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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煮雨与寄奴已然跑出极远,回头望去,远处一团团火焰腾空而起。
“林爷爷。”寄奴望向身侧老人。
“他们都是爷爷的朋友,他们都是真正的秦人。”老人伸手拍了拍少年的头,只是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他们都是真正的秦人,而他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
他望向少年背负的黑囊,又迅速转开视线。
“寄奴,我们还有我们的责任。用我教你的呼吸之法,跟紧我。”老人重重的吐了口气,脚步骤然加快。
少年也是深吸了口气,重重吐出,身形竟然不在老人之下。
老人欣慰的看了他一眼。
此时天空之上有猛禽扫过,头部雪白,身上缀有褐斑纹路,两翼展开极长,双目凌厉有神。
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
老人目光一凝,接着随手捡起地上一颗石子,抛向空中雄鹰。
海东青虽不能言语,却是已然有了些灵智。它似是感到了危险,骤然升空,只是林煮雨的石子太快,依旧打在了左翼之上,一声悲鸣,斜着向远方划去。
海东青虽去,老人却依旧是皱着眉头。方才他已然听到有无数马蹄声响,想来辽人正不断向着此处聚集而来。
他带着少年盘坐下来,闭上眼,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待到辽骑相聚数百步之时,他一手扯着少年,一手重重击地,使得地面上竟是泛起层层涟漪,四周马匹皆惊。
他猛然跃起,一掌击飞附近马匹上的辽军士卒,控马西去。
“爷爷好厉害。”少年伏在马上,回味着方才的突围之战。
老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跑出三十余里,马匹已然是坚持不住。
老人听着四周的马蹄声不减反增。
此时前方正有一狭窄路口,左右不过四人之宽,两侧皆是高大岩石,实在是一夫当关的好地方。
“莫非天意如此。”老人忍不住笑了笑。
“爷爷,咱们快走。”寄奴发现老人停下后焦急道。
“寄奴,爷爷只怕是不能与你一起走了。”老人宠溺的拍了拍少年的头。
“等会儿你要快点跑,把这封信交给镇南关守将项流云。”林煮雨从怀中拿出苏然交给他的书信。
“爷爷,我…”少年有话想说,却是泣不成声。
老人随手取下寄奴背在身后的黑囊,飘然下马。
“向前走,别回头。”他轻轻一拍马尾后笑道。
战马虽然已然疲惫,只是少去一人,仍能坚持前行。
少年泪眼婆娑,扭头回望,老人弓着腰,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好好活下去。”老人在心中轻声言语。
此时耶律鸿已然带人汇合了拓跋浚。
“先生怎么来了。”拓跋浚见到耶律鸿连忙施礼。他是耶律重光帐下骁将,正因如此,他更知晓这个青衫儒生的可怕之处。
算无遗策,智计百出。
更重要的是杀伐果断,这样的读书人方才令人望而生畏。
“无他,只是前来助将军一臂之力,同时来见一个故人。”他将拓跋浚扶起后笑道。
“先生的故人?”拓跋浚自然有些困惑。
“是我在秦游学时的故人,本以为此生再难相见,不想果然是天意弄人。”他叉了叉手,有些感慨。
“可有追踪到他的行迹。”他望向拓跋浚。
“我军斥候已然发现他在聚雪坪,那是西去的必经之路。”拓跋浚连忙开口。
“我们走。”耶律鸿重新裹上厚重狐裘。
聚雪坪处,林煮雨已然打开黑色布囊,从其中取出了一把连鞘长剑。
剑鞘之上以娟细小楷刻就细雨二字。
他看着长剑,好像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当年。
长安城内青衣挥剑,红袖招里美人恩重。
对面又有百余骑快马奔来,为首之人缓缓驱马向前。
“林兄,可还识得故人?”看着对面的老人耶律鸿笑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耶律兄。”林煮雨扯了扯嘴角。
耶律鸿他自然是识得,当年他来长安之时,曾进入书院中求学,诗词做赋他自然是不如耶律鸿,只是若论武艺,便是百个耶律鸿也接不住他一剑。
“不想有生之年还能相见。”耶律鸿颇为感慨。
“我却不易外与你相见。当年你便说要报效故国,而今看来你做的已然不错了。”林煮雨也是面露缅怀之色。
当年先生授课之时曾让诸人各言己志。
“愿带剑游历四海,南斩长鲸,北伏雪狼。”当年的他如是说。
“愿尽胸中所学,效力于故国。”这是当年耶律鸿的回答。
一转眼已是很多年。
当年的意气少年,而今遥遥相望。
“林兄若是交出密信,我可以放你走。”他依旧面带笑意。
一旁的拓跋浚想要开口,却被他摆手制止。
“耶律你还是如此惺惺作态,当年便是如此,不想而今还是如此。”林煮雨大笑。
“不知而今的林兄可还拿的起剑?”耶律鸿面色渐冷。
林煮雨笑着摇了摇头。
他慢慢发力,佝偻的腰身缓缓直起,面貌也变得年轻起来,只是满头黑发渐渐变白。
最终他的面貌停留在一个中年人模样。
黑衣如墨,白发如雪。
他伸手拔出细雨长剑。
“耶律兄,而今如何?”他剑指耶律鸿。
“林兄何苦如此。”他自然看出林煮雨是用了一种压榨生命的密法。而今看似鼎盛,却是定然无法长久。
“于我而言,此生尚得痛快出剑,便是最为畅快之事。”林煮雨高声笑道。
“如此在下便成全林兄。”他朝身后拓跋浚招了招手。
拓跋浚手中旗帜变换。
“射杀。”早有军中小校传达军令。
荒原之上皆是拉弓控弦之声。
顷刻之间箭如雨下,林煮雨却是以手中长剑画圆,身形笼罩其中。
箭之所及,皆被击落。
箭不停,圆不止。
“没用的,当年他便是以快剑闻名长安,如此箭雨,又能如何。”耶律鸿摇了摇头。
“近身死战。”他向拓跋浚言道。
拓跋浚旗帜再变,军士停下箭雨,向着林煮雨逼近。
林煮雨不再画圆,看着渐近的白虎军士,他随手轻轻舞了几个剑花。
多年不握剑了,果然还是有些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