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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早晨,阳光明媚。
推开房门,呼吸今天特别清新的空气,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看了一眼隔壁的房子,蒙娟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回来了,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
没有食言。
那自己便勉为其难的原谅他吧。
看向远方,想起昨晚的那一场厮杀,还是心有余悸。
昨日一早,天才蒙蒙亮,孙铁率领的敌军骑兵便到了,蒙娟亲自上了城墙。
带着五百精锐老兵和五千刚放下锄头的壮汉,跟城下那虎狼一般的五千敌军作战,心中竟然毫无惧意。
这一战很惨烈,也很英勇,但依然没有挡住孙铁的骑兵,在傍晚时分,城门告破。
那一刻,蒙娟知道,自己等待的时刻到了。
挥舞一杆长枪,学着他的样子,主动迎上了孙铁,把自己这些年所学,一股脑全部用出来。
刚开始凭着枪法精妙,还压着孙铁打,但由于光有武艺,没有战场厮杀的技巧,没多久便落了下风,被孙铁一刀挑飞了手中的长枪。
看着对自己脑袋落下的大刀,蒙娟没感到痛苦,只感到了解脱。
当孙铁的大刀离自己的脑袋只要三寸距离的时候,一支箭从远处飞来,穿过了时间和空间,洞穿了孙铁持刀的手腕。
大刀伴随着‘孙铁’的呼痛声而落到地上,她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回头,看向射出这一箭的地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梦吗?
是梦。
愣愣的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发着呆。
直到黄良骑马上前,几个回合把孙铁斩杀马下,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真的。
那一刻,蒙娟心里很复杂,眼中的晶莹被她强行按了回去,不跟他搭话,转身离开。
他回来了,剩下的事情自然会处理好,所有东西都用不着她再操心了。
透过开着的窗户,看着隔壁屋子里,黄良正跟自己的母亲低声叙话,咬唇,好气又好笑的低低呢喃道:“该。”
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不再理会。
此时的黄良,在跟蒙夫人郑重行了一礼后,恭敬的坐在下首,就像一个小学生,回着蒙夫人的话。
昨晚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还要降服敌军,收拢百姓,等忙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便等到了今早上才来问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蒙夫人抹着眼泪,欣喜的重复道。
黄良回来了,蒙夫人的心也感觉安稳了许多,毕竟是自己夫君的养子,关系终归亲近一些,总比田满这个不熟悉的人,要好得多,住着也更有安全感。
黄良细细询问了蒙夫人的一下近况,又详细了解了蒙夫人在阴山的生活,是否有不适应的地方等等。
两人详细交谈了大半个时辰,黄良这才准备离开。
蒙夫人能清晰的感受到黄良对自己的恭敬,也知道他刚回来,肯定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便也不再挽留。
而且,阴山这里的住宿条件实在简陋,比不上城中府邸,隔得不远,只隔着几堵围墙,要找人也方便得很。
黄良刚离开蒙夫人的住宅,才来到田满给自己准备的住处门口,便看到一个身穿麻衣的青壮汉子,扑了过来,抱住了黄良的大腿。
痛哭道;“将军,你回来啦,你真的回来啦。呜呜呜~”
刚开始是小声的呜呜哭,再后来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其声音痛彻心扉,让不远处站岗的士兵都侧目看了过来,但看了他这个样子,又笑不出来,纷纷别过头去。
田满、赵坚、胡义等将领也从远处走了过来,他们知道他为什么哭。
三千铁骑,就剩下他一个,他老子和袍泽都死了,这种痛苦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当初在杨成随着蒙夫人她们回到阴山的时候,田满不是没安排事情给他干,但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甚至还卸了甲,整天穿着麻衣晒太阳,没有一点朝气,像个活死人。
直到昨晚听说将军回来了,整个人都精神了,叫着喊着要见将军,不过将军要忙的事太多,才等到现在。
黄良摸着杨虎的脑袋,安慰道:“莫哭,莫哭。”
“嗯嗯。”杨虎带着鼻音点头,哭声却一点没停。
“回去清洗一番,我还需要你做很多事情,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这是自己三千铁骑最后的一个种子了,黄良心里也是一阵唏嘘。
“属下这就去。”杨虎抹了两把泪,起身快步离开。
黄良这才得以带着几个将领,进了自家屋子。
屋子不算大,但会客厅丝毫不小,一应物品,田满早已安排妥当,一个战场粗人,能做到这一步,实属难得。
众人落坐的是椅子,想当初最开始在阴山推广椅子的时候,还有人不乐意,因为他们习惯了跪坐,与这椅子的坐姿相差太大,让他们接受不了,最后还是田满跟他们说了一句‘将军安排的’,他们才低了头。
“将士们都安顿得怎样了?”黄良开口问道。
赵坚闻言,拱手回道:“将军放心,将士们都已经分开扎营,安顿了下来。”
将士们安营扎寨的事情,昨晚黄良交给了他负责,把安顿阴山百姓的任务交给了田满,毕竟这近两年来阴山事务都是田满在处理,也能驾轻就熟。
“统计伤亡情况,死去的将士务必要妥善安葬,另外,给死去将士的家人们送去抚恤粮,决不能让他们的家人寒了心。”本是应送抚恤银的,但阴山的根基实在太浅薄,只能送一些粮食,也算是自己这个将军的一份心意。
“受伤的将士也要细心照料,缺少药物就让人去买。”
“将军放心,末将记下了。”田满拱手应道。
黄良颔首,也知道田满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三十余万百姓的事要他操心,钱粮方面也要他操心,一个武将做到这个份上,也是为难他了,对着田满道:“这两年实在辛苦你了,既要操心百姓的事,又要操心军中的事。”
“末将不敢居功。”田满低头应答,恭敬十足,跟两年前一样。
看着田满的两鬓出现了丝丝斑白,黄良叹了口气,接着道:“你昔日曾言,徐初此人在管理百姓方面颇有章法,既如此,今后百姓的相关问题,便一应交给他吧,今后你把心思放在战场上来。”
“至于钱粮的管理方面,我已经另外找到了人选,不日便可抵达阴山。”
“谢过将军。”田满听到黄良的安排,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这两年来他的压力很大,怕辜负了黄良的嘱托,现在总算能松口气了。
阴山要想发展,那么必须把军、政、财分开,这也是黄良很早就已经有的构思,现在总算是有了一个雏形。
“现在兵力几何?”这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赵坚昨晚连夜已经统计,所以自然最为清楚,应道:“可战之兵,只有五万七千余人。”
“太少了。”黄良叹了一句,“十天之内,你们务必从百姓中抽取可用丁壮,把人数扩展到十万,进行操练。半年之后,我要这抽调的丁壮亦可堪一战。”
黄良这话,让在座的几个将领齐齐抬头,觉得实在突然,一如昨日黄良与王离交谈后,王离毫不犹豫率军离去时般突然。
不过,将士必须服从命令,而且扩充了人马,他们作为将领脸上更有光彩,齐齐拱手应答下来。
众人不问昨天的事情,但黄良并不打算隐瞒下来,笑着道:“是不是觉得奇怪,昨天为何王离肯退军?”
几个将领眼睛睁得溜圆,显然这些铁血汉子也是好奇的。
“我昨日承诺王离,只要他镇守边陲一日,我便不踏过长城半步,并为他挡住匈奴,不让匈奴侵犯大秦疆土。”
田满、赵坚等人还没说话,倒是平时不怎么开口的刘毅忍不住说了话:“王离匹夫赚大发了。”
同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那代郡咋办?”
昨天他们这些将领也从黄良的口中知道,代郡已经被黄良夺下,若是就这么吐出去,心中难免不甘。
对于刘毅的气愤,黄良淡然处之,道:“王离也答应,代郡依然由罗成镇守,但名义上属他调遣。”
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是王离这种手握重权的边陲大将,他决定要做的事情,只要封锁了消息,消息根本出不了西北,跟别说传到咸阳。
王离和黄良两人心中各自有自己的谋划,所以才会一拍即合。
之后,黄良给众人详细分配了所统领兵马:田满统领三万老兵,赵坚领一万老兵加一万新兵;赵洪、孙行各领五千老兵、一万新兵;胡义、刘毅各领两千老兵,一万新兵;剩下的三千老兵则归杨虎统领跟随左右。
车兵主将赵洪受重伤,所以新兵由赵坚代为操练.
还有训练方法等等......
林林总总,与几个将领详细说了大半天,将领们这才快步离开,准备去挑选丁壮,进行操练.....
车兵主将受了重伤,黄良自然要亲自去探望。这一举动,直接让这个铁血汉子呜呜哭了起来,黄良又是好一番安抚,又细细叮嘱了一番照顾赵洪的人,这才离开。
整个阴山,伴随着黄良的回归,开始换发生机,就像一个巨大的机器,开始运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