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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强者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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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山深处,树林里阴暗而幽静。
  “孟爷爷,你怎么在这里?”杜香香惊喜的看着面前的老人。
  老人看到杜香香和東月风也是一愣,随即怒目而视,呵斥道:
  “你们两个!怎么跑到禁山深处来了,这里是你们两个小孩子能来的地方吗?不要命了嘛!”
  杜香香被老人突然而来的呵斥惊的一愣,随后低下头,沉默不说。在她的印象里,孟爷爷是从来不发脾气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孟爷爷,我们是来采摘阴灵草的,我听到了你们在房间的对话,我要救小玉娘。”
  東月风望着他,目光坚定。
  孟医师听闻東月风所言,内心微微一动。这个小男孩虽然眼睛里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是内心却是一颗赤子之心,不枉小玉小姐将他带回来。
  “孟爷爷,为何到这里来了。”杜香香疑惑的看向孟医师。
  “我也和你们一样,是来此地寻找阴灵草的。”
  孟医师脸上挂着一丝苦涩。他也是为了杜小玉才来到这号称有去无回的禁山深处。
  那日他为了信守诺言,决定用仅剩的一株阴灵草来医治老张的儿子,以至于杜小玉生命垂危。虽然杜阳平告诉他让他不必介怀,但他的心里终是过不去这道坎,因此他便冒着生命危险亲自上山采摘阴灵草。
  哪怕采摘阴灵草的代价很重,也比不上杜家对孟家镇的恩情重啊!反正也一把年纪了,也活够了,大不了一死!若是拼掉这条老命能找到阴灵草救小玉小姐一命,那也值了。抱着这样的想法,孟医师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诶,你们两个不该来的。”孟医师看着两人,叹声道。“这里可是极度凶险之地,搞不好小命都会丢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两人闻言皆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就像犯了错的小孩子等待长辈的教训。
  “这里没有阴灵草生长,我已经探查过了。阴灵草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我们去前方的沼泽地看看吧。”孟医师脸色沉重的说道,“你们两个跟在我的后面,若遇到危险立马逃命,知道了嘛?”
  “知道了。”
  两人皆是点了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
  一老两少就这样在茂密的林草之中穿梭,他们不断用手拨开密麻的杂草,艰难的前行着。就在此时,他们并没有看到,在他们后方的一颗大树的枝干上,一只青眼獠牙的怪物正蹲在上面盯着他们的背影。
  幽绿的瞳孔中发出诡异的绿光,摄人心魄......
  他们很快来到的沼泽地。只见前方一座巨大的沼泽池,腐朽的气息从池中央传来,那里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如同地狱的深渊,池里夹杂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如同尸体腐烂的味道。
  孟医生仔细的观察着沼泽池,凭借他多年采摘药材的经验,阴灵草这种阴寒的药材一般都生长于偏阴暗的角落。他蹑手蹑脚的走到沼泽池旁边,不断寻阴灵草的踪迹。
  忽然,他嘴角露出笑容,在沼泽池旁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坑洞里,他看到了一株雪白的草植物正摇曳着身姿。
  孟医生激动的探下身子,将阴灵草连根拔起,然后将它高高举起,对着東月风微笑示意。
  “我找到了!”
  孟医师兴奋的大喊道。
  東月风和杜香香看到后显得格外激动,飞快的跑到孟医师身前。
  “拿着,你亲手将它送到小玉小姐手上吧!”孟医师递过阴灵草,然后抚摸着東月风的脑袋,带着慈祥的笑意说道,“这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嗯!哈哈哈!”
  東月风激动的大笑起来。
  東月风接过阴灵草,小心翼翼的把它用纱布包起来,然后揣在怀中,脸上笑的合不拢嘴。杜香香看到東月风如此高兴,心里亦舒坦不已。两人你望我,我望你,脸上都挂着笑意,欢快的气氛似是这片死气沉沉的沼泽地带来了生机。
  孟医师望着两个孩子这么开心,也不禁笑了起来,这一路上竟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便轻松的找到了阴灵草,实在是老天保佑。他望着两个孩子背后的箩筐,箩筐里尽是一路上采摘的珍贵药材。
  原来两个孩子也没闲着,一边寻找阴灵草的踪迹一边采摘药材。東月风更是夸张,见到草就拔,然后直接丢到背后的箩筐中。以至于他那满满一箩筐里,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是药材,而是杂草。
  “走吧,回去吧。”
  孟医师一左一右牵着東月风和杜香香的小手。
  “嗯!”两个孩子异口同声道。
  忽然,東月风的眼神变得惊恐起来,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事物。他摊倒在地上,手指着前方的树枝上,小脸变得煞白,口中支支吾吾,竟说不出来话。孟医师和杜香香都发现了他的异常,顺着東月风指着的方向望去,随后他们的表情亦逐渐凝固。
  只见前方的一颗大树上,赫然蹲着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青眼獠牙怪物。怪物从树上一跃而下,一步一步的逼近三人,怪物一顿一顿的脚步声如同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一般牵动着他们的魂魄。
  “你带着东月风快跑!我挡住他。”
  孟医师急忙向杜香香大喊。
  杜香香闻声立马收起恐惧的表情,拉起東月风,转头就跑。妖兽眼角一斜,巨大的身躯陡然一动,挡住了杜香香的去路。杜香香望着它的血盆大口,两个如同尖刺的獠牙,吓得她一时间竟愣住了,不知所措。
  孟医师见状立刻冲上前去,年迈的身躯死死勒住妖兽的腿部。
  他此刻没有任何想法,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这两个孩子平安逃出去。对眼前的妖兽他虽然惧怕,但是他明白他此刻不能怕,他要是惧怕,那两个孩子一定必死无疑。带着赴死的决心,他决意挡住妖兽,决不能让妖兽抓到两个孩子。
  “快走!”
  孟医师大声吼道。
  嘶吼声令杜香香顿时清醒过来。他急忙看向旁边的東月风,发现他竟吓得瘫坐在地上,目光涣散,似是吓傻了。她毫不犹豫的丢掉背后的箩筐,背起東月风往返回的路上奔跑而去。
  妖兽一下子就挣脱了孟医师的束缚,一只长满尖刺的手爪一把抓起孟医师的身躯,张着血盆大口,幽绿的瞳孔盯着他。孟医师只感觉浑身骨寒毛竖,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干脆闭上了双眼,平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不过令人感到惊异的是妖兽像是在打量他,幽绿的瞳孔竟飘过一抹亲切之感,妖兽像是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亲切的气息,然后竟将他丢到一旁,转而去追杜香香去了。随之,孟医师的头颅重重撞到一旁的树根上,昏迷了过去。
  杜香香看到妖兽追了过来,此刻心急如焚。背上的重量令她无论怎么卖力的奔跑,也无法缩短妖兽与她之间的距离。片刻之间妖兽追了上来,一把抓起杜香香背上的東月风。杜香香看到東月风被妖兽置于手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冲上前去。
  “你这个丑东西,快放开他!”
  杜香香对着妖兽嘶吼道。
  她不断用脚狠狠的踢着妖兽的腹部,但她娇小的身躯哪里是妖兽的对手。只见青眼獠牙怪物右手一横,便将杜香香横着撞飞了出去,杜香香趴在地上,已是没有了知觉。尖锐的骨刺更是将她的后背划出一条深深的口子,紫色的鲜血不断流淌。
  東月风此刻被妖兽置于手中,他只感觉自己浑身无力,竟升不起半分反抗的念头。他全身发软,目光呆滞,睁大着双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妖兽对着他一口咬下。随着黑色的鲜血自颈部涌出,流入妖兽的嘴里,東月风渐渐闭上了双眼。
  我这是要死了嘛?我就这样死了嘛?我还没把阴灵草交给小玉娘,她还没醒过来,种种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就在这时,妖兽竟突然变得恐惧起来,巨大的獠牙居然抽搐起来,原本丑陋的面容逐渐变得扭曲。
  他用两只兽爪死死锁住自己的颈部,似是喝到了毒药一般。它睁大着幽绿的瞳孔,竟发出凄厉声。不一会的时间,它巨大的身躯硬直倒了下去,幽绿的瞳孔不在发光而是变得一片漆黑。
  它到死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随后更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情发生了,妖兽的尸体竟在顷刻间化为了一滩黑水,皎白的骨架亦逐渐被腐蚀,直至连渣都不剩了。
  東月风怔怔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脸色煞白,目光涣散。当他看到妖兽在他面前化为一滩黑水,他内心深处的记忆涌现出来。他依稀记得,一年前的一天,两只凶残的妖兽忽然闯进家里,将爷爷奶奶蚕食殆尽。
  而他在一旁早已被吓得两腿发软,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响。两只妖兽吃完爷爷奶奶的残躯后便向他直扑而来,一口咬吓。就在他惊恐的眼神下,两只妖兽也和它一样,化为一滩黑水......
  東月风此刻惊悚的望着眼前的场景,联想到那日的情形,他不禁感到心有余悸。他摸了摸颈部上被妖兽撕咬留下的伤口,看着沾满黑色血迹的手掌,他意识逐渐模糊,一头倒了下去。
  而在他的后方,这片密林中的某棵大树上,站着三个人的身影,正是殷正,赵弘历和千城古道。他们站在树上目睹了这一切的经过。
  当殷正在这片山林中第一次看到東月风的时候,他那像是风干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严肃的神情,露出如同父母看到儿女一般的笑容。
  他的眼睛始终凝聚在東月风的身上,深邃的目光似是要看穿这个六岁男孩身上所有的一切。他的眼神里似是带着一丝期盼,挂着深意,耐人寻味。
  “老师,你没搞错吧?这个小鬼真的就是‘他’嘛?”千城古道目光直视着東月风,语气带着不屑。“就这种小鬼?在京都大街随便上拉两个出来,资质也比他好太多了。”
  殷正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想知道答案的话,你就自己亲自看看吧。”
  “好。那我就看看这个小鬼有没有身为‘東谕之人’的意志。”
  千城古道不紧不慢的走到躺在地上的東月风的面前,望着前方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杜香香和孟医师,他眼神逐渐变得凶狠起来,似带着一丝愤怒。他用脚蹭了蹭東月风的脸颊,轻蔑道:
  “喂!小鬼,醒醒。”
  東月风的脸颊被蹭得发出阵痛,模糊的意识再度苏醒,他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子,问道:“你...你是谁?”
  “你先别管我是谁,你去看看他们,那两个为了保护你而生死不明的人。”他语气中带着气愤,一把抓住東月风的衣襟,丝毫不顾東月风被勒得胀得通红的脸色,将他远远抛向杜香香的身旁。
  東月风被重重摔在地上。当他看到杜香香此刻闭着双眼,紫色的鲜血不断从胳膊流出,他急忙大喊道:
  “香香,你醒醒。香香!”
  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的摇晃着少女的身躯,杜香香紧闭着的双眼依旧一动不动。
  “香香,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这!你快醒醒啊!”
  東月风眼睛里淌着泪水,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孟爷爷!”他的目光又注意不远处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孟医师,飞快奔了过去。
  “孟爷爷!你不要死啊!不要啊!”
  東月风并不知道他们两人此时只是处于昏迷状态,他抱着孟医师的身体大哭起来。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我不该带你们来这里的。”
  東月风此刻已是泣不成声,心里如同撕心裂肺,痛不可当。
  千城看到東月风这个样子,不知为何,眼睛里猛然生出一团怒火。他瞬间冲到東月风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然后用力砸向一旁的大树根部,巨大的力道震动树上的枝叶都飘落下来。
  “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眼泪是弱者的行径!若不是你的懦弱,他们何至于此!”千城古道怒吼道。
  東月风幼小的身躯狠狠的撞到大树根部,巨大的冲击力令他血气翻涌,一口黑血从口中喷出。他紧紧捂住胸口,额头上竟青筋暴起,半晌,又再度口喷黑血,東月风只感到胸口一阵剧痛,血气不断从他的喉咙里向上涌出。
  就在他还未有所喘息之际,千城古道再次冲了上来,一脚一脚狠狠踢在東月风的胸口之上,似是在发泄。
  而東月风则连连口喷黑血,他感到全身剧痛,目光所及之处遍体鳞伤。当他目光斜视到杜香香之时,心中亦是心如刀绞,泪水夹杂着血水布满脸颊,其模样惨不忍睹。
  “千城,你怎么下手没轻没重!他终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啊!”
  赵弘历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你给老子闭嘴!”
  千城狠狠瞪了赵弘历一眼,眼中的怒火依旧熊熊燃烧着,似是失去了理智。
  “你!...”赵弘历不可置信的望着千城古道,他万万没想到千城竟如此跟他讲话。他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殷正打断了,殷正将手横在他面前,示意他不要说话。看到老师也如此这般,赵弘历便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是撇过头去,不忍心再看。
  过了不知多久,千城古道终于停住了腿脚,再度揪起他的衣领,瞳孔之中尽是怒火,神情冰冷如万年的冰窖。
  東月风此刻已是奄奄一息,望着眼前的男子,冰凉的寒意充斥着他的全身。男子的眼神让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仿佛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去,这种感觉比面对妖兽的时候还要强烈千倍万倍。
  “我不清楚你是不是老师口中的‘被東谕选中的人’,但所谓强者的姿态!至少要在面对敌人时露出的是无畏不屈,绝不是你现在这幅苟延残喘的模样,你现在的样子不过是一个如同丧家之犬的可怜虫。”千城古道冷声道。
  “你的懦弱,只会让那些想保护你的人受到伤害。”
  我的懦弱?杜香香和孟爷爷是因为我的懦弱才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的懦弱!不是我带她来到禁山才导致她受到伤害,而是因为我的懦弱!我不要懦弱,我不要再这样懦弱了!東月风面容变得扭曲,内心的震动如同洪吕大钟的回响。
  令我被人歧视的不是黑血,是懦弱!令我被杜家兄弟欺负也是懦弱!令杜香香和孟爷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因为我的懦弱!我不要在流眼泪,眼泪是弱者的行径,我要保护他们!
  東月风望着杜香香和孟医师,强忍着全身的剧痛站起身来。他擦干眼角的泪水,神情逐渐变得冰冷,眼神逐渐变得坚韧。
  “从今天起开始,我不要再流眼泪。”
  東月风低沉道,眼神带一丝坚决。
  “可怜虫,你在说什么?”千城古道嘲讽着说道。
  “我说我不要在当弱者。”東月风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说你不要当什么?你不要当可怜虫了?是这样说的吗?”千城古道讥笑着说道。
  東月风望着眼前讥笑的男子,怒目着双眸,眼神里带着满腔怒火,神情冰冷,歇斯底里,嘶吼道。
  “我说!从今天起!我要当强者!能够保护身边所有人的!真正的!...强!...者!”
  声音在这片林中回荡,响彻天际,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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