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境

　　几次吃痛之后，张屿秋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可他的步伐却愈加稳健，出拳也慢慢变得不那么刻板，与两尊金甲神将打的有来有往。
　　这一次，两尊金甲神将同时挥舞大戟，呈个夹角朝张屿秋横劈而来，后者微微侧身，右脚朝前一步，以肘击将大戟朝天档去，紧接着一个转身，以左臂又是一个肘击，打飞其中一尊，紧接着猛地转身，尽全力出拳，另一尊直接被这一拳打的消散，变作一团金光撤回光幕后。
　　只剩一尊，张屿秋一个起跳跃起，以双膝跪击金甲头颅，金光过后，终于打退了拦路的第一批。
　　少年人转身穿上青衫，背起木桶后问道：“我觉得按我现在的实力，打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先前我不太会打架。”
　　大鱼点了点头，他也看出来了，虽然不晓得为什么，可张屿秋打个武道二境，的确不怎么费力，若不是没有什么对敌经验，怎么都受不了这个伤的。
　　想了想，大鱼开口道：“进去之后就不会只是两尊了，还有，你要不就叫我老金也行啊，整天那个鱼那个鱼的，不怎么好听。”
　　张屿秋笑了笑，迈开大步就冲着那道发光水幕去，深吸一口气然后大步迈过。
　　一步而已，天差地别。
　　这道屏障之内是真正的内苑所在，就连张屿秋都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子玄妙气息。
　　此刻张屿秋正站在一处山巅，脚下是百丈深渊，极远处有那泼天瀑布，有仙鹤于头顶成群飞过，山中鸟叫猿啼之声不绝于耳。
　　大鱼老金闷声开口：“张屿秋……那个，忘告诉你一件事了。”
　　张屿秋斜眼看去，老金便瓮声道：“这处神宫遗迹还会有后来者，这个你应该知道。可是，像我们这种被这神宫坠地之时便吸扯进来的妖物精怪，也不在少数，不过不晓得为什么，进来时未开灵智的，这么些年也就是比寻常野兽个头儿大了些。而像我们这种老住户，其实金甲神将不会针对。”
　　张屿秋喃喃道：“我说他们怎么只打我不打你。”
　　老金讪讪一笑，轻声道：“你没懂我意思，我得意思是说，你不光要应对金甲神将，还得小心那些未开灵智的野兽。”
　　张屿秋暗骂一声坑货，无奈道：“那开了灵智的呢？”
　　老金得意洋洋，仰起鱼头，笑道：“就我倒霉吧唧路过卸春江时被吸扯进来，精怪嘛，估摸着也就我一个。”
　　说着猛地一转身，张屿秋撒腿就跑，朝着极远处那道瀑布狂奔，嘴里大骂不休，“你他娘的能再坑一点儿吗？打死两个就来四个？那我打死四个不要再来八个？”
　　老金钻进木桶底部，咕噜道：“是十六个。”
　　一袭青衫前方狂奔，四尊金甲神将在后面紧紧追赶。还没跑多远呢，猛地一声兽吼，张屿秋缓缓转头，这才看到一条足足三丈余长的大蛇。
　　无奈开口：“这是比寻常野兽个头大了一些？”
　　老金压根儿不敢说话了，张屿秋无奈道：“去哪儿找剑？我觉得那四尊金甲我可以打掉，可这大蛇我不一定打的赢。”
　　眼看那金甲神将就要追来，张屿秋深吸一口气，一个纵身跳跃便到了大蛇背后，咬破手指急速画出那道符箓，大蛇还没等发狂便被数倍于几的重量压倒在地，可看大蛇神色之痛苦，好像不只是重力所致。
　　老金在一旁看的可是目瞪口呆，这家伙画符可比我还快。
　　目瞪口呆之际，青衫少年已经转头冲向那四尊金甲，脚下步弓虽还带不出异象，可总算有那灵动景象，双臂出拳也不再求速，而是拳拳到肉，借着青衫在身，以伤换伤。只盏茶功夫，四尊金甲皆是化作金光四散退去。
　　张屿秋赶忙背起木桶，大喊道：“藏剑地在哪儿，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十六个我可真打不过，你得多教我几张符箓画法，不然我死在这里，你还能找谁帮忙？”
　　老金沉默破空，凭空变出来一本书籍，还有一柄长枪，沉声道：“都到了这一步，符箓传你，不过你日后要是有自己的弟子，想要学习符箓之术的，品行不得太差。这枪是我早年间使用的兵器，你暂时用来对敌便可。那处瀑布地下有个洞穴，里面有两柄古剑，品秩虽然不俗，可能不能到手，得看你的福缘。至于帮我干的事，夺剑之后再说。”
　　金甲神将再次追来，也的的确确是十六尊，好在只是四人一队，从四方包抄而来。
　　张屿秋朝着瀑布那头儿狂奔过去，胡乱横扫一枪，挑散金甲后便死命朝着远处瀑布狂奔，跳跃于山林之间。
　　少年人问道：“老金，那处神宫内，是不是要比咱们这里凶险的多？”
　　老金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毕竟是古神居所，残留意志极多，可不是与咱们这边似的只有拳脚相加。进去的人境界越高，金甲神将越强，而且术法神通也不在少数。而咱们这边的，只不过是空有境界的傀儡而已。不过，也是因为你境界低，你要是武道四境以上，就不是这般情景喽。怎么说呢，也不大可能有四境武道的金甲神将，更不可能有六境炼气士金甲神将，这处神宫，压境可是对半的。哪儿有武道八境的跟第十二境的修士看得上这里。”
　　张屿秋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刘先生不会有事的。”
　　一袭青衫在山巅狂奔，将长枪收进袖中，一边跑一边看着那本书。即便以他过目不忘之能，书中大半符箓他还是没法子记下来，不过那神行符倒是能用。
　　将那金甲神将甩掉了一大截，张屿秋直接在自己双腿画了神行符，老金都没来得及阻拦，于是一股子剧痛从张屿秋双腿传来，好似那两道符箓钻进肉中吸食血肉。
　　老没好气道：“得亏你只是个武夫，若是炼气士，你这双腿都已经要不得了。切记，符箓不可随意画在身上，太过伤筋骨了。”
　　张屿秋强忍着剧痛开始狂奔，远看之下竟如同一道青烟似的，他甚至隐隐感觉到，自己在踩着风狂奔。
　　前方有一处断崖，少年人紧咬牙关，拿出黄纸所绘制的神行符，借着气血催发，猛地一跃百丈，跳过了那处断崖。
　　老金笑道：“腾云驾雾的感觉好吧？等你到了武道四境，就能短暂御空了。炼气士也要到第五境金丹境界才能飞行呢。”
　　将那金甲神将越甩越远，眼瞅着巨大瀑布就在眼前，张屿秋大笑道：“等我有了一把剑，就先跟刘先生说的那样，做个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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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处山巅神宫，刘小亭随手一击斩掉一尊金甲神将，无奈道：“我说虞山，你差不多得了，好歹都是炼虚三境的大修士了，这么坑人可不行？”
　　一旁那个悠哉悠哉的少年道士嘿嘿一笑，灌了一口酒，笑着说：“你信不信我真就是来这里玩儿的？再说了，你都是踏入合道三境的正儿八经的山巅人了，难道察觉不到？”
　　刘小亭笑了笑，反问道：“那个鹿山不是跟成国朝廷交好吗？你觉得会不会他们有什么猫腻？”
　　虞山猛地喝了一口酒，转头白了刘小亭一眼，没好气道：“怎么？我们胜神洲就没人了啊？一个破鹿山敢打神宫遗迹主意？”
　　一袭青衫的刘小亭随意挥手，打散数十个金丹境界的金甲神将，笑着说：“我这些年没少走成国京城，他们不是有个劳什子供奉，比你还高一境，是个第九境的炼虚修士么？”
　　虞山摇头笑道：“四大部洲与九座小洲，都认为炼虚三境就已经算是大修士了，可在你们眼中，不是金丹才算入门，炼虚凑活上山吗？”
　　刘小亭微微一笑，抖了抖袖子，心说给那小子攒了不少好物件。他转头看向一处墙壁，好似能透过墙壁看到好多不为人知之事。
　　青衫中年笑道：“我倒要看看，有人谋划千年，还找个勉强踏入登楼的老者守门，究竟要干什么。”
　　这处神宫有无数偏殿，许荫凉一行五人，也是一路搜刮，此刻正聚集在一处大殿之内。
　　老者轻声道：“齐柩，我们这对两夫妻这趟主要是护着荫凉与谢革，有些事别把我们掺和进来。”
　　那个名叫齐柩的白衣中年人笑了笑，随意道：“老爷子，咱都是一个山头上的，怎么把我想的那么坏？”
　　不知为何，许荫凉只觉得自己好像来错了这一遭。反观一旁的少年谢革，听到啥都是风轻云淡，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其实这个少年人此刻心中止不住的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小家伙萌生一战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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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黑了，那数十丈高数百丈宽的大瀑布，有如天河裂了个口子般倾泻而下。瀑布之下，一个手持长枪的少年人背靠瀑布，面前是足足十六尊金甲神将，皆是武道二境。
　　张屿秋实在是无路可退了，老金早就潜在水中，去找那进入藏剑之地的门户。
　　十六尊，这可怎么打？还没等他想出个应对法子，十六尊金甲神将已经手持大戟列阵而来。
　　无可奈何，张屿秋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幸好有一身青衫法衣，若不然几个回合下来，不死也缺胳膊少腿了。
　　其实张屿秋在想，如果直接破开二境，这些神将会不会也立马破境？若是那样子，且不是更难打？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宋爷爷都说了，生死由命，老这么畏首畏尾，还当个屁的游侠！
　　一枪横扫，张屿秋猛地暴退至水边，掏出剩下的最后半个桃子囫囵吃下，将银色长枪插在一旁，将那吐纳之法运转到极致，七步弓四趟拳猛地打出，破口大骂：“他娘的，来啊！”
　　可金甲神将哪儿会搭理他？
　　张屿秋只觉得脑海之中有人声如擂鼓，有那巨吼声音比后方瀑布倾泻更大声。
　　心神恍惚之间，张屿秋好像又做了个梦，梦到有个白衣身影对他微微一笑。那人在星河之中并指挥舞不断，好似在……教剑？漫步星河的张屿秋不自觉就学着那剑术，总计十三式，剑剑斩星辰。
　　又是一声巨响，张屿秋好似被一双大手扯走，眼前一阵模糊，等能看清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无名大泽，大泽上空，有一头巨大异兽盘踞云海，那巨兽通体冒着火光，头顶双角就如同两座耸立山峰，一双眼睛金光灿灿更胜烈日。
　　张屿秋满头大汗，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那云中异兽，可那双眼睛只是随意瞥了张屿秋一眼，眼中净是不屑。
　　冷不丁的，巨兽口吐人言，声如洪钟，淡然一句：“滚！”
　　一个字有若口含天宪，张屿秋只觉得自己身体不由控制，眼前一黑，睁眼时才发现自己还在瀑布下方，而十余金甲神将已经持戟刺来。
　　已经破境的张屿秋，以武道二境手持长枪，使出的竟是方才那十三式剑招，以枪作剑，一枪斩碎一尊。十三式过后，只余三尊金甲，少年人又以拳法对敌，一拳一个。
　　等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早已身前无人。
　　老金露出个鱼头，怯生生道：“你他娘的觉得是个被表象掩盖的武道奇才？这才几天？就从一个普通人成了武道二境？”
　　张屿秋可没空搭理他，因为他已经看到远处起码过二百尊金甲神将，片刻间已经到了眼前，张屿秋这才看清楚，原来他们是追着个绿衣少女来此。
　　老金急忙喊道：“张屿秋，赶紧跳下来，咱们去寻剑。”
　　少年人点了点头，刚要转身，一道绿色身影急坠到一旁，那少女身形的女子已经满脸血污，转头看了一眼张屿秋，就此昏睡过去。
　　张屿秋转头看了看那一大群金甲，深吸一口气，一把抱起身旁少女就往水中跳去，追着老金从瀑布底部钻过去。
　　足足在水下小半个时辰才从一处狭窄洞穴向上浮出，张屿秋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憋这么久气的。
　　老金看了看张屿秋，又看了看昏迷少女，没好气道：“你要取剑，这小妮子冲这里来肯定也要取剑，你救她，不就等于给自己找难受吗？”
　　张屿秋并未搭理他，而是缓缓放下那个绿衣少女，只看了一眼那极好看的样貌便转过头，笑着说道：“我不是什么烂好人，可她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