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万事俱备

　　翌日
　　刘协带着张飞，前往长乐宫请安，昨夜天色太晚，两人并未出宫，住在王美人生前的寝宫。
　　自从二皇子妖星降世，深夜来此容妆的事传开，这座宫殿一直空置，无人愿意入住。
　　别说入住，宫女太监路过此处，都会加快脚步，视为不祥。
　　按照大汉律例，任何人不得留宿北宫，违令者杀无赦。
　　刘协带着张飞，堂而皇之入住后宫，却未见一人责难，连对其恨之入骨的何皇后都偃旗息鼓。
　　张飞如愿以偿，在北宫中喝酒吃肉，还有宫女太监一旁侍候。
　　用他的话说，咱又多了一笔谈资，够关羽等人羡慕好些年，后宫之中喝酒吃肉，除了皇帝、皇子，其他人可没有这等待遇。
　　两人在宫中美美的睡了一觉，却不知道很多人彻夜难眠。
　　灵帝喝退十常侍，在嘉德殿中独坐一夜。
　　十常侍聚于赵忠府邸，争论不休，人人欲除刘协而后快。
　　郭胜最是惶恐，当年王美人之死，他居首功，毒杀王美人的鸩酒，是他亲手端的。
　　今日刘协进宫，毫不掩饰自己的仇恨与杀机，逐一扫视，一一点名，显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人。
　　后宫中，刘协与何皇后只隔了几座宫殿，盏茶功夫可至。
　　两位生死大敌，一人酣睡，一人独坐。
　　没有祭品，无颜祭拜。
　　谁是祭品？
　　十常侍？还是自己？
　　再次归洛之日，便是祭拜之时。
　　再次归洛之日，是自己人头落地之时？
　　何皇后独坐一夜，脸色狰狞，胸中杀机澎湃。
　　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除掉那个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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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长乐宫中。
　　董太后正在用膳，两人可没有一个客气的主，张飞沾光，与太后同席，汉室这点规矩都快被他破坏光。
　　“这位壮士是那十二天罡之人？”
　　用过早餐，董太后好奇的问道。
　　张飞躬身行礼，“燕人张飞拜见太后娘娘。”
　　“哀家记得，天猛星张飞，果然生的勇猛。”
　　张飞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外加声如洪钟，一看就是阵前猛将，董太后不由得多打量几眼。
　　其实董太后更好奇，刘协从何处得知此人。
　　如今天下大乱，有此等猛将在侧，难怪阿协从容不迫。
　　“今日前来请安，实为辞行，协欲随军出洛阳，不知何时能归，望奶奶保重身体。”
　　董太后虽然出卖了自己，但毕竟是亲人，是她把自己抱大，所以刘协心中并无芥蒂。
　　“昨日听闻你先入东宫，再入北宫，哪时哀家就已猜到，本可以安安静静离开洛阳，何必走此一遭。”
　　刘协本可以安静离开，去讨黄巾也好，避祸辽东也罢，悄无声息，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经此一遭，必将举步维艰，步步杀机，不论何皇后，还是十常侍，人人除之而后快。
　　刘协眯起丹凤眼，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协就是要尔等寝食难安，如芒在背，让他们知道，有人时时刻刻都在惦记其项上人头，要让他们活在恐惧当中，吾虽不在洛中，但每当吾之名传入洛中时，就是他们最大的噩耗。”
　　张飞浑身一抖，眼中划过一丝恐惧，望着刘协，如见恶魔。
　　天不怕，地不怕，从不知道何为恐惧的张飞，现在真有些害怕。
　　有如此敌人，估计谁都会害怕。
　　董太后不寒而栗，这就是自己亲手抱大的孩子？
　　三岁孩童，狠毒如斯。
　　为了离开洛阳后，让仇人每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如闻噩耗，甘愿冒天大的风险走此一遭。
　　要知道，真把何太后、十常侍等人逼急，刘协很有可能走不出北宫。
　　这是在赌，赌何皇后、十常侍等人不敢如此胆大包天，赌灵帝虎毒不食子。
　　“值得吗？”
　　除了一句值得吗？董太后想不出任何言语。
　　刘协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董太后，径直离开长乐宫，“帝崩之日打开锦囊。”
　　张飞紧随其后，全神戒备，如临大敌。
　　北宫之行，张飞岂能没感受到杀机，却没料到凶险如斯。
　　听完刘协与董太后的对话，张飞对宫闱险恶，有了深刻理解。
　　为了权位、利益、仇恨，这座北宫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走在前面的刘协，突然停下脚步，张飞立即警惕，四处张望。
　　“不用如此紧张，吾只是想想，是否有遗漏的事情。”
　　刘协双手负后，眉头微皱，站在原地沉思。
　　张飞并未放松，反而越发紧张，心里直嘀咕：“小祖宗，您倒是回刘府再想，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刘协原地伫立良久。
　　最后一叹，带着张飞走出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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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府
　　杨赐报病在家，独坐在书房之中，不见任何人，杨彪也被拒之门外。
　　手中抓着一个锦囊，囊中空空如也，书案上，放着一张泛黄的白纸，纸上只有短短两行字。
　　短短的两行字，似乎能吸取杨赐的精气神，瞬间鬓添白发，垂垂老矣。
　　老人最终把泛光的白纸装回锦囊，唤杨彪入内。
　　“走投无路之时，打开锦囊，切记。”
　　杨彪一头雾水，接过锦囊定睛一看，与卢植、张温锦囊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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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府
　　刘宽正在房中看书，好不容易熬过光和六年的寒冬，随着大地回暖，身体有好转的迹象。
　　刘松进入书房时，正好遇上前来送药的张仲景，“张神医，吾父身体如何？”
　　“天气回暖，大人身体有恢复迹象。”张仲景如实告知，“大人唤公子前来，想是有要事相谈，吾先行告退，劳烦公子顺便把药送进去。”
　　刘松端药走入书房，静立一旁，不敢打扰刘宽看书。
　　“交代你的事办好了吗？”刘宽放下手中书籍。
　　见父亲问话，刘松连忙递上药碗，轻声回答：“父亲大人放心，人和东西在三个月前分批送往辽东，最早一批已经到达辽东，最后一批应该到了辽西走廊。”
　　出了辽西走廊，就是辽东地界，刘宽放下心来，“可曾被人察觉？”
　　“一切按照父亲大人安排，做得非常隐秘，没有引起任何人警觉。”
　　秘密把人送往辽东，刘松原本有些担心，短时间能做到密不透风。
　　但时间一长，肯定会被人察觉，如今不用担心了，天下大乱，谁会注意少人。
　　想来一切都在父亲大人算计当中，唯一不明白，为何要秘密向辽东送人。
　　刘宽长舒一口气，“为父最后还有一事交代于你，切记。”
　　“请父亲大人示下。”
　　“吾死后，汝以守孝为名，辞官入辽东，辅佐二皇子，静观天下之变。”
　　刘松闻言悸动不已，强忍眼中泪花，“孩儿谨遵父亲之命。”
　　刘宽交代完一切，从新拿起书籍，示意刘松退下。
　　刘协走在御道上，抬头望天，如今万事俱备，让东风来得更猛烈些吧！
　　嘴角勾起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