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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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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我们在高速路边上下车,面前是一个看起来挺安静的小树林,调整好心态的柳青决定让我们碰碰面——也让周扬杰过的舒服点,这几天威猛先生都在柳青车上给他开车,跟那两个活祖宗在一起走了两天,柳青觉得他可能需要我们的陪伴,毕竟我们才是真正互相依赖的人。梅依依和曹怜樱?她们是依赖我们的人,我们的累赘。
  能让我觉得是累赘的话……那就的确有些问题了,因为在遇到她们之前,我一直会有一种负罪感——我觉得我拖累了柳青,对威猛先生和周扬杰倒是不一定,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感觉我一直在拖她的后腿。但在遇到她们特别是在那天的事件之后,我发现我还不算这两辆车上最没用的人。正如柳青所说,当妈的只知道护短——她甚至连阻止自己的女儿做错事都不敢;当女儿的只知道气她妈,只是为了叛逆而叛逆。
  我们四个人开始忙碌,柳青想生团火,我们可以试着烤烤从流浪者那里得到的午餐肉罐头,而终于不再失魂落魄的周扬杰——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正常起来的,但现在的他看起来和之前完全不是一个人,之前的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个皱纹少些、头发不那么白的行将入土的老人。现在的他似乎回到了人间,开始会跟我们聊天,在威猛先生面前的时候表现得像是他的小老弟。威猛先生认为我们可以弄一些兔子什么的来烤着吃,虽然不一定能弄得到,但我们马上同意了。
  于是我们分好了组,柳青和我负责生火,周扬杰和威猛先生则想办法弄点其他吃的东西回来。
  而那对母女则坐在树边,我好几次看到曹怜樱想要来这边跟我们一起,但估计她也因为梅依依的所作所为而不好意思。我们生火生得很不熟练,甚至可以用拙劣来形容。
  “你……你是猪吗龙温瑜!”柳青吼一声,“你找湿的树枝来干嘛!给你做棺材!?棺材也不用这种东西做啊!”
  “啊,青姐青姐,轻点,要掉了……”我捂着我的耳朵,也捂着柳青的手。
  其实柳青拧得不痛,我只是想摸摸她的手而已。
  “周扬杰!你就不能等我!”威猛先生也吼一声,“你他妈是不是精神不太好?到嘴的兔子被你丫飞了。”
  柳青手上的力气完全消掉,我们对视一眼,她咧开嘴,我也咧开嘴。
  “哈哈哈哈!”
  我不知道笑点在哪,可能柳青也不知道。但我们就是想笑,我们想看着对方笑,就算没有笑点,就算我们不知道笑点在哪。
  这样喧哗着的宁静并没有被丧尸们打扰,我和柳青笑完之后就继续开始忙着生火。
  “嘘!你他妈再动我给你脚趾头拧了!”威猛先生拦住周扬杰,他看到了另一只兔子——也可能是之前的那一只。他把猎鹿刀抽出来,脚步压得很轻,“脚放轻点,跑去那棵树那儿,逮兔子。”
  威猛先生忽然往前大跨一步,整个人以一种狗啃屎的姿态拦在那只兔子面前,兔子撒腿就跑,正跑向威猛先生和周扬杰提前布好的圈套。周扬杰往前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往前扑,可能是对威猛先生致敬。用威猛式话术来说,周扬杰跟他是“前扑后继”,我确定是扑,因为他们都在扑。
  “抓到了吗!”
  “抓到了!”
  “拎过来啊,装死干嘛!?”威猛先生拍拍身上的泥巴和树叶,看着周扬杰那边。
  “拎不了!起来就跑了!”
  我和柳青清晰地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为了避免走失又或者是什么忽然冒出来的丧尸给我们的小队造成损失,我们约定好不要走太远,只能在听得到其他人声音的地方活动。
  柳青手里的树枝落地,又开始笑。
  我看着柳青又开始笑,我也又开始笑。
  我听到威猛先生的笑声。
  我听到周扬杰的“猫哥……别笑了……”
  两个衣服湿了大片且上面粘着泥的男人拎着他们的战利品回来,把兔子扔到地上,威猛先生凑到正忙着生火的我和柳青面前。
  “这些够么?”柳青散两支烟给威猛先生,威猛先生含住一支,转身把另一根抛向周扬杰。
  “应该够了,不够的话再捡呗;小周,过来,烤烤火。”从怀里抽出钱包,再拿出几张纸币,“就想这么一次,之前舍不得,现在无所谓了。”
  他虔诚地把烟含住,虔诚地把那几张纸币理好,柳青在点燃自己的烟后把火机伸到威猛先生的纸币上。曾经象征着财富的东西现在熊熊燃烧着并且沦为了点烟的工具。
  他虔诚地呼出一口烟,再虔诚地把那一小沓燃烧的纸币扔到我们集好的那堆树枝上。我们四个人看着火焰在跳动,就像莉莉安那身绿色的好看衣裳。威猛先生脸上出现一个笑容,那个笑容属于一个已经步入社会、经济与生活已经可以完全独立的成熟男人:“去他妈的‘天生我材必有用,万金散尽还复来’,老子不要了!”
  慷慨,激昂,这个男人对社会和现实的怨恨被他从嘴里爆出来。
  他脸上存在着一个近乎病态的笑容,仿佛是每个人不再要被社会折磨的时候的发泄一般,现在的他是快乐的,很快乐。
  把兔子解剖,血肉和内脏不再让我反胃,此时此刻,只有对新鲜肉类的渴求充斥在我的心中。我提前成为了我之前说过的原始人,我仿佛回到了刀耕火种的时候,成为了刀耕火种的人。
  我们四个坐成一圈开始互相打着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看着对方的快乐就能感觉到安心——这样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甚至在我父母身上我的内心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宁。第一个午餐肉罐头被打开,威猛先生削好的树枝客串了竹签的角色。柳青扭过头,对树边一直被我们刻意遗忘着的两人招招手:
  “过来啊,愣在那干嘛?”
  柳青转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扬杰,温瑜,去拿两瓶酒,伏特加。”
  拿酒的路有些尴尬,我和周扬杰似乎没有太多可聊的事情。于是便沉默着,眼神相触碰的时候会给对方一个业务极不熟练的微笑。但也是安心的,我们只是没话说,但我们是生友——刚造的词,生存朋友,我觉得这样的羁绊是比年少时的“兄弟”更深的。
  烤午餐肉很好吃,我像是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样细细地品味着它的触感和味道以及温度。我想,能让我比体会在嘴里的午餐肉更认真的应该只有柳青的肉体了。但,当然,后者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柳青烤好两串,交到那对非常扭捏非常收束的母女面前,她们接过,曹怜樱抢在梅依依之前道谢。
  “诶,小周,给温瑜起个外号呗。”威猛先生在一大口伏特加之后搂着周扬杰的肩膀,用下巴指指我。
  “啊……”周扬杰手足无措,我跟他之间没有像威猛先生和我、柳青和我一样那么多的交集,“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柳青坐在我身边,帮我做出乐回答,“名字都这么温柔,还能跟你翻脸不成——是吧?”
  “嗯,青姐说得对。”我点点头,我觉得他给我起外号的话会很大程度上改善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我们是《Left4dead2》里的四个人,彼此就是彼此的仰仗,所以我跟周扬杰的关系不能像之前、像现在一样,我们的关系要更好。
  “那……”周扬杰看着我,“龙公公,你好。”
  我很生气。
  但很没办法反驳。
  我的脸不知道有没有因为愤怒而变红,也不知道有没有因为羞愧而变红。如果它变红了,我不知道它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羞愧而变红。
  另外两个人开始笑,开始狂笑,笑得捶胸顿足,笑到柳青趴在威猛先生肩上,笑到威猛先生的口水失去了束缚落在地上。
  “好……好……哈哈……好名……好名字……”趴到了柳青肩上的威猛先生说。
  “哈……我操……太,太对……哈哈哈哈……太对了。”口水落在了地上的柳青说。
  我不能翻脸,毕竟龙公公听起来比威猛先生好多了——尽管“威猛先生”这个名字仅仅只是为了表达我对威猛先生的敬仰和尊敬,而“龙公公”怎么听都是一种侮辱。
  另外两个人像是吃饭的时候因为座位不够而被迫跟我们拼桌的人,她们沉默,她们寡言,她们脸上没有笑容,她们没有因为我们的欢乐而欢乐。
  “温……温瑜,给他,给他起个。”威猛先生终于不再笑得东倒西歪,他给了我反击的机会。
  “可以,礼尚往来。”周扬杰没有让我询问,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威猛先生会这么要求。
  “丧尸扬杰。”我不假思索,四个字脱口而出。
  “噗……”柳青刚喝到嘴里的伏特加被喷出来,洒在火上,火忽然旺盛几分。
  “哈哈哈哈哈哈!”威猛先生用力拍一下周扬杰的肩膀,“真他妈……”
  周扬杰没有像我一样表现得的很尴尬,他释怀地笑,跟柳青和威猛先生一样开怀地大笑。那个笑容宣告的是他对过去的告别,是他彻底放下、遗忘了过往,是他对他已经死了的未婚妻的交代。
  “怜樱,”取名环节结束,柳青似乎终于想起了一直在旁边像空气一样存在着的存在,“对你妈好点。”
  “嗯。”这次她的回答不急促,也没有别的意味。
  柳青没有转向梅依依,她对她是真的没什么要说的话,也没什么好说的话。
  柳青和威猛先生醉了,威猛先生倒在副驾驶座上,柳青则占据了整个后座。
  周扬杰对我笑笑,“开玩笑的,别当真。”
  他提着剩下的三分之一瓶伏特加,回到威猛先生车上。我看到他转过身,转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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