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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痕日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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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你仰望天空,你会想到什么呢?
  丘泽的天一年中多是茫茫的一片,这儿既无高山丘陵,也少有大厦危楼,令人倍感空旷,那一轮红日在这片茫茫中,尤是傍晚时,最是醉人,若烟波浩渺,日落长河。但这漫心的醉之后,却是无边的寂寥,与那难言的凄凉。这一片茫茫,让人瞧不真切,迷失了眼,而那空中隐约地飞尘更是让人不喜。倒是在凄冷的寒秋,丘泽的天才露了真面目,从北地呼呼来过的冷风,一卷这片茫茫云尘,又携着它们呼呼南去。这时丘泽的天才有了那种高远出尘之感,清蓝如碧,仿佛是洗尽铅华的神女,遗世而立。
  莫夜很喜欢的看天,或许也不能说是喜欢,更像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像是本能的向往与渴望。每次仰望天空,莫夜的心都能够平静异常,它仿佛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在这种力量中,莫夜能够感受到一种奇妙之美。
  但此时此刻,莫夜的心中却是惊疑不定,那本应是浑然无瑕的天空,似乎......裂开了!
  空气中似有似无的温暖从上空悬着的太阳散发而来,光亮却是触及八方,万里无云的天幕此刻瞧起来明媚至极,本应该是给人美好心情的一幅景象,却是使见者从心底慢慢生出恐惧。只因那轮明日的一旁不知何时生出了一道暗色的裂痕,天空像是被这道裂痕割裂开了一般,令人感到莫名的惊惧。黑色的雾气从其中不断散溢开来,其深处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物存在,让凝望这宛如天痕般的人心有惊悸。但更可怕的是,这道天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而这样的景象正发生在世界各地!
  此间未有之混乱在这一刻滋生......
  “啪”的一声,手机掉在安静的走廊上发出的碰撞声,让莫夜惊过神来,却不似往常般惊呼,只是茫茫然地捡起手机,又转头看向了窗外。那已然变大不少天痕似乎停止了增长,但这像是联结着异世的裂痕仍然令盯着它望的莫夜感到恐惧,那其中仿佛藏着择人而噬的怪物,而那透着股邪性的暗雾仍在不断地溢出,弥漫当空。
  莫夜呆望着,这明亮的天变暗了......
  约摸一两分钟,莫夜忽地猛低下头,双手紧握,本能地几下深呼吸后,镜框下的眼眸才重新聚焦。平缓下来的莫夜看着这诡异的天象仍有些茫然无措,当然,他没敢再去望那道天痕,这裂痕似乎能够夺人心魄,在刚才的凝望中,莫夜恍惚瞧见了一双漠然至极的眼眸......
  或许是性子早熟,或许是无知无畏,又或许是某种力量影响,莫夜很快就适应了这一幕,甚至心底还闪过一丝惊念,这不就是自己期待的“变化”吗?但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不断滋生的不安与担忧给湮没了。
  “爸,妈.....”,莫夜的右手紧握住手机,左手不断的松松紧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轻抵着牙低语着。约摸五、六秒过去,手机里终于传来莫夜再熟悉不过是声音,莫夜提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去,未等那声音说完,就急匆匆的开口道:“妈,你们没事吧?你和爸现在在哪儿?”
  “......咋了,小夜儿,你没事吧?这么大早来电话,还慌慌张张的,出啥事了吗?”莫夜刚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一道略显疑惑的话语。
  话落,莫夜的心稍安,未多想,又要问道,但手机正好又传来了莫夜母亲略显轻松自在的话语,“我和那老爸能有什么事哦,还有前些天不是和你说过了吗?真是的,你这娃儿。现在还在明圣湖这边的酒店里的咯,哪儿也没去,和你老爸打算休息到中午再回家”。
  感受到那话语中的轻快,莫夜心中的不安没了影,然后才缓缓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没事就好......”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儿子,你这个样子,妈有些害怕”,电话那边,终于感觉到自家儿子反常的样子,莫夜的母亲有些疑惑,略微担忧地问道。
  听着电话中母亲的疑问声,莫夜定了定神,呼吸了一口气后,缓慢道:“妈,你先听我说,我没事,一切都好,你放心!你现在去窗户边,看看你那边的天是什么样的!”。
  虽然不知道自家儿子到底怎么了,但清楚了他平安无事后,莫夜母亲也没多想,只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走向了窗边,伸手拉开了窗前一侧的镂空窗帘,舒和的阳光一下子透窗而来,扑在了莫夜母亲身上,她也不禁眯了眯眼,沐浴在这清晨之光下,自然地舒展着身子,整个人都显得懒洋洋的。
  阳光朝里探着,几秒钟过去,已扫寻天空一番的莫夜母亲更有些莫名其妙,那天还是那天呀,轻摇摇头,对自家儿子颇为无奈。
  “喂,儿子啊,这天没什么呀,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哟。你......”想调侃的话还未落完,莫夜母亲的声音在电话中便戛然而止。
  电话另一头,莫夜本来快落下去的心猛地又被提了上来,“妈,妈,喂,妈,你怎么了?没事吧?能听到吗?!”
  在莫夜慌忙着急时,那突然中止沉默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嗨,你这孩子,今天到底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还是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莫夜母亲语气轻快地说着。
  “啊,我很好啊,我这能有什么事,哈哈”,莫夜立刻张口否定道。随即又问:“那妈刚才你怎么突然说着说着没声了?”
  “怎么,你老妈我吓唬吓唬你不行吗”,电话里应声传来回音。
  莫夜:“呃,没、没,那你......”
  “好了好了,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刚起床会儿,还得收拾东西呢”。莫夜母亲有些急促地打断了莫夜的话。
  “呃,那好......”刚吐出许些个字来,莫夜就听到电话被挂断了的滴滴声。
  盯着手机看了好几秒,呼出一口浊气后,莫夜凝了凝神,又瞥了瞥那道天痕,依旧如渊,深沉幽寂,而先前薄如烟纱的暗黑之雾,此刻却浓郁至极,只有离那天痕稍远处,才稀薄了些,昏暗的阳光也得以见着,但此相较下,更显那黑云压城的紧迫感。
  风雨欲来,天地将变啊。
  莫夜心中突然冒出这两个词来,像是已断定了什么,即便现在一切还是相安无事,但这骇人的异象与莫夜冥冥中的感觉,都让他对这未来升起浓浓的危机感,但在这种担忧之下,莫夜的心底却是生出一丝别样的东西来,似乎是,兴奋......
  临安,在这方山川皆异,各俱风情的神州大地上,也是一处留名于世人心中的好地界儿,尽管其于多年前因那场举国相骇的大灾而闹出不小的风风雨雨,但雁过无声,鱼走无形,再大的风雨终会消停,沸沸扬扬之音终平息在琐碎之中,在自己未亲身遭受伤害之时,人类真的很容易忘却。而当那一切被时间冲刷过后,其繁华依旧,其给人的念想依旧----西子犹美,古寺仍青......仍有不计其数的人来此游玩,一偿所愿,而莫夜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一。
  明圣湖,一座湖心岛上,一眼望去充满着人工雕饰的痕迹,精致有型。而那装饰得自然写意的酒店里,此刻却失去了那种淡然,不安弥漫在空中,仿佛有大恐怖就要出现。却看原是那天穹,一如莫夜所见,明净的天幕上横着一条巨大的裂痕,仿佛一匹精致柔软的白色锦缎被一撇黑墨污染,淡淡的黑雾围绕四方,虽不似莫夜那处般所见,但此间却是更为令人震撼与胆颤!
  怪物,一头类似石像鬼的怪物正悬在那天痕边,没有任何着力之处,就静立在那空中。其形如恶魔,高约九尺,肤如凝石,背生双翼,獠牙外露,作抱状。而从那天痕中溢出的黑雾虽不断地敷满天空,但肉眼可见的,数道凝实的黑雾正源源不断地涌向其身......
  此刻,现实已是乱作了一团,尽管人们头顶上的恐怖异象还未有带来什么直接性的实质性灾难,但其所出现之地,躁动、混乱、破坏都已露出苗头,恐慌蔓延。而网络上,更是混乱不堪,说什么的有,真假莫辩。但这其中,唯一的真实就是,这番诡异之景已在短短时间传遍开来,那种最原始的恐惧又在人们的心中出现。尽管政府、当局者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反应,无数的命令被暗中传递,却也是只得如普通人一般,被动的等待着什么。
  莫夜的母亲就是这样的一个普通人,和天底下大多数的母亲一样,当危险来临时,宁愿自己承受,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当她看到天上的变化时,一种窒息感涌现,以至于说话时骤然停顿,但自家儿子的急呼还是叫醒了她。她当即打起精神,回复了后,就急匆匆地挂了电话。因为她怕自己的儿子知道自己这边的情况,因为她清楚,一旦自家儿子知晓他的父母的处于危险之中,那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赶来的,而那时候,自己的儿子也会陷入危险之中。所以,她才突兀地结束了对话,以免让儿子察觉到什么。但当叫醒自己的丈夫,同他说明屋外状况后,平息下来的她才后知后觉到,自己的儿子那里,恐怕也发生了同样的事吧。慌乱与担忧冲上心头,她望向了身旁的男人,那满是沧桑的脸上,露出了相同的神色。
  “嗡、嗡、嗡.......”,手机振动的声音响起,莫夜母亲像是知道了是谁,快步走向了床头柜那儿,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人,松了口气。而莫夜父亲也走了过来,脸上多了丝欣慰。
  “喂,小夜儿,你......”
  “妈,你先等一下,你老实告诉我,你和爸那边是不是也发生了什么,你们那边的天......是不是也裂开了?”
  莫夜母亲有些迟疑,她望了望她的丈夫。
  “燕秋,告诉他吧,孩子已经长大了,他知道怎么做,而且他也差不多猜到了,瞒不住的,另外,现在不也是什么事也没有吗?”,莫夜的父亲凝视着她,平静的说道,末了还安慰了一句。
  仿佛得到了某种力量,莫夜的母亲,李燕秋,她肯定了莫夜的答案,同时也肯定了莫夜那里的状况。
  “妈,你放心,现在不也什么事也没有嘛。我知道该怎么做,别太担心我了,倒是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先待在酒店里,等事情明朗了再作打算。我也待在学校里,不会有什么事的!”莫夜如是说到。
  平静的话语里,终是难掩心底的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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