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六

　　羽蛇部族首领说话后，一时间就没有人再说第二句，一群人就在那干瞪着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在这时，炎部首领开口打破了平静，语气艰难的说道：“行，我和老姬、老蚩去和神族商量一下，正好小琉灵也回来了，谈判的筹码要打上许多！”众人打眼望去，只看见一个绝美天下的女子静悄悄的站着一个角落，若不是炎部首领提起，怕是无人会注意她的存在，这个人他们又怎会不熟悉？
　　鸿箴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在一旁若无其事的品着清酒，反而是站在一起的姜艾赶忙解释道：“大伯，她不是小琉灵，她叫鸿箴，和小琉灵是同族！”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天灵族的传承机制，但不影响这个消息像冷水一样泼在众人的心间，虽然知道灵族与人族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但是人心隔肚皮，至少千允琉灵的人品是经过时间考量过得，在一些生死存亡的关头，那人和自己人一样可靠。
　　“这！”
　　或许是命运的青睐，事情终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只见鸿箴缓缓放下手中的酒葫芦，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说到：“也罢，我便去给你们撑撑场子，正好我也看不惯那帮牛鬼蛇神，权当是打发时间好了！”
　　等到了驻地的祭坛，祭坛所有出入口千允琉灵都安插了一位神族把手，得了她的命令，驻地中的人族也在陆陆续续的赶来，不出片刻，原本宽阔的祭坛便是人山人海，人和人之间几乎没有移动的空间，人流拥挤，却见不到半分嘈杂。
　　部族联盟的那些领导班子费了好大一些气力才挤到祭坛跟前，为首的九黎部族首领和和气气地说道：“大神远道而来，我等未能第一时间前来拜见，请大神见谅！”
　　只见，伫立与祭坛之上的千允琉灵只是嘴角微微一笑，并未做出任何表态，反而是身旁跟随的右护法神色蔑视，右手食指屈指一弹，一束流光便从指尖射出，径直穿过了哪位九黎部族蚩孟首领的身躯，这一击扎扎实实的在他的左大腿上留下了一个约莫四五公分的血窟窿，而那流光威能不减，一连穿透了十几个人的身体后，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摸流光突然间炸裂开来，近百个人瞬间毙命。
　　而那右护法却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殊不知他这一副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正是鸿箴所希望看见的。人这个造物他是自私的，是叛逆的，越是不让他做某样东西他便是越要做，越是压迫他们越是要反抗。
　　右护法的出手显然出乎了千允琉灵的预料，她来这里的目的是来化解人、灵、神三族之见的矛盾，若非如此，她也犯不着去争这个神族司命的职位。可现在这一出戏几乎就是将她的盘算掀翻在地，这里如今聚集着九洲七成以上的人族和灵族，方才那一番作为无异于就是在向全人族灵族宣告，在他们神族面前你们就是草芥。
　　更让千允琉灵为难的是这左右护法的身份，他们可是神王的亲卫，若是处理不当，这些年来所做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她厉声质问道：“你为何出手？”
　　那右护法一脸蔑视的说到：“蝼蚁而已，杀了又何妨，就算把他们杀光，神王亦不会降罪与我等，千允琉灵，莫说你想为这些蝼蚁对付我神族，可笑！”说话间又是屈指一弹，数百人殒命。
　　“人祀准备的怎么样呢？”左护法问到！
　　闻言，羽蛇部首领浑身一个激灵，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恳求着说到：“上神，五百个童男和童女实在太多了，算上去年全部族的新生儿也不过一两百人……”
　　还未等羽蛇部首领说完，那左护法用威压强行让他住了嘴：“人不够可以去强其他部族的小孩，如果凑不齐那你们部族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哈哈哈，好一个千允琉灵，好一个神族，没想到你当上神族司命的第一件事就是来除掉我们人族灵族的联盟驻地啊！”
　　只见鸿箴一人拍着手从一个小角落里缓缓地走了出来，左右护法点的火差不多已经够了，她出来无非就是扇下风，浇下油，让火烧的更旺一些。
　　“那日神都一别你便不知去向，没想到你来了这里，如何？要不与我一同回神都，有你相助成事也要简单许多！”
　　“客气客气！”鸿箴举手恭维道：“司命大人的抬爱了，只是那神都山高路远，我等不胜脚力，就不去了，况且我这山野村夫就喜欢这山野之地，神都太喧嚣，就不去了！”
　　“那太可惜了，不久前北方镇守大神刚送了我两壶黄河古渡的极品曲酒，看来我只能独饮了！”
　　“不可惜，不可惜，这人族的清酒也不差！倒是今日之事，几位族长该当如何？人刀都架在了脖子上了，反，还是说让他们砍下去！”鸿箴早已拿出了却邪，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仿佛只要那驻地的领导班子有一个人首肯，她就会拔刀斩掉祭坛上那几人的那道一般。
　　千允琉灵也自知无法扭转局势，鸿箴的态度摆明了就是告诉自己她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右护法第一次出手的时候她便感知到了鸿箴的存在，认为她会出手阻止，但现在看来，左右护法的所作所为正中她的下怀，右护法先后杀了近千人，左护法又咬着一千个人祀不放，鸿箴只需要将事情挑明便可，连煽风点火都不用。
　　她深吸一口气，仿若认命一般的望着鸿箴，说到：“你想如何？起兵谋反，然后躲到神族无法探知的蜀地去韬光养晦，等到时机成熟一举灭杀整个神族？你可知蚍蜉撼树，光是右护法一人便可灭杀你们整个人族，你拿什么反？”
　　这时右护法说到：“千允琉灵，你在跟他们废话什么，直接杀掉他们六七成，我看他们怎么反！”说罢便化身成一束流光，向着人群冲杀过去。
　　鸿箴举刀相迎，到目前为止，事情的发展几乎是和她的预想一模一样，虽然有一些出入，但也无伤大雅，而今是成是败关键就得看那几个人族的领导班子的态度，她始终是个外来人，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做不到那几位族长那样一声呼喊便有无数的勇士跟随，她质问道：“几位族长，你们难道真的想那六七成的认命去换一时的太平吗？卑躬屈膝，像猪狗一样？”
　　几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面色难堪，嘴里却一遍又一遍的念道：“反了，反了，同胞们，我们一起反了这神族！”
　　说罢，鸿箴只是微微一笑，反手将一丝灵气打入几个部族首领的体内，这是她作为天灵族的本职神通“造物”（字面意思），作为天灵族的千允琉灵自然也有本职神通，不过她的神通是“止戈”（字面意思）。鸿箴实力强横，但她的本职神通却是历来天灵族中最弱的一个，本职神通同为“造物”，当年创世天灵可是用“造物”创造了混沌虚无，让天下从无到有，这才有了之后混沌孕育盘古的下文，而鸿箴，凭空捏造血肉便已是她的极限，对她来说这本职神通就是个鸡肋。
　　见那右护法飞身而来，鸿箴亦是飞身踱步，三下五除二便将之禽入手中，巧取豪夺瞬间发动，孤立无援触发，随后便将之丢给了部族联盟的那几位首领，嘴里吆喝着说道：“这左右护法就交给你们了，莫说你们一个大乘境圆满、两个洞虚境巅峰还打不过他们两个洞虚境，千允琉灵交给我便是！”
　　说罢，便闪身而出，一跃来到祭坛之上，千允琉灵早已拿出了自己的佩剑，将之搽拭明亮，气势也是节节攀升。
　　鸿箴亦是拿出却邪，伫立一旁，嘴里喃喃念道：“你的实力比上次强多了！”
　　“那是自然，我的七成力量被幻梦池分了去，如今我全拿回来了！”说话间，千允琉灵的气势已然攀升到了化虚境巅峰的位置，这个实力意味着什么鸿箴心里自是清楚。
　　“你有如此实力，想让人神灵三族和平共处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并不，我的本职神通是止戈，我不会挑起战争！”
　　对于千允琉灵的说法，鸿箴并不太认同，本职神通说到底不过是依附于血肉的神通技能，若真是为了理想，以她二人的修为，换一具躯体皮囊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最让鸿箴难以理解的是千允琉灵口中的教条，口口声声说着要帮助人族，要让百族和平共处，但她却去帮助神族，想让神族来维系百族祈盼的和平，这就好比让一个生猪屠宰场的资本家去担任拒吃猪肉协会会长一样，是无稽之谈，是一句空话，她愤慨地说道：“但我会，千允琉灵，你的路走错了，你眼中光明的未来蒙蔽了你的双眼，唯有弱者站起来，自强自立方能求得长存！”
　　千允琉灵心中所想亦是如此，她难以理解鸿箴的所思所想：“不，鸿箴，是你错了，前行的黑暗让你迷失了自己，弱者依附于强者生存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多说无益，自见真章！”
　　“现实会证明你所坚持的道路是错误的！”
　　说罢，二人各持刀剑杀向对方，刀剑所向，二者皆不遗余力，刀剑碰撞的声音轰若雷鸣，术法碰撞爆炸所产生的光亮顷刻间使得天地易色，纵使鸿箴已经尽量将战场拉往高处，但依旧需要分心去确保战斗的余波不会波及到地面，这个层级的战斗哪怕只是一丝，对于地面上那些毫无修为的人族都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一番较量之后，二人各自退了十几步，若只论刀剑和术法，谁也占不到半点优势，几个回合下来，千允琉灵只觉得自己的虎口被若命反震的生疼，身上衣襟也有几处被刀风割裂，在力量的比拼上，她这单手持握的剑却是比不过鸿箴那可以双手持握的长刀。
　　仅片刻，千允琉灵立刻挥动若命，两道剑气应声而出，忽上忽下，飘忽不定，极难捕捉，本就二三十个身位的距离，那剑气一息不到便杀到了鸿箴的身前。
　　鸿箴见状，赶忙拔刀相迎，可那剑气却如迷踪鬼影一般，就算是她，此刻也将探知拉到了极限，终于，在最后一刻，鸿箴扭转刀身，将那两道剑气挡在身前，可那剑意依旧是穿过了她手中的却邪，一道直逼项上人头，一道突入丹田玉府直入要害，鸿箴来不及躲闪，一连退了几百米才稳住了身形。
　　千允琉灵紧随其后，她知道鸿箴的实力，光靠两道剑意是绝对伤不了她的姓名，遂在剑意命中之后，她便执剑冲杀，直指膻中大穴，这一击若是命中，鸿箴不死也得脱层皮。
　　说时迟，那时快，鸿箴厉声勒令，数千道锁链破空而出，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千允琉灵困在原地不得再进半步，她亦是连忙后退数十步拉开距离后，这才开口说道：“你那招势真是赖皮，跟打水漂一样，我居然没拦的下来，好在只是初见杀，路数摸清之后就构不成威胁！”
　　“灵族的封禁术，西天的掌中佛国，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你的天赋神通是夺他人能力为己用，只可惜，我的天赋神通名叫破妄，能够破除一切技法神通！”只见得那千允琉灵只是临空轻轻一点，鸿箴所施为的术法便如一团泡影一般消散。
　　千允琉灵是鸿箴从出生到现在遇到的第一个棘手的对手，孤立无援无法触发，巧取豪夺技能优先级虽然在破妄之上，但那破妄的能力机制却是恰好可以规避巧取豪夺的能力掠夺。
　　纯粹的修为比拼千允琉灵绝对不会是鸿箴的对手，但是那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外界的一切都是变数，打僵持更是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