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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殴打、假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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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柳智豫见陈文睫带睬不睬心不在焉的样子,觉得不拿出点有震慑性的筹码来,今天谈话的效果几乎为零。他静静地往前走,心里盘算着措辞,拿定主意之后,他用缓慢而坚定的语气说:“我们说好的,我按时支付抚养费,你们不再找我麻烦。现在,是你们违反约定,如果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那约定就无效了,我也可以不再支付抚养费。”每个月四千块钱的抚养费,压得柳智豫透不过气。他每个月拿到手只有不到五千块钱,给完儿子抚养费,父亲在养老院里的费用就不够了,他自己虽然开销不大,但总要交个手机费,水电费,给车加个油什么的,如果不是还有年底的奖金,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果然,一提到钱,陈文睫立刻就触动了。事实上,陈文睫也在寻找时机,柳智豫给她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你就是不想给生活费,对吧?我告诉你姓柳的,门儿都没有!今天不拿出这个钱,别想走出这个院子!”多日来,与柳智豫的的积怨、与父母的争吵分歧,在陈文睫心里酝酿升腾,终于爆发出来。她的情绪突然失去控制,声音尖厉,伸出手来,快如鹰击虎搏一般,去抢柳智豫的公文包。柳智豫在部队的时候受过擒拿术的训练,将手腕一旋,挡开了陈文睫的攻击。
  陈文睫没有继续进攻,却划拉几下手机,快速说了一句,“打架了,快叫人!”便把手机塞进小包里,马上又换了一副凶悍面孔来。
  “你还敢打人!”陈文睫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用手里的雨伞,朝着柳智豫劈头盖脸砸过来。雨伞铺散开来,面积很大,柳智豫避无可避,被金属伞骨划到头上、脸上,鲜血立即就流了出来。混乱之中,柳智豫的眼镜被打落在地,陈文睫上前一脚踩去,镜片碎裂、镜架变形。柳智豫高度近视,离了眼镜两米外不辩人的五官,他顾不上陈文睫持续的攻击,蹲下身子,摸到眼镜,把剩余的残核塞到包里。陈文睫看到包,眼前一亮——她知道柳智豫的重要物品都是放在包里随身携带的。她一边双手死死抓住公文包,一边对涛涛喊道,“打人了!快去喊姥姥姥爷。”
  柳智豫看场面越来越不可收拾,终于下了狠心,使出蛮力把公文包从陈文睫手里抢了下来,一把甩出十几米远。然后挣脱陈文睫的拉扯,几个箭步冲过去,捡起包来准备先行离开。忽然听到陈文睫在后面惊叫了一声,随即扑倒在地。回头一看,原来是陈文睫在后面追赶,高跟鞋插到了下水道栅栏里。柳智豫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做了一件令他后悔莫及的事:他居然回到陈文睫面前,问了一句,“没摔坏吧?”
  陈文睫大叫一声,脱了鞋子,从地上骤然暴起,一手抓住柳智豫的公文包,一手抓住他的衣领。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还想跑!今天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否则你别想跑掉!”
  正僵持之间,陈顺利和胡玉芳接到陈文枫的电话赶了过来。涛涛还没有到家,便在路上遇到他们。两位老人一个手持雨伞,一个拿着拖把,劈头盖脸,不分轻重的打过来,几次误中陈文睫。陈文睫急忙喊道:“别打到我了,赶快抢包!抢手机!”
  陈顺利双手扯开柳智豫的左臂,来抢智豫装在左裤兜里的手机。他高大健壮,近两百斤的体重,压在智豫身上。智豫站立不稳,被按倒在泥水里,只好将身子左侧着地保护手机。陈家人见抢不到东西,便用拖把杆和雨伞,把柳智豫一顿猛打。柳智豫把包放在头部,继续与陈文睫角力相抗,任凭他们棍子鞋底雨点似的落下。小区的主干道上,偶尔也有三三两两过往的人群,却全都视而不见。
  陈文军接到陈文枫的电话,终于打车赶到。看到父母和姐姐都在打人,也不分青红皂白,从路边捡了半块砖头,冲过来就打。智豫身上被砸了好几下,左手中指不知被什么击中,痛疼钻心,这才发现不能继续挨打了,便冲着门卫岗亭的方向大喊救命!这时几个保安才停止聊天,用手电筒向这边照了几下。然后保安和十几个围观群众一起慢慢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爱看热闹是国人的显著特点,只要确定没有什么风险,这些人无需任何号令和通知就能聚到一块。
  胡玉芳用一只手抓着柳智豫的衣领,另一只手做着夸张的手势,跳起来说:“你们都来评评理,我们好好的一个闺女交给他,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要离婚!还不给抚养费。他是国家公务员,是政府机关干部,他胳膊肘往外拐,不帮家人帮外人!他贪污受贿坏事做绝,不知道收了多少黑钱,连自己孩子都不管不顾!你们大家都来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
  陈文睫见自己妈妈已经控制住柳智豫的衣服,便腾出一只手来掏出手机,喊道:“涛涛快报警!就说有人在小区里打我们!”涛涛拿着手机跑到路边,手忙脚乱的报警去了。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个老头,穿着黑色的皮质西装,梳着整齐的大背头像个体面人,出面说了句公道话:“不管什么情况,打架都是不对的。你们四个他一个,跑是跑不掉的。拉拉扯扯解决不了问题。你们先放开,有话好好说。”
  陈文睫说:“他不给抚养费,不能让他跑了!”
  皮西装伸手想把智豫从陈家人手中拉出来,边拽边说:“不给抚养费可不对呀。离婚是你的自由,抚养孩子也是你的义务。”
  柳智豫哭笑不得,“我今天就是来给钱的!就是来给他们送抚养费的!只是他们一言不合就开打,还没来得及。”
  皮西装也是息事宁人的态度,“那你把钱给他们不就行了吗?”
  智豫说:“他们抢我的手机和包,到现在也不松手,我没办法转账呀……”正说着,胡玉芳抓住柳智豫衣领的手一点一点的往下挪,变成了抓裤脚,身体慢慢的坐到了地上,另一只手抓住陈顺利的手,上身缓缓向后躺倒。陈顺利见状大惊,高声问:“老太婆,你怎么啦?”两人握着的手默契地动了一下,陈顺利便不再惊慌,指着柳智豫说:“他把老太婆打伤了,要赔钱!”
  陈文睫连忙让涛涛打电话叫救护车。
  派出所就在小区隔壁,警车并没有拉警报,只是闪着灯开到了小区门口。两名警察下车,先问谁报的警?谁在打人?陈家人异口同声:“我们报的警,那个脸上有血的人在打人。”
  陈顺利赶紧说:“老太婆被他打晕过去了,这事你们不能不管!”
  带队的警官说:“晕过去赶紧要送医院啊,叫救护车。这样吧……”他指着陈文睫、陈顺利、胡玉芳说:“你们三个去医院,”然后,又指着柳智豫和陈文军说:“你们两个,跟我回所里。”
  陈文军当时就傻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去派出所怎么说呢?况且,他确实没有看到柳智豫打人,倒是被他用砖头砸了好几下。于是,眼巴巴地看着姐姐。
  陈文睫倒是挺身而出,“不行,他不了解情况。我跟你们去派出所。”
  警官说:“你把孩子安顿好,大人的事,就不要让他参与了。”
  陈文睫不同意,“家里没人,孩子在家也不放心。再说还是他报的警。”
  一家三口乘警车来到派出所。在调解室里,一位警官询问基本情况。按照程序,由报警的一方先说。
  陈文睫先声夺人,“我们本来因为买房子办了假离婚,哪知道他在外面找女人,还不愿意给孩子生活费。今天专门跑到我们家里来打人,我妈已经被他打晕过去了,救护车刚刚拉走去抢救。”
  警察面无表情低头记录,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等陈文睫说完,他抬头看了看陈文睫,又看了看满脸是血的柳智豫,再转头看一下陈文睫。陈文睫面色平静,从容淡定,毫无心理负担地看着警察。
  停了几秒钟,警察对柳智豫说:“你把事情经过说一下。”
  智豫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他平静地说:“晚上我来送抚养费。因为前两天孩子受人教唆,打电话威胁我的一个朋友,所以我教育孩子说了几句重话,他们就合起来打我,要抢我的包和手机。我一直在保护自己的东西,既没有腾出手来还过手,更不存在主动打人。”
  警察为难起来:“你们互相都说,是对方打的人,那我到底信哪个呢?”
  陈文睫立即接着说:“我儿子从头到尾都在场,小孩子不会说谎,你可以问他。”
  涛涛忙不迭的说:“是的是的,我证明!晚上是他先打的我妈,我妈被他打倒在地,他还在那里继续打,继续打……我回家去报告姥姥姥爷,姥姥姥爷又喊来舅舅,结果都被他打倒在地,姥姥还晕了过去。我急中生智,赶紧报警。直到警察过来,才把我们救了出来。”
  警察皱了皱眉头,态度和蔼地对涛涛说:“那你爸身上的伤,是从哪里来的呢?”
  涛涛看了看妈妈,迟疑了一下说:“是他自己撞的。”
  警察的脸色严肃起来,说:“小朋友,说谎话可不好!在派出所里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见形势不对,陈文睫连忙补场,“我们也还了几下手,可能是误伤。小孩子没看见,不是故意撒谎的。我不能在这里跟你们聊了,我妈还在医院昏迷着呢。我要到医院去看她,还要去缴医药费。可是我没有钱,你得让他把治疗的钱给我。”
  警察略带同情的看着柳智豫,挠了挠头皮,用商量的口气说:“我们是调解,不是破案。谁对谁错,到底是谁打了谁?现在都不是最重要,最需要解决的。当务之急,救人是第一位的。你看,是不是先给她一千块钱救个急,过后你们再商量怎么处理这个事。”
  如果是对外处理工作上或者社会上的事,柳智豫绝对不可能妥协。但是今天的情况不同,特别是他听到自己疼爱的儿子不顾事实红口白牙地诬陷自己,心瞬间就碎裂了,纠结困惑,仿佛被一群令人恶心的虫子反复啮咬,灵魂爆炸开来,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在无边的黑暗中不停地下坠下坠。奇怪的是——他脑子里却蹦出村上春树的一句话:“如果你掉进了黑暗里,你能做的不过是静心等待,直到你的双眼适应黑暗。”
  于是,他索性不去想什么,只是拿出手机,机械地给陈文睫转了五千元——四千元抚养费,一千元医疗费。
  陈文睫带上涛涛走了。警察没让柳智豫走,说没有结案,要等陈文睫从医院回来。
  柳智豫孤身一人坐在调解室里,头脸的伤还在一跳跳地痛,手指动一动就象要断了一样的扎心,估计是骨折或是骨裂,但这都不算一回事,他真正痛得是心——被自己亲生儿子背叛诬陷!但是,养不教父之过,又去怪谁呢?更令人担忧的是,一直以为纯洁无瑕的儿子,在事实面前信口雌黄毫无心理障碍,将来又会成长为什么样的人?他不敢想象。他如坐针毡,度秒如年。
  等到夜里12点多,陈文睫带着涛涛回来了,说钱不够,光是检查都已经花了两千多了。柳智豫这一次没有再妥协,说:“可以,你把票据拿来。”陈文睫便不再提这档事。
  警察把笔录拿来,三个人都懒得去看,各自签名按了手印。
  柳智豫没有眼镜,只能打车。走出派出所大门,雨又下了起来,深秋的冷风夹着雨点直灌进怀里,扑到他头上脸上的伤口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从心里到身体都冰凉僵硬。陈文睫也没有带伞,虽然离家不远,但也不敢在秋雨中走回家,便也等车。涛涛缩在妈妈身后,智豫伸手怜爱地去摸他的头,被他一甩,碰到受伤的中指上,痛得智豫心头一颤。涛涛缩到陈文睫的另一侧,智豫见了,心头剧痛,泪水迅速模糊了双眼,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混在雨水、血水里,无声地滑了下来。
  柳智豫控制着情绪说:“你不该让孩子参与这件事!”
  陈文睫说:“我让他回去睡觉,他自己非要跟过来。他要保护我。一个孩子都比你强!”
  柳智豫连连冷笑,一言不发,也不等车了,转身径直踩着泥泞冒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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