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耀州趣闻

　　热闹的春节一直持续到正月十六才算结束，正月十八煤窑才陆续开工。不过春季里一个接一个的老庙会让工人们本已沉下的心又浮了起来。特别是阴历二月二耀州药王山庙会据说盛况空前，规模宏大，远近闻名，不但本省游客众多，甚至吸引了陕西周边几个省的游客和商人前来赶会。齐安贵尊重大家的请求，决定多放放几天假；再说也该探望一下恩人吴掌柜。
　　二月二，龙抬头。齐安贵雇了两辆马车，迎着初春明媚的阳光，带着大伙早早上路。一路上大家沐浴着暖阳，心情舒畅，听鸟儿在树梢尽情欢唱。柳枝已经泛绿；路边黄色的迎春花好各种不知名的小花，五彩缤纷，竞相绽放；绿油油的麦苗长势喜人；河水欢快地流淌，和煦的春风轻拂着大家的脸庞；大家一边欣赏着春景，一边兴致勃勃地议论着……
　　很快到了耀州城，齐安贵先下车购买了一些礼物，什么琼锅糖啦，绿豆糕啦，核桃酥啦……都是当地的特产。
　　接着径直赶往吴家大院。到了大院门口，经人通报后，很快吴掌柜、李管家先后迎了出来，“哎呀，我以为我兄弟发了财，架子大了，还要等着我去请你哩。咋样，年过得好吗？”吴掌柜一边假装生气地埋怨着，一边笑着和齐安贵紧紧拥抱在一起……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大哥你呀！本该早点来看你，可那边出了点事，耽搁了。对不起啊！大哥……”齐安贵笑着连忙解释道……
　　“哎，开个玩，别当真。屋里请，屋里请。”说着拉着齐安贵一行走进院子。李管家在一旁插话道：“老齐，你们走后吴掌柜经常念叨不放心，后来听村上拉煤的回来说你们开了矿，这才放了心。”
　　“吴大哥为我们确实没少操心。”齐安贵动情地说。
　　“那是应该的，谁让你是我兄弟呢。”吴掌柜笑道。
　　当把礼物摆在客厅时，吴掌柜又埋怨道：“兄弟，你这是干啥？你知道我这儿啥都不缺；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下次不允许这样听到没有？”
　　“好、好，我知道了。其实啥也没有买，就是当地一些特产……”齐安贵笑着解释道。
　　齐安贵把这几个月的经历完完整整地讲给吴掌柜听，特别是讲到王石头他们几个年轻人在北关被抓的事时，齐安贵身有感触道：“唉，大哥！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要想干点事太难了！”
　　“兄弟，是不容易啊！无论干啥事都没有想像那么简单。不过，我挺佩服你的意志和魄力，我没有看错你，虽说吃了那么多苦，你不还是挺过来了，不还是成功了嘛！”吴掌柜感叹地安慰他。
　　“哎，对了大哥！你让旺捎回去的红薯真好吃，干面甜，大伙都没吃够。”齐安贵兴奋地说道。
　　“那好啊！只要大家喜欢吃，回去就多带些。”吴掌柜也很高兴。
　　齐安贵坐了一会儿，感觉不早了，就起身对吴掌柜说道：“大哥，听说药王山庙会挺热闹的，我想带大伙去逛逛。”
　　“庙会确实热闹，人多得很！你们要去我就不陪你们了。晚上早点回来咱们喝一杯。”说完，起身送齐安贵他们出去……
　　药王山庙会果然热闹非凡，到处人山人海，拥挤不动。除了各种小吃，就是许多商家搭棚卖货的；最多的还是中药材交易。路边有把脉问诊的，有耍把式卖艺的，有卖字画的，有说书算卦的，还有一些乞丐讨钱要饭的……
　　据吴掌柜讲，这耀州城人杰地灵，文化底蕴深厚，不光出了个大“药王”孙思邈，还有大书法家柳公权，大画家范宽等。
　　药王山脚下开阔处搭建的几班舞台上，锣鼓喧天，管弦合奏，正上演着各种精彩戏曲，随着生、旦、净、末，丑，各种角色相继出场亮相，演员们使出浑身解数，卖力表演，剧情精彩纷呈，引得台下观众欢声雷动，掌声此起彼伏。舞台遥相呼应，各自展现唱念做打绝活奇招，令人大开眼界，吸引了大量观众，彰显了中国戏曲的强大魅力。听口音不但有秦腔，还有京剧和豫剧。
　　“爹，这都快赶上咱老家的中岳庙会了。”齐旺感叹道。
　　“谁说不是哩！”大家也有同感。
　　齐安贵提议先上山看了药王庙，下来吃完饭再看戏。
　　大家随着上山的人群，沿着青石铺就的山路拾阶而上，不知经过多少蜿蜒曲折的弯道，总算登上山顶。
　　只见一座气势恢宏、布局严谨、规模庞大、庄重肃穆的庙宇屹立在眼前；进入庙院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排列整齐青石碑，上面雕刻着药王千古名著“千金方”和“千金翼方”，旁边有不少人在观看临摹。
　　在大殿两旁各竖立着一根高大的石柱；一条雕工精美、栩栩如生的石龙盘旋在石柱上，龙头直向头空。
　　只见和蔼慈祥的药王孙思邈彩色塑像，端坐在大殿中央眼望众生，接受着万人敬仰和朝拜。大殿外巨大的香炉里香烟缭绕，香火不断，有大批善男信女在此磕头膜拜。大殿周围不断有鞭炮响起，那是信守承诺、在此许过愿来还愿的信徒。
　　在大殿两侧庙室内还供奉着我国古代历史上的十大名医的塑像，有扁鹊、华佗、张仲景、葛洪……
　　出了院门不远处，还供奉着一位头被摸得溜光发亮的石像，据说摸了他的头可以祛病消灾，延年益寿；当地人亲切地称他为“摸摸爷”。
　　齐安贵他们也学着当地人的模样，每个人都上去摸了摸他的头。
　　行走在下山的路上，齐安贵不由得想起他在豫北开矿时的一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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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煤矿不远，附近有座久负盛名的五岩山，当地人也称它为药王山，因药王孙思邈曾长期在此隐居而远近闻名。齐安贵和几个矿上董事闲暇时常到此游览。
　　五岩山位于豫北，与河北相连，属于太行山支脉，山上因有五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而得名。其山势峥嵘，层峦叠嶂，云蒸霞蔚，云雾缭绕，恍若仙境，草木茂盛，漫山翠绿，动植物丰富，山上有许多奇花异草、珍贵中草药。遍访名山大川的唐代药王孙思邈游历到此，便萌生了隐居想法，并在此著书立说，采药炼丹，治病救人，在此留下了许多动人传说和美好佳话。据历史考证，流传千古的中医名著——“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就是孙思邈在此刻苦专研、历经多年而完成的。
　　齐安贵曾在当地药农家里看到一张彩色图画：上面画着孙思邈神态从容端坐着，一只脚踩着趴卧在地的虎背上，一只手握着长长的银针，向迎面朝自己飞来的龙头刺去……画面生动形象，这就是当地流传广已久的“药王医虎”、“妙手诊龙”故事的由来。至今山上仍保存有药王隐居处、炼丹处、著书阁、藏药库、晾书台、练功石、捣药臼、撵池、杏林等药王遗迹。五岩山因此也被称为“药王圣地”。
　　进入五岩山山门，首先眏入眼帘的就是高大的孙思邈石像，那飘逸若仙的神态，像是在迎接八方游客。远远望去，座落在半山腰的药王殿傲然挺立，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显得神秘而神奇。沿着陡峭的山路，崎岖前行，峰回路转，一步一景，引人惊呼赞叹。置身开阔处，往山下望去，顿觉心情舒畅、惬意爽朗。
　　山谷绝壁处，能望见孙思邈隐居的“药王洞”，沿石阶而上，到达洞口为一百零一层。据说这刚好与药王孙思邈寿辰相合。这是一处天然石洞，洞内非常开阔，有孙思邈坐像，里面分布着冰珊石、陨石、洞中楼阁、洞中峡谷、猛虎求治、巨鳄接丹、药王问诊等众多奇景，这自然景观高度契合了药王隐居时接诊治病的传说场景。进得洞内，只见彩石斑驳，光怪陆离；钟乳突兀，千姿百态，似人似虎，晶莹剔透，栩栩如生，让人不得不赞叹大自然刀斧神功之神奇！
　　作为杏林中人，药王孙思邈悬壶济世，宅心仁厚，医德高尚。他看病无论男女老幼，不管富贵贫贱，一视同仁。遇到无钱看病的贫苦百姓，他分文不收，直到痊愈为止。能一次看好的病，他绝不让患者再跑两次。药王医者仁心的高尚品德，在民间广为流传，流芳千古。
　　洞内岩壁细水渗流，宛如小泉。据说药王就是用自己研制的药和这这洞里的水医治百病的。这水也被称为神水。
　　快到山下时，齐安贵才把思绪拉了回来。他想，“看来自己真的是与铜官有解不开的缘啊！”
　　他们顺着山路转了一圈来到山底，已经过了中午；大家挑选自己喜欢的小吃随便用餐。不一会儿随着锣鼓声响起，几个舞台又陆续重新开始。
　　他们不约而同来到那家演唱豫剧的舞台前，台上正在表演“抬花轿”；只见那位饰演周凤莲年轻女子扮相俊美唱腔甜润，表演活泼可爱，深受观众喜爱；戏迷不断地叫好打赏。齐安贵他们久违了乡音豫剧，难得听到这亲切熟悉的演唱；一个个全神贯注，如痴如醉；都很兴奋，自然也没少打赏。等表演结束，他们余兴未止，来到后台……
　　经过打听，他们更加兴奋；原来这个戏班就是他们尉华县来的。他们班主叫孟长贵，长头发，细高个，一副挺斯文的样子；媳妇也是戏班出身，那双明亮的大眼像宝石花一样闪烁着快乐的光芒，走起路来风摆杨柳，神态间散发出一种成熟女性的魅力，一举一动透露出舞台表演的神韵和风采，给人以美的享受。她名叫谢红霞，一看就是个天生唱戏的料；那个饰演周凤莲的漂亮可爱的姑娘，名叫魏凤英，长得亭亭玉立，婀娜多姿，两眼顾盼生辉，光彩照人：举手顿足，舞步生莲，姿态柔美，让人心生爱怜。
　　班主孟长贵原来在尉华县一家剧团挑大梁，后来发大水剧团就解散了；之后他和媳妇在当地招募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少男少女可塑之才，带着他们一路边学边唱来到陕西，听说耀州有老庙会就赶到了这儿。老乡见面，就像在外地遇到了亲人，格外亲热，有说不完的话，唠不完的家常。齐安贵告诉他们铜官有很多河南老乡，并热情邀请他们到铜官演出，孟长贵愉快地答应了。他说庙会一结束就动身到铜官。
　　傍晚，他们回到吴掌柜家时，齐安把自己当时在豫北游览五岩山的情景告诉了吴掌柜。吴掌柜仔细听完后笑道：“兄弟，从大的方面来讲，这是河南与陕西有很深的渊源。比如，我们中华民族的祖先轩辕黄帝从千里之外的河南来到陕西，并葬于黄陵；还有我们公认的酿酒祖师杜康，不也是由河南徒步跋涉来到与铜官相临的白水县造酒么？同样，药王孙思邈从陕西耀州出发，周游河南各地，留下很多足迹和传说，等等这些，充份证明了河南与陕西的渊源。而从小的方面来说，你的经历说明你与铜官注定有缘。其实，我们每个民族都要很深的渊源。追溯到远古，经过多少次战乱，各个民族不断流动，不断迁徙，经过多次大融合，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已经是血脉相通，血缘相连的一家人了。我们拥有一个共同的祖先，那就是——黄帝，你说对吗，兄弟？”
　　齐安贵不由赞叹道：“看来，还是大哥看得远，想得深啊！兄弟自愧不如！”
　　吴掌柜早已准备好酒菜，其中有一道传说是药王御膳的耀州名菜，就是五花肉炖老母鸡。里面添加有二十多种名贵中药材，经过慢火煨炖，味道鲜美，香而不腻，有延年益寿之功效。这边吃完饭，那边就落坐酒席。吴掌柜首先介绍了这道菜，然后端起酒杯，起身环顾了一圈笑道：“各位朋友，你们跟着老齐这几个月，苦没少吃罪没少，总算有了不小的收获。来，我祝贺你们。”说着举起酒杯……
　　大家也都举杯畅饮……
　　这时齐安贵站了起来，“这几个月风风雨雨我们总算闯了过来，我们最该感谢的还是我们的大恩人——吴掌柜。来，我们大家敬他一杯！”说完大家一起敬吴掌柜，一饮而尽……
　　大家都称赞药王御膳那道菜好吃。
　　酒过三巡，喝的正酣时，吴掌柜望着齐安贵和邻居老王说：“老王大哥，我看你变化不大，倒是老齐明显苍老了些。”
　　“谁说不是哩。二十多号人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他一人操心，不老才怪。”邻居老王怜惜望着齐安贵。
　　第二天吃完早饭他们就要回去，吴掌柜也没有强留，让伙计们给车上装了几袋子红薯。送到院门外，临上车时吴掌柜拉着齐安贵的手说：“兄弟，到了秋季，这里的香山庙会规模更大，有空到时带弟兄们来玩啊？”
　　齐安贵握着吴掌柜的手笑道：“好的、好的。到时再说吧。”说完上车挥手告别。众人也都挥手与吴掌柜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