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铃眼孟玄

　　甲子星被女子脱光了上衣衫，面色苍白地躺在地上。那女子先是拿水擦了甲子星身上的血迹和伤口，然后扶起他靠在自己肩上，给他前后创伤撒上药粉。一阵剧痛让甲子星回复了些意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他看到自己被一女子脱光了衣服，就无法忍受下去了，虚弱地说着：“为何脱下我的衣衫……咳咳咳……”甲子星胸口淤积的血此刻从口中喷了出来。他身体的颤动让伤口有裂开出血了，女子有些嗔怒道：“不要动也不要说话，不想死就听我的。”甲子星无奈，莫名其妙被一女子所伤，而又被其所救，他实在搞不明白这女子的心思，于是垂着头又虚弱地试探了一句：“姑娘，可否告与我你的姓名，今日你救了我，来日我定当涌泉相报。”甲子星说完一句话已经是筋疲力尽了，那女子依旧面无表情冷笑了一声：“哼，你是我所伤，自是由我来救，你并不欠我什么。”说着，她已经包扎好了甲子星的伤口，微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甲子星靠在火堆旁的一面石墙上，伤口虽暂时控制住了，可精力却还没有恢复到正常。他讨厌满嘴的血腥味，问那女子：“是否有水？”那女子一直在搓洗着手，生怕自己手上残留一点血腥。等那女子洗完手，她才慢慢转了身回答道：“我给你拿。”甲子星朦胧地看到了女子的脸面，并未看清，只觉得令人舒服，又英气逼人。待女子拿来一竹筒水送到甲子星面前，他才看清楚她的模样，面容平淡但眉眼之间英气十足，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气韵不凡。甲子星喝了些水，精神也好了一点，但是气血不足，也难以多说话来，只是这不明不白地受了伤，他心中好奇也不甘，还是问了女子：“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伤我？”
　　女子还在往火堆里添柴：“你本来应该死了。”
　　“那又为何救我？”
　　“我要抓的人不是你，而你误闯了我的魔铃阵。”
　　“你要抓的是什么人？”
　　“你不用知道。”
　　甲子星听到了魔铃阵，就回想起之前自己所踩到的红绳以及很久以前江湖上流传过的东瀛邪术派的事情，此派第二等级杀手以五行属性修习邪术以形成自己独特的绝技，其中金属所对应的邪术就是阵法，最有名的便是这六芒星魔铃阵，那他眼前的人便是……：“你是……孟玄？”甲子星不知道他的猜测是否正确，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女子依旧面无表情：“我正是东瀛邪术派杀手铃眼孟玄。”
　　甲子星听到这个名字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你应该与东瀛第一杀手海眼黄泉所相识吧。”他的声音很小。孟玄听到海眼黄泉四个字立刻两眼放光盯着甲子星：“没错，我要抓的人就是他。甲子星看出了孟玄眼中的些许愤怒：“莫非你与他有什么过节？”
　　“并无过节。”孟玄继续往火堆里添柴。甲子星浑身无力无法动弹，好在天气回暖，面前还有火，身子也稍稍温热起来。
　　“既无过节，都是同门中人，你又为何要抓他……”
　　孟玄回了甲子星一个冷眼，依然面无表情：“你若再问，就别想活着出去这里。”甲子星也不想再说话了，干脆闭上眼睛靠在石壁上休息，只是不一会儿，孟玄又开口了：“你还是第一个问我为什么这样做的人……”甲子星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孟玄转瞬即逝的一抹笑，只是太短暂还没来得及让他看够。“告诉你也无妨，我知道你不会干涉我。”随即孟玄又是一副漠然，继续说道：“我作为东瀛邪术派的杀手，任务当然只有杀人，拿钱。可有时候一种事情做多了，就会厌烦。”
　　她放下手里的柴木，走到了甲子星身旁坐了下来，面前的火堆已经烧得十分旺盛：“厌烦这种情绪时间久了就像岩浆，积攒多了便要爆发出来。”
　　“那和你要抓到海眼黄泉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们的情绪在何时何地都要收起，所以我只想转移注意力，把他那个怪物当成一个比试目标，我要和他一决高下，看看到底谁是东瀛第一的杀手。只是，他一直躲着我，我便不甘心，只能抓住他，再与其比试一番。”
　　甲子星感到可笑：“天底下可转移注意力的事情多了去了，何必纠结于这一较高下。”
　　“哼，别想得太美了，你是剑客心怀天下，想着为民除害救济困苦，可如今世道败落皇权旁落，你一人之力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到头来还是成为别人谋权谋利的工具，任人摆布的棋子。”孟玄转头一笑，甲子星看到了笑容背后的冰冷和无情，一时间感到被嘲讽得遍体鳞伤，说不出话来。
　　“反正你已经在别人的圈套里了，从你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开始，你去寻找就会知道，眼前的一切甚至以前的一切都是黑暗中的魔鬼，你想的和你有的是一个天和一个地的分别。”
　　甲子星听得清楚，他似乎从孟玄的话里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于是情绪有些激动，抓着孟玄的手，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和我说清楚。”他一动，身上的伤口也紧跟着裂开了，孟玄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东瀛邪术派的杀手什么都知道，我也知道是黄泉拿走了你的剑，他的目的我也知道，可我无法告诉你，这是我们活下去的条件，你自己的事情还得靠你自己去探寻，只是……”孟玄停住了，想了一下，靠近甲子星又说：“如果你一路探寻发现了事情的转向对你不利，还希望你能立刻转变自己的立场，活着，才有未来。”说完，孟玄站起了身，拍去了身上的尘土。
　　甲子星若有所思，孟玄的一番话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对他所身处其中的秘密更加向往，对真相的渴求让他有些愤怒。他盯着孟玄的背影，心想：若此刻我没有重伤在身，定让你说出真相。
　　孟玄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转身说：“这里有食物有水有药有衣服，我想你对我的阵室也不会感兴趣，在此休养几日恢复伤口，就当是我还你的。就此别过，你我从未见过。”孟玄说完就径直走上了台阶，推开巨石走了出去，甲子星呆呆地望着孟玄离去的方向，头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想什么不该想什么，就干脆闭上眼睛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