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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小夜酌蚀刻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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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松风阵阵,林间鸟鸣繁盛,又是生机盎然的一天。
  酣睡中的辰临风正被梦里锦绣迷糊得满目琳琅,阁外喧然传来啪啪啪的敲门声。
  “谁?谁啊?扰人清梦……”
  “咦?是岳清师弟,早啊。”
  辰临风睡眼惺忪地打开阁门。
  “我的师哥唉,这都晌午啦,你怎么还在睡哟。”
  岳清两手向前一推,一个小盬盅被送到了辰临风面前,还扑腾冒着热气。
  辰临风凑上前嗅了嗅,“嗯!好香!这里面是什么好吃的?”
  昨天累了一天,晚饭都忘了吃,一觉醒来腹中早已咕咕直叫,辰临风感激地拍拍师弟的肩膀,“还是师弟你够意思!”。
  “轻点!别拍洒啦!”
  岳清将小盬盅交到辰临风的手中,“别谢我,我可没有这么好的手艺,是师娘一早起来炖的,她担心你身体还未痊愈,特地叫我端来给你补一补。”
  岳清歪头斜眼上下打量着衣冠不整的辰临风,忍俊不禁:“我看呐,师娘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师兄你保养得好着呢!”
  “哈哈,岳清师弟你学坏啦,怎么能拿敬爱的师哥开涮呢?”
  辰临风格外珍惜地好生接过盬盅,口上连连招呼:“来!快进来!师弟你吃过没?来一起,一起!”
  辰临风一边往阁内退,一边热情地招呼着师弟进屋。
  “行,一起!”岳清跟进阁内锁好门。
  “哎?不用锁门,这山上就我们两人,随便带上就行。”辰临风跪坐在长桌前,将盬盅摆放在正当中。
  岳清凑到桌前,神秘兮兮地悄声道:“师哥,你看这是什么!”岳清说着从身后取出两件包裹严实的物事放在桌上。
  “烧鸡!还有——清酒!”
  辰临风好奇地撕开包裹惊呼起来。这下可高兴坏了,有吃又有喝简直赛过活神仙。
  “可是师父不让我们喝酒啊。”辰临风转念一想,没趣道。
  “所以我才锁门呀!没事儿,再过几天就是新月大典了,我俩权当提前庆祝庆祝。”
  岳清又悄声地说道:“况且你我都没有喝过酒,我看平日里师伯他们喝得特别过瘾,我们也来试试这世人口中能解万般愁绪的灵物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辰临风眼珠骨碌一转,“哈哈,对对对!酒剑伴吾身,万般皆豪杰。今日我们也来做回豪杰!”
  两人找来杯子,都倒了个满杯。
  “呃……怎么闻着一股子冲味儿?是不是坏了?”
  辰临风将酒杯凑到鼻前嗅了又嗅,一种说不出的刺鼻气息,瞬间没了喝下去的欲望。
  “怎么会?大师伯喝酒时我站在旁边闻过,就是这个味儿,绝对错不了!我估摸着这东西是闻着臭,喝着香。来,咱兄弟干了!”岳清将酒杯端起往辰临风杯上一靠。
  “干!”
  二人有模有样地先互碰酒杯,而后同时一饮而尽。
  噗——!
  酒一过喉,如刀割火燎,两人脱口喷出。
  “哇!好辣!”
  两人齐声大呼,都丢掉杯子哇哇作呕。
  “呸!这玩意儿能解愁?这不添堵吗!呸!呸!呸!”
  辰临风忙不迭地吐着,面目扭曲狰狞。
  岳清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吐又吐不出来。赶紧倒上两杯清水,两人狠狠地喝了好几口才稍缓过来。
  “真是失策,这刺激玩意儿哪是人喝的?”岳清越想越气,感觉被大人们给欺骗了。
  “兴许是因为你我没有什么烦恼,所以才喝不出那味儿?罢了,罢了。来,咱兄弟只管吃肉,唯有烧鸡可解君之愁绪耳。”
  岳清接过辰临风递过来的一只大鸡腿,两人相顾一笑,津津有味地吃起烧鸡来。
  “师弟,吃完了你多待会儿呗,我一个人在阁中有些闷得慌。”
  岳清大口咽道:“放心,我今晚就在你这儿住一宿。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啥日子?”辰临风手上拽着渗着油光的鸡腿,嘴里不停地嚼着。
  “嗨,今天是蚀刻之月啊,师哥你怕是被大蛇给打糊涂了吧。”有些微熏的岳清说起话来也开始活络亲近。
  “是么?我都忘了这茬儿,可能真是被大蛇给打傻啦。你还别说,上次那大蛇是真的猛。我也是点儿背,第一次出山就遇到变种,差点就成了人家送上门的午餐。多亏师父来得及时,要不就只有等到十八年后再见你啦。”
  辰临风悻然苦笑,一口将手中剩下的鸡腿全部吞下,差点被噎着。
  岳清听后反倒是十分向往,能在轻狂的年纪做点张扬的事,看看山门外的广阔天地,虽履风险,但也不负青春韶华。
  正当岳清走神之际,辰临风突然揩干净手上的油花,正襟危坐,煞有介事地伏身向岳清恭敬一拜。
  “风师兄,你这是作甚?喝酒上头啦?快快请起!”岳清连忙伸手去扶辰临风。
  “上次幸得师弟及时报知师娘,我等才能蛇口脱险。恩同再造,他日必报!”辰临风说完又是一拜。
  当辰临风再要叩下第三拜时终究是被岳清极力拦住,“风师兄,在众师兄弟中数我最为内向胆怯,平日里你对我最为照顾,也与我最为亲近,我只是投桃报李,算不得什么,切莫再言恩谢!”
  “哈哈,好兄弟!来,我们接着吃肉喝汤!”辰临风爽快地应道。
  “吃肉可以,喝汤就免了。”
  岳清将盬盅推到辰临风面前,“这汤啊,可是用吞岩蟒的肉合着多味草药熬制而成,师娘特意嘱咐是给你用来补身子的,我是万万不会喝的。”
  “哦?那我可要尝尝了。原本是它要吃我,现在竟要成我腹中之物,时也,命也!”
  辰临风抱起盬盅,喝了一大口淡绿色的热汤,一股暖意袭遍全身,说不出的舒服。
  “啊,真是甘香非常啊!师娘对我真是太好了。”
  “那还用说,师娘担心蚀刻之月来临时你一个人在后山上会害怕,就特意吩咐我来陪你,真是羡慕死我了。”
  “少来,师娘对你何时又差过?不过你能来陪我,那是最好不过了。”辰临风说着又嘬了几口汤。
  岳清也哈哈大笑,两师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其乐融融。
  ……
  天目山东峰峰顶晨辉阁前的一小块院坝中,一个女子倩身站立,淡绿色的裙服在微风中飘摆,头上的银色发簪在余晖的映射下熠熠生辉。女子默立良久,目送着夕阳西沉。
  当最后一抹残光消失在地平线上,一轮大如银盘的圆月缓缓爬上了天空。月亮看着很大很大,仿佛贴着天目山升起,触手可及。但月光很是暗淡,像明明灭灭的烛火,随时会被寂寞的黑夜所吞噬。
  咔——嗞——
  当年久失修的阁门被缓缓开启,一道清瘦蹁跹的身影从阁内走出。女子兴然迎了上去,柔声问道:“千城,今晚还是我去吗?”
  清淡的月光飘洒在清淡的身影上映照出一张清淡的脸庞,出奇的宁静与儒雅。从阁中出来之人自是天目宗宗主——玉千城。发如流银,袍缓如风。
  “嗯,还是你去吧。尽量避着些,别让他察觉。”
  玉千城信手负于身后,抬头仰望模糊的月亮,淡然道:“每三年一次的蚀刻之月又要来了吗?卓君,你说这蚀刻之月到底是何来历?”
  剑卓君依偎在玉千城身旁,亦是抬头望向天空,柔声答道:“我也是小时候曾听爹爹说过,几百年前,当蚀刻之月第一次出现在伽罗娜大陆时,引得天下大乱,俨然世界末日。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蚀刻之月究竟是何来历又有何影响,终究是无人知晓。”
  玉千城只是摇摇头,心里觉得这蚀刻之月过于神秘莫测,又自顾自地问道:“亦不知蚀刻之月因何会影响到他身上的伤。”
  “你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剑卓君将头倚在玉千城肩头幽幽道。
  玉千城释然道:“他不语,我不问。”
  剑卓君含笑注视着玉千城,“你们呐……难怪你师父当年操碎了心。”
  “孩子们怎么样了?”说话间玉千城仍是凝望着无垠夜空。
  “风儿伤的较重,但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调养几日应可痊愈。裴义虽然伤势无碍,但……终究是毁了容,一连几日都闭门在房,送去的饭食也不沾,小小年纪遭此打击,真担心他会就此消沉。”剑卓君说着说着竟无语凝噎,眼眶红润,泛起了泪花儿。
  “你我终究护不了他们一世,放手也不失为一种爱护。”玉千城环住剑卓君柔弱的肩膀安慰道。
  “嗯,你说得对,是我太妇人之仁……”
  剑卓君抹匀眼角泪光,转而薄怒道:“倒是玉筝那丫头啥事没有,也多亏了她两个师兄的全力护佑。这丫头几天来一直被我约束在房内好生读书思过,真希望她以后能收敛起脾性。”剑卓君说起玉筝顿觉头痛不已。
  “哦。”
  玉千城淡淡地应了一声。
  “还有一事,我听玉筝说起,当时在场的还有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还曾出手伤过他们。”
  “是那个黑袍女子吧,我让她走了。”玉千城静静说道。
  “啊?走啦?万一她……”剑卓君不明白夫君为何会放了那可疑女子。
  “听裴义说只是一场误会。而且……”
  玉千城顿了顿叹道:“当我赶到时那女子正准备神元破体去救风儿,被我用止息神指救下了,……想必不是歹人。”
  “啊?有这事?”
  剑卓君心中顿生敬意,想必此女子定是刚毅非常,而且还极重情义。
  剑卓君赞同地点了点头,望着从黑暗中透出的点点星光,转而又问道:“千城,真的要送孩子们去外面吗?是不是早了点?”剑卓君如水眼眸中全是不舍之意。
  “新月大典后就送走,这是门规,也是爱护。你我该放手了。”玉千城轻拍剑卓君的肩膀劝抚道。
  剑卓君啜泣着将泪容掩在了夫君温软的怀中。
  此时,天地间完全暗了下来,不见一丝光亮,月亮也完全隐没在了黑幕中。
  “差不多到时候了。”
  “嗯。老人们曾说过蚀刻之月的出现预示着灾厄的降世,你说会不会是真的。”
  “不用在意,一切有我。”
  “千城……”
  剑卓君心中柔情泛起,依偎得更紧了。
  时间隐藏在黑暗中不知又走了多远,躲藏多时的月亮又隐隐约约露出了模糊的轮廓,骇然散发着诡异而微弱的淡蓝色荧光!不多时,月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色晕也逐渐加深。当月亮再次悬于高天时,普天大地全都浸在一片海洋般深蓝色的夜辉中,深邃而诡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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