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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无人陪伴 / 第一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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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马,我又来了,”小蕊一进门,就扑向病床上的马明空,摸着他的胡子道:“可怜的老马,两天没吃东西,胡子都饿出来了。”
  “小蕊你轻点,别压着你爸爸的伤口。”周以真跟在后面紧赶着说,一边走到窗边要将手中的一束鲜花插到花瓶里,可是三个花瓶里挤满了花,其中一个花瓶还是她昨天带进来的,她只好把里面的花拔了出来,放在一旁的花篮上,把自己带来的花插入花瓶。
  “今天是四百米接力赛吧,成绩怎么样?”马明空拍拍小蕊的肩膀,问道。
  “唉,要是我一个人跑接力赛,我们班就拿第一啦。”小蕊趴在床上不肯起来,又道:“石介弥的爸爸来看你没有?”
  “他秘书来过了,送了一个大花篮。”
  小蕊抬头看去,窗边立着一只比一旁柜子还高出一头的三层花篮,云雾缭绕间散发着阵阵花香,爬起来愤愤的道:“这小毛孩太没礼貌了,我回去教育教育他。”
  马明空连忙摆手道:“这事和你同学有啥关系,你别瞎参合了。”
  “怎么没关系,他要不是我同学,他爸就不会去参加我们校春季运动会开幕式,他爸要不去,就不会有歹徒行凶,就不会有我爸见义勇为身负重伤,我爸帮他爸档了这么一刀,他爸竟然不来当面表达谢意,有父如此子之过,你说和他有没有关系?”
  马明空看她振振有词的样子,活脱一个小颜乐春,忙道:“人家也许是很忙,再说我哪有身负重伤。”
  “他能忙的过我们校长?我们校长还不是来看你了,老马,你现在可成我们校名人了,连带我也狐假虎威跟着沾光,”小蕊晃着两根小辫,笑眯眯的说道:“就我们校那势利眼,你能被邀请参加运动会开幕式就挺让我意外的,说明我爸还是挺厉害的。”说着,侧身依在马明空身边,忽又弹了起来,道:“我有事先下去一会。”
  马明空看着她飞奔出了病房,心想这丫头怎么回事?一扭头看到周以真站在窗边,正要开口,周以真却抢先道:“明哥,有件事我想问你一下。”说罢,满面通红,马明空暗暗纳罕,心想这两人今天都怎么了,微笑道:“什么事,你说吧。”
  “那个,”周以真双手绞在一起,神情闪烁,不敢直视马明空,低眉嗫喏道:“那个歹徒,他会被判很多年吗?”
  马明空愈发诧异,道:“不清楚,法院量刑有很多考虑因素。”
  “刺伤你的人霍浦飞,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周以真低着头,声若蚊蚋,几不可闻。
  马明空差点没从病床上坐起来,昨晚来勇和颜乐春来看望他,言道歹徒名叫霍浦飞,本来要刺之人是石白皓,两人曾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霍浦飞被解雇后心怀不满,寻机报复,周以真来自己家已有10年,不曾听说交过男友,如何突然冒出一个前男友?
  周以真急忙上前扶住他,解释道:“我们是大学同学,早就没联系了,今早是他家人不知怎么找到我,我才知道原来出事的是他,我挨不住他家人央求,才答应替他们问一问。”
  “按照法律,取得被害人谅解的,确实可以考虑减少基准刑,”马明空斟酌道:“这样吧,我先了解下具体情况。”
  “谢谢明哥,”周以真红着脸,隔了会又低声道:“我和他毕业后一起分在第一实验中学当老师,不到一年就赶上学校大规模引进授课机器人,我们这些既没资历又无背景的老师首当其冲的被解聘了,那时要不是我说了一些刺激他的话,他也未必会走后来的道。”
  马明空暗暗称奇,忆起周以真当初来他家的情况,说是下岗教师,自称能兼职全科家庭教师,当时他急着要找一个保姆,看差不多就同意了,现在想来,若不是她刚工作就突遭变故,自己哪有这么好的运气,忍不住脸上露出微笑,道:“你便在那时来了我家。”
  周以真脸又是微微一红,道:“那时大家各谋生路,很多人去了外面的辅导班,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固化知识的传授迟早会被机器人全部占领,我听了别人介绍去做家庭教师,想让他也去,他拉不下脸面,我们就起了争执,我不该说他除了当老师什么都不会。”
  马明空听了,忽地心里一动,问道:“后来呢?他去了哪里?”周以真微露讶色,说道:“他说自己是数学专业,很好找工作,中间换过几个小公司,后来就进了司南车公司,再后来,我们就分手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行刺石白皓先生吗?”
  周以真吃了一吓,她现在有点后悔白天没有架得住霍浦飞家人的央求,忙道:“分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面了,同学聚会他也不参加,只听说他工作很忙,前两年听说他已经当上了公司高层,再具体的就不清楚了,今天下午还有几个同学要拉我一起去看他,想了解下有没有什么内情,或者需要同学们帮忙的,不过我没去。”她想了想,又道:“明哥你不要误会,他犯了法,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不是代他向你求情的,如果案件审理过程中有什么需要到我的对方,我一定会尽力协助,有些事情,说不定他愿意和同学说的。”
  夜已深,马明空躺在病床上,想着周以真白天和他说的话,拿出手机接进008号案情分析员,输入“霍浦飞”,屏幕上出现一个模样英俊的男子头像,写着“(前)司南车先进制造公司人力资源总监”,就是这个男子,昨天上午那一刀简直是直取对方性命而去,以自己的身手擒拿,仍被刺中小腹,他甚至怀疑霍浦飞在行刺前苦练过,一个被解雇的人力资源总监行刺公司CEO,这背后的动机只怕不是“被解雇后复仇”能说的通的。
  月光撒进病房,他慢慢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正思索间,忽见对面大楼走廊上似闪出一个黑影,蹑手蹑脚的移至一房门口逡巡不前,马明空甚是好奇,拿出手机用相机变焦放大查看,那黑影似是一男子,正在房门前来回踱步,过了一会,房门打开,出来一医生打扮之人,怀里抱着一物,先前那人伸手去接,那医生双手递出却又缩回,这两幢楼相距不过数十米,走廊上仍有灯光,马明空看的分明,那物竟是一襁褓婴儿,心中疑云顿起。
  他看了下时间,已是0点23分,当机立断,出门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向对面大楼的电梯间尽力走去,那一刀虽刺中小腹,但入口既浅,没伤到脏器,伤口恢复甚快,已能缓步行走,远远看见电梯间里立着两人,大喝一声:“什么人,快站住!我是警察!”
  地下停车场内一阵嗡嗡回音,那两人吓了一大跳,一人拔腿就要跑,却被后面之人牵住衣角,马明空只觉伤口一阵巨疼,忍痛又喝了一声:“我是警察,你们偷什么东西!”慢慢走近,只见一男子怀抱婴儿,那婴儿在襁褓中正睡的香甜,一旁站立的却是一中年女医生,说道:“我是双木公安分局马明空警官,你们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那两人见马明空一身病号服也是大为惊奇,那男子急忙道:“我带我小孩出院,我是他父亲,”说着,把手中婴儿递给女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红本、一张纸还有一张卡片,递给马明空道:“这是出生证明还有出院证明,这是我医保卡。”
  马明空接过看了看,还给那男子,道:“曹评。”那男子应了一声,马明空又道:“什么事这么着急,大半夜的出院?还有,你们在这里等谁?”他知自己步行甚慢,等到自己下到地下车库,这两人还在电梯间,故此一问。
  那曹评张口结舌,支支吾吾一句也答不出,只从女医生手里接过婴儿抱住,那女医生开口道:“我是曹石槐小宝的接生医生,他们晚上办的出院手续,爸爸接了一个电话急事走开,现在才回来,”她停了一下,盯着马明空道:“你说你是警察,你的证件呢?”
  马明空见她身着白大褂,又挂着医生胸牌,不似作伪,拿手机里的电子证件在两人面前晃了晃,问道:“曹先生,什么急事比婴儿出院还重要,婴儿的妈妈呢,不一起出院吗?”
  “公司电话,有急事要我处理,我儿子已经出生快一个月了,孩子他妈早出院了,她身体不好,留在家里,”曹评这会儿已没那么慌张,说道:“我们叫了车,在这里等。”
  马明空虽觉哪里不妥,一时倒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继续盘问,忽听背后隐隐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猛一转身,只见十来米外,一条人影向一辆汽车后面一躲,喝到:“谁,出来!”
  那人影哆哆嗦嗦站了出来,怯怯道:“马先生,是我。”慢慢走了过来,及至光亮处,马明空看清原来是给自己手术的医生白伊莎,却是一身淡绿色医服,又戴着口罩,奇道:“白医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伊莎看着三人,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才摘下口罩,道:“赵姐,我们还是先去办公室吧,万一小宝醒了,就不好了,马先生,你伤口没有完全愈合,还需卧床休息。”
  “去我病房,里面就我一个人。”马明空突然说道,白伊莎面露惊讶之色,却仍朝赵姐和曹评点点头,低声道:“走吧。”
  马明空缓缓行了几步,只觉每迈一步都牵扯到伤口一阵刺痛,忍不住捂住小腹,白伊莎跟上来默默扶住他,一进病房,白伊莎赶紧让他躺上床检查伤口,幸而没有破裂,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又对赵姐到:“马先生是警官,你们的事还是对他说了罢。”
  赵姐看了曹评一眼,道:“我们可没做违法的事情,他老婆背着他,和起跑线基金会签了三年养育合同,他坚决不同意,因此找我给小宝办了出院手续,要把小宝送回老家抚养。”
  马明空想起医院里到处张贴着起跑线基金会的海报,病房电视一开机也是它的广告,说是和市立医院合作,新生儿出院既可转入基金会养育,养育费一部分由政府出、一部分由基金会筹集,剩下的由幼儿成年后自行偿还,父母不用花一份钱,暗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之处,便问道:“你和你妻子没商量好么,为什么一个同意一个不同意?”
  曹评忽然激动起来,说道:“马先生,你也是为人父母吧,你能想象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离开父母由他人抚养么?也就我老婆猪脑子被人骗,说什么工作忙,老人带孩子经验过时了,请保姆也不放心,送到这种专业机构,营养、启蒙都是专业的,还可以去探视,她也不想想,只有监狱才会用探视这个词!”
  他声音渐大,怀里的婴儿突然发出一声呼噜,赵姐碰了他一下,低声道:“小点声。”她察言观色,见马明空已不似刚才那般严厉,便道:“我们这么做,也没有违反合同,按我们医院和基金会的合作,新生儿要满月才送过去,满月前一直留在医院代为喂养,曹评只要办理出院手续就可以。”
  马明空心想看来这最多就是一起民事纠纷,虽然总觉得那里有点不对劲,却也只好点点头道:“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了,你们可以走了。”几人都吁了口气,面露喜色,忽听马明空又道:“白医生,你刚才去找赵医生,又是为了什么?可不要说是路过。”
  白伊莎呆了一下,嗫嚅道:”小宝手上带着手环,取不下来,这个,我......”
  赵姐微微一笑,道:“我来说吧,婴儿一出生就带上了安全手环,里面录入了医生和母亲的指纹,出院时要医生和母亲解开手环,如果不解开,一出医院手环就会自动发布报警,曹石槐小宝的妈妈不是没来么,我们就想请白医生帮忙,把手环拆下来。”
  “你能把手环拆下来?”马明空奇道,白伊莎晃了一下白大褂的口袋,里面发出叮当的清脆碰撞声,淡淡一笑道:“试一下吧。”说着,让赵姐怀抱婴儿坐在椅子上,自己跪在她身前,递给她一支医用手电,自己拉上口罩,戴上额镜,道:“你们都不要看,我紧张。”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白伊莎发出的细长细长的呼吸之声,偶尔间杂着婴儿的哼唧声和器械拿起放下之声,曹评站立在那里,时间长了,双腿发麻,强撑着不敢挪动,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白伊莎笑道:“好了。”慢慢站起身,揉揉膝盖,摊开手掌,掌心里一个极细小的芯片,递给赵姐,马明空心下恍然,暗想这个赵姐定是将芯片留在医院,婴儿戴着手环出院也不会发出报警,突生警觉,道:“这么说,贩卖婴儿也可以用这种方法?”
  几人均是一怔,赵姐醒悟最快,忙道:“手环是和婴儿电子围栏配套使用的,没办理出院手续之前,手环一出电子围栏就会报警,再说,国内能像白医生这样裸眼拆手环的,不会超过10个人,犯罪分子去哪里找这样心灵手巧的外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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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判长,我叫霍浦飞,我选择为自己辩护。”霍浦飞站在被告席上说道:“我在司南车公司工作了8年,历任软件工程师、产品经理、人力资源部经理、人力资源总监,今年2月份被公司解雇,你们一定认为我是怀恨在心才会持械袭击石白皓先生并误伤他人,但我要告诉大家一个事实,在我被解雇的同时,我领导的人力资源部也被集体遣散,永远的不复存在了。同时我还知道,司南车公司在我被捕后曾试图阻止公开庭审,感谢人民法院抵制了资本家的无理要求,让我今天能作为一个公民得以站在这里为自己辩护。”
  旁听席上响起一阵低沉且短暂的嗡嗡声,马明空正坐在旁听席最后一排,远远的见着霍浦飞平静如水,仿佛在叙述一件于他无关的事情,颇有大将风采,心里暗暗的赞叹,今天是霍浦飞行刺案的首次开庭审理,他既答应周以真去了解下案件的情况,便来此旁听。
  霍浦飞略一停顿,目光扫过公诉人席,说道:“我在担任人力资源部经理期间,主持了一个名叫‘慧眼’的项目,这个项目的初衷是通过AI挑选符合司南车公司要求的人才,那时公司接连出现了几起员工跳楼自杀事件,负责招聘的人力资源部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我那时刚调入人力资源部,就向公司建议启动慧眼项目,通过AI主导的收集挖掘、甄别测试、实习验收等一系列环节,取代人工招聘,这个项目取得了巨大的成效,作为一个经验专家系统,它几乎永远不会犯错,我也因此升职到人力资源总监。”
  “审判长,我反对罪犯陈述与本案无关的事件。”公诉人起身说道。
  “审判长,我口才不好,可能会比较啰嗦,但我的陈述绝对与本案有关,公诉人,我想检方也有责任搞清楚案件的来龙去脉、以警示社会。”
  马明空暗想,这霍浦飞口才了得,难怪听周以真提到,她们同学前去探望他问要不要帮忙请律师,都被他拒绝,只说要自己辩护,让同学们等着都去法院听他的演说,想到这,不禁扫视了下坐的满满的旁听席,不知这些旁听者里有没有周以真的同学。
  “我继续,”霍浦飞说道:“我在担任人力资源总监后,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人力资源的各项管理制度,最终都需要通过业务线的各级主管来执行,但凡有人执行的过程,就容易出现偏差,更何况多数主管在人力资源价值链上,既是裁判员也是运动员,我便主持对慧眼系统进行了升级,由它直接负责对员工进行绩效管理和考核,没有例外的,慧眼2.0大获成功,我也获得了公司的嘉奖,我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石先生对我的态度在短短半年内就发生了180度的转变,咳,”说到这,他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又道:
  “上个月,石先生突然找我谈话,问我既然慧眼如此成功,还有没有必要保留整个人力资源部,我那时犯下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重大错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也仅仅是资本家豢养的一条走狗,我竟然大言不惭的说,慧眼就是人力资源部,只要再对它进行几处小小的升级变动,它就会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完全依据公司价值观自主运行的AIHR。”
  旁听席上又发出嗡嗡声,有人小声喊了一声:“走狗!”
  “法庭之上请保持肃静!”法庭的墙壁里突然传出一声威严的男子声响,马明空知道这是006号案件审理陪审员,嗡嗡声渐渐平息,霍浦飞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嘲讽之色,说道:“过了三天,石先生签发了一条总裁令,整体裁员人力资源部,在附件的裁员名单上,第一个就是我,”他的嘴角挂着微笑:“我是自己的掘墓人。”
  “所以你就心怀不满,伺机刺杀石白皓先生进行报复,这点你是无可否认的!”公诉人再次起身,厉声说道。
  “我是想进行报复,可对象并不是石先生,”霍浦飞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要报复的是所有的资本家,你们还没明白吗?资本家通过AI裁换员工的步伐,从没有停下,像我这么忠心耿耿的牧羊犬,在被榨干了最后一滴剩余价值后,也被扫地出门,他们的底线到底在哪里?我不否认我触犯了法律,我也真诚的向被我误伤的那位先生致歉并将竭尽所能的给予赔偿,但如果我的行为能唤醒民众对这些资本家不断试探社会底线行径的抵抗,我将带着欣慰的心情走入监狱。”他的目光忽然变得热烈起来,直视审判席,大声说道:“我的最后一句陈述词,不要为资本家作恶!感谢审判长和公诉人耐心聆听我的陈述。”
  不一会,审判长便宣布今次庭审结束,旁听席上顿时交头接耳议论开来,马明空在心里暗暗叹息,这个霍浦飞,只怕行刺前就想好了今日庭审辩词,只是他这般自我辩护,司南车公司定会以商业泄密的理由阻止二次公开审理,他这般想着,随着人流出了法庭,却见两个法警押着霍浦飞从另一侧走了出来,向停在路边的警车走去,台阶下站着五个记者模样的人立刻迎了上去,人群中猛的有人喝道:“霍先生不接受采访!”
  和马明空一起走出的旁听席人流中,突然冲出九个人高声喝嚷,一边将那几个记者推搡开来,这九人都着一身黑色西服上衣,散在旁听席上并不引人注目,这会儿聚在一起分外扎眼,马明空心中不觉一动,紧跑几步跟着下了台阶,他出院已有两周,跑动已无障碍,便在这当儿,这九人忽地齐转身,转向霍浦飞和那两个法警,一转眼已围成两圈将三人架在圈中心,呼啦一下便向右侧不远处的地铁站奔去,那两个法警被挤在圈中心动弹不得,只得大声呼叫,却被这九人齐声呼喝声给淹没了,法院门口站岗的保安一个忙着报警,一个急追过来,却被人墙隔在外面近不了身。
  马明空见这帮人显是训练有素,一边跟着跑,一边拿出手机便要呼叫来勇,冷不防刚才那五个记者模样的人一拥而上,将他围住,七嘴八舌的问道:
  “你就是马警官吧,请问你对霍浦飞的自我辩护有什么看法?”
  “你会对霍浦飞提起民事诉讼要求赔偿吗?”
  “你们警方会对石先生加强保护吗?”
  马明空勃然大怒,喝到:“你们这是在阻碍警方办案!”这五人才嘟嘟囔囔的让开一条缝,马明空忍怒挤了过去,那些黑衣人早进了地铁站,他奔下地铁站,就见那个保安焦急的等在入口处,马明空边跑边喊:“我是双木分局马明空警官,他们往哪边去了?”
  那保安一指左边,两人一起追了过去,远远跟着这群黑衣人,地铁站里的乘客有躲闪不及的,都被这群人撞倒在地,不大一会,就有增援警察分头赶了过来,眼看就要迫近这群黑衣人,乘客中忽然闪出二十来号人,分两头迎向警察,嘴里念经似的嚷嚷:“公安打人呐,公安打人呐。”待到警察分开这些人,那群黑衣人已远远的下了隧道,几个警察也跳了下去,马明空紧跟在后面直追过去,那群黑衣人越跑越偏,拐了几个弯,又爬上隧道,穿过墙上一个壁洞,进了一段空无一人的长长的昏暗通道,又跑了数百米,这群黑衣人突然停下,有人喊道:“不要追了,人还给你们!”说着,两个法警被推了出来。
  “霍浦飞呢?”马明空高声喊道,追赶的警察们慢慢逼近。
  左侧一道门被吱吱呀呀的推开,有人笑道:“你们看看这是哪里?”一道手电筒的灯光从黑衣人群中射出,照亮了一块残破不堪的石碑,三个大字在灯光下依稀可见:北杏站。
  “有种就跟进来。”黑衣人群退进了那道门,大门在吱吱呀呀声中慢慢的合上,几个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无一人跟进,马明空踏上几步,终于也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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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竟然真的没敢跟进去?”颜乐春睁大双眼,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马明空问道。
  “小颜你不知道北杏老站么?”来勇说道,颜乐春白了他一眼:“什么名胜古迹么?”
  马明空擦了擦汗水,他刚从北杏老站回到局里,说道:“12年前,濬江遭遇百年不遇的洪灾,洪水倒灌进了地铁,洪水退却后,专家评估修复地铁线路所耗资金还要高于重建新线路,所以原来的线路就被废弃了,北杏老站就是当年被洪水淹没的一个地铁站点。”
  “这我好像听说过,但和你们没敢进去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里面还真住着老龙王。”
  “大自然讨厌真空,”马明空脱口笑道:“线路废弃不久,里面就开始住进了一些流浪者和无家可归者,后来人越聚越多,无业游民、拾荒者、日结散工也搬了进去,逐渐成了一片法外之地,市政府几次想彻底清理,最后都无功而返。”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着霍浦飞跑掉?”
  “怎么会呢?”马明空笑道:“市政府早年想过把这条废弃地铁线路全部封死,封到最后一个站点,也就是北杏老站时,遇到激烈抵抗,里面住的人自己先封住站台口,不让外面的人进去,然后在里面号称全员绝食,最后北杏站虽然没被封住,但它成了这条废弃地铁线路的唯一出入口,现在警察在外面设了关卡,霍浦飞一出来就会被抓捕。”
  “他要是躲在里面一辈子不出来呢?”
  “我听到消息是市局还没有统一意见,只是倾向先派人去找北杏老站的站长,让他们把霍浦飞交出来。”来勇说道,他刚从楼下的刑警队回来。
  “现在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霍浦飞和北杏站里的人有什么瓜葛?”马明空问道。
  “不清楚,北杏老站这些年和外界虽说相安无事,但里面的人成分其实很复杂,前年流感爆发借防疫时机,勉强搞了一次人口摸底,估计有千把号人,什么样的人都有,连带几个人口失踪案都告破了,那个站长能不能管得住这么些人,也是难说的很。”
  “今天法院外有五个记者,似乎对我很了解,查出他们是什么人了吗?”
  “刑警队已经抓住了两个,盲流而已,说是有人给钱让他们干的。”
  马明空沉吟片刻,又问道:“司南车公司那边有什么动向?”
  “他们第一时间搞了个新闻发布会,声明对刚刚发生的事件一无所知,至于霍浦飞在法庭上的自我辩护,他们不发表评价,而且,你们肯定想不到,现在最紧张的是谁?”来勇神秘的笑了笑,然后才说道:“霍浦飞在法院的陈述词不知道怎么流传出来了,他说‘要报复的是所有的资本家’,所以现在最紧张的是好几个刚刚用上慧眼系统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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