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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月初社异闻录 / 章二十一 笼中雀

章二十一 笼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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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烛,你去哪?”
  白晓在餐厅找了个靠窗座位,却迟迟不见接待人员出来,只好拿起手边的杂志翻翻解闷,无意抬头瞥见林烛朝另个方向离开,似乎不准备叫她一起,急忙站起来问道。
  “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空乘接待人员。”林烛撒了个谎。
  “哦,那我在这里等你。”白晓安下心来,坐回原处。
  “那待会见。”
  掀开两舱间的挂帘的瞬间,林烛一眼就看见了Amy和长乐,其后是路畅和那个与她斡旋半天的吴谌。
  “林烛来了?醒过来了?”苏蔷先打了招呼。
  “路畅还没醒来吗?”
  “不知道啊,没啥动静。”
  那边的长乐放下手中沾满血迹的灭火器,擦了擦额头的汗,招呼道:“没啥事吧,烛?”
  林烛摇摇头。
  此刻的吴谌满脸鲜血,脸颊和眼角因充血而高高肿起,面目全非,而且很可能神志也不清晰。
  “小林烛来了啊。”他努力地抬起头。
  “让路畅出来。”简单直接,简洁明了。
  “那可是噩梦…我怎么能让他出来,他自己做的选择,能让游戏停止的只有他自己。”吴谌一脸办不到的样子。
  “鬼哦,你还把那个小家伙拴着谈判呢?”长乐听完,作势又举起灭火器。
  “谈不谈判,我都左右不了他的梦。”吴谌摇摇头,“那已经不受我控制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路畅不知道自己靠着墙壁坐了多久,换做以往肯定是屁股冰冰凉,腿脚麻木。吃过晚饭的学生大都已经回到教室,教室内嘈嘈杂杂,有的在背诵知识点,更多的在聊天。走廊上来来往往不少人,一部分前往露台发会呆换换气,其余是在学习的空余匆匆忙忙奔向厕所。
  坐在地上有坐在地上的好处,譬如能看见许多低视角的风景。夏日里的裙子纷纷掠过他眼前,细藕般的小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年轻而美好。
  路畅在静静等待那个时候的到来。
  铃声响起,走廊上和教室内的学生各就各位,整个教学楼安静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动着。就任由它流逝好了,反正梦里的时间也不值钱。
  也不知道林烛那里怎么样了。
  七点多的时候,忽然就开始下起雨来。夜幕下的雨势,看不清大小,只是走廊上的风呼呼地刮过。有些教室的门被风带着重重地关上,忽的一下发出嘭的巨响。外面一定很冷吧,可惜路畅什么也感觉不到。
  四处都是雨声。雨水从泄水管道流下的声音,雨水打在顶棚的烦躁闷响,雨水打在芭蕉叶上的啪嗒声,风携着雨掠过整条走廊,靠近栏杆的那侧浇得湿透,地板上的水渍清晰可见,看起来像是泼墨画。
  路畅静静等待九点的到来。不论是出于对过去的追责还是对现下情况的解决,问题一定是出在那里。
  一定是。
  下课铃终于再次响起。无需等待太久,路畅便看到自己从前门走出来,苏蔷跟在后面一路小跑追了上去,两人并排离去。
  他起身跟了上去。
  一路上的对话他可以倒背如流。太多次了,太多次重复梦到这些片段,不过那是在自己的梦里,大抵会不一样吧?
  他跟着他们一路从楼梯下到一楼。楼梯上挤满了放学回家的学生,熙熙攘攘。
  在楼下大厅内,路畅看见自己撑起伞,和苏蔷挽着手出了北门,便紧跟着一头扎进雨幕。
  到达保安室的时候,果然和当时一样空无一人。苏蔷在门禁刷了卡,进了小区,但路畅却停下没有跟上。他毫不犹豫地从门内穿入,保安室熄着灯,四下里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响声。但似乎…茶杯里的茶还是热的。路畅借着窗户上投入的冷光,看见丝丝缕缕雾气向上升腾而去。
  也就是说,人应该刚刚还在的。路畅环顾四周,扫帚安安静静躺在死角,桌子上的本子摊开,圆珠笔搁在一旁,按压式笔头裸露在外。细微的灯光下,路畅勉勉强强辨认了字迹——
  “支出:香烟12、午餐15、早餐加晚餐11.5、约合38.5元。”
  这是写在本子文头的话,剩下的满页都是空白。路畅有些抓狂,他没有办法翻页,想知道什么都不得而知。
  没办法了,他从门里出来,继续追赶那两人。
  隔着雨幕隐隐看见两个身影,其中一个弯下腰去,另一个纤细的身影撑着伞。
  糟糕!有些来不及了。
  路畅死死盯着那个撑伞的人,一秒也不曾移开视线。来吧,管你是人是鬼是灵,开了天眼的自己,完全有信心看见一切,哪怕是机缘巧合或者早有预谋的背后真相!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又像是什么都发生了。
  仿佛恐怖片里出现在镜子后的女鬼那般,忽然消失,但再也不曾忽然出现。
  什么也没有接近她。
  什么也没有。
  路畅看见那个傻子一样出声问询的自己,发疯般四处寻找的自己,不断向小区出口奔去的自己…有些发愣。
  这就结束了?所以接下来该做什么?
  梦像是听到了他的答复,以一种他熟悉的解构方式崩塌开来。夜色和天空一同分裂开,阳光从裂隙里透出来,地面上沟壑纵横,像是蚯蚓般的伤痕。雨戛然而止,水渍潮水般迅猛褪去。
  熟悉的路灯下,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一切。
  又回到起点。
  “什么叫不受你控制了?给我在这儿装蒜呢。”长乐掂了掂手上的武器,完全就是刑讯逼供。
  “因为规则定好了,那个梦就独立开来,那是他的梦,我只是把他想看的给他看。”
  “噩梦都是些什么梦?被一群蟑螂围攻?掉进蜘蛛窝?”
  “没那么恶心。可能就是高考没考好的试卷,分手的初恋情人,或者家人出车祸的那一刻,看他心里最过不去的是什么。”
  “那怎么才算梦结束了?”
  “看情况。我哪里知道他的梦是什么,我再说一遍,我只是让他看到他想看的,他想结束就结束了呗。但是有些噩梦啊,嗯…差不多所有吧,都不是以恐怖博人眼球呀。”
  “什么玩意儿?”
  “你会不会想把失去的东西拿回来,把错过的人找到?”吴谌脸上露出轻快的微笑,“人性从来不缺弱点。”
  长乐沉默不语。“为什么要对路畅?他明明是个普普通通的傻孩子。”
  “除了傻子,谁随随便便往噩梦里跳啊。”吴谌摆摆手。
  梦里的路畅第八次醒来。
  不算晴朗的天空,无人的小路,高高的新刷过油漆的栏杆,错落的绿化带。
  还有分崩离析的、永远没有尽头的梦境。
  路畅第一次感受到永恒这两个字有多大的代价。事实上即使他已经受够梦境本身,他仍然无法达到离开梦的条件,也就是说,他将永远在梦里。
  真的是逼上绝路呢。
  路畅摸摸内兜。
  藏在袖子里的刀早就被没收了,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工具,四周的一切景物也没办法对他做任何影响。
  除了一个东西。
  一个开酒器。
  路畅看着这螺丝般的拧钉,又是激动又是发怵。
  他第一次能在这个世界碰到另一件物品,但是却要用这个东西弄死自己,可真是荒唐到极致的荒唐。
  路畅闭上眼睛,十分害怕得对准心脏的大概位置。
  这螺旋的得几下才能穿透心脏啊。万一疼晕过去怎么办?卡在肋骨咋办?他感觉一阵头大,但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了。
  飞机上,吴谌被不知哪里来的布条缠了个结实,嘴里还被塞了个整橘子,撑得他脸部伤痕隐隐作痛。
  林烛站起身来。
  “白晓还在那边一个人坐着呢,我还得回去。”
  “她怎么样?有没有受到惊吓?”长乐问道。
  “没有,她只当是做了场梦。”
  “那太好了,这次工资没跑了,情色犯都被击毙了。”
  林烛叹了口气,神情低落,“也不知道路畅什么时候能醒来。”
  “要不我们去房间内边吃喝玩乐边等他?马上飞机上的人就要醒了。”
  “那个季布怎么办?”Amy问道。
  “挫骨扬灰啊。你还真当我回去听他说话啊?不过他要是愿意说也好,听一听也无妨。”
  一旁的吴谌听到后拼命扭动起来,试图引起注意。
  “你个满嘴谎话的骗子,给老娘闭嘴。”长乐往他脑袋上锤了一拳,吴谌立马安静下来。
  “等下。”苏蔷忽然惊呼道,“路畅那家伙好像醒过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让他知道他老同学在这十几天,每个日日夜夜都陪伴在他左右,片刻不离地保护着他的安全…”
  “你自己定夺,苏蔷。”长乐想了想,“反正他应该迟早要知道的。”
  “那他万一骂我怎么办?你们谁能帮我劝劝他让他消消气?”苏蔷满脸真诚地问道。
  “我可以帮你骂他。”长乐很够意思地说,
  “林副社长啊,不如您先跟他开门见山地说下我的情况,我再出来跟他讲清楚实情?”
  “这个啊…”长乐沉吟半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吧…”
  “给个价哦。”
  “可恶啊!资本家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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