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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凡夫的救赎 / 第五章 各自的焦虑

第五章 各自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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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长青丢车的事情,终于浮出水面。公安局发出通报,并且抄送给了中心的上级机关。机关纪检监察组把这件事作为重大事故来调查了解。他们了解到,办公室曾向车管所出具了一份证明,便来找智豫了解情况。智豫拿出程建中签字的情况说明,一脸无辜地说:“我照规矩办事,手续齐全,细节真的不知道……”
  纪检组于是又找程建中了解情况。程建中原本没有签过字,哪里会承认!直到他们出示了柳智豫提供的证据,程建中才彻底懵了。他想来想去,觉得柳智豫不可能做出模仿笔迹之类下三滥的事,就明白十有八九问题出在左长青的环节上。把左长青喊过来,再三地审。左长青见事情闹大了,也不敢继续隐瞒下去,就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把情况都交代了。程建中一听,知道被柳智豫下了套,但祸根是自己小舅子闯下的,人家只是做的滴水不漏,这事摆到桌面上,还真的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但程建中心中的仇恨,却如同这夏日里的树苗,既往天上没边儿地长,也往地下使劲儿地扎——他恨柳智豫见死不救,有违道德;恨柳智豫耽误了时机,使自己失去了把影响消除的机会;恨柳智豫向纪检组提交了证据,祸水东引……
  柳智豫并不在意程建中的仇恨,要论仇恨,他对程建中的恨只多不少,对左长青也没有什么亏欠和愧疚。要说不满,只有一点,那就是处理结果太轻了,只是对左长青批评教育写检查,完全不痛不痒,完全没有实现他“解气”的初衷。
  
  半个月后,房子就开盘了。场面非常壮观。买房的、看房的、看热闹的,把选房区围的水泄不通,连售楼部外面的人行道上都挤满了人,交警和保安忙着维持各自的秩序。现场热闹的像一锅粥,虽然环境嘈杂人声鼎沸,但是紧张忙碌有条不紊。柳智豫和马大鹏,拿着自己的预约号,排队等候。石倩大着肚子不方便,就没有来,陈文睫一个人带着涛涛和嘟嘟,在观众区焦急等待。
  马大鹏通过关系拿了三个号,摇号先摇到了其中一个,他一把拉住柳智豫,对工作人员说:“我们一起的。”两人快速进入选房区,按照事前商量的范围,选了临近的两套房。
  后面就是办手续,交首付款,一切还算顺利。但办完这些事,柳智豫却突然觉得很累,心累。
  有时候,人一累就容易失去耐心,考虑问题就欠缺周到,甚至需要依靠外力来实现自身的平衡。柳智豫就犯了这样的错误,令他追悔莫及,抱憾终生,
  虽然买房前没有跟父母商量,但事情办完了,这么大的事总要知会他们一声。电话里,智豫反复强调,款项已经交齐后面的按揭有公积金抵扣不必记挂。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年迈的父母,对他经济状况的担忧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力,以至于酿成大祸。
  
  母亲电话打来的时候,柳智豫正在马大鹏的事务所里闲聊。
  搞定了家庭财产和教育投资重大战略部署的两个家庭,最近的联系空前密切。这不仅是因为以后要做邻居,更主要的是:面对着还贷压力,柳智豫要尽快找到合适的工作,需要马大鹏在人脉上多多支持。这个老同学,不天天催着办事就是不利索。
  “很多人焦虑买房,其实最头疼的是房子决定学区。买学区房的焦虑,归根结底还是教育上的焦虑。教育不改革,房子还得涨!我跟陈文睫不知道探讨过多少回了。”柳智豫坐在沙发上,右手三个指头托着玻璃茶杯,一边说话,一边悠闲地看着杯里碧绿的叶子起起伏伏。马大鹏在喝茶上很讲究,这是今年的雨前茶,带着浓烈的清香和炭火味,轻轻一口呷下去,从眼睛到鼻子到舌头都被这绿意侵染了,整个人不可救药地跌进了江南的春光和熏风里。
  “可不咋地。都知道,都没办法,绕不开。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有些事却不同——明明知道是个坑,还得闭着眼睛往里跳——没有别的选择……”马大鹏也深有同感。但他却没有过多的激愤,多年的舒适生活让他很满足现状,“什么教育改革,对我们来说那都是扯淡!我们小老百姓过好自己的日子,健康阳光地享受生活,这就是我们对社会最大的贡献。”马大鹏躺在大班椅上,享受着从落地玻璃窗直射进来的茁壮阳光。
  “陈文睫还是小市民思想,把挣钱、孩子教育看得太重,重到可以牺牲生命、牺牲健康,关键的是还要牺牲我。”柳智豫满腹的牢骚。“说到底,还是受她妈影响。她妈就是像个老母鸡一样,把她们姐弟三个护在翅膀底下。现在呢,她也学会了,又这么对付涛涛,让我每件事都要给儿子铺好路。估计是她们老陈家早些年穷怕了,留下心理阴影——涛涛现在还在上小学,陈文睫跟她妈就担心他将来找不到好工作,挣不到钱,找不到老婆,过不上好日子……”
  脱离形而上学,具体到孩子的教育,马大鹏的坏笑就挂不住了,戏剧般地变成了苦笑。“跟你说吧,不是钱的问题,也不是认识偏差。我家石倩,北师大毕业,算是有文化了吧;工作也不差,大学副教授,收入虽然没有我高,但在大湖名城也还算中等偏上吧?可就是这样一个事业有成,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已经焦虑得魔怔了!”
  “不能吧?”柳智豫一直对石倩印象很好,觉得她温文尔雅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你是不知道她,二宝还没有出生,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她已经开始焦虑十八年后孩子的高考问题了。天天在家算:十八年后,出生人口可能是现在三倍,可是录取人数怎么也增加不到那么多,那可怎么办?我孩子该怎么才能考上211?”
  听到马大鹏的形容,柳智豫忍不住想笑,正好一口茶含在嘴里,顿时呛入气管,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母亲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柳智豫看了看来电号码,定了定神,按下接听键,问:“妈,你们都还好吗?”
  “嗯……”母亲似乎还在考虑着措辞,拖着长音,“你爸的病,严重了,已经三天水米不进了,医生也没有办法。你如果能请到假,最好能回来一下。如果再没有转机,说不好是不是最后一面了……”母亲永远考虑着孩子的工作,永远觉得天大的事情都不要打扰孩子的工作,殊不知工作离了谁都转,但家里,离了谁都不转!家里人,离了任何一个,至少都是重大缺陷。
  “我马上回去,晚上就能到家。”智豫没有半分犹豫,放下妈妈的电话,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
  原本就靠一口气撑着的柳智豫,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直接跪倒在地上。马大鹏下意识地去扶着他,结果却感觉好像扶着一个烂醉如泥的人。悲伤总是像一个恶作剧的孩子,在你刚刚看到曙光,或者沉浸在短暂的快乐中时,突然撕破温柔的面纱,用它狰狞的面具,直击你脆弱的心脏。
  “病危三天了!现在才通知我,妈妈哟……”柳智豫泪水盈眶,模糊之间恍然看到童年的自己用稚嫩的小手满把握着父亲的小拇指,父亲粗糙的大手在前面领着,前行,前行……
  “你要回老家去?还能开车吗?”马大鹏不放心的问。
  柳智豫定了定神,“没事的,我可以。刚才是急血冲头了。”
  大学里,他是为战场定向培训的指挥员。一直以来,他都是最清醒的那个人。恢复了理智的他,还能绷得起坚强的神经。
  尽管一路飞驰,多处超速,柳智豫还是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到老家。出发前,他打电话给陈文睫,希望她和涛涛能一起回去,但陈文睫却说现在情况还不明确,贸然请假没有必要。何况涛涛落了课,要补很麻烦,让他先去探探情况,及时电话联系。路上他用蓝牙电话向王岳苍汇报情况请假,又跟母亲沟通了准确的地点,下了高速,直奔医院。
  父亲春节后刚得脑梗的时候,虽然半边身子行动困难,但生活上还勉强能够自理。父亲年轻时是个好动的人,脑梗的康复治疗也鼓励病人多做轻微运动,所以整体上恢复的稳中有进。
  三天前,母亲对智豫所说的买房情况还是不放心。她知道智豫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遇到困难也不想让父母担心。于是就打电话给陈文睫。当时,父亲也在旁边。
  陈文睫在电话里向婆婆诉了一通苦,她讲了买房欠债一百多万,讲了大湖名城考学竞争多么激烈,讲了涛涛上补习班费用有多高,讲了智豫非要在事业单位混一辈子,不求上进不愿下海去挣钱……夸大了他们的经济困难,这让智豫父母不可名状地焦虑起来。挂了电话,老俩口却发生了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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