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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侯景枭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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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王盟军乘胜追击,兵锋直wqi指建康!
  王僧辩听从陈霸先的建议,连夜追击。不给敌人有喘气、或组织抵抗的机会。盟军一鼓作气,所向披靡,沿途的历阳等城镇之敌,都没来得及集合兵马抵抗。叛军仓促之间,就降的降,逃的逃……
  陈、王盟军连夜追击到了京城建康的外围。王僧辩扎营在张公洲,陈霸先扎营蔡洲。两营成犄角,互为接应之势。
  次日清晨,侯景登上石头城,观察追兵形势。只见盟军结营有序,攻防有度,旆旗猎猎,兵强马壮。他心中十分耽忧,便问身边将领如何攻击?一将领指张公州营盘,道:“此营约十五万之众,势大,不可冒然直攻。”,转而指蔡州营盘,道:“此营兵约五万众,可先攻此地”。
  侯景极目眺望,细看蔡洲方向,竟然有紫气缭绕营地,上空隐隐有五色云气。神色大惊,指蔡州营盘,对左右道:“此营上空有五色彩云,营盘紫气缭绕。此天子之气也!不可当,难胜矣!”言罢,侯景神情低落。转身下城楼。令卢晖略镇守石头城,纥奚斤捍卫宫城。逼军将的家属统统搬进台城内,与讨逆联军新局面一死战。
  王僧辩率各路水兵,乘潮涨进入秦淮河,挺进到禅灵寺前面。
  侯景令他的部将张宾把秦淮河的大小船只和出海的巨舰,装满石头沉入江里,堵塞住秦淮河道。又用竹木装满大小石块沉入水中,堵塞秦淮河口。使王僧辩的水兵无法前进。侯景又令兵众沿秦淮河从石头城到朱雀街十几里,扎立营栅和修筑城墙,以防盟军进攻。
  王僧辩自知被动了,无法破敌。便派杜崱前去请教陈霸先破敌之策。霸先说:“以前柳仲礼讨贼,拥兵数十万,隔水久驻,贼登高俯瞩,一望无余,故能胜我师。今欲围攻石头,须速渡北岸,才能合围。侯景骁勇无敌。我们不宜强攻,转扑敌人老巢建康。贼必惊慌。诸将如果不能担当前锋,霸先愿当前锋,先去北岸立栅结营,请公无虑!“
  杜崱把霸先此计回告僧辨。王僧辩觉得很有道理,即令水军直扑建康。侯景兵众浮燥不安。侯景强自镇定,对兵众道:“怕什么,有王丞相守宫城,你们不要慌乱。”
  陈霸先率众军渡河向北岸。贼兵攻击阻挡。周文育、杜僧明令放箭。瞬时箭如雨下,贼兵死伤者众,稍退。杜僧明、胡颖等将指挥战舰冲向北岸。僧明率领部下火烧敌军的水门大舰。义军斗志高昂,而叛军的攻势弱了下来。
  陈霸先趁此良机,率数万军众在石头城西面落星山扎营筑栅。随后,王僧辩及诸将也在石头城西筑栅结营。一共八座,一直沿伸到整个石头城西北面,形成包围之势。
  侯景见了,大为惊恐。忧退路被截断。令侯子鉴督促兵将也在石头城东北面筑起五个城堡,经牵制盟军。侯景还做了一件缺德的事,以打击盟军的意志。贼兵不知从哪得知了王僧辩父亲的坟墓。侯景叫兵众掘墓焚尸,又将骨灰洒于江中。并报知于王僧辨。
  王僧辨痛哭,昏倒。众将愤慨。僧辨率军击杀贼兵。乘胜推进到城北扎营。大骂侯景,道:“皇上恩重,你不思报答,反而叛乱,饿死皇上。我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掘墓焚尸?我发誓也要掘你祖宗十八代的祖坟。”
  侯景却哈哈大笑,无赖的流氓口气,道:“朕的祖宗十八代都在万里之远的大漠塞外,老子都不晓得在哪里,你有本事找到,朕还得谢谢你哩!”侯景的兵众齐声讥笑,把王僧辨气得脸色铁青!
  王僧辩率军向招提寺北面出击,想取石头城。侯景率一万多兵众,八百余骑兵,在西边严阵以待。陈霸先派人对王僧辩,说:“我众贼寡,应分贼兵势,不能让他聚精蓄锐,把我打死。我军人多势众,应该将其分而歼之。”
  于是,陈霸先令诸将断敌后路、分割包围。霸先刚布置好部队,侯景就率军攻击王僧志的队伍。陈霸先派陆人徐度的二千人弓箭手绕敌后面,攻击叛军西面两城。徐度下令放箭,顿时密箭如雨,遮天蔽日。侯景兵众死伤无数,连连逃散。此时,陈霸先和王琳、杜龛的铁甲骑兵迅速追击,王僧辩率大军压过来。侯景军队一部被分割包围。另一部逃回营栅固守。
  侯景的仪同三司卢晖略看败局已定,便打开北门,向王僧辩投降,王大喜,迅速率兵将冲入石头城。王僧辩率部进据城内,立即布置四门防卫。
  此时,霸先仍在城外,与侯景主力奋战。戴冕、曹宣等众将又夺得贼兵果林一带的四座城栅。不料,侯景败而复还,率众兵拚命死战。义军仓促之间难以抵抗,被侯景夺回四座城栅。霸先见状,吼声如雷,道:“酬君报国,就在此时,跟我冲啊——”霸先神威大展,一马当先,杀向敌军。众将士奋勇冲击,跃过栅栏,刀枪剑戟,横砍直刺……一场血肉横飞的白刃战,就此展开……侯景也明白生死决战,就在今日。他亲率一百多骑兵,扔了长矛,手执短刀,在陈霸先的队伍里左冲右杀。陈霸先骑着白马,如蛟龙翻腾,迎战侯景。周文育、杜僧明等诸将威猛无比,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恰此时,侯安都、陈蒨率一彪军杀了过来。当初,陈蒨与章要儿、陈昌、陈顼等家属被侯景囚于建康。霸先兵围建康时,担心侯景狗急跳墙,以妻儿来要挟。即令智勇双全的侯安都想办法率兵众潜入建康,既作内应,又可营救陈蒨及家属。此刻,侯安都领着陈蒨一彪军马,如波涛翻涌,直向侯景冲杀来。陈蒨一心想要杀死侯景,以雪俘囚之耻!侯景兵众遇之者即死,连连闪避,贼兵阵营因此动摇。霸先看得真切,又担心侄儿闪失,大吼一声:“宫城已破,活捉侯景!”,杜僧明会意,引军大喊。众义军边喊边杀,声势大振。而叛军听罢,斗志顿消。侯景正与霸先交锋,突闻宫城已破,当下心慌,虚晃一刀,打马就逃。霸先策马直追。周文育等诸将一齐发力,全线冲锋。侯景众军或逃或降,或者被杀,或者自相践踏而死。侯景军彻底崩溃。陈霸先指挥各路兵马追击败兵,一直追到西明门。
  侯景仅剩几十匹铁骑逃到建康宫阙下,四顾凄然。不敢入宫城。令心腹秘密潜入宫城,把他在南方所生的两个儿子弄了出来。又令人把王伟叫来,责备道:“老王,尔迫我为帝,今日何如?”王伟怕侯景发怒一刀杀了他,绕着宫阙躲闪。侯景骑马要逃。王伟又冲上来,拉住他的鞍蹬劝他再战。侯景叹息:“今乃天亡我!”。便带着他二个小儿和几十骑后人,往东逃去。
  王僧辨、陈霸先率胜利之师进入了宫城。一帮旧臣前来迎接。僧辨带着嘲讽的口气,道;“各位朝夕参拜逆贼,很辛苦的吧?”。众旧臣面色惭愧。僧辨问“传国玉玺在哪?”,旧臣们说是贼将赵平原抢去了。陈霸先却问梁武帝、皇太子的灵柩在哪?
  众旧臣连忙指引。陈、王迎灵柩,进入朝堂。陈、王跪叩,泣泪如雨。陈霸先哭拜于地,道:“臣有罪!救驾来迟!今侯景败逃,臣等必擒杀,以谢天下!”
  众旧臣想起亲戚朋友男女老幼,数万人死于这场惨绝人寰的浩劫中,无不悲痛嚎哭……义军兵众搜捕侯景及其党徒,在旧臣的指引下,抓获了侯景党羽王伟等二十余人,王僧辩命令押送往江陵。
  侯景伪行台赵伯超在吴松江降于侯调,侯調把他押送见王僧辩,僧辩命令把他押送江陵。王僧辩对赵伯超说:“赵公,你受朝廷重恩,你还有什么话说?”。赵伯超惭愧无语。
  赵伯超被押出去后,王僧辩对左右叹道:“朝廷过去只知道有个赵伯超,又有谁知道我王僧辩?朝廷即将土崩瓦解之时,却是我王僧辩力挽狂澜,振兴社稷。人的兴衰荣辱,看来也是此一时彼一时,没有一个定准的啊。”
  左右宾客都当面为他歌功颂德。王僧辩惊恐四顾,慌乱中答道:“这都是湘东王(萧绎)的威德,群帅的拼死杀敌。我王僧辩虽然滥竽充数,做了统帅,其实我个人又有什么功劳呢?”。
  梁武帝子萧栋兄弟被侯景所囚,侯景失败逃走之后,被义军放出。萧栋兄弟相扶着走出密室,在路上遇见了杜山则,杜山则给他们去掉了枷锁。萧栋弟高兴地说:“今日我们终于免遭横死了!”萧栋却忧心忡忡道:“难以料知。我犹然十分惊惧啊!”
  萧栋字元吉。简文帝(萧纲)被侯景废黜之后,侯景拥戴萧栋即帝位。当时,萧栋正在和妻子张氏在地里锄葵菜,而皇帝乘坐的马车(御驾)突然来到,萧栋大惊,不知为什么,便哭泣着上了车。当他即位时,登上武德殿,突然有一股旋风从地上涌起,吹翻了皇帝使用的华盖,一直把华盖吹出了端门。当时人就说,萧栋的帝位不会长久。改年号为“天正”,当时也有人说“正”为“一止”,就是说一年就止了。不久,侯景就逼着萧栋举行了禅让的礼节。侯景最终登上了帝位。把萧栋封为淮阴王,并把他和两位弟弟萧桥、萧賬都锁在密室中。
  起先,王僧辩当都督,准备发兵讨伐侯景之前,问梁元帝说:“讨平贼寇之后,继位的国君健在的话,不知用什么礼节对待?”萧绎冷酷地说:“六门之内,尽情显扬兵威。”王僧辩明白萧绎的意思了,他沉默了一会,对萧绎说:“平贼的计谋,臣以为己任,其他事情,请另挑选人。”于是,萧绎另找了宣威将军朱买臣,下令对皇族宗室进行残忍的屠杀。
  这两兄弟也真是晦气!萧栋两人相扶逃命,刚到江边,就遇到朱买臣。朱买臣令属下几人强拉萧栋两兄弟上船饮酒。几杯酒下肚,朱买臣对萧栋兄弟俩,直言道:“实在对不住两位啊!臣奉湘东王令,杀尽皇族亲王!”萧栋兄弟大惊!未尽反抗,就被扔入江中喂鱼了。朱买臣则向湘东王萧绎邀功请赏去了。
  陈霸先、王僧辩盟军剿除侯景叛军,克复建康。民众本是期待和高兴的!一些官绅商团还准备欢庆哩!
  可是,不料,王僧辩却纵容军兵抢劫掠夺强奸的行为。士兵们大肆劫掠,抢夺老百姓的财物,京都及附近的居民深受其害。兵众们把老百姓身上的衣服剥得精光,赶出家门。兵众们又逼着老百姓用钱赎回衣物。从石头城一直到东城,都是这些赤身裸体哭爹喊娘的百姓,秦淮河岸边,哭喊声惊天动地,甚是凄惨!老百姓由原先对义军的期望、高兴,现在全都转而失望。
  陈蒨与周文育率精兵去台城宫阙接章要儿和陈昌,看到王僧辩的兵众随性糟蹋百姓。陈蒨于心不忍,便问那些凄惨号哭的百姓。才知道:从台城和建康大约有数万的百姓被义军兵众奸yin烧抢,流落街头。陈蒨非常气愤,但也没办法,只好在混乱的人群里,接了他的大妈章要儿和堂弟陈昌回陈霸先的军营。章要儿为陈霸先生下第六子陈昌。南梁太清末年,陈霸先南征李贲时,安排章要儿和陈昌随沈恪回吴兴。陈霸先东讨侯景时,章要儿和子陈昌、陈蒨和弟陈顼都被侯景囚禁。在侯安都的接应下,陈蒨最先逃出。京城克复后,陈蒨与周文育牵了马儿来接人。
  陈蒨是始兴昭烈王陈道谭的长子,陈道谭为陈武帝陈霸先之兄。梁太清元年侯景之乱时,其父陈道谭出任梁朝的官员,官至东宫直阁将军,梁太清元年侯景之乱爆发,陈道谭领弓弩手两千驰援台城,在石头城中中流矢而亡。
  陈蒨少年时就沉稳机敏有胆识气度,仪容秀美,研读经史,举止大方高雅,行为符合礼教法度。陈霸先十分喜爱他,经常称赞陈蒨是家族中的优秀之人。当时陈蒨的同乡之人大多倚凭山湖之险掠夺强取,惟独陈蒨保护家族不受侵扰。当时局势日益混乱,陈蒨便移住临安。
  梁大宝元年,陈霸先举兵讨伐侯景后,侯景派人收捕陈蒨和陈霸先之子陈昌等家属。陈蒨便在袖中密藏利刃,想在入见时刺杀侯景。后来审讯陈氏家属的是侯景部将。陈蒨才未采取行动。侯景多次想加害霸先家属,恰巧侯景忙于兵战。又加上陈霸先大军围攻石头城,侯景兵败,陈蒨才得以逃奔到陈霸先军营中。
  陈蒨初任吴兴太守,当时宣城的乱军头领纪机、郝仲等各聚集千余人,到郡境内侵扰,陈蒨率兵讨平了他们,维护了境内治安。梁承圣二年,梁廷授任陈蒨为信武将军,监管南徐州。梁承圣三年,陈霸先北征广陵,任命陈蒨为前军,陈蒨每战必胜。这是后话。
  陈霸先听了侄儿陈蒨和周文讲述了王僧辩的兵众害民之事,霸先浓眉紧蹙,道:“早有诸将来讲此事。我非常气愤!百姓盼着我们来救,我们怎能与叛军一样?”
  陈霸先传令约束本军,闭营勿出。又派人送信王僧辩请他约束全军不要扰民。但,使者传僧辩的回话,说:“诸将兵众出生入死,努力除贼,克复都城,实有大功!但,本军无力赏赐他们,奈何?只能让他们随性抢掠一点,以慰军心。我也无法,请见谅!”霸先闻此言,怒击案台。无语!
  当天晚上,台城上空,浓烟滚滚。大火烧毁了太极殿和东西堂。事后清点,宫殿里的珍宝神器、仪仗羽饰、车辆等,不知是抢走了;还是烧毁了。此次大火究竟是有意?或是无意走火?也无从查究了。
  最令陈霸先可惜的是,这场大火烧毁了梁武帝的藏书殿。那是毕其梁武帝一生的收积,尽是自秦汉以来数万计的书画、典籍之精品!那都是华夏汉文明的精华!
  陈霸先痛惜不已!随后,霸先下令军中主薄等人,尽于战火中保护、收集图书、典籍。为华夏汉文明的薪火传承,竭尽尽全!
  陈、王派兵,四处追拿贼首侯景。
  侯景率几十骑人逃到吴郡,旧将田迁急忙迎接入城。先饱餐一顿,再收集散兵败卒,清点刀枪器械。共有二百艘船,兵众数千人。但军粮已尽。侯景派人侦察义军动态,又派人支阁地联络旧部。侯景亲率众羯胡军上街抓青壮年充军。马蹄过处,一片鬼哭狼嚎,几成废墟。
  这时,探马慌忙来报:“皇皇皇...上....众旧臣已投敌,陈霸先、王僧辨大军前来围剿。”侯景急逃往松江。
  陈霸先亲率大军,和王僧辨属将侯瑱所部追击侯景。侯瑱很快在松江一带包围了侯景残部。侯景决死顽抗,令残部出击。义军接战,擒侯景部将田迁、房世贵、彭隽等人。侯景与随从亲兵连杀数人,逃向江边。把装在皮囊里的两个儿推入水中,侯景与随从数十人乘小船东逃。侯景小妾的哥哥是库直都督羊鹍,他见四处都是追兵,再跟侯景是混不下去了的。趁侯景睡着了,把船转向京口驶去。等侯景一觉醒来,发现快到壶豆洲,离京口不远了。顿时大惊,问羊鹍为什么要这样?羊鹍拔刀指侯景,道:“我们为你效力已有数年,今我要
  借你的头颅,博取富贵!”。侯景还没来得及答话,羊鹍的刀锋已刺近身旁。侯景慌忙闪避,躲入船中。侯景用佩刀挖船底木板,想凿开船板逃生。羊鹍手持一槊,用力猛刺,直穿侯景的后背。只听得侯景猛叫一声,立即倒毙。
  羊鹍又诈传侯景的命令,把索超世绑了。然后,连人带尸,献给南徐州制史徐嗣徽。徐嗣徽诛死索超世,用盐塞进侯景的肚腹之中,送往建康。王僧辨大喜,厚赏羊鲲,赐予高官厚禄。
  王僧辩把侯景的脑袋割下来,送给江陵的萧绎。把侯景的尸身扔在建康街市。建康的市民奔走相告。百姓们想起父母之仇、灭门之祸、丧家之恨,争相食其肉。很快,其肉被愤懑的百姓抢食完了。连剩下的骨头也被百姓焚烧成灰,和酒饮下,犹不解恨。当时的溧阳公主因父兄被害,深恨侯景,也想要烹食侯景的肉。可是,连骨头都不剩下。众人只有把侯景阳wu割下,献给公主,公主也囫囵吞入,嚼尽无余。而恨意难消!
  江陵的萧绎见了侯景的首级,不胜大怒。对侯景的头颅如踢皮球似地,连踢十几脚,边踢边恨恨地骂道:“侯景啊侯景,你这个杂种养的!你ma的根本就不是个人,是野兽!对!就是野兽!你他妈的羯胡人就是没有进化成人的野兽!大好江山,被你毁了;数万百姓,被你杀了.....狗日的你可想到会有今天?!”
  萧绎踢累了,也骂累了。痛哭不已!萧绎命令把侯景的脑袋悬市三日。然后用漆把侯景的脑袋煮过,镇压在武库之中。
  侯景不过羯人一狂徒,史书载:侯景身高不满七尺,上身长下身短,眉目疏朗清秀,宽脑门高颧骨,脸色发红,鬓须稀疏,眼珠子向下左右乱转,嗓音嘶哑,有见识者说:“这就是所谓的豺狼之声,所以能吃人,也要被人所吃。”
  侯景跑到南梁以后,魏丞相高澄命人把侯景妻子脸上的皮扒掉,用大铁锅盛上油炸死,把他女儿入宫当奴婢,儿子三岁以上的都下蚕室阉割。后来齐文宣帝高洋梦见猕猴坐在御床上,便把侯景的儿子都用锅煮了,侯景在北方的儿子被全部杀光。
  侯景性情猜忌残忍,喜欢杀人,常亲手杀人作为娱乐。正吃饭时,在他面前杀人,他谈笑自若,嘴里吃喝不停。有时杀人先斩断手脚,割下舌头鼻子,过一天再杀。自从篡位后,时常戴白纱帽,喜欢披青袍,头插象牙梳,床上常摆着折迭椅和筌蹄,穿着靴子垂脚而坐。有时走门串户,有时骑马游玩,弹射鸦鸟。自从当了天子,王伟不让他轻易外出,于是郁闷不乐,甚至有些糊涂了,说:“我没事作什么皇帝,跟被抛弃了有什么两样。”
  当王僧辩、陈霸先的盟军临近,侯景更加爱猜忌,床前放上兵器,然后才见客。每次到武帝常去的殿内,好像身上扎了刺一样,常听到呵斥的声音。有一次住在宴居殿,夜里忽然惊醒爬起来,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敲击他的心脏。从此凡是武帝常住的地方,都不敢去住,多住在昭阳殿廊下。所住的殿堂,常有猫头鹰叫,侯景心里忌讳,常派人到山野中到处捕鸟。侯景所骑的白马,每到要打胜仗时,总是四蹄踏动嘶鸣不已,十分神气;如要打败仗,一定是低头不前。等打石头城这一仗,便精神沮丧,卧着不肯动。侯景使左右人对它下拜,请它起身,又拿马鞭打,它怎么也不肯朝前走。侯景左脚上有个肉瘤,形状像乌龟,如果仗要打胜,瘤子就会明显地鼓起来;如果打不胜,瘤子就低平。到侯景败的那天,瘤子居然陷进了肉里。
  以前是,天监年间,曾有和尚宝志说过:“掘尾狗子自发狂,当死未死啮人伤,须臾之间自灭亡,起自汝阴死三湘。”又说:“山家小儿果攘臂,太极殿前作虎视。”狗子,是侯景的小名;山家小儿,是猴的样子。侯景后来就攻破建邺,危害皇家。他起自悬瓠,就是从前的汝南。巴陵郡有个地方叫三湘,是侯景败逃之处。宝志的话全部应验。侯景常对别人说:“侯字是人字边一个主字,下边又一个人字,这意思明明是说要作人主。”当初,侯景攻入台城被后,梁武帝曾对人说:“侯景一定要作皇帝,只不会长罢了。把‘侯景’两个字破开,是‘小人百日天子’几个字,他当皇帝该有一百天。”侯景在辛未年十一月十九日篡位,壬申年三月十九日败,共有一百二十天,而他在三月初一就跑到姑孰去了,算起来在宫中足足一百天,武帝的话也最终应验。又有在大同年间,太医令朱耽曾在宫中值班,无缘无故梦见一条狗一只羊坐在御座上,醒来后告诉别人说:“犬羊不是吉祥物,如今占据御座,难道国家会有变乱吗?”不久天子遭难,侯景登上正殿。
  侯景快要败亡时,有个僧通和尚,疯疯癫癫的,喝酒吃肉,和俗人一样。在世上漂流已几十年,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籍贯。开始他说的话很难懂,过很长时间才能应验。有一次,侯景宴请他的党徒,请来僧通。僧通抓了一块肉蘸上盐递给侯景,问他:“好吃吗?”侯景回答:“可惜太咸了。”僧通说:“不咸就烂了。”等侯景死后,王僧辩砍下他两只手送给北齐文宣帝,把头送到江陵,果然是把五斗盐填在肚子里,送到建康,在大街上示众。百姓们争着去割他的肉吃,割了个净光,连溧阳公主也吃了他的肉。侯景被焚骨扬灰,曾受过他害的,把他骨灰和在酒里喝。他的头送到江陵,梁元帝命令在街上悬挂三天,然后煮了油漆,交付兵器仓库。起先江陵有歌谣说:“苦竹町,市南有好井。荆州军,杀侯景。”等侯景头送到,元帝把它交给谘议参军李季长家里,他家东边就是苦竹町。放在锅里煮时,就是用的市南井里的水。
  萧绎又给王僧辩下令:“侯景还有两个小孩,必须斩草除根。侯景那八千羯胡人,无论投降与否,决不留活口。”
  王僧辨得令,立即下令查找。两个小孩,很快查得,当即一刀一个了结。王僧辨、陈霸先各率军四处搜捕羯胡人,羯人残害江南人民太甚!烤吃人肉、奸yin杀戮,手段残暴,完全不是人类所为。陈、王令各军不准羯人投降,必彻底斩杀。羯胡人本来在多次战斗中,已所剩无已。经过此番大的搜捕,这群野蛮的以吃人肉为生活习惯的种类,灭绝殆尽。
  至此,侯景枭首,伪朝覆灭。屠杀江南民众,摧毁南方经济,祸害华夏文明的侯景之乱,宣告终结。
  随后,开始剿灭侯景余党……
  
  陈、王盟军乘胜追击,兵锋直指建康!
  王僧辩听从陈霸先的建议,连夜追击。不给敌人有喘气、或组织抵抗的机会。盟军一鼓作气,所向披靡,沿途的历阳等城镇之敌,都没来得及集合兵马抵抗。叛军仓促之间,就降的降,逃的逃……
  陈、王盟军连夜追击到了京城建康的外围。王僧辩扎营在张公洲,陈霸先扎营蔡洲。两营成犄角,互为接应之势。
  次日清晨,侯景登上石头城,观察追兵形势。只见盟军结营有序,攻防有度,旆旗猎猎,兵强马壮。他心中十分耽忧,便问身边将领如何攻击?一将领指张公州营盘,道:“此营约十五万之众,势大,不可冒然直攻。”,转而指蔡州营盘,道:“此营兵约五万众,可先攻此地”。
  侯景极目眺望,细看蔡洲方向,竟然有紫气缭绕营地,上空隐隐有五色云气。神色大惊,指蔡州营盘,对左右道:“此营上空有五色彩云,营盘紫气缭绕。此天子之气也!不可当,难胜矣!”言罢,侯景神情低落。转身下城楼。令卢晖略镇守石头城,纥奚斤捍卫宫城。逼军将的家属统统搬进台城内,与讨逆联军新局面一死战。
  王僧辩率各路水兵,乘潮涨进入秦淮河,挺进到禅灵寺前面。
  侯景令他的部将张宾把秦淮河的大小船只和出海的巨舰,装满石头沉入江里,堵塞住秦淮河道。又用竹木装满大小石块沉入水中,堵塞秦淮河口。使王僧辩的水兵无法前进。侯景又令兵众沿秦淮河从石头城到朱雀街十几里,扎立营栅和修筑城墙,以防盟军进攻。
  王僧辩自知被动了,无法破敌。便派杜崱前去请教陈霸先破敌之策。霸先说:“以前柳仲礼讨贼,拥兵数十万,隔水久驻,贼登高俯瞩,一望无余,故能胜我师。今欲围攻石头,须速渡北岸,才能合围。侯景骁勇无敌。我们不宜强攻,转扑敌人老巢建康。贼必惊慌。诸将如果不能担当前锋,霸先愿当前锋,先去北岸立栅结营,请公无虑!“
  杜崱把霸先此计回告僧辨。王僧辩觉得很有道理,即令水军直扑建康。侯景兵众浮燥不安。侯景强自镇定,对兵众道:“怕什么,有王丞相守宫城,你们不要慌乱。”
  陈霸先率众军渡河向北岸。贼兵攻击阻挡。周文育、杜僧明令放箭。瞬时箭如雨下,贼兵死伤者众,稍退。杜僧明、胡颖等将指挥战舰冲向北岸。僧明率领部下火烧敌军的水门大舰。义军斗志高昂,而叛军的攻势弱了下来。
  陈霸先趁此良机,率数万军众在石头城西面落星山扎营筑栅。随后,王僧辩及诸将也在石头城西筑栅结营。一共八座,一直沿伸到整个石头城西北面,形成包围之势。
  侯景见了,大为惊恐。忧退路被截断。令侯子鉴督促兵将也在石头城东北面筑起五个城堡,经牵制盟军。侯景还做了一件缺德的事,以打击盟军的意志。贼兵不知从哪得知了王僧辩父亲的坟墓。侯景叫兵众掘墓焚尸,又将骨灰洒于江中。并报知于王僧辨。
  王僧辨痛哭,昏倒。众将愤慨。僧辨率军击杀贼兵。乘胜推进到城北扎营。大骂侯景,道:“皇上恩重,你不思报答,反而叛乱,饿死皇上。我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掘墓焚尸?我发誓也要掘你祖宗十八代的祖坟。”
  侯景却哈哈大笑,无赖的流氓口气,道:“朕的祖宗十八代都在万里之远的大漠塞外,老子都不晓得在哪里,你有本事找到,朕还得谢谢你哩!”侯景的兵众齐声讥笑,把王僧辨气得脸色铁青!
  王僧辩率军向招提寺北面出击,想取石头城。侯景率一万多兵众,八百余骑兵,在西边严阵以待。陈霸先派人对王僧辩,说:“我众贼寡,应分贼兵势,不能让他聚精蓄锐,把我打死。我军人多势众,应该将其分而歼之。”
  于是,陈霸先令诸将断敌后路、分割包围。霸先刚布置好部队,侯景就率军攻击王僧志的队伍。陈霸先派陆人徐度的二千人弓箭手绕敌后面,攻击叛军西面两城。徐度下令放箭,顿时密箭如雨,遮天蔽日。侯景兵众死伤无数,连连逃散。此时,陈霸先和王琳、杜龛的铁甲骑兵迅速追击,王僧辩率大军压过来。侯景军队一部被分割包围。另一部逃回营栅固守。
  侯景的仪同三司卢晖略看败局已定,便打开北门,向王僧辩投降,王大喜,迅速率兵将冲入石头城。王僧辩率部进据城内,立即布置四门防卫。
  此时,霸先仍在城外,与侯景主力奋战。戴冕、曹宣等众将又夺得贼兵果林一带的四座城栅。不料,侯景败而复还,率众兵拚命死战。义军仓促之间难以抵抗,被侯景夺回四座城栅。霸先见状,吼声如雷,道:“酬君报国,就在此时,跟我冲啊——”霸先神威大展,一马当先,杀向敌军。众将士奋勇冲击,跃过栅栏,刀枪剑戟,横砍直刺……一场血肉横飞的白刃战,就此展开……侯景也明白生死决战,就在今日。他亲率一百多骑兵,扔了长矛,手执短刀,在陈霸先的队伍里左冲右杀。陈霸先骑着白马,如蛟龙翻腾,迎战侯景。周文育、杜僧明等诸将威猛无比,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恰此时,侯安都、陈蒨率一彪军杀了过来。当初,陈蒨与章要儿、陈昌、陈顼等家属被侯景囚于建康。霸先兵围建康时,担心侯景狗急跳墙,以妻儿来要挟。即令智勇双全的侯安都想办法率兵众潜入建康,既作内应,又可营救陈蒨及家属。此刻,侯安都领着陈蒨一彪军马,如波涛翻涌,直向侯景冲杀来。陈蒨一心想要杀死侯景,以雪俘囚之耻!侯景兵众遇之者即死,连连闪避,贼兵阵营因此动摇。霸先看得真切,又担心侄儿闪失,大吼一声:“宫城已破,活捉侯景!”,杜僧明会意,引军大喊。众义军边喊边杀,声势大振。而叛军听罢,斗志顿消。侯景正与霸先交锋,突闻宫城已破,当下心慌,虚晃一刀,打马就逃。霸先策马直追。周文育等诸将一齐发力,全线冲锋。侯景众军或逃或降,或者被杀,或者自相践踏而死。侯景军彻底崩溃。陈霸先指挥各路兵马追击败兵,一直追到西明门。
  侯景仅剩几十匹铁骑逃到建康宫阙下,四顾凄然。不敢入宫城。令心腹秘密潜入宫城,把他在南方所生的两个儿子弄了出来。又令人把王伟叫来,责备道:“老王,尔迫我为帝,今日何如?”王伟怕侯景发怒一刀杀了他,绕着宫阙躲闪。侯景骑马要逃。王伟又冲上来,拉住他的鞍蹬劝他再战。侯景叹息:“今乃天亡我!”。便带着他二个小儿和几十骑后人,往东逃去。
  王僧辨、陈霸先率胜利之师进入了宫城。一帮旧臣前来迎接。僧辨带着嘲讽的口气,道;“各位朝夕参拜逆贼,很辛苦的吧?”。众旧臣面色惭愧。僧辨问“传国玉玺在哪?”,旧臣们说是贼将赵平原抢去了。陈霸先却问梁武帝、皇太子的灵柩在哪?
  众旧臣连忙指引。陈、王迎灵柩,进入朝堂。陈、王跪叩,泣泪如雨。陈霸先哭拜于地,道:“臣有罪!救驾来迟!今侯景败逃,臣等必擒杀,以谢天下!”
  众旧臣想起亲戚朋友男女老幼,数万人死于这场惨绝人寰的浩劫中,无不悲痛嚎哭……义军兵众搜捕侯景及其党徒,在旧臣的指引下,抓获了侯景党羽王伟等二十余人,王僧辩命令押送往江陵。
  侯景伪行台赵伯超在吴松江降于侯调,侯調把他押送见王僧辩,僧辩命令把他押送江陵。王僧辩对赵伯超说:“赵公,你受朝廷重恩,你还有什么话说?”。赵伯超惭愧无语。
  赵伯超被押出去后,王僧辩对左右叹道:“朝廷过去只知道有个赵伯超,又有谁知道我王僧辩?朝廷即将土崩瓦解之时,却是我王僧辩力挽狂澜,振兴社稷。人的兴衰荣辱,看来也是此一时彼一时,没有一个定准的啊。”
  左右宾客都当面为他歌功颂德。王僧辩惊恐四顾,慌乱中答道:“这都是湘东王(萧绎)的威德,群帅的拼死杀敌。我王僧辩虽然滥竽充数,做了统帅,其实我个人又有什么功劳呢?”。
  梁武帝子萧栋兄弟被侯景所囚,侯景失败逃走之后,被义军放出。萧栋兄弟相扶着走出密室,在路上遇见了杜山则,杜山则给他们去掉了枷锁。萧栋弟高兴地说:“今日我们终于免遭横死了!”萧栋却忧心忡忡道:“难以料知。我犹然十分惊惧啊!”
  萧栋字元吉。简文帝(萧纲)被侯景废黜之后,侯景拥戴萧栋即帝位。当时,萧栋正在和妻子张氏在地里锄葵菜,而皇帝乘坐的马车(御驾)突然来到,萧栋大惊,不知为什么,便哭泣着上了车。当他即位时,登上武德殿,突然有一股旋风从地上涌起,吹翻了皇帝使用的华盖,一直把华盖吹出了端门。当时人就说,萧栋的帝位不会长久。改年号为“天正”,当时也有人说“正”为“一止”,就是说一年就止了。不久,侯景就逼着萧栋举行了禅让的礼节。侯景最终登上了帝位。把萧栋封为淮阴王,并把他和两位弟弟萧桥、萧賬都锁在密室中。
  起先,王僧辩当都督,准备发兵讨伐侯景之前,问梁元帝说:“讨平贼寇之后,继位的国君健在的话,不知用什么礼节对待?”萧绎冷酷地说:“六门之内,尽情显扬兵威。”王僧辩明白萧绎的意思了,他沉默了一会,对萧绎说:“平贼的计谋,臣以为己任,其他事情,请另挑选人。”于是,萧绎另找了宣威将军朱买臣,下令对皇族宗室进行残忍的屠杀。
  这两兄弟也真是晦气!萧栋两人相扶逃命,刚到江边,就遇到朱买臣。朱买臣令属下几人强拉萧栋两兄弟上船饮酒。几杯酒下肚,朱买臣对萧栋兄弟俩,直言道:“实在对不住两位啊!臣奉湘东王令,杀尽皇族亲王!”萧栋兄弟大惊!未尽反抗,就被扔入江中喂鱼了。朱买臣则向湘东王萧绎邀功请赏去了。
  陈霸先、王僧辩盟军剿除侯景叛军,克复建康。民众本是期待和高兴的!一些官绅商团还准备欢庆哩!
  可是,不料,王僧辩却纵容军兵抢劫掠夺强奸的行为。士兵们大肆劫掠,抢夺老百姓的财物,京都及附近的居民深受其害。兵众们把老百姓身上的衣服剥得精光,赶出家门。兵众们又逼着老百姓用钱赎回衣物。从石头城一直到东城,都是这些赤身裸体哭爹喊娘的百姓,秦淮河岸边,哭喊声惊天动地,甚是凄惨!老百姓由原先对义军的期望、高兴,现在全都转而失望。
  陈蒨与周文育率精兵去台城宫阙接章要儿和陈昌,看到王僧辩的兵众随性糟蹋百姓。陈蒨于心不忍,便问那些凄惨号哭的百姓。才知道:从台城和建康大约有数万的百姓被义军兵众奸yin烧抢,流落街头。陈蒨非常气愤,但也没办法,只好在混乱的人群里,接了他的大妈章要儿和堂弟陈昌回陈霸先的军营。章要儿为陈霸先生下第六子陈昌。南梁太清末年,陈霸先南征李贲时,安排章要儿和陈昌随沈恪回吴兴。陈霸先东讨侯景时,章要儿和子陈昌、陈蒨和弟陈顼都被侯景囚禁。在侯安都的接应下,陈蒨最先逃出。京城克复后,陈蒨与周文育牵了马儿来接人。
  陈蒨是始兴昭烈王陈道谭的长子,陈道谭为陈武帝陈霸先之兄。梁太清元年侯景之乱时,其父陈道谭出任梁朝的官员,官至东宫直阁将军,梁太清元年侯景之乱爆发,陈道谭领弓弩手两千驰援台城,在石头城中中流矢而亡。
  陈蒨少年时就沉稳机敏有胆识气度,仪容秀美,研读经史,举止大方高雅,行为符合礼教法度。陈霸先十分喜爱他,经常称赞陈蒨是家族中的优秀之人。当时陈蒨的同乡之人大多倚凭山湖之险掠夺强取,惟独陈蒨保护家族不受侵扰。当时局势日益混乱,陈蒨便移住临安。
  梁大宝元年,陈霸先举兵讨伐侯景后,侯景派人收捕陈蒨和陈霸先之子陈昌等家属。陈蒨便在袖中密藏利刃,想在入见时刺杀侯景。后来审讯陈氏家属的是侯景部将。陈蒨才未采取行动。侯景多次想加害霸先家属,恰巧侯景忙于兵战。又加上陈霸先大军围攻石头城,侯景兵败,陈蒨才得以逃奔到陈霸先军营中。
  陈蒨初任吴兴太守,当时宣城的乱军头领纪机、郝仲等各聚集千余人,到郡境内侵扰,陈蒨率兵讨平了他们,维护了境内治安。梁承圣二年,梁廷授任陈蒨为信武将军,监管南徐州。梁承圣三年,陈霸先北征广陵,任命陈蒨为前军,陈蒨每战必胜。这是后话。
  陈霸先听了侄儿陈蒨和周文讲述了王僧辩的兵众害民之事,霸先浓眉紧蹙,道:“早有诸将来讲此事。我非常气愤!百姓盼着我们来救,我们怎能与叛军一样?”
  陈霸先传令约束本军,闭营勿出。又派人送信王僧辩请他约束全军不要扰民。但,使者传僧辩的回话,说:“诸将兵众出生入死,努力除贼,克复都城,实有大功!但,本军无力赏赐他们,奈何?只能让他们随性抢掠一点,以慰军心。我也无法,请见谅!”霸先闻此言,怒击案台。无语!
  当天晚上,台城上空,浓烟滚滚。大火烧毁了太极殿和东西堂。事后清点,宫殿里的珍宝神器、仪仗羽饰、车辆等,不知是抢走了;还是烧毁了。此次大火究竟是有意?或是无意走火?也无从查究了。
  最令陈霸先可惜的是,这场大火烧毁了梁武帝的藏书殿。那是毕其梁武帝一生的收积,尽是自秦汉以来数万计的书画、典籍之精品!那都是华夏汉文明的精华!
  陈霸先痛惜不已!随后,霸先下令军中主薄等人,尽于战火中保护、收集图书、典籍。为华夏汉文明的薪火传承,竭尽尽全!
  陈、王派兵,四处追拿贼首侯景。
  侯景率几十骑人逃到吴郡,旧将田迁急忙迎接入城。先饱餐一顿,再收集散兵败卒,清点刀枪器械。共有二百艘船,兵众数千人。但军粮已尽。侯景派人侦察义军动态,又派人支阁地联络旧部。侯景亲率众羯胡军上街抓青壮年充军。马蹄过处,一片鬼哭狼嚎,几成废墟。
  这时,探马慌忙来报:“皇皇皇...上....众旧臣已投敌,陈霸先、王僧辨大军前来围剿。”侯景急逃往松江。
  陈霸先亲率大军,和王僧辨属将侯瑱所部追击侯景。侯瑱很快在松江一带包围了侯景残部。侯景决死顽抗,令残部出击。义军接战,擒侯景部将田迁、房世贵、彭隽等人。侯景与随从亲兵连杀数人,逃向江边。把装在皮囊里的两个儿推入水中,侯景与随从数十人乘小船东逃。侯景小妾的哥哥是库直都督羊鹍,他见四处都是追兵,再跟侯景是混不下去了的。趁侯景睡着了,把船转向京口驶去。等侯景一觉醒来,发现快到壶豆洲,离京口不远了。顿时大惊,问羊鹍为什么要这样?羊鹍拔刀指侯景,道:“我们为你效力已有数年,今我要
  借你的头颅,博取富贵!”。侯景还没来得及答话,羊鹍的刀锋已刺近身旁。侯景慌忙闪避,躲入船中。侯景用佩刀挖船底木板,想凿开船板逃生。羊鹍手持一槊,用力猛刺,直穿侯景的后背。只听得侯景猛叫一声,立即倒毙。
  羊鹍又诈传侯景的命令,把索超世绑了。然后,连人带尸,献给南徐州制史徐嗣徽。徐嗣徽诛死索超世,用盐塞进侯景的肚腹之中,送往建康。王僧辨大喜,厚赏羊鲲,赐予高官厚禄。
  王僧辩把侯景的脑袋割下来,送给江陵的萧绎。把侯景的尸身扔在建康街市。建康的市民奔走相告。百姓们想起父母之仇、灭门之祸、丧家之恨,争相食其肉。很快,其肉被愤懑的百姓抢食完了。连剩下的骨头也被百姓焚烧成灰,和酒饮下,犹不解恨。当时的溧阳公主因父兄被害,深恨侯景,也想要烹食侯景的肉。可是,连骨头都不剩下。众人只有把侯景阳wu割下,献给公主,公主也囫囵吞入,嚼尽无余。而恨意难消!
  江陵的萧绎见了侯景的首级,不胜大怒。对侯景的头颅如踢皮球似地,连踢十几脚,边踢边恨恨地骂道:“侯景啊侯景,你这个杂种养的!你ma的根本就不是个人,是野兽!对!就是野兽!你他妈的羯胡人就是没有进化成人的野兽!大好江山,被你毁了;数万百姓,被你杀了.....狗日的你可想到会有今天?!”
  萧绎踢累了,也骂累了。痛哭不已!萧绎命令把侯景的脑袋悬市三日。然后用漆把侯景的脑袋煮过,镇压在武库之中。
  侯景不过羯人一狂徒,史书载:侯景身高不满七尺,上身长下身短,眉目疏朗清秀,宽脑门高颧骨,脸色发红,鬓须稀疏,眼珠子向下左右乱转,嗓音嘶哑,有见识者说:“这就是所谓的豺狼之声,所以能吃人,也要被人所吃。”
  侯景跑到南梁以后,魏丞相高澄命人把侯景妻子脸上的皮扒掉,用大铁锅盛上油炸死,把他女儿入宫当奴婢,儿子三岁以上的都下蚕室阉割。后来齐文宣帝高洋梦见猕猴坐在御床上,便把侯景的儿子都用锅煮了,侯景在北方的儿子被全部杀光。
  侯景性情猜忌残忍,喜欢杀人,常亲手杀人作为娱乐。正吃饭时,在他面前杀人,他谈笑自若,嘴里吃喝不停。有时杀人先斩断手脚,割下舌头鼻子,过一天再杀。自从篡位后,时常戴白纱帽,喜欢披青袍,头插象牙梳,床上常摆着折迭椅和筌蹄,穿着靴子垂脚而坐。有时走门串户,有时骑马游玩,弹射鸦鸟。自从当了天子,王伟不让他轻易外出,于是郁闷不乐,甚至有些糊涂了,说:“我没事作什么皇帝,跟被抛弃了有什么两样。”
  当王僧辩、陈霸先的盟军临近,侯景更加爱猜忌,床前放上兵器,然后才见客。每次到武帝常去的殿内,好像身上扎了刺一样,常听到呵斥的声音。有一次住在宴居殿,夜里忽然惊醒爬起来,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敲击他的心脏。从此凡是武帝常住的地方,都不敢去住,多住在昭阳殿廊下。所住的殿堂,常有猫头鹰叫,侯景心里忌讳,常派人到山野中到处捕鸟。侯景所骑的白马,每到要打胜仗时,总是四蹄踏动嘶鸣不已,十分神气;如要打败仗,一定是低头不前。等打石头城这一仗,便精神沮丧,卧着不肯动。侯景使左右人对它下拜,请它起身,又拿马鞭打,它怎么也不肯朝前走。侯景左脚上有个肉瘤,形状像乌龟,如果仗要打胜,瘤子就会明显地鼓起来;如果打不胜,瘤子就低平。到侯景败的那天,瘤子居然陷进了肉里。
  以前是,天监年间,曾有和尚宝志说过:“掘尾狗子自发狂,当死未死啮人伤,须臾之间自灭亡,起自汝阴死三湘。”又说:“山家小儿果攘臂,太极殿前作虎视。”狗子,是侯景的小名;山家小儿,是猴的样子。侯景后来就攻破建邺,危害皇家。他起自悬瓠,就是从前的汝南。巴陵郡有个地方叫三湘,是侯景败逃之处。宝志的话全部应验。侯景常对别人说:“侯字是人字边一个主字,下边又一个人字,这意思明明是说要作人主。”当初,侯景攻入台城被后,梁武帝曾对人说:“侯景一定要作皇帝,只不会长罢了。把‘侯景’两个字破开,是‘小人百日天子’几个字,他当皇帝该有一百天。”侯景在辛未年十一月十九日篡位,壬申年三月十九日败,共有一百二十天,而他在三月初一就跑到姑孰去了,算起来在宫中足足一百天,武帝的话也最终应验。又有在大同年间,太医令朱耽曾在宫中值班,无缘无故梦见一条狗一只羊坐在御座上,醒来后告诉别人说:“犬羊不是吉祥物,如今占据御座,难道国家会有变乱吗?”不久天子遭难,侯景登上正殿。
  侯景快要败亡时,有个僧通和尚,疯疯癫癫的,喝酒吃肉,和俗人一样。在世上漂流已几十年,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籍贯。开始他说的话很难懂,过很长时间才能应验。有一次,侯景宴请他的党徒,请来僧通。僧通抓了一块肉蘸上盐递给侯景,问他:“好吃吗?”侯景回答:“可惜太咸了。”僧通说:“不咸就烂了。”等侯景死后,王僧辩砍下他两只手送给北齐文宣帝,把头送到江陵,果然是把五斗盐填在肚子里,送到建康,在大街上示众。百姓们争着去割他的肉吃,割了个净光,连溧阳公主也吃了他的肉。侯景被焚骨扬灰,曾受过他害的,把他骨灰和在酒里喝。他的头送到江陵,梁元帝命令在街上悬挂三天,然后煮了油漆,交付兵器仓库。起先江陵有歌谣说:“苦竹町,市南有好井。荆州军,杀侯景。”等侯景头送到,元帝把它交给谘议参军李季长家里,他家东边就是苦竹町。放在锅里煮时,就是用的市南井里的水。
  萧绎又给王僧辩下令:“侯景还有两个小孩,必须斩草除根。侯景那八千羯胡人,无论投降与否,决不留活口。”
  王僧辨得令,立即下令查找。两个小孩,很快查得,当即一刀一个了结。王僧辨、陈霸先各率军四处搜捕羯胡人,羯人残害江南人民太甚!烤吃人肉、奸yin杀戮,手段残暴,完全不是人类所为。陈、王令各军不准羯人投降,必彻底斩杀。羯胡人本来在多次战斗中,已所剩无已。经过此番大的搜捕,这群野蛮的以吃人肉为生活习惯的种类,灭绝殆尽。
  至此,侯景枭首,伪朝覆灭。屠杀江南民众,摧毁南方经济,祸害华夏文明的侯景之乱,宣告终结。
  随后,开始剿灭侯景余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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