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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淬火重生·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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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淬火重生·远征
  作为大业部族的新首领,二十岁的皋陶内心异常清醒,洪水过后用不了多久,整个部族就将面临食物短缺、土地荒芜、遭受外族入侵、疾病瘟疫流行的一系列灾难;他更知道,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部族真正需要的,不是所谓的人口、食物、兵器、土地这些东西,恰恰需要的是强大的凝聚力,只有依靠这种魂魄,才能走出今日困境。
  皋陶站在祭台的中央,缓缓地合上了手中的大业铜剑,面向他的族人们,用悲痛且刚强的声音说道:“族人们,就在刚才,在我来到这神圣的祭台之前,当愤怒的洪水撕破河堤,尽情蹂躏我们土地的时候,当数万大业族人面对咆哮的洪水,随时都会被吞没的时候,我看到的并不是绝望和悲痛,而是我们大业族的勇士们,面对着咆哮的洪水,面无惧色!为了堵住溃决的河堤,勇士们英勇地跳进了河堤缺口,用他们的胸膛抵挡着愤怒的洪水,为了堵住缺口,河堤上的一千多个族人朝着缺口的位置不断地投下原木、树枝和沙石。面对着被原木沙石击伤的危险,洪水中矗立的勇士们却没有一个人选择退却,他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岿然不动,直到堵住缺口,整个部族安全撤离。虽然,已经有四十八位勇士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这些勇士们的躯体依然应该到这里,接受我们全族的朝拜!”
  在皋陶说话的同时,祭台下的族人中有一群满身泥泞的勇士们正在向着祭台缓缓走去,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举在他们双肩上三十余具勇士的躯体和永远埋葬在洪水中的十余具勇士身躯。这些伟大的勇士们直到生命的尽头,都依然紧握着双手,就像大树一样牢牢扎在大地之中,一丝不曾动摇。当把他们抬到祭台上的时候,他们的鲜血还都没有完全凝固,顺着破碎的头颅、断裂的四肢一滴、一滴地流淌在祭台上。
  这些勇士们缓缓走来的时候,祭台上的族人们似乎好像明白了什么,纷纷让开了道路,微微地低下了头,躬下了身子,把右手轻轻地搭在了自己的左肩上,用黄帝氏族对待逝者的传统礼仪表达他们内心的尊敬和悼念。
  勇士们走上了祭台,皋陶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满身的泥泞、蓬乱的头发和坚毅的眼神。看着看着,皋陶的眼眶湿了,他知道,这正是他所寻找的精神源泉,这正是大业氏族能够在灾难中淬火重生的力量。那些逝去的战士静静地躺在祭台的土地上,活下来的勇士们面向皋陶,微微欠身,表达他们对这位新任首领的尊重和敬意。他们知道,正是因为皋陶第一个站了出来,首先选择了死亡的危险,手挽手带着这些勇士们跳下了河堤,最后才带领河堤上的族人们一同守护住了整个大业部族。
  皋陶看着这些部族的勇士们,单膝缓缓跪在他们身边,同时高举起自己的右手,抬起头大声喊道:“大业勇士、生生不息,血脉长存、魂魄永固!”,当所有的族人看到,皋陶用这对待部族首领葬礼的隆重礼仪来为这些默默无闻普通族人送葬时,他们的内心就像突然被唤醒了一般……于是,数万族人也缓缓地单膝跪下,同样地高举起右手,大声地呼喊着“大业勇士……魂魄永固!”
  当祭台上的勇士们看到自己的首领和族人们用这样崇高的礼仪来对待自己时,这些义无反顾跳下河堤,敢用生命去换取部族存亡的勇士们,此刻却像小孩子一般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正如溃堤的洪水一般不可收拾,他们面向皋陶,面向那些逝去的勇士跪下,同样高举右手,大声喊出“大业勇士……魂魄永固!”,他们知道,这句话对于他们而言,不仅是祭奠逝去的四十八位勇士,更是自己面对新首领的郑重誓言,因为他们相信年轻的首领一定会带领这个苦难的部族走出沉痛、走出悲伤。
  皋陶站起身,扶起面前的勇士们,对他们说:“部族的明天需要你们,大业族的崛起需要你们!”
  “诺!”众勇士一同回答,铿锵的声音就像咆哮的洪水拍击河堤一般!
  “好好安葬这些逝去的英魂,大业族将永远铭记这些伟大的勇士们!”皋陶说罢,众族人纷纷与其他勇士们抬回这些勇士的遗体,在这片见证了大业氏族生死边缘的高地上,安葬每一位逝去的英魂。
  怀着失去土地、失去亲人、失去明天的巨大悲痛,一时间,整片高地哭声恸天,巨大的悲痛让正午的烈日都为之黯淡。但此时的皋陶知道,在这巨大的哭声中,蕴藏着大业部族再一次崛起的力量,因为在这连绵不绝的哭声中,听不到一丝的放弃和沮丧,听不到一丝的犹疑和不安,听到的只有大业族对一次次沉重灾难的不甘和悲愤!皋陶相信,此时巨大的悲痛,一定会化作明天强大的意志,支撑着部族重新繁衍生息、再次雄踞一方。
  结束了这悲情且雄壮的祭祀仪式,皋陶来到大业的身边,问道:“爷爷,下一步我们该如何是好?土地被淹没了,储备的粮食也撑不过今年冬天,如果其他的部族再乘虚而入,我们可就麻烦了!”
  大业静静地看着刚刚那一幕,朦胧的眼神仿佛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他缓缓地转过头来,望着自己的孙儿用平和的语气说道:“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是部族的首领,自己去寻找大业族未来的道路吧!”
  皋陶略带疑问地望着爷爷,说道:“爷爷,你可是当了四十年的首领啊!我现在这么年轻,怎么可能知道部族要往哪里前进呢?”
  “不,你知道。我刚刚看到了整个部族为逝去的勇士而流下的泪水,我看到了这泪水里面蕴藏的巨大力量,相信自己,你可以的,我的孙子。在你的身上,我也同样看到了这个部族生生不息的力量,你就循着内心的方向,带领这个苦难的部族走出困境吧!”大业平静地说道,“如果你实在是迷茫的话,我可以把帝喾当年告诉我的话送给你,他说,走得再远,不要忘记你的家在何处,登得再高,不要忘记你为什么而攀登。”
  皋陶“咀嚼”着大业的话语,陷入了久久的沉思,“走得再远,不要忘记你的家在何处,登得再高,不要忘记你为什么而攀登。”他想起当年祖父带领帝喾部族的一支,来到蚩尤的故乡,目的就为了开疆拓土,建立功业,让黄帝部落能够在神州大地上开枝散叶。但在四十年的时间里,大业族却遭受着洪水带来的一次次劫难。家在何处?为什么而攀登?
  渐渐的,皋陶仿佛明白了什么……他一点点明白了这番话的意思[,后续皋陶会带领全族远迁回到少典族故乡]!
  “快过来!”皋陶向着周围的卫士说道,“告诉每一个族人,用最快的时间收拾自己的行装,只许携带衣物、口粮和兵器,我们明天要进行远征!”
  卫兵僵在那里,他不明白这个新首领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进行远征?
  “快去啊!愣着干什么?!”皋陶有点生气地说道。
  “诺!”卫兵回答道,随后便转身向族人中跑去……
  “回家!我要带领整个大业部族回家!”皋陶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道,“为了回到帝喾当年的封地,我们要越过九座山、跨过九条河!没有足够的粮食、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部落,我们只有远征!我们要向有蟜氏族开战!我们要夺取西行的粮食,我们要通过这一场战争让周围的部族对我们闻风丧胆,只有这样我们才会得到真正的安全!”
  一时间,族人群里议论纷纷……大家不知道这个新首领为什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首领到底在干什么啊?!大灾刚过!那么多被淹的土地不管,刚经历灾难的民众不休息休息,这个时候拿什么去打有蟜氏啊?”大庶长[,庶长,即统兵御敌的将领,上古部落,通常设大庶长一名,另设多位庶长。庶长之下即佰长(百夫长)、什长(十夫长)]胤鵫愤愤地朝皋陶这边走来。
  跟在胤鵫后面的,还有大祭司峊宇和部族的多位官员。大业沿袭少典氏族的办法,为了更好地管理族人,在其下设立了风后、力牧、常先、大鸿等官员,确保部族的每一个村落都能在其控制之中。
  峊宇说道:“首领,有蟜氏族离我们偃地最近处也不下六百里,我们大业族人现计约十万余,偃地现在的被困者就有四万之多,长途跋涉,来回起码需要十天,可现在我们手里的粮食,最多也就够支撑四天的啊!”
  “是啊,首领,族人们现在都疲惫了。部族需要休息啊!”其他的官员也纷纷附和道。
  “我们其他村落受洪灾影响的情况呢?”皋陶问道。
  “偃地村落聚集最多,受灾影响也最大!其他村落,多用黄河支流灌溉,即使受灾,波及的范围也不会太大。”负责掌管部族农耕事务的大鸿回答道。
  “那也就是说他们的手里应该有些粮食了?”皋陶回问道。
  “这个……应该有一些吧?”大鸿支支吾吾地回答到。
  “风后,从偃地出发行军至有蟜氏族的老窝,一路上天时如何?”皋陶微闭双眼,头脑中筹划着此次进攻的方案。
  “首领,天时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大雨刚刚结束,近十天内不会再有暴雨。”风后回答,“就是前几日的大雨,行军的道路恐怕是不好走了。”
  “这个是胤鵫的事情,不用风后你操心。”皋陶淡淡地回复到。
  “诺!属下明白。”风后虽然嘴上坚定地回答着,但心里却一直怀有疑问:“到底是什么给了这个新首领进攻有蟜氏族的信心呢?”
  皋陶闭上双眼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睁开双眼,对几个官员吩咐道:“胤鵫,你来负责此次进攻事宜,先派出精锐轻骑,联系各村落,让他们迅速组织全村族人,一路赶至有蟜氏的老窝古邳,准备开战!”
  “诺!”听着首领坚毅的话语,胤鵫不自觉地应声作答。
  “大鸿,你负责收集偃地全族所有可以食用的粮食,准备四万人开拔至古邳的所有口粮”皋陶吩咐道。
  “诺!”先前犹豫的大鸿此时也不敢表示任何的异议。
  “胤鵫,偃地四万人,今日准备,轻装上路,只携兵器口粮,明日一早,大军开拔!你们去吧!”皋陶大手一挥,颇有首领风范。
  负责部族人口繁育,安排劳役的力牧听着几位官员和皋陶的对话,虽然言语上没有表示出丝毫,心里却暗暗佩服。“刚才的情形,明明是几个官员联合起来,一起‘逼宫’,可这位二十岁的新首领仅用寥寥数语,就轻轻松松执掌了大局!”但让力牧始终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如此困窘的时候,首领却要发动一场对外战争呢?
  传令的轻骑快马奔赴各个村落通知全族,整个偃地的大业部族全部忙碌着收拾行装,打磨兵器,准备明日即将到来的出征。
  傍晚,夕阳照在大业族临时驻扎的高地上,首领皋陶正在来回地踱步,思考着如何打赢即将到来的大战。力牧负责协助大鸿,安排了此次出征的后勤、粮草、人员出征序列后,他来到首领的面前。
  “首领,出征的相关准备都完毕了,我们携带了四日的口粮,放弃了一切与战争无关的辎重,如果顺利的话,四天的时间刚刚能够赶到古邳”
  “好,就按四天赶到的速度行军。”皋陶不经意地回答着。
  看着新首领没有继续问询的意思,力牧只好自己抛出了疑问:“首领,属下有一事不解:经此洪水,加上之前的征战,大业族早已元气大伤,储备的粮食也不够,全族将士也疲惫不堪,为何单单要选择这个时候进攻有蟜氏族呢?”
  皋陶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们能够理解我的深意,但很可惜,你们当中没有一个人真正明白……罢了,你能来问我这些,便是对我,对整个部族的未来还有信心……我就告诉你一些吧……”
  皋陶走到高地的悬崖边上,望着脚下数万整理行装的大业族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力牧说道:“你们建议我休养生息,觉得发动战争会导致部族灭亡,是么?”
  力牧眉头紧锁了一下,并没有回答皋陶的问题。
  “这个部族,其实早已经处在灭亡边缘了,休养生息不仅不能让它重振,还会让它失去最后崛起的机会!”皋陶缓缓地抬起右手,指向远方的族人,“食物仅仅够四天的量,其他的村落也不能满足偃地四万余人的需求,洪水蔓延,偃地早已是一片泽国,播种的土地又在哪里呢?”
  皋陶说到这里的时候,力牧更加地疑惑不解,“首领,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考虑到了部族当下面临的危险?”
  听到此处时,皋陶哈哈大笑,“考虑到?当然!我不仅考虑到了,而且你们休养生息的这个想法,我是最先考虑的,甚至在你们有这个想法之前我就已经在考虑了。你们对我向有蟜族发起攻击的行为感到怀疑,觉得我对部族的困难考虑得不够?错了!其实恰恰是你们对于未来的困难考虑少了!休养生息?你觉得时间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吗?你觉得周围如狼似虎的部族,不想借机吞并我们吗?我们哪里还有休养生息的机会啊?!”
  力牧听到这句时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所以首领你想发动战争的真正意图是……?”
  “没错,我们别无他法!我们只能去掠夺!去找我们的仇人去掠夺!有蟜氏族本来的力量就不如我们,几十年来全是靠着掠夺我们周边的村落,彭地之战,我们元气大伤,有蟜族也好不到哪去!周边的部族里面,他最有可能被我们拿下!一旦战胜,我们就有了新的土地、食物和水源,只有得到了这些,我们才能去谈什么休养生息!懂吗?”皋陶说道这里,略略地有些激动,他平缓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很可能这次远征,我们会损失上万人,但这是最后的办法,我不希望大业族最后在饥饿中被周边的部族所瓜分,那样才是我们最大的痛苦!”
  力牧听着首领的话,向前走了几步,若有所思地望着悬崖下的族人,平静地说道:“也许,从现在开始,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再迷茫了……因为我们的命运,早已被选择!”
  他转过身,对着皋陶说道,“如果这就是我们命运的话,我希望首领能够带领我们部族度过这个难关!携族奋起、争雄四方!”说完,力牧单膝跪下,用这种方式表达对新首领的忠诚。
  “快起来吧!几日后的大战,结果谁也无法确定,你们几位还要好好协助我从长计议啊!”皋陶扶起力牧,亲切地说道。
  “诺!下属一定不辱使命!”力牧铿锵地回答到,这时他仿佛看到了这个苦难部族的点点希望之光……
  清晨,朝霞伴着稀薄的雾气萦绕在偃地之上,数万整装待发的族人只等首领一身令下,便可大举出征!作为普通的族人,他们不用像官员那样担忧部族未来的发展命运,他们只是单纯地相信,这个只身率领两百勇士,拯救数万族人于洪水之中的男人,这一次一定会再次带领族人走出当下的困境!
  “大业族人们,向着有蟜氏族,向着古邳,进攻!”皋陶站在悬崖上,朝着整装待发的部队下达了指令,绵延数里的大军开始缓缓移动……
  这是一支不同以往的大军,这是全族的远征。所有的青壮年男子都被选征在第一梯队,他们是进攻的主要力量,每个人手持着兵刃,随后是妇女、老人和孩子,他们携带了整支军队几天行军所需的口粮。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为了实现战场作战的目的,为了尽可能地优化兵力的配置,他们被迫父子分离、夫妻隔绝;数百里的征途上,伴着被洪水侵袭后泥泞的沼泽,大军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但他们知道,即使前面的道路再难走,他们也只有四天的时间,一旦赶不到战场,所有的口粮都将消耗殆尽。
  此时,古邳城内,刚刚听说偃地洪水的有蟜氏族首领蠓螭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他满心欢喜地以为,如果趁着大业族元气大伤的时候,再去进攻先前失手的彭地,就能重新获得土地、食物和大量奴隶。可他却绝对想不到,这样一个受尽苦难的部族,竟然会选择这个时候全族远征,而且对手还竟然是自己!
  为了庆祝大业部族遭受洪水,蠓螭兴奋地召集部落的贵族们大摆宴席,他们围绕着祭坛中心的火堆,大口嚼着着烤肉、蒸粟米,欢快地跳起庆祝的舞蹈,蠓螭看着这一切,心里无比高兴,他拿起一只烤得泛着油光的羊腿,一大口咬下去,一股羊油溅在了他布满横肉的脸上。蠓螭用他肥大的手揩去羊油,脑袋里想着三个月前自己在彭城大战时吃的亏,又想想大业族面临黄河决堤后洪灾时的窘态,不禁哈哈大笑。
  蠓螭自以为上天替他报了彭地大战的仇,却不知,当他的斥候[,上古时期的侦查部队]从数百里外的地方带来大业族遭遇洪水的“好消息”时,此时已是大业军队行军的第三天了。
  就在这一天深夜,大业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跨过了峄皋山[,今山东省邹城市东南],在夜色的掩护下渡过了激女水。整支队伍没有一点声音,大家都默契地保持了安静,用最节省体力的方式长途行军。他们知道,再走不到两百里,就能够看到古邳的城头,一场大决战很可能就在明日打响。
  皋陶知道,作为当年蚩尤部族的一支,有蟜族一直以游牧、采集、狩猎作为自己的生产方式,虽然整个族群的人数并不多,但攻击力却极其顽强。他们时常向北进攻,去掠夺这些农耕部族的粮食和财产,而作为农耕民族的大业军若想进攻长期牧猎生活得有蟜族,唯有出奇制胜才是唯一办法。为了保持行军的速度,他每天都命令大军天亮之前就开拔,直到太阳落山后才扎营。从偃地到古邳,六百多里的距离,不到三天就走了四百多里。
  当路过彭城的时候,皋陶看着这个当年繁华的城邦,在战火中覆灭,顿时激起了心中的怒火。他知道,除了那一天他对力牧说的那些话语外,进攻有蟜氏族的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立威”!他绝不是想仅仅打赢有蟜氏族那么简单,他要彻底征服这个部族!只有这样,整个东方的所有东夷部落才不敢再与大业氏族为敌,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保日后“远迁”的路上,没有危险。
  当有蟜族的斥候向蠓螭报告,“皋陶就任了大业族首领,并在就任次日就举兵征伐有蟜氏族”时,蠓螭听后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祭台上原来欢快无比的贵族、官员们也都看傻了!蠓螭诧异万分,因为他知道,大业氏族全族征伐的力量是多么的可怕!作为少典族的一支,大业族具有无比发达的金属冶炼工艺和器物的制造工艺,在兵器的制造强度上远远超过其他部族。在数百年前的涿鹿大战时,虽然蚩尤号称有八十一个铜头铁额的兄弟,但实际上,蚩尤只是利用了东方土地里特有的铜脉和天外的陨铁,打造了少批量的金属头盔而已,并且只装备了零星的贵族勇士,但仅仅百余年之后,当年的胜利者就已经掌握了铜的冶炼技术[,当时铜的冶炼技术还比较粗糙,并没有发展出青铜冶炼技术]。
  当三个月前,大业挥舞着他那杀伤力无比巨大的犰狳锤时,蠓螭就已经知道,有蟜族当年在矿脉和陨铁上的优势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惊愕之余,蠓螭突然间又定神一想,大业族刚刚换了首领,皋陶不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娃娃”,刚刚当上首领就想举族征伐,这肯定是冲动之举嘛!一场上万人的大战想发动,哪里有那么容易?后勤、粮草、瘟疫、疾病、翻山、渡河,多少工作要提前准备,岂是想发动就发动的?
  转念这么一想,好像自己的威胁也不是那么大了。蠓螭故作镇定,清了清嗓子说到:“慌张什么?!一个刚刚遭受洪水,换了二十岁的“娃娃”当了首领的部族,急匆匆地发动这么一场所谓的大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我有蟜氏族哪一个不是鲜血中走出来的勇士,还害怕这样的一支军队吗?”
  这些贵族和官员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心里想,首领也太自信了吧?毕竟对方是全族进攻啊!难道我们不把邻近几个村落的勇士召到古邳来吗?
  蠓螭看了看这些忐忑的官员和贵族,大喊道:“今晚大祭后的庆祝!谁都不要扫兴!卫兵通知全城做好戒备就行了。咱们继续吃!继续跳!哈哈哈哈……”听到首领这么说,这些官员贵族互相看看对方,也逐渐放松了警惕,一时间,古邳城内的祭坛又恢复了之前的欢呼雀跃……
  皋陶,离胜利又近了一步……
  行军第四天的清晨,天还没亮大军就已经开拔,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已经是行军的最后一天了。早上,大家吃光了最后的口粮,怀着最后必死的信念准备奔赴战场。大军行至中午,日头照在了巍峨的葛山[,今江苏省邳州市西南]上,大军的将士虽有疲惫,但已知敌人就在葛山之南,所以一点不敢怠慢。
  正在行军时分,突然间,从后面传来了大军停止前进的命令,众将士纷纷疑惑不解,不知发生了什么。过了不久,从后面源源不断地传来了口粮和肉干。口粮不是今早就全部吃完了吗?将士们虽然脑子里充满了疑问,但还是兴高采烈地吃着“充足的”口粮和肉干,几天的行军,大军的每一顿饭都要精打细算,每个人都不敢多吃一口,生怕还没有赶到战场就吃完了口粮。正在大家吃着口粮嚼着肉干的时候,后面又传来了新的命令,吃完饭后,就地午睡,一个时辰后继续行军。这一次,大家更觉得奇怪了,这个时候马上就要开战,难道首领真的一点都不紧张吗?疑问虽疑问,连续四天的行军,早已累的够呛的部队吃完饭就躺在道上睡了起来。
  行军路边的山丘上突然动了一下,好像是几个人影快速地闪了过去,但这一切都逃不过皋陶锐利的双眼,看着部队睡得如此之香,皋陶不禁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一切都在计划中,进行地很顺利。
  大军就在山谷中惬意地大睡,不经意间就过去了两个时辰,当皋陶看着太阳逐渐往西,命令大军继续行军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了。大军沿着葛山向南行进,直到日落,直到天黑。伴着朦胧的月色,前方的道路逐渐模糊,行军变得愈发吃力起来,几个庶长正准备命人点起火把照明,却被皋陶严令制止。庶长们也疑惑不解:“这几天行军,我们不一直是晚上点火把照明的吗,为什么今晚单单不行呢?”
  皋陶看着几个疑惑的庶长,笑了一下,“这个……你们就不要问了,照做吧。”
  几个庶长没有再说什么,但大家的心里却更加摸不着底了,先是莫名其妙地“变出”了口粮和肉干,再是大中午的让全军大睡,最后是晚上行军不让点火把。这一系列“奇怪”的行为让大家都猜不透首领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几个庶长想到首领是那个年仅七岁就不惧日食,二十岁就带领两百勇士堵住河堤决口的大业族首领时,大家的疑惑与顾虑也就渐渐打消了,“姑且相信首领是对的吧!”几个庶长互相这么说着……
  行军至午夜时分,大军艰难地翻过了葛山,站在山顶,皋陶借着月光依稀望见古邳城就在眼前的山谷平原上,在月色下,映衬着黑色的城池愈发巨大,周身也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
  身边的几个庶长对皋陶说:“首领,不如我们今晚在此宿营,明晨与有蟜氏族决战,如何?”
  皋陶看了看周围的几个庶长,说道:“大祭司去哪了?把峊宇叫过来!”
  不一会,峊宇迈着急匆匆的步伐走到皋陶面前,“首领,您找我。”
  皋陶回答道:“峊宇,你觉得我们今晚宿营呢,还是继续行军呢?”
  “首领,这可难为我了,我只是祭祀,不懂打仗啊!”峊宇苦笑着回答道。
  皋陶又问:“那你现在困吗?”
  “这个……下属好像还真不困。”峊宇回答道。
  “那你说该不该行军呢?”皋陶又问。
  “我觉得应该行军”峊宇答道。
  “知道我问什么让大军中午睡觉了吗?”皋陶看看身边的几个庶长说道。
  这时,几个庶长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继续行军!两个时辰必须赶到古邳城下!”皋陶命令道。
  “诺!”众庶长回复到。
  就在几个时辰前的古邳城内,蠓螭又在大殿里和一些贵族饮酒取乐。先前在祭台上不允许饮酒,蠓螭活活地憋了一天,晚上在大殿上的蠓螭,就像“报仇”似的,一大口、一大口地饮着酒。一边喝着,一边嘴里骂道:“唐尧那个蠢货,手下的人酿出了酒,他只喝了一次,醉了三天,就再也不让自己部族的人喝了。这么好的东西,现在让我们得到了,咱们要好好地享受一番啊!”
  蠓螭说的没错,就在十几年前,尧帝刚刚即位,手下的杜康把过水的稻米放在了陶罐里,几天后发现水稻渗出的浆水甘甜爽口,就把它敬献给了尧帝。尧帝大喜,特命之为“酒”,意为农粮之精华、甘甜如醴酪,可谁知尧帝饮下此酒后,竟大睡三日,误了很多政事,顿觉此物误人心智,遂下令部族之内一律严禁饮酒。没想到着黄帝氏族禁饮的东西,到了有蟜氏族这里竟成了宝贝一般
  蠓螭边喝着酒,边嘲笑着唐尧,进而又辱骂到大业、皋陶,嘲笑他的这次远征纯属儿戏。辱骂的正在兴头上,突然斥候来报。
  蠓螭让斥候进来,斥候一路迈着小跑到蠓螭近前,边说边喘气,显然是一路奔跑所致。斥候说:“首领,大事不好了,皋陶大军就在葛山之北!”
  “什么?!这么快?!”蠓螭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陶杯中的酒撒了一身,“快说,他们有多少人,在干什么?”
  “报首领,他们看上去也就一万人左右,中午吃了饭,之后就在葛山上睡觉了……”斥候回答道。
  “睡觉?……睡觉!……哈哈哈哈”蠓螭听罢哈哈大笑,“我当这皋陶何许人也呢?原来只是个什么都不懂得臭小子!大战在即,哪有让大军正午睡觉的道理,这除了容易被敌军偷袭不说,一个行军的队伍,只要睡了觉,一天之内都断不能成为威胁!想当年大业带队征战的时候,大军决战前,将士兴奋地一夜不眠,可只要睡了觉,两三个时辰内都不会有杀气腾腾的士气!再者说,大中午的就让大军睡觉,可见这大军的脆弱涣散,想必是还未从洪灾的困窘中走出来;想来这大业氏族十万余人,走到这里只剩了一万来人,我料定他皋陶粮草不足,只是筹集了偃地附近几个村落的粮草,这一路上还不定饿死多少人呢?”
  蠓螭说罢,挥挥手遣斥候离开,遂召集几个庶长,说道:“皋陶小贼已在葛山以北,离古邳也就半天多路程,算上他们中午睡的觉,估计也就是明日正午到古邳城下,他们只有一万多人,我们有蟜族的勇士们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明早大军备战,准备午时出城迎敌!”
  “诺!”有蟜族的庶长们兴奋地回答道。
  他们原以为面对一万多的残兵败将,正是自己立功的时候,可殊不知,这次决战却将成为有蟜氏族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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