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书说白苍

　　翌日晌午!
　　午饭过后，太平茶馆早已云集了众多闲人，热闹程度不次于青楼赌坊，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茶馆的门匾上挂了个黄色锦囊。
　　水仙县本就不大，在太平茶馆听过说书的人近乎占了一大半，茶馆的规矩大家自然也了然于胸。
　　一说门匾处挂了黑色锦囊，那就代表了当天要说的故事内容平平，同以往相当。
　　二说门匾处挂了红色锦囊，那便代表了当天要说的故事更精进了几分，听客们若是赏脸入座，定不会失望而归。
　　三说门匾处挂了个黄色锦囊，那便代表了当天要说的故事乃精华中的精华，常先生的一番言论定会将故事的主角推向风口，想博个满堂喝彩简直信手拈来。
　　自太平茶馆成立以来，黄色锦囊只挂过一次，就是那人尽皆知的曹公公护驾事件，相传在皇帝大寿之日，有一名倭寇刺客藏进了倭国进贡的珍宝车里，趁着午时贺寿之际，他跳出来对着皇帝挥刀就捅，亏得一旁的曹公公反应快，跳起来用自己的大腿给挡了一刀，使得倭寇的行刺并未成功。
　　自此，曹公公的身份地位在皇宫里可谓是一日千里，连带着自己的拜把子兄弟常先生也受到了朝廷的庇护。
　　身为曹公公的把兄弟，为他的光荣事迹添油加醋宣扬一番，自然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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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太平茶馆此时已坐满了宾客，连同着茶馆外也挤得是个水泄不通，白苍安静坐在一角，现在的他并未带银面，只换了一身素衣，面前放着一杯清茶，正冒着热气。
　　与此同时，拐彪正骂骂咧咧的挤过人群钻进了茶馆，拐彪在当地是出了名的地皮，茶馆来往之人大多是一些儒雅的谦谦君子，见到拐彪自然躲得远远地。
　　拐彪顺势提起了身旁的一位年轻汉子扔在一边，直接坐在了他的位子上，年轻汉子的茶水和瓜子果盘自然也就归了他。
　　白苍老远就注意到了他，但并未声张，他的心底也在担忧，生怕常先生将自己吹嘘的不够神乎其神，不禁捏了一把汗，这直接关系到了自己之后的计划。
　　随着常先生自屏风后缓缓走出，茶馆里嘈杂的声音瞬间停止，转而是雷霆般的叫好声，台下宾客无一稳坐，皆起立鼓掌。
　　声势浩大，一刻钟过后还不见停歇。
　　屏风后的书童、小二们急得团团转，可常先生却不紧不慢的来了一首定场诗。
　　“酒是穿肠的毒药，色是刮骨的钢刀。”
　　“财是惹祸的根苗，气是雷烟的火炮。”
　　随着定场诗的结束，常先生将手中惊堂木拍于桌上，台下顷刻间鸦雀无声，有的只是宾客们专注的神色。
　　常先生自在的捋了捋胡须，书还未说，却先朝着宾客们抛了个引子：“诸位，可曾见过与那暗厂作对之人？”
　　台下一片哗然，暗厂是什么地方？坊间最为神秘的黑暗组织，相传朝廷都要让其三分，默许了它的存在。
　　有人说暗厂的实力强可帝国，在天元王朝占据了一席之地，也有人说暗厂早已被王朝诏安，其存在只是为了替朝廷做一些上不了台面儿事。
　　诸如此类的传说白苍也听了不少，但他从未相信过。
　　半响……无人作答，现场落针可闻。
　　白苍满意的笑了笑，常先生的这一招欲擒故纵果真玄妙。
　　常先生同样也笑了笑：“诸位，今天咱们的主角……”说道这里他顿了顿。
　　台下宾客满脸期许的伸直了脖子，等待下文。
　　常先生见火候到了，直接了当的说道：“他杀了十五个暗厂的地级遁师、傀儡师，以及一名强级境界的武修。”
　　台下众人屏住了呼吸，三息过后，茶馆内爆出震耳惊呼声，一里开外听的一清二楚。
　　待惊呼声结束，常先生趁热打铁，直接切入正题：“水仙县、麓山之巅，一银面少年踏着影步急速前进，身后追逐着数十名暗厂高手，无人知道这场角逐的目的究竟为何，但老朽我却知道……”
　　“那是为何？”台下拐彪率先问道，在场宾客恐怕只有他最为上心了。
　　“为了正义。”常先生抚须说道，暗厂本就代表着黑暗，说是银面少年为了正义，对于故事内容更具有吸引力。
　　有曹公公庇护，常先生偶有一些抹黑暗厂的言论也不会遭来某些‘意外’横祸。
　　常先生继续道：“银面少年本无痛下杀手之意，奈何暗厂死士步步紧逼，无奈银面少年运功，激射出道道气息，逼的死士们全然乱了分寸。”
　　“其中的八名武修以肉体硬抗，后方佯攻的傀儡师召出了数十种猛兽、毒虫……”
　　常先生嘴上功夫了得，自小就喜欢修行，奈何自身并未修行天赋，索性就将银面少年想象成了自己，滔滔不绝的编造了两个时辰。
　　期间白苍有几次都想离开，但又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硬是忍了下来，而另一边的拐彪不知何时早已躺在了茶桌上，枕着胳膊呼呼大睡。
　　常先生毕竟一把年纪了，说两个时辰的话嗓子也受不了，只听他干咳一声，喊道：“终于……”
　　听到终于二字，台下犯迷糊的宾客们突然打起了精神，连拐彪也猛的弹了起来蹲在了茶桌上，同时目不转睛的盯着常先生。
　　他接着道：“只见那银面少年终究还是被逼到了瀑布边缘，前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死士，后有如猛虎般的瀑布，少年该当如何抉择？可就在死士们出手的那一刻，少年似乎下定了决心。”
　　“只见他的双眼闪过一丝杀机，随后轻轻一挥手，道：“罢了、既然尔等执迷不悟，我自不必隐藏实力，哈～螺旋升天指”
　　“银面少年将化神界实力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一瞬间，十余名死士全都面露惊骇，他们的身子呈不规则形状扭曲，然后旋转、跳跃、他们瞪着眼，裸露在外的皮肤紧绷着，一条条红色血迹自皮下暴露出来，所有的异像全都在那一瞬间有了结果……
　　飒……
　　死士们顷刻间全身的血液自七窍、周身毛孔喷洒而出，形成了一大片血雾。
　　不过三个呼吸间，地级死士皆暴毙而亡，干枯的尸体歪歪斜斜的横倒在地，死士当中唯一的一名强级境界武修虽还未断气，不过也已然经脉尽断。”
　　“可这银面少年确有一颗仁慈之心呐，他终究还是不愿让那武修受罪，便将一枚石子钉入了他的额头，了结了他的一生。”
　　这点是牛二故意隐瞒起来的真相，他将自己的一番壮举也同样推给了白苍，白苍则不以为然，听多了编造出来的故事，他也麻木了。
　　自始至终常先生都未提及银面少年修的是什么系，因为牛二只看到他轻轻一挥手，死士们便暴毙而亡，常先生自然也猜不到，只知道这少年的实力绝不可小觑。
　　常先生又道：“银面少年望着满地尸体，长叹一声之后纵身跳入了瀑布，此乃壮举。”
　　全书共说了两个多时辰，也就只有最后这一刻钟说到了点子上，宾客们纷纷静待下文，对于银面少年的结果颇为上心，哪知常先生直接撂下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结尾以惊堂木拍案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