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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家乡，人们都叫我三里屯拳王。”
“废话少说，一局定胜负。”成谱坤冷眼道，举起右手，“石头，剪刀，布！”
成谱坤出布，而贞晓出石头。
“你也配叫拳王？”成谱坤嘲讽道。
“你高兴个屁，不都说好了谁输谁先洗？”贞晓送了对白眼，用手指旋转裤头走进浴室。
成谱坤竖起中指，走向客厅一角对满堂弟兄诉苦。
打开只剩一盏孤零零的暖灯，脱衣服，放水，贞晓站在淋浴下，冲洗右臂的血污。
在贞晓的大力揉搓下，右臂上的血痂与死皮全部脱落，露出饱满晶莹的皮肉，被口罩男人割出的伤口显然已经痊愈。
贞晓伸手拿起架台上的洗发乳，转开盖放到头顶接水，晃了晃，将那已经稀释过三次的洗发水浇到头上，有一下没一下挠着头皮。
“好久没动脑子了。”贞晓叹息道。
贞晓回到宽敞然而空荡的房间，一头栽在僵硬的木板床上。
门外，成谱坤敲门道：“老大已经派一队人保护苏之盈，所以你这两天看牢丁文豪就行。”
“行，你们是大爷，你们说了算。”贞晓有气无力道。
点开砖机，有一条未读信息，正好是丁文豪发来的。
凌晨三点，醒酒了这是。
贞晓大致浏览一遍短信，冷哼一声。
“怂逼。”
......
二月八日，周三，元宵。
上午十点二十七分，贞晓顶着一头黑不黑红不红的头发，蹲在九滨区一所高档小区门口。
保安大哥们每隔半分钟就会有意无意扫上一眼，贞晓还记了数，那仨保安在半小时内总共嫖了自己216下。
十一点不到，一身朴素衣着的丁文豪姗姗来迟，一眼盯上贞晓的头发，“你这是......泼墨艺术？”
“一大早起来有个傻逼非要给我染发，说是网上买了无公害无残留天然染发素，味道怪大，还有点熟悉。我走到半路才意识到，他妈用的是鞋油。”
贞晓想起早上不愉快的经历，比出门踩狗屎还倒霉，骂骂咧咧道。
两人打车到九滨区老街的天地新广场，在一家自助烤肉店吃饭，当然是丁文豪请客。
贞晓不断往烤网上摆放整盘的合成肉僵尸肉，吃得满嘴流油。
“贞，贞哥，我一会儿应该怎么表现。”丁文豪用吸管嗦着果汁，惴惴不安道。
“自然一点，就像对待你的亲爸亲妈一样。”
“那不行，我和我爸妈相处就像和后爸后妈相处一样。就......相敬如宾你懂吧？”
“别结巴就行，反正今天只是打个照面，你还指望人阿姨一见你就哭着喊着求你当女婿？”贞晓仰头罐下一玻璃瓶可乐，看了眼丁文豪面前未被动过的肉片，“没胃口？”
丁文豪闻着餐厅中香料与廉价食材混合出的令人作呕的空气，为难点头。
“帮我去拿点水果布丁蛋挞还有冰激凌，要草莓味的。”贞晓翻动铁网上美滋滋的腌肉，吩咐道。
“行吧。”丁文豪起身离开座位。
贞晓放下筷子，看了眼头顶，沉思一阵，继续大口吃肉。
吃完烤肉，丁文豪在洗手池前摆弄良久，最终被贞晓拖去地下一层的服装市场。
“算你运气好，她本人不在，你自己进去吧。”在一家国牌休闲服装店前，贞晓一把推出丁文豪，转身往回走。
“哥，一起吧，我请你一套，两套也行。”丁文豪扯住贞晓的胳膊哀求道。
“你以为我是带儿子上门提亲来的吗？”贞晓拍掉丁文豪的手，语重心长道：
“文旦，你已经长大了，应该学会勇敢面对人生。过了这关，以后还有房产登记婆媳关系七年之痒这些坑等着你跳。有些事情，哥帮不了你。我先上去溜达溜达，过一会儿再来找你。”
贞晓回到商城一楼，感受到丁文豪硬着头皮进入那家服装店，走向商城四楼，烤肉店正上方的一间共享书吧，抽了本儿童读物在角落坐下。
“下次出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半晌，贞晓身后的女生低声道。
贞晓扔掉手里的插图读物，无奈道：“原来你发现我了。”
“啪！”
圆珠笔从范梓萱手中滑落，掉在木地板上。
“抱歉，之前那句不是对你说的。”范梓萱转身捡起笔，低头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偶遇，然后想澄清一些误会而已。我帮你垫资料费纯粹是临时起意，八百米的时候帮你喊加油单纯是想气一气那鼻孔朝天的丁文豪而已。据我所知，青春期的女性应该是情感纤细想象力丰富的生物。我这么说，你应该懂吧？”
贞晓语气平静道。
“嗯。”范梓萱抬起头，“你好像有点自恋。”
“为什么服装市场里人那么多，这里却那么冷清，空调也不开，瘆得慌。书吧死路一条！”
贞晓被那一双毫无生机的眼睛盯起一身寒毛，小心脏哆嗦一阵，丢下一句话走出大门。
几分钟后，范梓萱背着书包离开共享书吧，走向一楼服装店。
贞晓靠在玻璃围栏上，低头看着范梓萱的背影，想到即将飞扬四溅的青春火花，不免赞叹自己的伟大。
贞晓背靠围栏，遥望电玩城里跳舞机上的水手服，一道情绪源忽然闯入直线七十米距离内，走向四楼自动扶梯口。
“成谱坤，昨天遇到的软泥怪查出身份没有。”
贞晓打开耳机，快步走向那面戴口罩墨镜的男人。
“没呢，在看音乐节，陈栩琳这小姑娘真会挑地方，白天场的门票要五百块。但愿老大能给我报销，我快连清汤青菜面都吃不起了。”
贞晓耳中响起嘈杂的重金属音乐与疯狂的呐喊尖叫。
“哟，都这么穷了还有钱买鞋油给我染发，看来我在你心目中地位不低。”
贞晓调侃道，逐渐与软泥怪拉近距离，一同站在通往一层楼的自动扶梯上。
“那是前住户剩下的，你以为呢，我真把你当——”
话说到一半，耳机中传出一阵盲音。
“操。”刺耳的哔声毫无阻拦地传入耳膜，贞晓暗骂一声，切断通话。
大半截扶梯外，口罩男子步入一层楼，回头仰望一眼，跑向出口方向。
“还是被发现了么。”
贞晓默叹道，没有选择追击。
按照目前情况看来，那软泥怪的行动力远在自己之上，诡异的源能极大程度克制物理层面攻击，还具备操纵水流的能力，自己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他。
贞晓离开天地新商城，随便找个处空地坐下，给丁文豪发去一条位置信息。
半个多小时后，拎着一大纸袋衣服的丁文豪出现在商城门口。
“和未来相处岳母如何？”贞晓双手插兜走向前，轻快问道。
丁文豪抿嘴闭眼回忆着，“她向我推荐新款春装，我不大喜欢那种韩潮风格。她看出来了，又给我推荐简约风单色调的衣服，我看着还行，就买了几件。然后她又给我推荐运动装......”
“说重点。”
“呼。”丁文豪长长吐了口气，继续回忆道，“我说我是范梓萱的同学；她说真的吗梓萱在学校里表现怎么样，朋友多不多。我说她学习很认真，在学生会里朋友应该很多；她说那就好，她以前尽结实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我问范梓萱同学在哪里；她说在四楼一家共享书吧写作业，问我要不要叫她下来。我说不用了，然后也想不出什么话，大脑一片空白；她好像也不是很会聊天的样子，一直在尬聊，时不时看向店外边，好像在等什么人。那种感觉真的很糟糕，好在梓萱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然后随便扯了几句话我就走了。”
“走吧，回家。”贞晓拍着丁文豪的肩膀，眼神复杂道。
“你觉的我表现得怎么样，可以打几分？”丁文豪忐忑问道。
“不做评分。”贞晓用余光一瞥正门方向，走去打车，“以后记得把你的自信心用在该用的地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