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章 思想问题是大问题

　　我们早就说过，太过轻易得到的力量，之后付出的代价也必然惨重。
　　和【弱肉强食】一样，【等价交换】也是物质世界的基础法则之一。
　　但是总有人（或者说生物）可以另辟蹊径，用种种不可思议的手段，实现令人羡慕的【不等价交换】。
　　【不等价交换】一般分两种情况，第一种很简单：就像有些人忙碌一生，晚景却无比凄凉；
　　第二种也很简单：有些人不需要付出任何劳动，只要一个招呼，想要的东西马上就能应有尽有。
　　毫无疑问，前一种【不等价交换】让所有人倍感憎恨；
　　而后一种，它能令所有人倍感振奋。
　　就像现在面对柴因哲的艾莉亚。
　　不需要付出任何汗水，不需要偿还任何代价，直接就能凭空获取令每个人都愿意为之疯狂的强大力量。
　　现在让我们回到正题：
　　“年轻的人啊。”以俯视的姿态看着面前的艾莉亚，柴因哲说着。就像他曾还在虚空之时，面对祈求帮助低等虚空生物一样：“你，渴望力量吗？”
　　“是的，我渴望。”艾莉亚的神情无比坚决。回忆起当天被人像拎小鸡一样的抓起来，是死是活都要任人摆布的情景，她的脸上流露出愤恨的神色，然后给出了和柴因哲曾经面对的低等虚空生物别无二致的答案：“我渴望掌控命运的力量！”
　　形势紧张，柴因哲没有问出下一个、也是至关重要的问题：我能直接给你力量，你能给我什么？
　　而是道：“凡有所求，皆有所应。”
　　问那个问题的目的不是要求回报，而是想让祈求力量的生物们做好心理准备。
　　获得的回报必须和受到的折磨达成一个平衡的关系，不然就会引副作用。
　　轻易获取珍贵的东西，而且还没受过任何磨难，那获取者有大概率变得不可一世。
　　狂妄，偏偏还没有不可匹敌的力量作陪衬，就会招来嫉恨。
　　连柴因哲都必须小心防备莫名的嫉恨。
　　万一艾莉亚过于嚣张，那不光会让柴因哲脸面无光，还会让麻烦变成层出不穷的连连看：消了一对马上就再来一对，而且还会不断升级——直到她应付不过来。
　　作为对这句话的回应，艾莉亚身周突然氤氲出淡淡的黑色烟雾。
　　与此同时，楚斯的汇报如流水般淌过柴因哲的意识海：
　　“【战斗天使】·艾莉亚（初生阶段）”
　　“【成长经验】：0/507。”
　　“基础素质：……数值过低，不予显示。”
　　“战斗技巧掌握：无。”
　　“特殊专长：无。”
　　“种族天赋：无。”
　　“当前阵营：【守序中立】。”
　　“这是个弱得不行的小姑娘，如果你不是故意想让她死的话，最好赶快给她一点自保的能力——用灌输的办法。”在柴因哲的意识海里，楚斯这么说着。
　　“唉。”柴因哲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对谁。
　　随着这声叹气，让索伦和艾莉亚都十分紧张的黑色烟雾突然消失。
　　艾莉亚简直弱得让人绝望，她唯一擅长的重剑也被楚斯给忽视了。
　　那可是好歹能打发几个普通歹徒的重剑术耶~
　　老实说，在大家都没多少战斗力的阶段里，重武器带来的优势是极其明显的。
　　轻武器打十下，如果没能攻击到致命处，最多判定到中等伤势。
　　重武器只要一下，擦一擦就是骨断筋折，挨一下必然非死即残。
　　可惜这些东西在面对林微澜、希鲁斯、斯宾森、索伦又或者柴因哲这些人的时候，全都跟笑话一样。
　　【战斗天使】该如何进阶？柴因哲完全没头绪——他毕竟不是喜欢搜集未知事物的洞悉者氏族成员。
　　不过【战斗天使】可以学习其他种族的战斗技巧，令自己的实力变强。而且还拥有物质世界最强的适应能力，不存在种族隔离的问题。
　　没错，战斗技能也有种族隔离。有些技能是某些种族的专利，非本种族就根本学不会，或者学会了也用不出来，但战斗天使不在此列。
　　“楚斯？你记录那天那个源级恶魔的战斗技能了吗？”
　　“全记了，你想要哪个？”
　　“它第一次向我施放的技能？”
　　“穿刺指令，还有空间封锁。”
　　“那个集中爆发的火焰类技能呢？”
　　“烈焰漩涡。”
　　“这个的威力不错……我想直接灌输到那个小姑娘的脑子里，合适？”
　　战斗天使虽然不存在种族限制，但是也得注意等级限制的问题。
　　威力过于强悍的战斗技能，施放时候所需求的能量也过于庞大。
　　弱小的人无法负担这个消耗，强行施放的结果无非就是灵魂和肉身彻底崩溃而已。
　　“……”楚斯研究一阵，给了个肯定的答案：“可以。”
　　得到这个答案，柴因哲心中安定，然后和颜悦色的对艾莉亚道：“过来我身边，艾莉亚。”
　　艾莉亚走来，只听柴因哲又道：“你强悍的秘密和索伦不同，你的秘密在于血脉。现在条件不成熟，你的血脉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开启。不过我现在可以直接给你一个小本领，当作你防身的手段。”
　　“是。”艾莉亚懂事的点点头，模样颇为惹人怜惜：“多谢……”
　　不等她说完，柴因哲的手掌直接盖上了艾莉亚的小脑袋：“感受万物的呼吸……感受你自己的心跳。”
　　说完，【烈焰漩涡】的施放方法、能量回路、构造形态等等一系列资料便被柴因哲悉数灌入艾莉亚的脑袋里。
　　与之同去的还有一些生物能量，不能被艾莉亚主动用来增强自己，但可以当作施放【烈焰漩涡】的消耗品。
　　“行了。”柴因哲收回手掌：“随便找个空地，你就可以跟索伦练一练了……老实说，要是索伦完完整整的吃下这一招，能不能站起来也是个问题。”
　　“哈。”轻柔的呼出一口气，带出灼热的眩晕感，艾莉亚像个真正的淑女一样整整衣冠：“谢谢。”
　　“真有那么强？”索伦右眉一挑，左眼微眯，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信你就试试呗。”柴因哲的微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但一向自诩聪明人的索伦不会上这个当：“肯定用一次就没了。”
　　不管索伦是怀着什么心思问这个问题，柴因哲还是给出了索伦想要的答案：“她现在的状态最多能（免费）施放四到五次，以后等她变得更强大，她就能自由使用这个战斗技能了。”
　　“喔——”索伦拖长音调以示惊叹，然后道：“我也想要！”
　　然而柴因哲只用一句话就注销了索伦的念头：“你的【覆世剑风】比这个强得多。”
　　“那为什么她一招就能让我站不起来。”关系到战斗能力方面的问题，索伦早就丢开所有矜持了。
　　“攻击能力和生存能力是两码事，明白？”柴因哲道，但看着索伦白痴般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知道他没听懂。无奈，柴因哲只好进一步详细解释：
　　“所有正经一点的战斗专业都是从防御开始练习的，只有学会生存才有资格谈进攻。【剑圣】就是牺牲一切防御，专注于进攻的极端型专业。跟你同一级别的其他战斗专业者绝对不是你的对手，因为你马上就能展现出来他们成长起来以后才能打出来的攻击水平，但是同样的，你的生命力最多只有人家的一半甚至更少……现在懂了没？”
　　这是个比较深奥的概念，索伦只是个年轻人，要在一时半刻弄清楚然后记牢，挺难。
　　好在索伦没有考试，不需要硬记。
　　但在需要的时候，他如果拿不出相应的本事，那他就死定了。
　　不过其实也不难懂，换算成数字就很简单了。
　　如果把一级剑圣的攻击力计算为一百点，生命值计算为十点，那同样也是一级的重甲战士的攻击力最多只有十个点，但生命值却可以达到三十甚至四十点。
　　战士想有一百点攻击得等到十级，不过同样到了十级，剑圣的攻击力恐怕就会到达两百甚至三百点了。
　　但令人欣慰的是，十级战士的生命值至少可以达到三百点，同样等级的剑圣最多也只有一百出头。
　　虽然剑圣的生存能力弱得不值一提，但是人家的杀伤能力确实强悍。
　　战士砍十刀都解决不了的事，剑圣只要一剑就能完事。
　　保证剑圣的生存，就凭剑圣那种超高的移动速度和持久的超强度爆发能力，剑圣就是战场上最强悍的主宰者。
　　这也是柴因哲如此执着的追求【四圣剑】计划的根本原因。
　　……
　　一切主动权都掌握在柴因哲手里，所以柴因哲可以很随意的花费大把时间，跟索伦以及艾莉亚培养感情。
　　而在被袭击的圣堂教会分部，希鲁斯正心分二用，一边规划着侦查人员的详细配置，一边动心思，思考着跟他动手的柴因哲，其真身究竟是何方神圣。
　　武人可以接受失败，但武人决不接受莫名其妙的失败。
　　打不过是打不过的事，看不见对手，连自己战败的原因都不知道，那就是战斗能力上的事了。
　　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无能——尤其是荣誉感极强的武人。
　　虽然光明神亲口下令不允许他继续追捕，但不妨碍希鲁斯的思想朝那个方向靠拢。
　　行动也许会被约束，但思想永远是自由的。
　　这种心口不一的行为也许会被指控为不忠诚，但谁也不会觉得有问题。
　　希鲁斯的手指足有普通人半张脸粗细，谁会指控这种人呢？
　　而且柴因哲的战斗方式几乎是希鲁斯闻所未闻的，换句话说，人类根本做不出这样的攻击。
　　万一能从中揣摩到什么技巧类的东西，那对于全体圣堂武士的增益绝对是巨大的，搞不好还能让武士们的综合素质整体上升一个等级。
　　怀抱着高度的责任感和自信心，希鲁斯仔细回忆着，同时也没忘处理斯宾森的事。
　　幸好林微澜不在状态，没了禁军大统领出谋划策，卡罗莱斯皇帝再怎么狡猾也没用。
　　凡人不能超越自己，所以他们的所有诡计都在希鲁斯的预料之内。
　　也幸好斯宾森是做暗杀工作的，行程保密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不需要灭什么口，只要把斯宾森他们几个的行动痕迹打扫干净就行。
　　没错，灭口。
　　神不存在人世间的利益纠葛，但希鲁斯不是神。
　　为了教会在人间的声誉，哪怕要杀死一些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希鲁斯也能做得干脆利落。
　　更何况，这种行动经过了教皇的亲口授权，已经具有了符合教会法典的效果。
　　也许事后良心会谴责，但该干照样会毫不留情的干，而且还会干的彻彻底底。
　　别说是人，但凡是个活的，教会的执行部队也不会放过。
　　有点残酷，但活生生的东西总能目睹到一些事，一些教会极力隐藏的、不想让这个世界发现的事。
　　亡灵系法师有搜查灵魂的能力，万一被这群别有用心的渣滓发现然后宣扬出去，教会苦心构造的秩序就有可能轰然崩塌。
　　失去秩序的庇护，世界将会倒退到丛林阶段，一切掠夺都将不加掩饰。诚实劳动者将被羞辱，他们的劳动成果也会被各方掠夺。
　　最后，邻里将发生矛盾，工作将发生欺压，国度将爆发战争，人会互相砍死对方，直到秩序重新稳固。
　　这是最坏的后果。为了避免这个后果，教会就得不惜一切代价，付出所有努力去维持这个秩序。
　　虚伪吗？
　　确实虚伪。
　　正义吗？
　　当然正义。
　　矛盾吗？
　　不矛盾。
　　人类既敏感又脆弱，渴望满足又羞于承认。应付这种生物，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看到他们想看的，让他们在内心深处认为事情就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然后就万事大吉。
　　不会有人关心斯宾森召唤恶魔是为了给他的父亲复仇，人们只关心这个孤儿召唤了恶魔，有可能危及到他们的安全。
　　不会有人在意希鲁斯对泄密者大开杀戒是为了保证秩序的平稳运行，人们只担心自己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当然也不会有人在意教会的严密监测是为了防范恶魔的引诱或者侵袭，他们只知道自己的行动受到限制。
　　不过无所谓，只要目的能达到，教会从不在意被误解。
　　而且教会的行为确实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人们的正常生活秩序。
　　所有证据都被悄悄处理掉了，谁爱怎么猜……只要不造成巨大的恶劣影响，那就随便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