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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
朗朗的诵读声，将卫渊唤醒。卫渊慢慢地睁开眼睛，微微一怔后，忙环视了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身着士子服盘坐在一张案几前，周围亦是一群如自己这般打扮的士子在朗诵着屈原的《天问》。众人前方正对的一张案几后坐着一个老学究，以手抚须，精神矍铄。
于是，他默默地伸出手掐了下自己的脸，不痛，是在做梦，可是卫老二不是说即便是梦士，在启梦乃至前两个境界时，梦境也是在自己的潜意识中进行的，是不可感，不可控的吗？难道自己穿越众的金手指终于开启了吗？可这本就是到了第三境入梦境就能获得的能力，自己能换个挂吗？
不提卫渊在如何脑补，老者似是察觉到卫渊的“不专心”，眉毛一抖，停下手来，拿起案上的戒尺一拍，“啪”的一声便使得诵读之音停息，看来在学堂中颇有威信。
“卫渊，站起身来。”老者平静地注视着卫渊，却不怒自威，竟有股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势。
突然被点名，让卫渊吓了一跳，好像有种回到前世课堂的感觉。卫渊赶忙慌乱地站起来，低眉拱手回道：“夫子。”
看着他这窘样，周围的士子不禁发出嘻笑声。而卫渊前桌的那人也回过头来对着他挤眉弄眼，长得竟然跟卫瑜一模一样。卫渊无暇探究，狠狠瞪了他一眼，复抬起头来，等待训话。
“肃静”夫子喝了一声，也不动怒，看着卫渊问道：“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得，还真是上课，而且还拿屈原他老人家问老天的问题来问我，卫渊无奈叹到。不过，自己这个历史系高材生可不是盖的，而且还能用文言文给你回答出来。回忆了片刻曾读过的《天对》，卫渊答到：“合焉者三，一以统同。吁炎吹冷，交错而功。”
“哦”，夫子似是被勾起了兴致，站起身，复问道：“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明明暗暗，惟时何为？”本是让此子续背下文，竟答我所问，有趣，有趣。
“本始之茫，诞者传焉。鸿灵幽纷，曷可言焉！曶黑晰眇，往来屯屯，庞昧革化，惟元气存，而何为焉！”卫渊直起头，看着夫子自信道。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无营以成，沓阳而九。运辕浑沦，蒙以圜号。”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冥凝玄厘，无功无作。”
“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乌溪系维，乃糜身位。无极之极，漭イ非垠。或形之加，孰取大焉！”
……
一问一答，似缓似疾，似远似近。两人的目光，仿若穿越了时空，一眼千年，两人的声音似划过了长空，石破天惊。两人周围的场景也渐渐模糊，直至一片昏暗，却有光芒照至两人身上，仿若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发出开天辟地之音。天尊不可问，故有天问。人惑而循寻，乃成天对。
“何试上自予，忠名弥彰？”
“诚若名不尚，曷极而辞？”
随着卫渊最后一个反问，震耳发聩，似是又发一问，周而复始，却将天地循环包在了这个圈中。
夫子身上的光芒愈来愈盛，直至模糊了身形。“哈哈哈，平已知矣，平已知矣。渊，吾问已罢，汝问可始乎？”
天地开始旋转，却只剩卫渊一人，站在一束光中，四周尽是黑暗。
“可始乎？”卫渊喃喃道，不由得想起自己来镐京的这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镐京城中各处都留下了一个少年的足迹。城西的露天铁匠摊子上，勤劳的少年拉过风箱，抡过锤子，对边上大口灌酒的糙汉子嫌弃过那造型丑陋的铸铁刀；城南的菜市场里，精明的少年跟着买菜的大妈们跟小贩砍过价，露着那口大白牙，不知已被小贩们打上猴精的标签；城北的老榕树下，面对着棋盘对面鬓角已微微出汗的老头，少年微闭着双眸，仿佛智珠在握。城东是镐京的达官贵人们聚居的地方，一座座府邸楼阁高挺壮观，少年郎在街口伫立看过一会儿，便再也没来过，只是走时撇了撇嘴唇。
这一个月里，卫渊便是这般游手好闲，在卫老二眼里不务正业的他，却是振振有词地说这是为了融入镐京的芸芸众生中。只是不知真的是为了融入这方天地，还是为了尽快做完这场真实的梦。
对于穿越这件事，半年时光早已磨去卫渊心中那股无名的惶恐之感，除了还在暗自悲伤于与前世的家人就此两隔，就是卫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快适应下来，面对事实。作为一个读了一辈子史书的人，虽然上辈子只是二十几年那么短，卫渊觉得相比于现代社会，自己也许更能适应这个明显还处在原华夏历史古代阶段的社会吧。也不知道自己是读书读傻了，还是读书读透了整个人生。
罢了，既然来了，那便去见识见识这个世界，去做完这个或许会很长的梦吧。
……
与此同时，在院子里看着卫渊上方出现的一道虚幻的门扉即使已经全部开启仍然有梦灵涌入的卫瑜，已是彻底张大了嘴巴，眼珠子掉了一地，“我的个梦祖哟，这是要出现个啥样的妖孽啊……”
启梦启的就是这个门。梦灵有天地玄黄四品，每品又有上中下三等。只要开启门，便能成为梦士，门开四分一，可得黄品梦灵，门开二分一，可得玄品梦灵，再开四分一，便得地品，门扉全开，得的便是天品梦灵，即便是顶尖梦士也不会有几个。
而门扉一般在开启完的霎那便会消散，似卫渊这般，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真是不得了，不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