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论剑招亲

　　清晨明媚的阳光洒落尘间，飞鸟叽叽喳喳，在一座破落茅屋的屋顶上雀跃嬉闹，万物生机勃勃，茅草屋顶还升起缕缕烟雾，还有人烟在此。
　　“诶，兄弟们，再过十日就是城主府论剑招亲的日子了”，汝优环视着围绕火堆盘腿而坐的几人，众人皆是一脸严峻肃穆，坐的笔直目视前方，只不过时不时冒出几声吞咽口水的声响。
　　中间火堆上正架烤着一头肥大的烤全羊，汝优一边涂抹着酱汁，浇撒着佐料，浓浓香气萦绕，一边继续说道，“我答应过花木头，一定要让你娶到那城津津”。
　　“我并不想娶她”。花木楠一脸平静，回了一句。
　　“但是，你需要她的嫁妆啊，里面可有一块神剑鸾花玉，那本是你们滨北花家遗落的至宝”，汝优无奈说道。
　　“哎……为了块玉，就要以身相许，这也太不划算了”，袁大头拍拍脑门插话道，花木楠侧头看着他，冲他略一点头，秀气的双眼轻轻一眨，似在表示赞许与感谢。
　　“不过城津津那小娘子却也长得实在是标致，活脱脱一个大美女，想想也是不亏，我觉得花木头，不然你还是从了吧”。
　　花木楠脸色一变，把脸转了回去，已不想再多看袁大头一眼，恢复了他那冷面寒霜。
　　“嘿嘿，也不一定非要娶进门啊，东西骗到手，俺们就开溜啊，女婿跑了，那城主府再搞个二婚不就好了嘛，还能拿俺们暮南六少咋地，在暮南俺们就没怕过谁”，三胖摸着肥得没有了下巴的下巴，一脸贼笑，越笑还越起劲，脸上肥肉直抖个不停。
　　“哎呀呀！你们这些大老粗，说你们没脑子，还真是碰巧说对了，你们也不好好想想，那城主府的主子管醉仙，再怎么不济也还算是个八方守境者吧，凭咱们这些三脚猫，是那么容易就能瞒混过去的吗？”龅牙蔡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众人，指指点点，摇头叹气道，“即使是喝醉了，他那销魂的舞步一跳起来，舞个剑也照样把咱们大卸八块喽”。
　　“所以，我们只能智取，不能强抢”，汝优微微一笑，又往火堆里加了些木柴，“阙小胖，前日我让你去城主府打探论剑娶亲的情况，你探听得如何，跟大伙说说。”
　　“好嘞”，阙小胖一咕噜翻身而起，顺手拾起一根小木棍跑到土墙边。他在墙上先画了柄歪歪扭扭的剑，轻咳两声边画边说，“咳咳……是这样，所谓论剑招亲，其实就是比剑，比武论剑”，接着画了朵奇丑无比的小花，“仅有十六名参赛资格，参赛者每人胸前挂一朵花，按抓阄顺序，两两比试，赛期四天，十六进八，八进四，四进二，二进一，花被劈落者败，十六选一最终甄选出城主府的乘龙快婿。”
　　汝优挥手打断，“等下，这里有个问题，咱这岭兜城虽是暮南最边远的小城，但人口也有足足六十余万，年轻未婚男子万人以上，而习武练剑之辈绝对有数千之众，再加上论剑招亲的消息数月前就已传出，城津津虽年方十四尚未及笄，但曾经早在皇城之时就已是名扬远播的奇女子了，文才武略样样精通，佩一柄凤渊剑，习练的城家封魔剑法更是名动天下，所以此次外域慕名而来的剑士高手也绝对不少，城主府如何筛选这上千剑客，做到仅十六人入选，想必这论剑这所绝非平常人所能及的”。
　　阙小胖诶嘿一笑，貌似在说被你说中了，转身又是再画了一座小土山，指着山头说道，“论剑地点是在迴梦峰，那城东珑津河畔的玄武山脉”。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正在内室闭目调息养神的洛澜白皙眼睫轻颤，睁开了似秋水剪了的双瞳，如两颗黑夜中的夜明珠，魅惑光华流转。
　　三胖立马起身拍拍屁股嚷道，“回家，回家，都回家喝奶去，那鬼地方，谁要去，真是不要命了”。
　　龅牙蔡也是苦丧着脸，“确实是凶险万分啊，那玄武山脉可是传说中上古鬼域在人间的分支啊，传言说一到夜间就有各种阴冥鬼蜮爬下山麓，寻觅生人吸食血肉，山脚下的一些村落，都早已荒废，人迹罕至啊”。
　　袁大头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身着粗衣麻服，满脸慈笑且憨厚朴实的老者身影，“对对对，我那隔壁晏城的表叔也曾跟我说过，先前有个要去皇城赶考的书生，因为这书呆子白日里只顾背书赶路，不慎错过了客栈，夜里只能进了那玄武山脉，在山脚下的一个荒村里栖住一晚。
　　那村子简直破败不堪，满是尘埃，有些茅屋内竟还停放了一口口棺材，吓得书生拔腿就跑。
　　好不容易寻到一座略微空敞的木屋可以稍做安歇，可到了深夜也简直是阴森恐怖，总是听到一些莫名奇妙的声响，窗户门板也被吹得咯吱作响，可是那时候正是盛夏夜晚，书生开门一瞧却是夜间无风的，转瞬间整个村子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他正要关上门的一刹那，眼皮一个猛颤，他竟透过门缝瞧见一个长发蓬头看不见脸面的白衣女子正立在对面房屋的窗户边，那女子一动不动也正瞧着他这里。书生全身汗毛直立，冷汗都把背心浸湿了，扶着门板的手直哆嗦，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已经激颤得都迈不开脚步了。
　　当他深吸一口气，再抬头透过门缝往外看去，那白衣女子却又不见了，只有那座破落的房屋依旧在那，还有那轻轻摇曳的窗子。书生刚松吐一口气，估摸着应该是眼花了，可是等下……没有风那扇窗子怎么会一直在摇。
　　他还未想明白，忽然眼前一黑，一只血红色的眼睛猛然出现，紧贴着门缝直勾勾瞪着他，一张白森森透着青紫布满血丝的脸，还在渗着鲜血，近在眼前。书生吓得身子直接往后倒去，可一大撮湿漉漉滑腻腻的头发瞬间穿过门缝伸了进来，将他整个脑袋都包裹住了。在黑发缠绕中，他不停的嘶喊挣扎，可都无济于事，那张女人的血脸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直到他魂飞天外，失去知觉。
　　第二天清晨，那书生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就直接躺在地上，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他小心翼翼的开门往外瞧，对面那房屋在阳光下也是丝毫没有异样，没有什么女人，看来只是一场噩梦，虚惊一场。
　　书生拍拍胸口，传出的是空落落的响声，似乎恐惧都被驱除了，再拍拍额头也是空洞洞的，好似已抛开了所有杂念。他收拾行装赶紧离开了这阴森不详之地。
　　袁大头也拍拍自己的胸脯和脑袋，听着是沉闷的声响，才踏实地继续往下说，“那书生晌午路过我表叔的路边茶铺，才把这昨晚的惊魂之事说与其他茶客听。所有人都惊怔不已，有个妇人带的小女孩都当场吓哭了。
　　书生长舒一口气，不顾妇人的嗔怪，嗤笑了一下，畅饮一口山泉凉茶凉彻心扉，方想再说点啥，却忽然发觉，自己身下一瘫水湿漉漉的。那小女孩见了破涕为笑指着书生对她母亲说，“娘，你快看，我都不尿床了，这大哥哥那么大人了还会尿出来，哈哈！”
　　那妇女抿嘴轻笑拍了下女娃子的脑门，伸出手指嘘了一声，让她别再嚷嚷。那书生看着自己身下一脸难以置信，不禁再端起一杯茶水缓缓饮下，下身还是没有任何知觉，一股水流倾泄而出，这一瞅周边茶客也都惊奇万分围绕过来。
　　此时围拢的人一多书生立马感觉无比憋闷，喘不过气来，头晕目眩，额头豆大的汗水直流。恍惚间他感觉人群中好像有个女人很熟悉，一身缟素白衣，黑发蓬头湿漉漉的披散在脸上，那女人低垂的头缓缓抬起，湿发中睁出两只瞪大的眼睛，阴狠地盯着他。书生再次被吓得魂飞天外，痴傻一般目瞪口呆直瞅着前方，好像又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哆哆嗦嗦低头朝自己脚下看去，一双渗着血的断手，挣着黑灰色的尖长指甲，正顺着他的脚踝摸爬了上来，直扑面门……
　　众人却只见那书生站在原地，头部后仰，双眼圆睁，面目狰狞可怕，身子一抽一抽颤抖不停，似癫痫发作一般。
　　一个担货大汉，鼓起勇气上前拍了下书生肩膀问询道，“小伙子，你没事吧？”可当他的手刚轻轻拍在书生肩上，书生立马后仰倒下，重重摔在地上扬起满地尘埃。更惊悚的是那书生倒地后就不动了，双目睁得极大，两行黑血顺着眼角和鼻孔留了出来，面目瞬间黑红一片。同时一股腐臭味传了出来，众人惊吓得连连后退，女子声尖叫不已，刚才那小女孩也被捂上了双眼。
　　此事在当时可是轰动一时的悬案，事后官差请来敛魂师验尸，剖开书生尸体和脑颅，惊异离奇的是书生的五脏六腑全都没了，连脑颅里都是空空荡荡的，整个人就是一具空壳。
　　阙小胖战战兢兢地问道，“是被那女鬼的头发吸干了吗？”
　　三胖嗤笑道，“你个小呆瓜，这个故事要告诉你的是，脑子是个好东西，要记得带上，头发咋可能把人内脏吸光嘛，真是笑死胖爷俺了。”
　　三胖正说着，忽然感觉头皮痒痒的，抬头翻眼往上瞧，竟有一大撮头发正悬在他头上，“哎，妈呀”，吓得他五脏六腑都打了个猛颤，无比狼狈的翻滚出去，一头撞在门框上。方才在那浓密的头发里他晃眼间瞧见一张阴霜煞白的女人脸，还有一对透着无尽阴寒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