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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攻击开始。
皇太极的心沉的越来越深。
明军竟然没有弓箭！
明军没有弓箭并不是说绝对没有，而是说没有成规模的弓箭部队。
弓箭手虽然不容易训练，但十几万大军，不可能找不出一些善射者，而以个体论，弓箭要比火铳厉害得多。
明军没有弓箭手，这也就说明孙传庭对火铳极具信心，弓箭已没有存在的必要，而这也就说明孙传庭至少有数万只火铳，大军可以始终连绵不绝地射击。
这些还不是让皇太极真正绝望的，让皇太极真正绝望的是明军的作战意志！
明军不仅不动如山，视死如归，而且斗志昂扬，皇太极从未见过这样的明军。
炮台之后是重甲骑兵森严列立。
――――――
最大最高、视野最开阔的炮台上，孙传庭如山耸立，漠然看着如海浪般扑过来的八旗兵，背后的大道旗迎风猎猎。
远了，炮弹收割。
近了，铅弹收割。
攻击主力是汉军八旗，相对于满清八旗和蒙古八旗，汉军八旗也是炮灰。
看了一会儿，孙传庭嘴角露出一丝笑纹。
这一战，新式火铳并没有大规模使用，新式火铳和旧式火铳之比是十比一，用新式火铳是为了射杀八旗兵中的悍勇之士。
别看新式火铳的数量不多，但也足以改变战局。有了新式火铳，此后，据城而守不再是问题。
至此，孙传庭已没有任何怀疑，皇太极必然入彀，一切都必然按崇祯预想的方向发展，最后差别只是战果最大和次大而已。
天下无忧矣！
今后的战斗是和官商一体的战争，虽然不可能一蹴而就，但崇祯的意志坚决，再加上刀把子在手，必定会取得前无古人的成就。
――――――
攻击开始一个时辰后，皇太极的心彻底沉到了底。
一个时辰的攻击，一个炮台也没有摧毁，这很不可思议，有充足的火铳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此前，皇太极从没想过他们冲不出去，差别只在付出的代价大小而已。
金鼎大帐里，众人的脸色，皇太极以下，所有人都是阴沉之极。
这一战，由于时间不长，伤亡倒是不大，可是运气不好，军中猛士的死伤极重，而这也是攻击不利的主要原因。
人人坐困愁城，毫无办法。
必须走，立刻走。
崇祯布下了一张天大的大网，大明各处的兵力都以他们为中心聚集，其战略很清楚，就是拿人命堆，把他们堆死。
各军都谨小慎微，但也都异常坚定。
谁都明白，上上下下都一样，崇祯变了，又大胜可期，现在都不需要明军多能打，只要不溃散就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明军越聚越多，小军聚成大军，一点一点收缩包围网。
面对一层又一层的明军，与之周旋的八旗兵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一步步退缩。
八旗兵歼灭击溃几部明军也改变不了大势，包围网依然还在，没有实质的用处，而他们也难免有伤亡。
往哪儿走？
这儿是过不去了，山海关、蓟州、宣府、大同、山西五镇也都别想了。
九边兵力六七十万之众，辽东镇兵力最多，有三十万，这些也是明廷最精锐的部队。
弃守关外后，辽东镇至少能放出十五万精锐，加强各地的守备力量。
孙庭栋在，蓟州镇就别想了，宣府、大同、山西三镇有祖大寿坐镇，距离蓟州镇又近，也别想了。
出关，只能转战千里，从甘肃宁夏闯出去。
到了甘肃宁夏，出去很容易，因为甘宁两地的防御不比辽东五镇，明军没有地利，想阻挡他们就得野战，但要抵达甘宁，却不容易。
范文程毫不怀疑，今后他们会成为瞎子聋子，大军五十里外的事情都会一无所知，崇祯一定会派锦衣卫和军中精锐，铺天盖地封锁他们的哨探。
战争，士气极其重要，而明军现在有了士气。胜利和银子，能使兔子瞬间变成恶狼。
众人脸色阴沉之极，固然是因为大败，但更是因为范文程的一个判断，他认为，崇祯想一劳永逸地解决北方边患，想把他们全都留下。
崇祯极可能不管流寇，把全部力量都用来对付他们。那么，孙传庭来了，卢象升又在哪里？
也正是没有情报来源，不知道卢象升在哪里，外围的八旗兵才不敢与明军轻易大战。
他们冲不出喜峰口，大军受创事小，最严重的是给了各路明军信心，这会使他们的处境更加艰难。
这次真是到了生死边缘。
――――――
京城，钱府。
书房里，钱士升和刑部右侍郎蒋世荣、督察院右副都御史刘正海、大理寺少卿郑云东等七人密议。
今天众人密议，是因为崇祯下旨，命刑部、督察院和大理寺各出十二名官员，督办一桩大案。
刑部、督察院和大理寺合称三法司，刑部主审，督察院纠察，大理寺主复核。
三法司共同审理大案要案很正常，可对要审理的大案一无所知，这事可就是亘古未闻。
而且，参与审理的人如此之多，也是极为奇怪。
与其说是审理大案，似乎更像是崇祯要三法司见证什么……突然，钱士升身子一震，脸色也即刻大变。
看着钱士升脸色惨白，蒋世荣一惊，然后道：“老大人，怎么了？”
默然片刻，钱士升缓缓道：“崇祯可能是要动晋商。”
钱士升话音未落，大理寺少卿郑云东即脸色惨白，没了人色。
郑云东是山西籍官员，他是山西人。
如果崇祯铁了心要动晋商，郑云东知道会是个什么后果，至于能不能牵连到他，只是看崇祯想不想。
看了一眼郑云东，蒋世荣缓缓道：“老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知会一声。”
摇了摇头，钱世生道：“没有机会了。”
众人沉默，死一样沉默。
现在，整个九边之地，哪哪儿都有游荡的小股人马。
这些游荡的小股人马，有各地的地方部队，但更多的是老百姓。
派人过去很可能出事，而更重要的是，崇祯既然要三法司去做见证，就不怕他们泄密。
钱士升心丧若死。
崇祯太厉害了，简直是神鬼手段。
如果不是流寇入江南，即使崇祯证据确凿，他想大规模对晋商动手也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