张脸溃烂得不成人样。
王长远将一份档案拍在桌上，站在泥者身后，低沉道：“范嗣，四十二岁，海临市皎安区人。原为古业地产集团名下建筑团队监工，三年前，二零年七月十三日，古业集团倒闭后，迫于讨薪压力潜逃，在南海省一间出租屋中自缢，确认死亡。”
贞晓随手拉张椅子坐下，打开档案翻阅。
范嗣紧攥着手，没有作声。
“当然，你没有死，你的死亡证明是伪造的。”王长远将双手放在范嗣的肩膀上，“有人指引你加入灵主教，成为源能者，在汪先韫手下做事。汪先韫给你的报酬很丰厚对吧？钱都存在是国外户头，短短三年，不下百万尤涅币，比你做包工头三十年的收入都多。你都做过什么，走私军火，暗杀源能者，绑架儿童妇女？”
范嗣抬起头，遥望，目光深远：“我教终将于神洲大陆升起，主教大人将引领我等信徒洗涤罪恶，灵主之光辉终将破除一切黑暗。你们，还有所谓世家，是极恶之源，我教将代行神罚。这是灵主的指引。灵主，即为神明。”
“神？”王长远揪起范嗣头发，怒目，“你接受过所谓神恩对吧，一次还是两次，祭品是什么？茵石，异兽，源能者，还是和你女儿一样年纪的少女？！”
范嗣睁着眼睛，目光坚定，“我教将引领人类走向希望，牺牲，在所难免。”
“去你妈.的！”王长远一把将范嗣的额头砸在桌面上。
范嗣慢慢抬起头，脸上伤疤龟裂，血线密布。
“我来吧。”贞晓将王长远按在椅子上，走到范嗣面前。
“年轻人。”范嗣抬头，破碎的脸展现笑意，“你是否知道他们的罪恶。”
王长远脸色一沉。
范嗣继续道：“七大盟，特武科，究竟靠什么把手源能界信息？是所谓清除官，拥有精神类能力的源能者。你有没有想过，源能何其驳杂，能消除记忆的能力何其稀少，那些清除官是从哪里来的？”
面对范嗣别有深意的笑，贞晓撇撇嘴道：“与我无关。”
范嗣的表情瞬时凝固。
贞晓用指尖敲打桌上的档案袋，“让我来分析一下你加入灵主教的原因，是仇恨吧，你心里有怨气。当你还是普通人的时候，七大盟、特武科的阴暗面显然与你无关，一个家庭完好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也不至于整天脑子里装着维护世界和平。混沌正义这个词显然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那么问题来了，你所仇恨的是什么？”
“是失败。如果不是事业受挫家庭破裂，你有什么理由加入灵主教？也就是说，你与灵主教之间的羁绊，说到底归结于对那些造成你失败的罪魁祸首、把你当替罪羊的老板们的仇恨，而不是什么狗屁的人类希望灵主光辉。”
“你口中的罪恶，就是私欲，如果灵主教信徒都像你一样，那么灵主教不过是仇恨的集合体，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私欲。灵主教，才是罪恶本身。”
范嗣沉默。
“你女儿应该不知道你就在海临市。”贞晓终于说道。
范嗣看着掌心手绢，失神道：“她妈妈没有告诉过她，我要求的。那孩子....过得怎么样。”
“托你的福，念上了市里最气派的中学，只是性格有些问题，大问题，需要有人开导。”贞晓无奈道。
“我可以见见她吗。”范嗣希冀道。
贞晓摇头：“你不是见过了吗，昨天晚上。如果我是范梓萱，知道那个抛妻弃子的人还在做违法的勾当，不会想见你。”
范嗣苦笑一声：“是的，她恨我，从那时候开始。”
“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王长远出声道。
血液顺着范嗣的眼角往下流，范嗣想了很久，沙哑道：“不用了。”
审讯室中，巧舌如簧的男人，痛定思痛的男人，心烦意乱的男人，各有所思。
“说吧，被掳走的人在哪里，下手的人是谁，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贞晓问道。
范嗣轻轻摇头道：“我只负责执行命令而已。我知道的不多，可以全部招供，但是我有条件。”
贞晓看向王长远。
“说。”王长远皱眉道。
“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